?天色微亮,道路上除了赶路的行脚客商再无他人,食铺和酒肆飘起了香气,坊间的百姓开始梳洗弄食,沉睡的街道从新迎来了鲜活的一日。
凉州城外多佛寺,南门外不远的九华山就有一座正华寺,据说北平王起家的旧宅改建而成,陈长弓来到寺庙门口,山路积雪,小和尚正在扫雪喂鸽子。
陈长弓想了想,从侧门!
陈长弓寻到了化名了当的岳石磊,稽首起身行礼道:“浮生不过寥寥几笔,这正华寺可有何独特之处,令前辈放的下?”
“洗沐金刚水,不退菩提心。经历了世态炎凉,看淡了酒色红装,高卧青灯忘其年,一卧甲子梦游仙!放的下,放不下,都当放下。”
陈长弓恍然:“听前辈所说似乎有难言之隐,小子受王爷所托,特来讨要几十年前的一件旧物,希望前辈成全!”
“阿弥陀佛!既然已放下,又怎能再留恋这俗世之物,老衲当年造下的孽自当赎罪,只不过五年之前,我已经全部将我的衣钵传给我的大徒弟苏安溪,公子可即刻启程前往夙夜派,苏安溪受我所托,必不会为难!”
陈长弓心中有了计较,谢过了当和尚之后,准备即刻起身前往夙夜派。
临行之时,陈长弓回身眺望正华寺。
帝无邪坐立马上,沉声说道:“佛家中人多半如此!”
陈长弓摇了摇头道:“世人心中有信念,也有贪念,有时拜神,往往是成就心中的贪念,而忏悔之后,有多少人会再度拾起私心,作恶后再拜倒在神佛脚下,求得原谅?”
帝无邪淡然一笑道:“佛教救不了人心,律法也救不了,只有刀能!”
陈长弓默然思忖,突然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
几个人纵马疾驰,徐风猖狂大笑,这些日子赖在凉州城实在是太过于窝火,看不见这大好河山,就好比是那笼中的金丝雀,魅力如何,浮华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徐风不解风情的笑道:“其实我们应该在凉州休息一日再走,夙夜派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何况那老和尚已经说了,他必不会为难我们!”
陈长弓摇头道:“若是有个你丝毫不了解的人在千里之外等着你,你睡不睡的着?”
徐风道:“那要看是男是女,身姿是否婀娜,是否会动风情,床上的功夫怎么样,若是像潮儿姑娘一样,我就睡不着!”
陈长弓面色冷冷的道:“你信不信我一剑刺死你!”
徐风默然翻了个白眼。
良久陈长弓又道:“你对夙夜派的掌门,苏安溪了解多少?”
徐风摇头道:“丝毫不了解!”
陈长弓惊讶道:“这世上还有你不了解的人?”
徐风笑道:“这话说的,透彻!我与他相识有些年了,是在坊间的一个酒肆认识的,当时只是因为他和我看上了同一个姑娘,于是我们便进行了一场男人间的对决,喝酒!”
帝无邪插言道:“这世界上醉有很多种,为女人醉,乃是最无知的一种!”
徐风语重心长的道:“那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真正人,像你这种人整天背着一把刀走来走去,我若是个女孩,一定不嫁给你!”
帝无邪翻了个白眼道:“你若是个女人,我一定不娶你!”
陈长弓打趣道:“像他这种人,怕是只有阴阳宫的王茵茵喜欢喽!”
徐风面无表情无言以对!
陈长弓又道:“你说在年轻一辈的武林人物中,苏安溪为人如何?”
徐风悠然道:“岳石磊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就是个为老不尊的色狼,上梁不正下梁歪,按理来说苏安溪定然不是个好人。但是结果往往出人意表,这个人,武功虽然不高,也勉强算是个一品高手吧。
不过在江湖上却是名誉颇丰的,几年之前洛城之乱,就是这个人代表皇家军孤身前往敌营,刀斧胁身而不退,硬是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挖出一条缝隙,当时叛军联盟本就存在隔阂,经他一说,竟然呈现土崩瓦解之势,皇家军一鼓作气,连下数城。
那是唯一没有出动北凉兵马平定的叛乱!因此皇上特地为这个江湖人颁发了一块免死金牌。这风头就是在今天,那也是名重无二的!”
陈长弓一勒马缰,骤然加快了的卢的步伐,高亢的喊了一声:“他比起你这个天下第一聪明人如何?”
徐风高傲的摇头道:“蚍蜉撼大树!”。,!。请
第029章。自己满足自己()
夙夜派北凉境内,陈长弓等三人夜间休息,白天赶路,第二日,天色晴好,几个人离开凉州,取道华州境内。
华州不属于北方四州,北平王也不敢插手,身为人臣,越权那便是谋反,北平王绝不是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之人,只不过在他心里面,还是知道“君臣之道”这四个字,另外他绝不会忘记难靖山下古院落中老先生对他说过的话,五常修明,八面涵通。
一夜,陈长弓独自坐在落脚客栈的院子里面观月,石桌之上布着两三酒具,陈长弓却是在自斟自饮,帝无邪走过去把提来的酒放在一旁,自从和徐风相熟之后,陈长弓便是喝酒多于喝茶,也许徐风说的对,世事再大,又怎么大的过喝酒。
帝无邪瞄了他一眼道:“一个人喝酒?”
陈长弓抬起头道:“你是来陪我喝酒的?”
帝无邪盯着陈长弓手中的白玉酒杯:“离开正华寺之后,便看你一直忧心忡忡,可有心结?”
陈长弓诧异的望了他一眼,道:“我老是心里不安,千引念这件事情绝不是表面上看的这样简单,诛人第一阁中的人全部死在了硬弩之下,江湖人是不会用弩的,这种弩只有久经沙场的军旅之人才能运用的这般娴熟!”
帝无邪想想道:“能在北凉调动兵马的,如今也只剩下夏侯王后和王府的大公子!”
陈长弓眸色幽深,似乎是在回顾杀人的场景:“出手干净利落,不仅杀人,而且夺走了第一张图,现场没有留下的蛛丝马迹!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帝无邪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仅是如此?”
陈长弓又道:“暗中袭击徐风和穆姑娘的那一帮人,一定是有人蓄意安排。
凉州之内会有响马,鬼才信!响马自从北凉铁骑踏进凉州的那一天便死绝了,穆姑娘在大公子那里得知了响马的踪迹,拉着徐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去拼杀,可是又阴差阳错的遇到了另外一拨,最可疑的便是马匪手臂上的血色梅花烙,分明就印证了两伙马匪根本就是一伙的。
他们不惜以性命为代价仅仅是杀徐风?绝不可能,可是我又想不通,大公子和夏侯王后为何要杀穆姑娘。仅仅是因为三公子找了我们,他们便狗急跳墙,迁怒于穆姑娘?”
帝无邪忽然眸色一闪,嘴里模模糊糊的说出几个字:“血色梅花烙。。。。。。”
陈长弓急忙问道:“可有耳闻?”
帝无邪眸色淩烈,道:“当年北平王马踏黄河两岸,江湖人以为必是腥风血雨,因为当年北平王刚刚灭了不可一世的西楚,兵势力甚锐!
很多江湖人不服北平王的压制,甚至有些人揭竿而起,可是兵符在手,神功无用!北平王将那些不服管教之人制服最后竟然没有处死,只是在他们的手臂之上刺上了一朵梅花,北方苦寒,能在寒气中傲然盛放的也只有梅花,北平王这样做无疑是让他们感觉到凉州铁骑的巨大威胁,做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可是这些人活下来之后,便再无反抗的铮铮铁骨,甚至有些人对北平王感恩戴德,成了北平王府的鹰犬!凉州铁骑中的梅字营,就是因为当年击败了这些江湖人而得名!”
陈长弓也喝了一口酒,反应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强烈:“这些我也了解一些,只是这些人,不至于敢明目张胆的刺杀郡主吧?”
帝无邪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几年前我挑战江湖各大高手,在一位侠客的手臂之上也见到了这样的梅花烙!”
陈长弓疑惑道:“谁?”
帝无邪淡然道:“江湖五大神秘组织之一,青衣楼少楼主拓跋飞鹰!”
青衣楼。。。。。。青衣楼虽然也是杀手组织,却与诛人阁不同,只是因为他们只杀恶人,而且楼中弟子全部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唯有这楼主是个俊俏的男子,而这总瓢把子和诛人阁一样,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
但是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无法联想到青衣楼,杀手们全部是男人,而且这行事风格,也全然不像是青衣楼。
院落中夹杂着未完全融化的积雪,大片大片的沐浴在月光之下,一路蔓延开来,像极了云里裹胁的烟雾,陈长弓只是低着头饮酒,不发一言。
帝无邪手中终于没有拿着雪魄刀,月光之下的面庞显得格外的好
“什么声音?”陈长弓突然发问了一句。
“好像是琴声,从后山上面传来!”
“反正睡不着,去看”
。。。。。。
两个人一前一后,缓步登山,山上的林子里面多有烟雾,不远处的凉亭里飘着白纱,一素衣女子端坐其中,月光映在女子的面庞之上宛若一块冷玉!
见有人前来,女子停下了拨弦的双手,骤然之间又迅速的拨弄起来,这曲调虚无缥缈,宛若一场芭蕉烟雨,又好像雷声滚滚,反差如此之大,似乎在诉说着种种的伤心往事!
终于一曲终了,女子偏着头含糊了一句:“你们不怕我?”
陈长弓伸长了脖子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清丽的外表,超然脱俗,只是这荒郊野岭女孩为何一个人在此,观察半晌,终于哭笑不得的道:“姑娘生的如此清秀,在下为何会心生惧意?”
女子冷哼了一声,淡然道:“你听说过冥婚吗?”
陈长弓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低头嗯了一声。
女子的蚕丝琴弦发出了一丝的颤音,指着远处的坟茔道:“看到远处的坟冢了吗?他们都是我死去的夫君!”
两个人直直的站立,内里阳刚的习武之人却突然感觉到浑身阴冷。
生死殊途谁都明白,可是女子为何要嫁给死人做新娘?陈长弓内心一横,决定一探究竟。
“嫁给了死人有什么不好?”陈长弓突然一脸笑意的反问了一句。
女子默然相向,着陈长弓接下来要说的话。
陈长弓摇头道:“女人不都是找个依靠!男人都是善变的,找个俊俏的,又怕他花心,找个丑陋的,又怕他又丑又花心。这样看来还不如直接找个死人,一心一意,绝对忠诚!”
女子总算抬头,魅惑的双眸斜瞥了陈长弓一眼。
陈长弓乘胜追击道:“姑娘若是实在寂寞的紧,倒不如备几本《风月宝鉴》,《金瓶梅》这样的书,没了男人,总该学会自己满足自己。若是觉得不够深入,这山上什么奇形怪状的树枝没有,不过姑娘可是要削的圆润光滑,伤了自己可不好!若是还不满足,这后山的野兽,市集的种马都是可以考虑的,姑娘以为然?”
帝无邪差点吐血,陈长弓的这幅嘴脸,怎么看怎么像徐风。
女孩终于忍不住怒目道:“你无耻!”
“我是无耻,但是不至于草菅人命到如此地步,坟冢中的枯骨不是你的夫君,怕都是死在了你的石榴裙下。人们常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山上的女人怕是野兽了!”
女子又道:“那是因为他们该死!”
陈长弓加快了语速,加重了语气:“命数由天定,岂是他人可以干预的!”
“他们对我怀了不轨之心就该死,莫说只是一刀毙命,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消我心中之恨!”
“那你为何不胯下一刀,直接了当的让他们再无欲念!”
女子愤然道:“肮脏!”
陈长弓又道:“你长了个如花似玉得脸蛋,为什么容不得别人对你动心,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刮了你自己的脸他们全无爱慕之心!”
“骨肉之躯,乃父母厚赠之礼,怎可轻易受伤!”
“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第030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女子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面对爱情,是背弃还是坚持?
女孩湮没在绝望的孤独里,看着陈长弓咄咄逼人的面庞,如海浮华,不与自己相干。想起往事种种,孤舟难断,不由的难以展现笑颜。
事态逼人,女子的丈夫不得不离开他,在男子的眼中,家族利益重于一切,他不想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家族庞大的危机之上,能够不顾一切的为爱痴狂毕竟是少数,男子不是为爱付出一切的沉沦之人,他的责任,便是不允许自己的家庭因为自己的爱情而陷落。
如果男子真的这样做了,自己的家族将会被其他的仕族打压,万一一蹶不振,自己便是家族的罪人。
情圣可不是人人可以当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危机四伏两个人的长相厮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与其一意孤行,男子甚至甘心自宫,以宫刑之躯,彻头彻尾的结束女子的思念!
敢问,此举是大爱否?
离别那天,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看不见十八相送,长亭话别,两个人此生断难再见。
从此女子心如死灰,每夜来到这后山凉亭之上,以琴声诱人,一旦有人禁不住利诱,女子也绝不手软,一刀下去,干净利落,陈长弓一席话却是如一盆冷水,将女子浇的通体透彻。
这段故事女子没有向人说起过,但是陈长弓似乎从那琴声中猜到,女子的心里有一条清浅的河,却是银汉迢迢难渡。
为情所困,为爱所困,陈长弓突然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彻底底的打醒了她。
陈长弓再无他言,转身就走,女子突然惊呼一声:“站住!”
陈长弓笑道:“我又没贪恋你的美色,不至于与他们作伴吧?”
女子默然道:“我孤身一人在此已有几年了,这鬼新娘王欣的名在江湖上也算打的响亮,我是个医女出身,来到此地全无目的只为杀人,可否让我跟着你们,哪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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