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最先进的有色金属矿,果然名不虚传啊。”
“不错,最近六十年的开采造就了四通八达的通道,这些钻过山体的主隧道,甚至可以让卡车开进去,我们的侦察兵可以悄悄散布到敌人背后进行侦察,指示我们的火炮。”布鲁克介绍了他的大胆设想。
“不,如果这些矿坑的隧道宽度和高度是真实的,我甚至可以让坦克开到敌人背后。利用这些矿坑轨道,把炸药送到这些山谷里,埋到敌人的必经之路上。我们不是有几百吨开矿炸药怕没地方藏,担心日本飞机或者间谍把它们点了吗,正好扔到日本人头上。”褚亭长的脑子飞快闪过很多计划,确实让布鲁克吃惊,他一下午才想到了利用地下设施进行侦察和一些零敲碎打的游击计划,褚亭长站到地图前不到一分钟,竟然想的更深远更大胆。
“用隧道运送坦克?”
“不错,我正在担心坦克到了山区无用武之地,而我们没有防空武器。你还记得孙子怎么说?”
“怎么说?”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九地之下?”布鲁克小吃一惊,本以为他又要说出一些求神算卦的东西来。
“我真是瞎子,到了本该最容易发挥的地方,却差点没有发现。”
“你擅长在地下打仗?”
“不差不多,我最擅长神出鬼没,最擅长和敌人做迷藏,最擅长利用各种地形,最擅长发扬侦察手段的优势。”
布鲁克勉强点了点头,示意他大致听懂了。他知道褚亭长善于阴谋诡计,当然不可能完全了解这些话隐含的意思,褚亭长也不可能说的太直白。某种程度上,如果不是穿越者,仅仅作为潜艇军官,他的专业训练也告诉了他一件事,就是建立信息和隐藏上不对称优势,不同于其他军种,潜艇军官不需要平衡诸如火力或者防御等等方面的优长,信息和隐藏是决定性的因素,其他都是其次或者再其次的。
“你的小组能不能立即利用矿坑,到我标明的这些地区帮我盯着敌人动向?今天夜里敌人可能就要进攻,你也知道今天是他们皇上生日。”
“可以。”
“然后在几个制高点上建立无线电通讯,我需要及时的信息,通讯兵在漆黑的坑道里往来几公里,需要半天时间。”
“我看不必?”
“不必?”这回轮到褚亭长小吃一惊了。
“我可以恢复这些矿坑内的备用动力,再安排两个人到交换机岗位上,那么你可以待在这里等我的电话。”
“看上去,我可以如同的蜘蛛一样,在蜘蛛网的中心,等着那些记者给师团长复仇的傻帽来送死?”
“我知道日本人要抓你,你当然可以躲在这里。我不知道日本人可笑的复仇想法,也许是你残暴的土匪手下,把他们师团长的头砍下来挂在了电线杆上的做法,让一个武士死的不体面,从而激怒了他们。不过,周有福的野蛮行为确实让他们疯狂了,这一点对我们并无不利之处,因为人们一旦疯狂就容易犯错吗,日本人尤其如此。”
“我对周有福说过,我要樱井狗头,其实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说法,没想到他真的那么干了。”褚亭长摆了摆手,他当然知道日本人要抓自己不是因为这个。不过架不住布鲁克是这么猜测的。
“我回来时,又看到他在处决你们自己人?”
“是日本人的间谍,这次不是那些伪区的渣滓,是东京中野学校出来的家伙。兜里喘着我和你们史大爷的照片。”
“被敌人仇恨,是军人的骄傲。”
“我宁可把这份骄傲让给你。”
腊戌城外收容站。林秀轩穿着一件衬衫在衣衫不整的各路溃军中走过。他花了点儿时间,把身边不该给旁人看到的东西都藏好了,也完成了一次通讯,军服也已经扔了,因为军服标识牌写着49师某人。不过他口袋里没有49师某人证件,即使有也不能拿出来,这里到处都是杂牌49师的人,随便找个人就能揪出他这个冒牌的。想来想去,还是林临奇这个名字比较可靠,原本这个证件他打算扔了,一念之间留下了看来还有用。
他已经知道了马强和徐冲没有救到飞行员,只找到了降落伞,飞行员踪迹不明,不过一个开飞机老外肯定知道不能落到日本人手里,在日本人眼里,美国人是祭刀的稀有品种,差不多每个日本人兵都怀揣一个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吹嘘自己砍杀过一个比自己高一头、壮一膀的白人。
飞行员如果活下来,很有可能会到这个地方来。他现在必须赶紧去把修改过的命令送到指挥部将领手里,以拯救这支部队,也未将来反攻奠定基础。而这个飞行员将会成为潜在的威胁,因为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命令内容。腊戌没有机场,但是城关以东有一片平地,也许总部原本的意思是让飞机降落在那里,那样很可能会让飞行员转达一些命令上没有写的部分。
他排队领了一份粥,然后坐下吃,倒不是为了吃饭,只是为了等待墨迹核蜡封变得毫无破绽,这些需要时间。
这碗粥可能是他这辈子吃过最清汤寡水的食物,看来腊戌仓库里的物资并不包括粮食,这当燃可以理解,谁会将最宝贵的运力,用在运送面粉和大米上,中国作为农业国,虽然连年灾荒,但是好歹还能生产一些粮食。他一直留心着周围的军人,看看都是那些不对的,有93、94师的,有49师和暂55师的,甚至还200师的,但是没有发现96师的,看来这里并没有96师人员,是时候去冒一下险了。
他径直走向前面别着纠察袖标的58师特务营人员。
“老弟,我要见你们官长。”
对方被他拦住吓了一条。
“证件?”
士兵摊开手,向他要证件。
他从容拿出证件交到对方手上。
那名士兵看到他的中尉军衔,趴的立正敬了一个礼。
“长官,96师怎么到了这里?”
“哦,从景栋败退过来的。我要见你们师长。有重要军情。”他说着将牛皮圆通向前一递。
日暮时,58师指挥部内一片忙乱,通讯员带着各种情报和命令进进出出,最里面还传来张灵甫拍桌子骂人的声音。
“通讯连干什么吃的,发出去电报怎么全无回音?”
“一下午只叫通了51师,但是他们不知道上峰对我们的安排,这会儿又找不到他们了。”
“李天霞不会是,只派一部电台到河对岸糊弄我们吧?他的主力到哪儿了?”
“不清楚,应该还在大理。”
“杜聿明那里呢?”
“还是不回,可能仍然执行曼德拉会战前约定的无线电静默。”
“曼德拉会战?日本人都到这儿了,哪儿还有曼德勒会战?现在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甚至被日本人听到部署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时间,是时间。”
他气呼呼在里间走来走去,感觉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关心战争,别人不是在磨洋工,就是拖后腿。现在他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犹如陷入了隔绝的世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无论是怒江以北的情况还是曼德勒的情况,他甚至还没有正式加入曼德勒会战的远征军序列,也没有收到旧的上级和新的上级的任何通讯,而惠通桥被炸毁和去眉苗通道被切断几乎同时发生,连通讯兵也无法往来这两个方向了。
“报告,有人找到联络机扔下来的命令了。”有人进来报告
“哦,快拿进来。”听到这个消息,让他稍微有些振奋,“不是有人看到那架飞机被击落在日本人封锁线那边了吗?”
“是的,是一名96师中尉下午时捡到的,他在4个小时前穿越双方阵地到了我们这边。刚才把这个东西交来了。”
“4个小时前就到了?为什么这么迟才送来?”
他说着打开那个筒抽出命令。
“96师的那个中尉受了点伤,先去野战医院包扎,然后去收容站吃了饭,才然后才来的。”
“吃饭。”张灵甫用马鞭狠狠抽打眼前桌子,旁边刚刚放松的手下,又都吓一跳。
“这么重要的军情,他先去吃饭?中国沦落至此,任日寇宰割,就是因为太多这样的军人。满脑子就知道吃饭吃饭还有96师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师座他说是在2天前在景栋打散的工兵部队,辗转到这里。”
“景栋打了两个钟头丢失,简直成了笑话,倒是出了这么条2天跑200华里的好汉,他为什不去和日本人拼死?看来是个逃兵,去,把这个人送军法队,按贻误军机枪毙。”
“师座,这是第5军的人,即使有贻误军机之嫌,我们不好动他们的人吧?”副师长赶紧说道。
434假传军令4()
“那好,先留着”张灵甫似也觉得不妥,他抖开了命令看了一眼,不由得又喜上眉梢。
“看来罗司令还不糊涂。”
众人围拢过来。
“蔡副师长你看,罗卓英让我军逐次退守松山天险,利用腊戌仓库里弹药,吸引周围数万日军,等待时机以图反击。”
“师座,这恐怕不妥吧?”副师长蔡仁杰说道。
“哦?”
“如今曼德勒全军动向不明,但是惠通桥一毁,极可能弃腊戌去密支那,单单留下我军守龙陵背靠着怒江吸引敌人,他们要是从兰坪附近江面平稳地区,建起连舟浮桥渡江回去,可就只剩下我们在缅甸了。我们背后的江面虽窄,但是水流湍急,可不容易搭建浮桥。”
“哼,那又如何,我来时特意看了松山的山势,那真是天造地设的天险;一个排,一挺几枪就能扼守一个山口,可以以一命换十命,这样的地形弃之不守实在可惜。”
“但是,饮水呢?粮食呢师座,腊戌仓库里弹药药品虽然足备,但是却没有粮食”
“这里地处湿润,马上又是雨季,山上饮水不是问题。既然能下令让我军去守,粮食补给必然有办法吧”张代师长说的口气也有些不确定起来,确实跨过怒江和日军炮火封锁送来补给好像不太可能。
“如果我军退守孤山,前面是日军,后面是怒江,粮食运不上来,山再险要,也是死地啊。还有这封信;我也觉得有什么问题。”
“信封信笺没问题啊?你看这军令和印鉴。”
“但是罗司令的字迹你看看这签名,罗司令官场纵横几十年,人如其字,笔法藏锋内敛,内外圆滑,而这笔字,却显张扬,我觉得不像。”
“你觉得不像?也许是秘书代写,非常时期,有可能的。美国飞机总不会有错。”
“要是扔到咱们头上,自然没错,但是那个96师工兵连长是通过封锁线过来的如今到处都是细作而我军防区,各路溃军很多,单单少有96师;如果站在日军角度思考,他们若是要用间,自然要找个离得远,找不到对证的所以细思起来,颇让人恐惧啊”
“是啊师座,此事不可不察啊。”众人被一撺掇也觉得副师长所言极是。
“来人,把那个上尉带上来。先验伤,看看是不是自伤的逃兵。”
林秀轩在特务连连部坐等结果,他早就做好被怀疑准备,所以显得极淡定。有人来请他,他从容跟随,到了一家大户人家院落,看到远处林子里拴着马匹,伪装网下麦女停着汽车,院落里有人进进出出,估计这里就是指挥部了。到门口有人要他的枪,他交了一支柯尔特手枪,让登记的人一惊,通常都只有高级军官才配这种枪。58师营长也只是配毛瑟。卫兵以为登记完了,林又掏出一只小巧的勃朗宁来,对方看了林秀轩几眼,心想这哪儿像是工兵。
如果预先知道会遭遇此事,他可以带一只毛瑟来配合自己身份,这一路马强他们也捡了不少手枪,但是他一直嫌毛瑟太大,用着蠢,所以没带着;结果事出突然,又来不及换了,包括军装、马靴和证件,细推敲都是有破绽,一切只能看自己了。
进了门就有军医要给他换换药,他不抗拒,猜测是要看看自己是不是自伤的逃兵,或者是苦肉计的奸细。不过枪伤毫无破绽,确实是20米开外被鬼子三八大盖从正面打的,行伍里背后中弹总是被鄙夷。
很快换了纱布,他被请进了指挥部,他知道现在自己知道了58师最大的秘密——指挥部位置,如果无法摘清楚自己身份,就很难活着走出来了。
走过参谋们正在标识的地图桌前,他瞄了一眼,防御四平八稳,日军比他冲进来时,前进了有限距离。被自己飞机轰炸过几遍之后,即使是狂暴的日军,士气不是那么快能恢复的。
走进里间,过道里一只狼狗恶狠狠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呼声。远远可以看到,一名高大将领,披着一件军服站在地图前,背对着自己,前面桌子上乱糟糟放着罐头和饼干以及那只放命令的牛皮筒子。他走进去,向背对他的张灵甫敬了一个礼。
“你就是96师的林上尉。”张猛然转过身,发现对方器宇轩昂,与想象中的逃兵相不同。
“报告官长,我是96师弓兵营第2连连长。”
“96师,天子门生,黄埔几期的啊?”他慢条斯理问道。
“卑职不是黄埔学生,是陆军工兵学校,株洲第5期毕业。”林秀轩赶紧报了个冷门的学校,黄埔军校分步、骑、炮、辎重、通讯、工兵六科,但是黄埔出来人多,容易穿帮,万一旁边跳出了参谋攀同学,几句话就会发现不对劲,陆军工兵学校则不同,办学晚招生少,抗战后学校还四处跑,37年后每届毕业不过几十人,不容易搞清楚。
“陆军工兵学校3年学制,听闻那里的爆破专业,相当的优秀。。”
“是的,有德国教官教习桥梁、铁路爆破。”
“他们说,你还带着两把手枪?”
“一把小的是带着命令的美国飞行员的,既然他用不着了,我留着打鬼子。”
“你一个工兵上尉用什么勃朗宁,简直荒唐,充公。还有,你的马匹怎么回事?”
“从景栋一路过来,路上碰上49师骑兵营被打散了,就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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