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就是慢慢退向停靠在码头却准备起航的漕船了。
从战场上方往下看,会发现大部分人都像被一层无形的气流退向战场外围,而在战场内呢,被分隔了好几小块儿。燃起的白色硝烟会阻挡视线,但是却可以猜到这是水陆营的人在开枪。拿着冷兵器的人群在一轮一轮地倒下,但是也有几人冲进硝烟的范围,给水陆营带来伤亡和混乱。
朱厚照这边已经进入了短兵交接,毕竟十米的距离还是太近了。朱厚照拿着腰刀正在和敌人拼杀,别人压根就拦不住,朱厚照对于战场的渴望只有朱厚炜才知道,看他挥舞着腰刀,脸上沾着血迹却依然面带笑容,朱厚炜知道这位哥哥正在享受。
冷兵器交战的并不是朱厚照一人,水陆营这边也有十人加入战斗,杀敌的同时还要注意保护好朱厚照。朱厚炜对于自己的武力值没什么自信,而且身子还没长开,气力不够,在冷兵器战斗中是非常致命的,所以他就后退两步,装填短枪,随时放出冷枪。作为最大的火力输出,马三娘无疑是第一,此时她已经抽出武士刀战斗在第一线,基本可以做到一刀一个,可以说这次的战斗,马三娘的真正战斗力获得最大释放,短短几秒钟,已有三个敌人倒下。
“砰砰”一阵枪响,残余的敌人再次减少,能站着的不到十人。突然有两个敌人把手中的短刀扔向朱厚照,而此时朱厚照却没有察觉,依然在和面前的敌人专心厮杀。朱厚炜没有大喊,因为他知道如果朱厚照此时一分心,可能就会受到重创。没办法,他跨前一步,准备用手中三十多厘米的短枪磕掉其中一把飞来的短刀,对于战果,他没有自信。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马三娘手中长刀一斩,反手一把柳叶刀飞出,阻止了两把短刀的前进,然后回身用到竖在胸前,挡住了敌人砍过来的一刀。
“砰”,和马三娘交战的敌人身子一顿,然后丧失了一切力量,软倒在地上。马三娘回头看了一眼朱厚炜身边没有飘散的白色硝烟和他有些得意的笑容一眼,然后立马转头准备继续消灭残敌。
当马三娘回过头时,瞳孔一缩,因为发现又是两把短刀飞了过来,而这次的目标是朱厚炜。
朱厚炜还在观察马三娘那具有安全感的背影,反正他离着敌人较远,想着敌人也没剩几个了,应该没有危险了。可惜立马就被打脸了,他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看到马三娘武士刀一磕,“当”的一声,一把短刀应声而落,而马三娘左手中握着另一把短刀,然后短刀掉落地面,不过朱厚炜清楚地看到,马三娘手中殷红的鲜血正在一滴一滴掉落。
“砰砰”一阵枪响,这里没有站着的敌人了。战场之上必须争分夺秒,一秒的差距可能就会有许多人牺牲。前面厮杀的三十来水陆营士兵此时还在继续战斗的只有十余人了,敌人人数也差不多。两方人交缠在一块,想要用火枪,必定会造成误伤。
朱厚照喊了句“跟我上。”然后带着后面的部队拿着腰刀,冲向还在继续战斗那几十人,马三娘也冲向前方,似乎没有听到朱厚炜喊她。
人数占了优势,兵器的长度,质量也占到优势,敌人很快就被消灭。接下来就是救治伤员,朱厚照则带着三十多人赶往另一面的战场增援,虽然那里基本已经控制了局面。
朱厚炜则是迅速地发出指令,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做了。有了指挥,事情就变得有条不絮,现在主要就是做好紧急救治,包扎伤口,不让受伤士兵失血过多。等会还是要交给随军来的军医护士救治的。
等朱厚炜都安排好了,回头一看,马三娘正站在另一边观看者朱厚照那边的局势,而她手上的伤口已经自己包扎好了。
朱厚炜慢慢走到她身边,也装作观看朱厚照那边的局势,不过余光却是观察着马三娘。马三娘似乎早已知道身旁来了人,刚才在背后不远处的时候,朱厚炜就看到她身子一紧,然后就松了下来。
两人沉默不语了一会儿,朱厚炜感到有些尴尬所以就开口道“三娘,今天多亏了你救了我。谢谢了。”
马三娘很平静地说道“你也救了我,不用道谢。”朱厚炜再次开口道“你手上的伤口没有经过消毒,可能会发炎,等会儿我们的军医来了之后再重新给你包扎一下。”马三娘目无表情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朱厚炜一时想不到话题了,正好远处由几十水陆营战士护卫着的的军医来了,算是打破了尴尬。
第152章德州局势()
军医的到来也引起了马三娘的注意,转头一看,来的好几辆马车下来的人都是女人,下了马车之后带起了口罩,头上一顶白色的帽子,身上也是白色的衣服和裤子,连鞋子也是白色的。马三娘是第一次见到。
在大明朝,女子穿白色的衣服不稀奇,稀奇的是头上还带了一顶白色帽子,还有就是女子基本是不穿裤子的,下身都是裙子。这样的形象可以说是不合礼仪的,惊世骇俗,招人唾骂的。
很快,这些军医就到了受伤士兵身边,开始了消毒,包扎,至于一些伤势严重的,能就地救治的就救治,不能的就让没受伤的士兵抬上马车,准备送到城中救治。
在马三娘的观察中,发现这些女子在军中的地位不低,因为这些士兵对她们都很尊敬。马三娘微微低头看向身边的朱厚炜“你们水陆营的女军医相当于什么官儿?”朱厚炜没有回头,而是看着正在忙碌的军医笑着说道“这倒不是因为官位,而是无论是谁都有受伤的可能,对于随时可能救治自己生命的人尊敬也是很自然的。”
“这些年轻女子在军营之中,你们就不怕出现什么问题吗?”马三娘有些疑惑。
“哪能有什么问题,每天的训练就让他们精疲力尽。就算还有体力,军中还有组织的足球赛,供他们发泄精力。退一步说,就算有人看中了里面的女子,只要没有强迫,女方也愿意,我们也乐见其成。”朱厚炜笑着说道。
马三娘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可是一个军医已经过来准备重新包扎她的伤口,慢慢褪下马三娘手中已经被鲜血渗透的布匹,拿出玻璃酒精罐消毒,然后拿出干净的棉布重新包扎,比原来马三娘包扎的更专业。
朱厚炜看到了伤口,几乎横跨了整个手掌,伤口有些深,但是不大。消毒的时候马三娘只是眉头皱皱,没有发出声音,朱厚炜却是知道酒精上去会产生多大的疼痛,对于这个性格坚毅不拔的女子产生了敬佩之情。女军医包扎好之后,还在嘱咐马三娘一些要注意的事宜,马三娘一边笑着一边点头。
这时候朱厚照那边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军医们处理完这里的伤员奔赴属于她们的另一方战场。朱厚炜望着她们远去的马车,嘴里喃喃道“还是太慢了。”
马三娘接口道“什么太慢了。”朱厚炜笑着摇摇头“没什么。”马三娘就这么盯着他,一副我很有耐心的样子。朱厚炜叹了口气,“真的没什么,就是培养医生的速度太慢。军医还好说,三年就能处理战场上比较普遍的外伤。但是治疗普通百姓的大夫就不是那么好培养的了。要先识字,再系统地学习,累计经验。要能独当一面起码要七八年。”
“你培养那么多大夫做什么?太医院还能缺御医?”马三娘笑着问道
朱厚炜带着几分自信,几分憧憬说道“将来,百姓看病除了支付药费,只要诊费一文钱,那么大部分人都会看得起病。老人寿命更长,青年壮年身体更好地工作,孩子也能健康成长,大明必将万众一心,延续盛世。”
马三娘听了也有点兴奋了,她听人说过,在筑路队就是如此,京城的皇庄也是如此,于是问道“现在有什么困难吗?”
朱厚炜苦笑一声“哪有这么容易?大多数大夫都是男子,没有哪个愿意和女子一起工作,平起平坐。而自己培养耗时太长。而且来的大夫一多,每月的支出不是个小数目。最重要的是,一旦在大明全面实施,必将动摇许多人的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马三娘无奈地摇摇头“太麻烦了,考虑这个那个的,我还是做我的私盐贩子好了。至少这方面我懂,也不惧怕别人。福王不会向朝廷告发我们百洞山吧?”说着戏谑地看了朱厚炜一眼,两人间的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朱厚炜一耸肩“我吃饱了撑得慌啊,这天下间的私盐贩子我收拾地过来吗?再说了,小打小闹没问题,闹大了,就是别人先收拾我了。别看我是个王爷似乎很厉害,其实在这大明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最多就是做到不让别人欺负,想欺负别人还是省省吧。”
战斗的结果在一个时辰之后统计出来,战死二十三人,受伤六十七人,无法归队的足有十一人。没办法,敌人发起突袭的位置离得太近,短兵交接火枪不占优势。
朱厚照兄弟去城里的伤兵营探望伤员,安抚了伤兵的情绪。不能归队的伤员虽然心中伤感,但是对于将来却没有烦恼,因为他们相信朱厚照兄弟不会扔下他们不管。
临清这里基本已经安全,有四百多水陆营的士兵在这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逃远的百姓已经慢慢重新回到码头附近。一个多时辰前的战场上,尸体,俘虏都被转移。还有一些水陆营雇佣的百姓正在战场上拿清水冲刷着一个又一个的血泊。
而朱厚炜正在一边和朱厚照说着什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英勇,真以为天下无敌了?三娘一只手就能打过你。算我求你了,以后拿着枪在后面开枪就行了,别拿着刀往上冲。你才成婚多久,也得为嫂子考虑考虑,行不?”
朱厚照刚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听着弟弟的唠叨,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着“行了行了,下次不到前面去了。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唠叨起来跟个妇人一样。”屋子里只有兄弟两人,朱厚照也卸下了成熟的面具,露出了真性情。
朱厚炜知道他没听进去,突然眼珠一转“对了,炮厂的炮已经造好了,带劲的很。一炮下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真的?”“以你的聪明才智我骗的了你吗?”“那倒也是啊。恩,决定了,回了京城我就去看看。”
虽然已经是晚上六点,但是在船头船尾个装上两盏煤油灯,朱厚照一行人在夜间向德州驶去。潺潺的流水,茭白的明月,两岸的虫鸣,树木摇动的沙沙声组成了秋夜动静结合的画卷。
快要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也不知几人能否来得及和亲人团聚。不过在朱厚照兄弟心中,他们所做的事情比起与亲人团聚更为重要,虽然不能让那一丝思念消失。
第二天中午,漕船停靠在德州的码头。这里聚集的人群大约有一万出头,跟临清,济宁比起来很少,不过人不是被运走了,而是在战乱中消失了。
码头边有五百水陆营战士,看到朱厚照他们下船,立马过来迎接,不过不是董青海。董青海领着五百来人去追击乱民了,朱厚照现在正在听取德州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至于朝廷的公文,除了人名,其他的可信度都不高。
经过水陆营的情报搜集以及无所不在的锦衣卫提供的消息,终于得到了比较靠谱的情况。
灵山卫,安东卫是在七月二十二到达平原县的,但是没有入城。没办法,他们一路来的所作所为比起他们的脚步更快地传到了其他地方。一路上偷鸡摸狗,扰乱治安的事情没少做。两个指挥官也就是两个卫的指挥同知没少背黑锅,他们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因为他们平时也不训练,和士兵也不熟悉,除了带来的二三十个家丁,没有其他嫡系部队了。
那么为什么要他们来带队呢,因为他们的官职是世袭的,别人拍足了马屁,送足了礼,坏了名声才爬上去,他们两个只是因为祖上的战功,一代一代享用至今。如今跨越千里,手下人心不齐,不能得知胜败的苦差事就交到这两位手中。文官的弹劾他两得受着,总不能跟上级说“我作为指挥官没办法指挥他们,人心散了,队伍没法带了。”身后瞧笑话,等着落井下石的人多了,不能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到了平原县,队伍的游山玩水也到了尽头,准备让平原县送些粮食,鱼肉出来犒军,平原县令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还好队伍里还剩了一些粮食,只要撑过两天就行了。天有不测风云,二十三号白天准备到德州去平乱民的,没想到兵痞闹事了,说是不给钱,没有好酒好肉咱爷们不伺候了。被长期欺压的军户也来了胆子。心想“让我们拼命给你们大老爷挣战功,可以。可你得把拖欠的工资结了啊。你们大老爷花天酒地的我们都快饿死了。问你拿拖欠工资不过分吧。”指挥同知急了“这都哪跟哪啊,你们的钱我就拿了一点,凭啥我得全部吐出来啊。”气氛紧张,差点闹出兵变,没办法,在这节骨眼上,不能出幺蛾子,不然谁都好不了。指挥同知拿出了身上的“积蓄”,到平原城里换了零钱,算是让大伙都有了点动力。毕竟对于闹饷,除了明末,其他时期都会严厉打击,军户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可是这么一耽误,白天就过去了,只能到明天再开拔了。想要明天开战,乱民不答应,官军还没到平原,乱民首领罗兴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带了人马,二十号就从德州出发,准备打击远来疲惫之师。可惜高估了手下的战斗力,手下的宗教教徒还行,可是那些乘乱混进队伍的人一拖累,一天多就能到的路,愣是走了三天。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怎么累。到了傍晚,总算到了。本来罗兴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官军这么给面子,没有派斥候,营地也就是难民水平,几个拒马一放就完事儿了。
罗兴一看好机会啊,等到夜深人静,打入了官军营地,杀人放火一点都不含糊。官军只想着去打乱民,却没有想到乱民会反过来袭击自己,一时就乱了套了。再加上多年不习战阵,战斗力,指挥力可想而知。由家丁保护着,算是出了战场,能跑多远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