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船长转过脸对着林,显得十分平静,“好吧,既然日本人来了,我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的船文件齐全,而且没有干任何违法的事情,希望你也能说服日本人。据我所知,他们可是以顽固和粗暴闻名。”
说着他甩下林秀轩,走出船舱,林只能紧跟着他倒了甲板,果然看到河岔口的日本汽艇,正加快速度向这边两艘大得多的船开来。船头站着一个腆着肚子,傲然挺立的日本兵,他的腋下夹着一支和他差不多高的步枪。
驾驶台上的日本宪兵,开始晃动手电,示意要检查。林感到很奇怪,为什么419没有提前发现?为什么宪兵会出现在这里?除此之外,没有看到附近有别的船。他转向几十米外的流星号,看到甲板上拎着箱子的吕青山向他点了点头,看来一切准备就绪了。
虽然流星号实质上还没有进行任何违反日本人港口规定的行为,但是船上上装着潜艇零件,是不可能让日本人登船检查的,看来鱼死网破的一战很难避免,至于扎哈罗夫船长和他的船员们,林突然意识到,如果强行将他们裹挟进来了,看着这几个急着投胎的日本人如何的下场,反而有利于自己的计划。
小汽艇开到苏联轮船下,可以看到一共8个鬼子,全是陆军,其中2人带着宪兵袖标。日军看到苏联船头上现成的软梯,于是他决定先上这艘船。两名带短枪的宪兵和2名背步枪的士兵爬上了船头。其余人站在下面船里,看着另一边流星号上,面无表情的船员。
日本人显得异常跋扈,并不考虑自己人数上少得多,上了船就大喊大叫,喝问两艘船停在这里是不是要进行什么不轨的行动,然后勒令红色哥萨克号主机停车。
吊着烟斗的扎哈罗夫船长走过去打招呼,林紧跟在一边,他的上衣口袋里有一把手枪,不过他还得等一会儿,看看日本人说些什么。
日本军曹大喊着要船长停掉主机,并拿文件给他看,但是双方语言不通,林凑过来表示他可以当翻译。
“船长,他让你停掉发动机,然后给他看船籍文件。”
船长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向日本人。
“太君,船长说他可以立即把文件拿来,并且关掉主机,您稍等一下。”
“你这个家伙还会说日语?”
比林秀轩矮一个头的日本兵,突然扭住他的脖领子,喊道。
“是的,还会说英语。我可以和船长沟通。”
宪兵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然后松开了手。自这名宪兵上船后,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中国人最可疑,他本想待会儿严查一番,没想到自己凑过来,还会说日语。
船长去驾驶台找船籍文件的时候,日本军曹围着林转起圈来,视线一刻没有离开他,林也觉察到,他的这种反应绝对有问题,他似乎见过自己。
“我一定在哪儿见过你这个家伙,”不知道是过度自信,还是缺乏城府,这个日本人把想法说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在苏联人的船上?”
“太君,我和这艘船,有一些商业上的事情。仅此而已。”
林笃定的说道,他注意到,那边流星号上的几个人的脚边都放着装冲锋枪的箱子,由于居高临下,下面的日本人根本无从发现。前面几步外,褚艾云点头哈腰,给背步枪的鬼子点了一根烟,那个日本人顿时眉开眼笑。
宪兵头子半转过身,突然右肩抬起,这是要掏什么东西。论拔枪,他绝对快不过林秀轩。
林一抬手,一枪打中军曹后脑,尸体重重摔倒;褚艾云同一时间趴到甲板上抱住头,他比其他苏联船员,更早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反应神快。
叼着烟四处张望的日本兵,赶紧将步枪从肩上甩下来,但是已经晚了,林比他快得多,一颗子弹直接命中了他的肩头,第二枪打中胸口。再转身向第三名日军
与此同时,站在流星号上的吕青山,突然从下面日本人看不到的地方,拎起一把汤普森冲锋枪,居高临下,向汽艇上4名无处躲藏的敌人开火,这时候,油轮上的俄国船员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四散逃跑起来。
林打空了弹夹,放倒了三名敌人,然后冲向最后一名慌张过度,无法拔出手枪的宪兵。他确实偏爱小巧的手枪,不过这些武器每次都给他留下一些麻烦。
他一脚将这名鬼子踢翻在地,然后抡起一边沉重的锚链,向敌人头部砸下去。日本人顿时鲜血横流,失去了知觉,一边吕青山刚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捡起日军步枪,递过去,林抄起抢来再补了一枪。
那边流星号上三把冲锋枪的扫射也早已经停止了,汽艇被一阵猛扫,打出200多个洞,这会儿已经开始漏水,四具日军尸体飘在缓缓下沉的汽艇中。流星号上的三名船员,手上拿着白烟缭绕的冲锋枪,正往下看是不是需要补枪。
林来回走动,检查所有四具日军尸体。他刚才以一敌四,仍然很好地注意到了一些细节,没有将其中2名宪兵的军服打坏。
另外,他开第二枪的时候已经注意到,那名军曹其实并不是准备掏枪,而是准备打开身前的皮革挎包,想拿其他什么东西,但是当时他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行动,只能提前动手。
他走过去,踢翻尸体,拾起那只挎包,然后从里面翻出一张放大的照片。奇怪的是,照片上的人像其实只是一张素描,画着一个带着礼帽的家伙。林注意到,这个人的眼眉有些眼熟,然后他发现人像素描的一边有一个潦草的签名,写着一个木字。
“这个人是你?”
扎哈罗夫船长不知何时到了林秀轩背后,他甚至比林自己更早半秒钟认出了这张画像画的是谁。
“是啊,我说过,我们就是来和日本人作对的。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
现在他无需铺垫了,甚至无需编造一个蹩脚故事了,一个神奇的转折出现了,当然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如何封住这艘油轮上这些目击者的口。
“你们”
“我们是抗日游击队,这些之前不方便说,现在么你也看见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保证会把事情处理干净,日本人短时间内不会知道,但是时间长了我不知道,我建议你不要去壳牌油库卸货了,立即离开这里。”
说话间,那边流星号上,已经有人下到下面日本人汽艇上,将尸体捆上铁块,沉入江里,显得非常老练,不一会儿,河面上的血色就变得越来越淡,最后看不见了。
“看来,我们没有不合作的理由了?”船长说道,语气中透出一丝恐惧。
“没错,你可以告诉你的船员,是我们用枪胁迫你们的。你们什么也不用干,这些尸体,还有甲板上的血,我们会处理。”
说话的功夫,吕青山带着几个人爬上了苏联油轮,其中三四个还背着冲锋枪,显得气势汹汹,似乎要接管这艘船,所有船员都不自觉闪避。
“看到那边那个人了吗,”林一指褚艾云“他会操作起重器,你只管清点甲板上的货物就行,还需要你放下油管,我的轮船油库能装90吨。一切都会解决的。”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听着不像某种胁迫,他知道船长痛恨法西斯分子,这应该是合作的基石,仅仅恐吓怕不解决所有问题。
“林先生,附近的日本人会靠近吗?”
船长小心问道。
“我们都侦察过了,河道很安全,附近没有可疑的船只。”
船长不再多说什么,或许这是他期望的结局,只是来得太剧烈了,或许是他只是害怕林手上的机关枪,总之一切开始按照林的要求运行了,暂时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要求。
122船上有叛徒()
红色哥萨克号上的油管,开始直接向流星号油罐输送燃油,流星的油箱设计的过小,只能解决二分之一。剩下的需要装卸油桶,就要看褚艾云的速度了。特别小组迅速接上消防水管,开始冲洗甲板上的血迹,所有日军的死尸,被绑上重物扔到河里,当然吕青山没有忘记留下两件宪兵军服和臂章,虽然染了血,但是没有破洞。他们麻利干活,并不与苏联船员交流,那些船员们躲在一边,看的胆战心惊,谁知道这些人最后会不会杀人灭口?这艘船只有不到30名船员,真要那么做也并不困难。
一切开始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林再次找到了坐在船舷边上抽着烟斗,一声不吭的船长。
船长目前仍然保持合作,他必然感觉到了自己被胁迫,林知道自己不可能派几个抢手常驻船上,所以他必须想办法稳住他,最好让他立即回头,别去壳牌的码头多耽误一两天,那样很容易出问题。
“扎哈罗夫船长,希望这不会让你们陷入险境。”
这次他突然用俄语说话,让船长吃了一大惊。
“没想到你会说俄语?”
“是的,我去过俄国,只不过那时候,俄国并不被称作苏联。”他仰起头望着桅杆上那面红旗。
船长怀疑地望向林秀轩,如果他所言非虚,一定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去的俄国。
“我很抱歉把你和你的船员卷了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战争。我们并无恶意,只是为了我们国家的解放而战。”
“我可以理解这一点,”船长悠悠点头道,“实际上,这样更让我感觉,我们远离战火中的祖国,而进行的这次远航有了意义。不过,我的船目前的处境我担心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
“这取决于你的船能多块离开。我们的游击队遍布上海周边,不断打击日本人,他们每周都会有5到10人失踪,所以不会为了一个军曹不见了,而展开特别的调查,但是2、3天后就不保证了。我不想隐瞒我的想法,如果您和您的船员能够尽快离开,对大家都好。”
“你想让我违反合同?不不,这绝对不行。我们与壳牌的4000吨合同代表着国家的商业信誉,苏联目前不能开罪盟友。再说这里距离浦东的油库,只剩下几海里了。只要我能约束我的船员,就能保守这个秘密,我想多耽误1天,不会有问题的。”
“如果你选择继续履行合同,你能保证你的船员不离开这艘船?”
“这个么,确实有些麻烦。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德国人入侵后,船上的乌克兰人与其他船员有过一些激烈的分歧,他们不同意前往海参崴,他们想就近找一个港口离开。大约一周前,我和他们达成了一个约定,允许他们在下一个港口,自行选择留下,还是离开。这是我用船长的荣誉担保过的。”
船长挠起头来,他似乎一直在考虑国家的信誉和个人的荣誉更多些,折让林秀轩十分诧异。
“除非你能保证,不让任何一个船员离开,你的下一步计划才是可行的。一旦某个告密者上了岸,日本人会怎么样?他们会扣留这艘船,按照日本人做事的风格,也许到战争结束,你和你的船员们还在日本人的监狱里遭受折磨。”
“是啊,你给我惹得麻烦确实够大的。”
扎哈罗夫船长显示出痛苦的表情,趴在栏杆上望向远方,他是一个奇怪的人,看重原则性,对潜在的危险十分麻木。林可以预感到,船长如果继续固执与苏联政府与壳牌的合同,一定会害了这艘船和他自己,并且连累到419的计划,必须想出一些办法来说服他。
“船长同志,如果你坚持去壳牌的码头,我不阻拦,我这里有一些美元,或许对于你说服船员留在船上会有帮助。”
“我只能试试看,也许能说服大部分人。但是二副谢尔盖,谢苗诺夫是个祸害,他是个极度仇恨苏维埃的家伙,可能会捣乱。”
林想起自己上船后就听到过这个名字,他还记得是个小个子,留着小胡子。
“这个人一直隐藏得很深。在海员学校时还是共青团员,各种义务劳动的积极分子。直到几天前才暴露出来,当他听到明斯克陷落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厕所里欢呼“乌克兰解放”和“希特勒万岁”,正好被船上最警觉的厨师菲奥多特同志听见了。你知道老萨沙是船上最警惕的党员,虽然大家对他的饭菜口味和卫生习惯总是有意见,有几次疏忽还造成了多人腹泻,但是单就对党的忠诚,和对各种破坏分子的警觉性来讲,是无可挑剔的,平日里,他早就自觉地监视起那些在无意间暴露出可疑行迹的动摇分子。原本我想把这个狗杂种关起来,但是他用谎言蛊惑了几个船上关键岗位的老乡,企图与我对抗,暂时我拿他没办法,但是他应该很清楚,一旦重新踏上苏联领土,人民内务委员会就会逮捕他。”
“所以他应该会孤注一掷,逃离这艘船,这种人留着是个隐患,如果你下不去手,让我来帮你这个忙。”
“不,我绝对不同意未经审判的处决。另外,如果有同情者搞破坏怎么办?”
船长使劲摇头,继续抽他的烟,显然他现在的选择不多,正如林所说的,一旦这个乌克兰人上了岸,整条船都会受牵连,但是他大概是担心自己蛮干,会让乌克兰人随后会在海上造反。
中午时分,最后的装卸工作接近完成。褚艾云操纵吊杆,将装着最后20桶柴油的巨大吊网,装卸到流星号甲板上,所有200吨燃油的装运终于完成了,直到此时,亚当斯仍然没有到场。
这期间,船长与林秀轩密商了几个钟头,船长仍然不同意杀死自己的船员,并且坚持前往位于浦东的壳牌油库。
最后林只能妥协,只能由他出钱来买通船员,收买他们不要上岸,随后他们将所有的26名船员召集到船上的餐厅中开会,林秀轩作为惹下这次麻烦的客户,列席了这次会议。
扎哈罗夫在会上提出,由于受到游击队和日本人两方面的胁迫,计划将有一些变化。他们将直接前往浦东的壳牌油库卸货,然后不做停留离开上海,前往海参崴,之前与船员的协议作废。作为这次“意外”的补偿,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可以得到额外的200美元。对这件事,他不想独断专行,而是将就这项提议发起投票,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决定是否通过,当然如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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