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有什么把柄落到别人手里,一辈子就彻底完了,保住小命也是浑浑噩噩的了却余生。
徐茂先考虑很多,最后决定弄钱还是要靠别人的名头,搞个什么商队走商,或者开间店铺之类的。
回到柳城縣,柳温正和縣周边几个村的乡吏在商议,主要是敲定种植基地的承包事项。
有关人员基本上已经确定,由几个村乡吏带头,另外还有几个头脑灵的村民,一共组成十五户,承包了这小半数田地。
然后由縣里出面担保,到宜阳府钱庄借贷些银子,先把需要搭设的棚架弄好,于是种植基本就正式开始了。
前期种的都是些常用的品种,也是最容易成活丰收的蔬菜,主要供给宜阳府地区的几个蔬菜集散地,进行大量批发盈利,对方也省去舟车劳顿到处收菜,双赢的局面。
这个办法当然是徐茂先想出来的,自己花了这么大精力。几个月下来,菜棚种植的效果显而易见。种植基地很快便有了起色。
渐渐地,要求参与承包的农户越渐渐多了起来,很快由当初的十五户,发展到了现在五十几户。
整个柳城縣周围的四百多亩地,很快就被承包一空。而那些被征用地的农民,也因此每年都能分得不菲的土地租赁费用,比自家种田收益翻了一倍。
与此同时,柳城铜矿也有了明显的效益,快到年底的时候,縣里在煤矿分红就达银子近三万两。柳城縣的财政,也因此逐渐充实起来。
现在的蒋华山走路的时候,腰板都硬了很多。完全不是以前那付垂头丧气的样子,不过面对徐茂先他可不敢,依旧卑躬屈膝。
三万两雪花银分红,小半还去拖欠的官吏俸禄,剩下的一大半明年备用。縣里的状况,全面性得到改善,以前那些对徐茂先做法颇有微词的人,渐渐换成了赞誉和敬佩。
即将年末岁尾,宜阳府再次召开堂议,下面縣里头头脑脑都要参与。堂议主要是针对这一年来的总结,还有各縣实力的重新排名,以及明年有关民生开展的计划。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一些官吏的位置也将动一动,能者上、庸者下,这乃是大明永乐帝亲自授意的朝纲,任何人都不可忤逆。
同时,徐茂先升职宜阳府当差的呼声,也日益增加。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宜阳府督查司以及多个执法衙门,同时接到了一封匿名检举信。
信中大肆抨击了柳城知縣徐茂先的个人行为,利用职务之便,做出扰乱朝纲的事。
信中列举多项罪状:男女关系混乱,堂堂朝廷正七品官员,公然与寡妇私通。其中还附了一张画册,一个美艳的少妇,正用自己的奶水,在喂一个横躺在床上的男人,此画册出自今年的《永乐编年通鉴》,这个做不了假。
其次,利用手中的职权,中保私囊购买私人马车。利用私人关系,变卖朝廷铜矿。大搞一言堂,在处理公务上排除异己,拉帮结派,我行我素。搜刮民脂民膏,强行征地,搞政绩工程劳命伤财等等。。。。。。
洋洋洒洒列出不少罪状,但明眼人一看就清楚,都是鸡蛋里挑骨头。因为信中的每一点,每一项,都与柳城縣所做的一系例改革有关。
有人对此事表示赞同,彻查徐茂先的问题;有人则表示不屑,表明不会被小人所利用。
终于有人跳出来了。
佟府令看到这封信,睿智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担忧和愤怒。果然中了自己当初那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徐茂先终究没有躲过这一关!
(本章完)
第50章 加剧裂隙()
官场之内,选主站队是门高深的学问,而延伸出来的官场派系争斗,更是无所不用其极,都以扳倒对方为己任,十年、二十年,乃至耗费一生也乐此不疲。
一夜之间,有关检举徐茂先的那封信,非常奇怪的被人压了下去,表面看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徐茂先还是在佟扇屏的书房内,见过了检举信的赝品,至于真迹不知落在何人手中。
“你还是去惠山府吧!”佟扇屏吐了口烟,做出了这样一个艰难的决定。
惠山知府滕海多次跟他提到徐茂先。佟扇屏就知道,这滕海是看中他这个人才,虽然他没有明说,佟扇屏哪能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当然,滕海能如此赞扬徐茂先,也就更加说明了佟扇屏看人的眼光,当初一点都没看错。他用徐茂先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只是宜阳府眼下的局面,内部争权夺利愈发严重,不利于徐茂先的发展。为了得意门生的前途考虑,他只有忍痛割爱,通过滕海与自己的私交,将徐茂先调到惠山府任职。
作为一个与宜阳府保守势力正面斗争的人,佟府令很需要有几个像徐茂先这样的帮手,但他最不愿看到的是,让徐茂先卷入这场权力斗争中,最后成为牺牲品。
没想到徐茂先摇摇头,异常坚定地道:“我哪里都不去!在柳城縣,我徐茂先问心无愧。就算是有人要查我,也毫无怨言。”
徐茂先的光明磊落,坦然面对,让佟府令感到一阵欣慰,他知道劝不了徐茂先,这个小子现在翅膀硬了,有了自己的主见。
还是顺其自然吧!也许经过一些风雨的洗礼,才能让他变得更成熟,更稳重,更加强大。
其实他不知道徐茂先的心思,徐茂先不走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是像冯德启这样的府级一把手,如果是动用家族的力量,先撇开了京城老爷子这棵大树不说,光是老爹徐麟这个都司巡抚布政司面前,他不过就是一根豆芽菜。
赣西大吏徐抚司这个名头,冯德启怕是一辈子也没办法逾越,他以为自己在地方权霸一时,耀武扬威,其实徐茂先根本没放在眼中。
但徐茂先没打算这样做,因为没这个必要。如果动用家族的力量,自己当初的誓言就成了一纸空话。
第二个不离开宜阳府的原因,自己在柳城縣问心无愧,没必要灰溜溜走人。老子不是丧家之犬,要走也要走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佟府令虽然还不知道徐茂先的真实身份,却很欣赏他这种为民作主、不畏强权的风格。尽管行事作风高调了点,但这也是一种气魄,一般的人学不来的人格魅力。
接下来三天都是年终堂议。
最近冯知府与佟府令在宜阳府的民生问题上,又有了新冲突,两人各抒己见,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对于整个地区的规划,冯知府建议保留老城周边环境,打造宜阳府古韵之都的理念。
而佟府令却坚持,不如翻新扩建城区,把繁华地带搬到江边去,那边视野开阔,发展前景更好。新城的建设,可以带动一方经济,老旧兼顾,造福一方。
这是新旧两种理念的冲突,也是保守派和改革派的矛盾。这两者之间,自然是冯知府的提议用资少,见效快,很容易看到成绩,且无过便是功。
而佟府令的提议,需要大量资金,民生发展任重道远,很难一下子看到成绩。一座新城的兴旺,至少要五至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让百姓来适应,来接受。
冯知府任期将满,很有可能在明年底调往荆州任职,如果不能在自己的任期内看到成绩,就等于为他人做嫁衣,这就是冯知府最不愿意看。
徐茂先也没想到,冯知府会把这个问题,放到年终堂议上来。而且还特意强调,縣级官吏都必须对这个问题,说出自己的观点,乃至表态。
这个时候,徐茂先就完全明白了,冯知府这么做,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想看看自己是否改变了立场,站到冯派一系的队伍当中。
花如此大的精力,来考量一个人的立场,冯知府可谓是用心良苦。堂议上,杜学士多次用眼神瞪向徐茂先,似乎有警告之嫌。
但很遗憾,徐茂先最终令他们失望了。
徐茂先表明的观点,与佟府令如出一辙。两人就像商量好似的,说话的语调都一个模样,思路别无二致。
“其实不管宜阳府怎么发展,如何规划,我们必须将眼光放得更加长远。当然,我们也不能沿用直隶或行都的发展模式,更应该根据我们自身的环境,特点,摸索出一道适合这个地区的发展之路。”
“保守老城固有模式,虽然不会有大错误,但是如果加入一些新的气象,如新城的扩建,便可以带动一方经济,拉动内需,又保留了老城的民生风貌,这种方案比较合理。”
徐茂先的话讲完了,冯知府的脸色一片铁青,杜学士不住地抹汗。
他们当初的意图是,拉拢分化佟府令最得力的亲信,在年终堂议上,让佟府令尝尝众叛亲离的感受,让他颜面尽失,彻底降服在自己的脚下。
哪知徐茂先如此立场鲜明的支持佟府令,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徐茂先的理论,得到了督查司郎中雷正的支持。
另外不少实权派的人物,均不禁对徐茂先刮目相看,在宜阳府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哪个小小知縣,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与知府大人做对,徐茂先绝对是第一人。
雷正朝徐茂先点点头。“我赞同徐知縣的观点!从长远的利益来看,我们更应该选择这种民生发展模式。”
“咳咳——”冯知府咳嗽两下,立刻打断雷正的话,“既然这个提议存着较大争议,不如先放一放,容我等以后再议。今天的堂议到此结束,散了吧。”
冯知府头一次在堂议上尝到了失控的滋味,这件事情当然怪杜学士,他没有把事情办妥。杜学士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后,从知府衙门里出来,立即找到吏部郎中陆铮商议。
“柳城縣的事情,你作为宜阳府的封官大吏,也该好好的查一查了,刚才冯大人有令,这次务必查出一个满意的结果。”
(本章完)
第51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非常突然,徐茂先被停职查办了,这个消息如洪水一般席卷整个宜阳府。
在宜阳府的官场中,一些机灵点的官员,纷纷向冯知府表明忠心。一时之间,宜阳府官场上下,瞬间形成楚河汉界一般,很清晰地分成两派。
在对待徐茂先的问题上,冯知府用的就是大棒政策,说翻脸就翻脸,高高地将你举起,然后狠狠地摔下去。等你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又是一招落井下石,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徐茂先在柳城縣的贡献有目共睹,前后受过多次书册通文褒奖,已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也被看做一个朝廷的优质公仆,官场新贵,被人们津津乐道。
连冯德启自己也多次在那些亲信面前,拿徐茂先当例子训话,狠狠地斥责手下的无能。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能干实事,敢为天下先的好官,冯知府说拿下就拿下,让你停职就停职,叫人查办便查办。
一些胆小怕事的墙头草,哪里敢记得佟府令的好?纷纷倒向了冯派,佟府令身边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寥寥无几了。
徐茂先虽然遭遇停职查办,但他的自由并没有受到限制。为了避免其他人受到牵连,如柳温,董长顺这帮手下,他谁都没有去联系,而是留在宜阳府内。
偶尔到府令衙门跟佟府令聊聊天,下下棋,就跟没事人一样。
最令佟府令欣慰的是,他在徐茂先的身上,没有看到任何不满和沮丧,他依然保持着应有的自信,淡定。依然那么阳光,灿烂得就像旭日东升一般。
这一点令佟府令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年纪轻轻的縣级官吏,在大是大非面前,表现得如此镇静?徐茂先的从容,已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宋代范仲淹曾诗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宠辱皆忘,先天下知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吾谁与归?
可是这种事真正落到自己头上,又怎么可能轻描淡写,让它随风而逝呢?
在冯知府张狂的日子里,佟府令也表现出少有的安静,在堂议上再没有发出声音,不在与冯知府抬杠,他选择了低调。
至此,冯知縣有种一骑绝天下的感觉,没有对手就创造对手,督查司郎中雷正,变成了他挤兑的对象。谁叫你在堂议上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当面敢拆我冯德启的台子,是不是活腻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浮,宜阳府的官场变得风平浪静,佟府令在堂议上基本不发言。这段时间,是冯知縣最得意的时光。
而麾下的冯派人士,也因此在宜阳府做了些出格的勾当,正符合乐极生悲,物极必反的道理。
花柳巷马车碾压幼童案,便是冯知府的儿子冯参搞出的噱头。那天冯参和几个跟班在花柳巷喝了点酒,结果在巷口把过路的行人撞死了,一位母亲带两个孩子,结果造成二死一伤。
而这件惨案,是杜月明出面私了的。
另一件事,是经略司黄郎中强占民女案。黄大玖在宜阳酒楼,强迫一位迎宾发生关系,那女子性烈不从,被迫从四楼跳下摔断腿,这件事虽没出人命但也闹得很大。
宜阳府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徐茂先正在荆州红娟秀园附近的客栈里休息。郁雅婧母女俩,在徐茂先的安排下,于陌生的荆州过得也不算茫然,经过一个多月的疗养,郁雅婧的老娘病情大为好转,在生活方面,也有了自立的能力。
因此徐茂先就把她,送到了荆州一家名医馆内继续巩固,而郁雅婧可以安心在荆州红娟秀园内读书,顺便照料母亲。
现在郁雅婧终于记起,这徐茂先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在一本《永乐编年通鉴》上,看到了徐茂先那张被太阳晒得黑溜溜的画像。这都是修通阳渠时候的事了,难怪郁雅婧总觉得这个情郎面熟,却又记不起来。
听说徐茂先此刻正被停职,郁雅婧不免忧心忡忡。官场上的你争我夺,她也常听人家说过一些,尤其是当她听说徐茂先得罪了冯知府,吓得脸色苍白、花容失色。
“茂先哥哥,不如你去找一下那个杜学士吧,让他给你说说好话,求冯知府饶你一回?”
徐茂先从容一笑。“这些事你别跟着担心,只管好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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