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究了周有福的战术,”坂垣不屑打断里濑中将,他很厌烦海军将领在他面前掰扯陆战战术,尽管里濑确实有这样的本钱。1937年底在上海指挥过一支1400人的海军陆战队,对阵过三个德械师,且完全不落下风。
“褚亭长的机动作战,自有其规律,你猜不到他分散兵力和集中兵力的时机,只是你不懂兵法。”
“哦?”
“我在飞机上,已经选择了新的预设阵地。”
坂垣洋洋得意地在地图上,指出了他找到的那个地方——永安。
“但是这个地方,已经被陆军丢失了?中国军队两小时前,已经出现在知安湖附近了。”
“那就到他们后面去。周有福的后方相当空虚,我们北上,在他们的供应线附近找一个地方登陆。”
“登陆?”
“不错,古代兵法中所谓攻其必救,这才是最有效的。就用你的左营兵团。”
“阁下,请说下去。”里濑好像听出了一些门道来。
“只要把他的三个师吸引过来就行,”他说着又在地图上指出了周有福以下几个部队的位置,“他们会下意识地反攻,敌人几个师,会在我们四周展开,合围我们,在纵深部署更加密集的梯队。然后呵呵,用你们的尺量一下半径。看看我们可以覆盖多少敌人的兵力。”
“这”
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飞速思考坂垣在飞机上设想出来的计划,这似乎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可以将核弹送到褚亭长的嘴里,然后磕掉他最好的几颗牙。
所谓攻其必救,敌人几乎无法抗拒。当然,如果敌人不上钩,也可以利用畅通的河流,迅速把核弹送回来,同时陆军可以从大叻反攻,夺回同奈省。唯一的问题在于,利用西贡河北上的部队,会陷入绝境。周有福的坦克可以迅速占领沿岸,不需要构筑任何工事,只需要坦克本身的火力,就可以封锁河流。在柬埔寨的战斗已经证明了,敌人坦克可以迅速封锁超过300米宽的河流运输。
“也许,我们可以派遣一个500人的大队,来完成这项任务。”里濑少将讨价还价说。
“不,周有福的汽车团有相当的战斗力,区区500人,远远不够,必须让他们觉察到威胁,才能全师回援,所以你这里的兵力,必须全部投入。”
“让4000人当诱饵?那个东西爆炸时,他们会比中国部队更靠近它。”
“但是死的只是‘他们’,而非我们。”坂垣无所谓道。显然他的意思,是指炸死的全都是中国人。
“但是左营海兵队里,仍然有600名日本军人。”
“这是必要的损失。在我们的飞机无法投掷这么重的炸弹前,只能这么做。至于台湾人,能这么死掉远比种甘蔗,对战争做出的贡献大,他们会感受到光荣的。里濑君。大本营很想收集爆炸对坦克进攻阻滞的数据,还有对2公里外汽车运输队的打击评估。无论怎么说,这里都是合适的地方。”
“还有一个问题”里濑少将仍然显得犹豫不决,“把这里的兵力派出去,那么西贡谁来守?城市内外,还躲藏着大量越盟的人;还有法国军队,他们在南方的法军大部分没有缴械,据传,最近一直在与戴高乐的人接洽,会发生什么变化也很难说。”
“你们海军真是榆木脑袋。”
“什么?”
“让你的左营兵团去干这件事,”坂垣抬手腕看了看表,“准备船只也得30个小时,足够你们把那些法国人解决掉了。目前物资紧缺,就不要拨弹药了,让他们用刺刀解决吧。”
坂垣的毒辣计划迅速主导了会议,于是没有太大挣扎,海军决定配合。能消灭掉周有福的主力,意味着褚亭长失去一条臂膀,这笔账谁都会算。
秦小苏带着电台,跟随胡志明的部队沿着湄公河支流向南方转移。有了越盟的游击队配合,419离开后的情报缺口,终于有了部分补偿。但是也并非没有问题。游击队的情报人员水准参差不齐,大部分消息(9成)都不可靠,敌人番号、兵器、行进等情报十分混乱,且自相矛盾,需要反复交叉对照,才能筛查出有效部分。情报分析成为了难点。如今林秀轩的小队分散成几组,去向不同的情报来源地,进行实事的情报核实与分析。
他们使用美军提供的内河橡皮汽艇,利用星罗棋布胡泊与河流,在日本人一团糟的防区内穿梭。如今日军在越南南方的统治,已经形同崩溃,各方势力都插进了一脚,出了西贡,几乎看不到日本人。这些区域,吴庭艳部与越盟争夺的很猛,法国人则按兵不动。
夜间,秦小苏的小艇,从河沟里钻出,抵近观察敌人的机动船队。可以看到,大量吃水很浅的机动帆船正停靠在岸边,日本部队正在上船。看上去,西贡的日军是要利用河网机动,兵力上看,是全军出动。但是这不是侦察的重点,他必须找到一些与核弹有关的蛛丝马迹。
偷听电台是他的拿手好戏,由于日军大量装备了视距内的步谈机,所以他必须靠近到一两公里内,才能偷听敌人谈话,不过这次监听并不太困难,因为可以听到不少中国话。左营陆战队的日军主力是台湾志愿兵,很多台湾人担任小队一级指挥官,他们之间交流时,就会夹七夹八漏出中文。实际上最近一年,秦小苏的日语水平进步极快,偷听日语不在话下,但是他听不太懂台湾人说的日语。
他听到了敌人之间谈论着夜间的大行动,几支等待上船的部队,突然接到指令,临时调动,于是根据探听到的蛛丝马迹,秘密跟踪到敌人临时集结地。却发现,可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日军调动了七八百人,趁夜围住了附近的法国军营。并在四周架起了机枪。日本人上一次屠杀法军只是半个月前,后来向维希政府做出了保证,保证不会再次发生,但是看起来,日本人的保证,也只是说说而已。
930蛛丝马迹()
秦小苏与林秀轩进行了一次例行通话,报告了日军可能要在西贡周边进行一系列的屠杀。并且判断,可能是这里的敌人倾巢而出前,消除后患的行动。日本人对中南半岛的法国人一百个不放心。最近法国人一直在接洽美英,也确实是事实。
林秀轩觉得秦小苏的分析有些道理,西贡几千兵北上,不符合常识,但是越是反常识的行动,则越是可能与核弹有关。他自己正在同奈省搜寻可能与核弹有关的蛛丝马迹,但是失去无人机支援后,变得困难重重,至今也没什么头绪。他猜测也许日本人的核弹还没有动,仍然停留在西贡附近。如果是这样,只能靠身在南方的秦小苏来展开进一步侦察。
这件事对秦小苏而言,有些困难,他毕竟不是专业特工,抵近侦察有些难度,尤其天马上要亮了。好的一面是,越盟游击队可以提供陈仲金派系的伪军水警机动队制服。这些制服也许可以起到作用。
由于尚书吴庭艳迅速倒向美国,使得日本人最近又扶植了强抵亲王为班底的新傀儡。其下辖的这支几千人的伪军,则被称作水警队。表面上,这支部队由陈仲金控制,但是实际上,由坂垣从新加坡带来的陆军中将土桥指挥。
目前水警机动队的防区,与日本人的调动区重合,也就是说,借着那层平有了靠近侦察的机会(包括偷听小功率步谈机)。
但是危险性仍然很大,因为日本人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状态。最近几天,日军已经与吴庭艳部、阮朝伪军、法国军队都有过大量摩擦发生。所以要在大白天在日本人控制的河道内行动,仍然有大量不确定的因素。另外,技术上也存在难题,仅仅靠一个盖革计数器发现核弹的可能性接近0,即使登上那艘装载核弹的货船,都未必能发射微弱的辐射源。必须通过一些间接的方式找到蛛丝马迹,但是情报分析这方面,却是秦小苏的强项。所以,即使困难重重,秦小苏还必须担起这项责任,他通过电台向林秀轩请命,要求进入三角洲河网找一找。
林秀轩同意后,他与另外4名游击队员,穿上水警服装,带上斗笠,各带着一支老掉牙的法国步枪,划着一艘小船进入湄公河下游流域。小船上装满了香蕉,用来掩护他的设备。
他带了一部扫频电台,可以监听四周通讯。日军步谈机需要在近距离监听,或许可以得到一些信息。越盟的游击队员只当是美国人提供的技术装备,并不多问,当然日本人眼里未必会揉沙子,必要时,可以直接把电台扔到水里。辐射探测器在背包里,大部分时候,这个计数器都会探测到微量辐射,但是都接近于自然界本底辐射水平。核装药本身的衰变辐射很弱。虽然随着小船位置变化,音频周期一直有起伏,但是很难靠这点微弱变化,找到方向。而且引起声音变化的,很可能是附近矿脉造成的干扰。
天色渐渐大亮,不时有装着日军的船只从附近开过。如果船上日本兵向他们射击,根本无从躲闪,好在他们并没有太在意这艘小木船靠近。船上的日本兵居高临下,冷眼看着下面的水警船,有的显得稍有警惕,有的则漫不经心。
 
不时还会有船上日本兵向他们打招呼。秦小苏最近一直跟着部队行动,已然晒黑了不少,所以敢于抬头与那些日军对望。日本兵连说带比划,想要香蕉,他扔上几串后,竟然还有日军扔下香烟来,算是交换。
混进敌人控制水网,算是侥幸成功,但是却没有任何收获,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船只,也没听到有价值的通讯。必须承认,最近敌人很小心地控制了电台通讯,从低级军官的通讯里,很难找到有用信息。有时候,敌人甚至会有意无意通过电台,散布一些误导性的假情报。秦小苏已经监听到几次,关于“重要物资”将在海防,上岸的通讯,如果不是419北上,正好经过海防附近,并进行了侦察,没有发现任何“重要物资”这些假消息显然会干扰判断。敌人并不知道419的确切存在,但是他们却开始在非常被动的状态下,散布假情报,这确实是非常值得警惕的情况。
整个上午,他们穿越了几条河流,没有找到一艘超过1000吨的大船。日军征用了西贡所有的机动船(甚至非机动帆船)来运兵,这些船布满了河面。却没有发现在甲板上堆积大型气球或者其他大型装备的船。根据419的报告,那些可疑船上运载的像是陆军的防化部队,可惜一直没找到。
直到中午,一条似乎毫无用处的通讯,才被秦小苏注意到。。
这是西贡守备队发给第16支队以下一个小队的直接命令,命令要求该小队,停止对法国兵营的“既定计划”,立即搜罗其中的工兵人员和爆破器材,赶赴西贡河支流,炸毁第17号桥,然后将法国步兵“全部解决”。
这份看似平平无奇的命令,很容易淹没在浩如烟海的无线电通讯中。因为通讯中并没有半个字与核弹有一丁点的关系。
但是秦小苏毕竟是情报分析大师,他迅速意识到,警备队的那须少将,直接将命令下达给一个小队,其实非常不寻常。
显然日军陆战队编制内,缺乏工兵,他们船运北上,其实也不太需要工兵。
突然间,他们需要征用法国工兵,而这目标是一座桥,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拼凑起来,就有些意思了。
他迅速查看了地图。发现这座桥,位于湄公河的一条不起眼支流上。无论是越盟还是周有福的队伍,都未曾出现在那里。显然破坏这座桥,与正常的军事行动无关。
他身边的游击队员,也没有人知道这座桥的,好在几天前419的最后一次无人机侦察,恰好包含了这座桥。于是他再次电询林秀轩,得知桥梁高度,于是推断出一个结论。也许是因为这座桥高度太低,无法通过一艘稍大的船只,尤其当这艘船在顶部安装了什么特殊的装置的时候。从敌人炸桥的时间表看,很可能会有一艘较大的船,在夜间通过那里。那须少将应该也并不知道任务的实质,所以他并没有保密的意识。
当然,这项结论仍然归于猜测,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到那里去,亲眼观察一下。
他们从小河岔里赶到的时候,一艘大船已经停在那里,显然等了一段时间。不远处,一座钢梁大桥上,一些绑着安全绳索的法国士兵,正在桥墩上安装炸药。他们显然不知道,完成任务之时,就是日本人送他们上路之日。
秦小苏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几遍那艘船,确认并不是无人机拍摄到的四艘可疑船中的任何一艘,但是显然是一艘特殊用途的船。看船体,像是一艘内河炮舰,因为上层建筑改动太大,无法辨认原来船型。全体前后的火炮全都拆除了。
可以看到船体中央的上层建筑上安装了巨大的支架,支架上面火花四溅,有工人在进行电焊,可见这个装置并没有完工,就急着上路了。看起来,这个支架并不是死的,下面有液压装置,似乎有升降功能。
秦小苏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也许是一个可以临时升起的起爆平台?
做出这种猜测当然自有他的根据。原子弹的爆炸高度,会影响威力散布,尤其日本人的初级核弹威力才一两万吨,他们在这种细节上处心积虑搞一些名堂,是很有可能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除了作为核爆平台,秦小苏看不出,安装这样一个巨大的架子有什么意义。实际上,正是这个架子的超高,才导致了这艘船,无法通过这段河道。最终竟然要为了它的通过,炸掉一座战略桥梁。
他立即与林秀轩展开了通讯,报告了发现。目前特别小组的人马分散在各处,寻找可能的威胁,显然到了收集人马的时候了。完成通讯,秦小苏的小船绕行其他小河,到了河流上游2公里处等候。下午5点,随着一声爆炸,17号大桥被从中间炸断。随后两艘打着探照灯的巡逻船,从断桥下穿过,又等了一会儿,“安宅”号内河炮舰,才缓缓通过。
薄弱的船体上加装了这么个几百吨的钢铁支架,使得复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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