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觉得这出戏,安排得不错的时候,惠山府出了大事。
因为暴雨倾盆,惠山府护送女学子回秀园的几辆马车,在途中被滑坡的泥石,生生冲下河道!
这几辆护送女学子的马车,入河便散了架,当场就有八名花季少女和多名马夫殒命,过百人受伤。
发生这种事,惠山府巡检司立刻就赶到了现场,府典狱也迅速赶来,马上封锁了这一消息。
惠山府官场还沉浸在今天的喜庆中,突然接到这么一个消秘,几位大人浑身就出了身冷汗。
知府蔡得良当时就慌神了,立刻下达了死令,务必封锁消息,马上清理现场,安抚受害者家眷,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件事也不能声张出去。
于是,惠山府的人就忙开了,知府大人下了死命令,要求礼部和户部处理这件事情。但是两家衙门费尽了口舌,也没有阻止这些遇难女学子家眷的愤怒。
最后这件事,还是闹到了知府衙门,内务学士在处理这事情的时候,他对遇难者家眷说,这是一起不可避免的天灾,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死不能复生。
发生这样的事情,府里也很难过,但是每年的天灾这么多,如果大家都跑到衙门来闹事,衙门还要不要办公?所以衙门只能适当地,为遇难者家眷提供一些体恤。
于是,知府大人亲自找受害者家眷会面,说是尽可能满足他们的诉求。当然除了银子,还能有什么办法解决?人都已经死了,千金散去也回不来。
当然,惠山府在这件事上,处理得表里不一。
他们拒绝家属任何赔偿的诉求,只说衙门给予他们一些体恤。似乎这件事情,与府里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那是一场无情的天灾,府里只是出于皇恩浩荡,才给予的体恤。
最后,以每个遇难者一千两的代价,暂时将这件事掩饰过去。
后来有人问起的时候,秀园也改变了说法,出事的那几辆马车上的女学子,他们是私下里结伴出游,并不是参加州令巡视的队伍。
只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还是被敏锐的司乐捕捉到了。
只有没有人敢在府一级通文上,发布这样的惊天消息,马蓉莲在一个同行的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将此事告诉了徐茂先。
于是徐茂先动了真怒!
这么大的人祸,他们居然就这以轻描淡写的掩饰过去,连荆州方面都给瞒得死死的。但事故毕竟发生了,有些事实是永远也掩盖不了的。
在徐茂先的默许下,马蓉莲将这篇稿子,递交到了正在行都司的常婉儿手里。常婉儿看到这则触目心惊的消息,立刻就跟太常院的大人商量了下。
三天后,行都司通文便将这件事,公诸于世。
通文上只是说,在惠山府发生了重大人间惨剧,几辆满栽女学子的马车,因暴雨倾盆、泥石滑坡,导致十几人丧生,上百人受伤的事情。
这则消息出来,已经据事发时过了半个月。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只是惠山府方面难逃其责,而且荆州城两衙也有失察之职,行都司立刻就下令彻查此事。
此事不管牵系到谁,一律严惩不贷!
而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刚刚就任的巡抚布政司,邓卓文。
邓卓文当然没想到,此事会跟他的女婿巡视有关,他只是为惠山府这种做法感到愤怒。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有人敢瞒情不报。
于是一个由行都司组织的彻查特使一行,在第二天就到达了荆州城内,开始上下问责。
范知州立刻召开了堂议,他对此事表示愤怒与震惊,并指示荆州城典狱,无条件支持行都司特使的公务。
而且立刻就撤了,惠山府户部和礼部两位郎中的职务,送交荆州督查司,依律法办。
宋廷弼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当初也没有联想到此事与自己有关,他抽空亲自去了一趟,直接将惠山府两位一把手,骂了狗血淋头。
这两人,是宋廷弼的忠实手下,被宋廷弼痛斥过后,知府蔡得良才吞吞吐吐,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听完,宋廷弼顿时就懵了,过了很好久回过神来。
他拍着桌子骂道:“真他娘的混帐,这事怎么不通知我!”
蔡得良也不敢说话,像这样欺上瞒下的事情,以前也没少干,只是这次不知被谁,把真相给挖出来了。蔡得良告诉宋廷弼,自己正在查那个结发这件事情的人。
宋廷弼怒不可遏,道:“现在查有个屁用?还不赶快把屁股擦干净,行都司派来的特使明天就到了。”
这段时间也够到霉的,本来是一件风风光光的事,居然演变成这样子,宋廷弼很气愤,也很无奈。
如果这件事情追究下来,只怕自己也有责任,千万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情与自己巡视的事摆脱干系。
连行都司都知道了,要想完全抹掉,只怕是有些困难,关键是怎么将他们的视线引开,别盯着这件事情不放。
这件事情行都司空前重视,仪制司和太常司,也派了大量人手全程追踪此事,关注惨案的最新进展。
而徐茂先在堂议上,就布政司大人的吩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一定要杀杀这股歪风邪气,贯彻行都司大人们的旨意,还遇难者一个公道。
对于那种隐情不报,弄虚作假的官吏,要严惩不贷。
徐茂先对整件事情的始末,仕从马蓉莲那里得到了一些了解。他断定真相的揭晓,只是尽早的事情。
他就针对这些现象,在堂议上强调了自己的观点。
宋廷弼简直恨他到了骨子里,因为徐茂先的提议,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和认同。而且这件事情继续追查下去,只要惠山府的那些人稍有不慎,很快就能查出事情的根源。
而整个事情的根源,正是因为他巡视而引起的,宋廷弼哪能不急?但他越是这样,徐茂先就越咬着这件事情不放。在真相没有公布之前,范知州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但是行都司的特使到了惠山府,就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好多遇难者家眷都不在惠山府,据说是外出务工了。
还有几家倒是碰到人了,特使调查的结果,只是一场普通的天灾。而且遇难者的人数,也由原来的十几人变成了一人,多达数十人在瞬间就蒸发了,连名字都不曾留下。
医馆方面,还有十几个受伤的女学子,她们的口径一致,惨剧发生的那天,是她们自己结伴出游,与府里没有任何关系。
(本章完)
第393章 大明第一花旦(下)()
通过大量的调查与走访,行都司特使一行人,得出的答案与惠山府及秀园说的基本一致,没有多大的出入。
于是,行都司特使的成员认定,通文那篇稿子有夸大的成份。就在他们准备回去复命的时候,那天晚上收到了一个莫名的信封。
信封里的内容,简直惨不忍睹,当时八名女学子连同马夫的遗体,就摆在当时的路旁边,围观者甚多,并且在当日就地掩埋在出事河道两旁,真假可到现场辨别。
于是,行都司特使一行人,又进行了第二次暗访,最后才发现,其实那些遇难者的家眷,并没有离开惠山府外出务工,而且被当地衙门集中收监起来了。
随后,又在几个乞丐口中得到一条线索,惨剧发生的时间,也不是惠山府说的那样,而且那天,还有荆州来的大人在巡视。
惨剧发生那天,来此地巡视的正是宋廷弼。
再次核查到秀园的时候,问到的结果便有些出入了。一些女学子证实,那天秀园的确组织了一次出巡。秀园从上到下,至少有好几百人参加了这个迎接仪式。
惨剧就是在那天回来的时候发生的,得到这个答案,行都司特使一行人就有些为难了。
他们是奉行都司,九位内参大臣的吩咐下来调查的,如果说这个结果公布出去。肯定会影响到巡抚布政司女婿的声誉,毕竟是他巡视才引发的惨剧。
于是,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按第一次调查的结果复命,绝口不提宋廷弼巡视这回事。
但即使这样,惠山府的官场,也存在相当大的问题,要好好整顿。行都司特使调查的这个结果,把时间错位了一下,有效地维护了宋廷弼的名声。
行都司特使一行给出的这个答案,显然不能得到一些人的认同,至少知道真相的徐茂先,对此不屑一笑。
他知道这是行都司特使们,想维护宋廷弼的结果。
整个过程,都是由宋廷弼跟他们在打交道,徐茂先并没有插手。行都司特使一行人知道,邓大人的本意,是想树立一个公正廉明的典范,在自己上任之后,给广大黎民百姓,一个勤政爱民的口碑。
如果只是一起简单的天灾,被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为了怕追究责任,而掩盖了真相的话,当然一定要查,而且要查得彻底。
这也是他让大量司乐追踪进展,随时反应调查结果的用意。但是随着特使们深入之后的发现,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如果将事情的真相公布出来,那不是打他宋廷弼的脸,而且打新任布政巡抚司,邓卓文的脸了。
因此,几个人万万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们商量了一番,就有了上面的结果。
发生重大天灾人祸而隐情不报,最多就是处置惠山府户部和礼部的郎中,而两人早在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范知州一怒之下,立刻就撤了两人的职务。
这两人有苦难言,黑锅想不背着也不行。
康有善是礼部郎中,贾嗣真是户部郎中,两个人窝了一肚子的气,连个说法都没有,稀里糊涂成了一介草民。
于是,这天贾嗣真就约了康有善,两个人在酒楼包厢里见了面。“康兄,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替人背了这黑锅连句话都没有?”
贾嗣真给康有善倒了酒,愤愤不平。
康有善心事重重,他叹了口气:“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少见面。没什么事不要联系,蔡得良他们这些人就是一帮恶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有功劳是他们的,出了事就人家替他们背。”
“要不我们找徐茂先吐露实情,听说他这个人比较正直,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如果把真相公布出来,他们也逃不了一个死!”贾嗣真狠狠地道。
康有善看了他一眼,暗自摇了摇头,心道:“贾嗣真这心态的话,只怕要有杀身之祸了。”
康有善知道,蔡得良他们在惠山府的劣迹不少,虽然表面名堂做得不错,但是有很多的漏洞,而且他们做事,不瞻前、不顾后,只是眼睛的利益,捞足了政绩自己脸面上有光就行。
惠山府这两年看似民风祥和,其实背后的真相让人不敢恭维。
而贾嗣真若是去荆州告状的话,估计他人还没走出这惠山府,就会被蔡得良那帮人给偷偷做掉。
康有善深深地知道,就是要申冤,向荆州要个说法,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现在蔡得良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将女学子遇难案子给捅出来。
因为当初这个盘算就是蔡得良等人提出来的,贾嗣真只不过按他们的指示办事。
可谁都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看到贾嗣真窜上跳下,康有善就不说话了。
如果他分析得不错的话,他们的行踪早有人在盯着了,他劝贾嗣真不要动真格,偏偏贾嗣真沉不住气。
这也怪贾嗣真这几年窜得太快,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从一个小小杂役,窜到了现在的户部郎中。
凡是这样的人,都经不起打击,一遇到困难,他们就会反弹。
但是有些话,康有善不想说得太明白,贾嗣真去荆州找徐茂先也好,可以达到几个目的。
一是试试蔡得良他们,对这件事的反应,如果贾嗣真出事,他就乖乖地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蔡得良他们还不至于赶尽杀绝,连他都不放过。如果对方反应很大,他就蛰伏一段时间,到时再找徐茂先。
只不过,这种办法存在一定的危险性,如果把握不好,说不定自己的小命就到头了。鬼知道事情过后没成功,蔡得良他们还会不会下杀手。
二是贾嗣真去打扰徐茂先,同样也可以试试徐茂先的态度。
如果徐茂先都不肯站出来说话,那自己还是老实的呆着为妙,否则再怎么蹦达,也跳不出蔡得良他们的手掌心。
做官做到这个份上,绝对是一种悲哀。
康有善不说话,只是听着贾嗣真不断地发着牢骚。“你倒是说句话啊!表个态行不行?”
贾嗣真放下杯子,定定地望着康有善。
康有善心里早有计较,他已经决定拿贾嗣真试水了,于是看看时辰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这事以后再说吧!还有,这段时间我们尽量少见面。”
出了包厢,康有善就拦了马车,直接回家躲麻烦。
“真他娘的窝囊!老子还真不信,他们还能一手遮天?”贾嗣真骂了句,也从包厢出来走人了。
(本章完)
第394章 喜得贵子(上)()
深夜,宋廷弼将自己关在房子里,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皮,一付很煎熬,很痛苦的样子。
脑海里始终有两个挥之不去的面容,花语以前那漂亮的脸蛋,和被毁容之后的恐怖模样,总是不断交替,不断出现在眼前。
宋廷弼越是想驱逐她,她越是不肯离去,不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脑海里总是时时闪现着花语的影子。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宋大人,宋大人!”侍女小玉在外面叫门,宋廷弼冷静下来,威严的应了声:“什么事?”
门被推开,小玉在门口道:“夫人她有反应了!”
邓芙蓉有反应了?
宋廷弼猛地站起来,立刻朝邓芙蓉住的房间里走去。
可怎么看,邓芙蓉还是像以前一样,很痴呆地躺在床上,就像一坨野猪肉。
宋廷弼看着她,两眼闪过一丝不易察着的恨意,看了半天,也没见邓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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