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道长能减轻朕的痛苦,便是大功一件。”李二陛下躺在床上说道。
孙思邈点点头,开始为李二陛下针灸。
晋阳站在一侧,看着孙思邈动手。
方士被李二陛下派人送出了皇宫,一时之间无处可去,想起了李安俨,便去了李安俨的府上。
李安俨正在书房里翻看最近长安城各处的消息,听到下人来禀报说有位自称西域来的大师求见,刚从宫中出来。
李安俨一听,宫中,西域方士,不正是自己前两天刚搭上线的那位大师吗?怎么他不好好在西内苑待着,来自己府上作甚?
“领进来吧,让他在前厅稍侯,我这就过去。”李安俨说道。
李安俨在想,难不成是宫里有什么急事儿,他才找到自己府上的?
不敢耽搁,李安俨收拾好了之后便去了前厅,他过去的时候,那方士已经被府上的下人领到前厅里等候了。
“李公子。”方士见到李安俨出来连忙上前打招呼。
“大师,怎么到我府上来了?你是怎么出宫的?”李安俨问道。
方士叹息一声:“贫僧是被陛下赶出来的。”
“赶出来的?”李安俨诧异道:“怎么会?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陛下赶出来?你不是在西内苑的丹房之中为陛下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吗?”
“正是这长生不老的丹药给害的啊。”方士说道:“如今陛下已经不相信贫僧了。说是出了皇宫,去留自便。”
“不应该啊。”李安俨说道:“陛下先前对你不还是深信不疑吗?你做什么了?”
“长生不老药,以那位玄公的精血为引,贫僧在陛下面前说此事,本想一箭双雕,结果就这样了。”方士说道:“看来你们大唐的皇帝陛下,还真是很看重那位玄公啊。”
“玄世璟?你说以玄世璟的精血入药?”李安俨说道:“难怪陛下将你赶出来了,那玄世璟也是你能惹得起的吗?二十岁出头就已经是官封三品,爵至郡公,他还是陛下最宠爱的晋阳公主的驸马,你说,陛下能动他吗?而且,玄家与皇家之间的关系还不止如此,你什么都不清楚,就敢随意跑到陛下面前说这种话?”
“贫僧事先在宫中打听过消息,这般才。。。。。。。”
“宫中的那些个太监宫女说的话,你也敢全信?那可是一个公爷,朝廷重臣,你不好好想想,若是陛下用一重臣之精血炼制长生不老丹药,那陛下的名声不就全毁了吗?愚蠢!”李安俨气急,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得道高僧了,直接骂了出来。
这下好了,他在宫中这么重要的一步棋,全毁了,要如何对李治交代,本来已经与李治说好,这几天便找机会争取能够离开十六王府,现在恐怕计划要变上一变了。
“那现在要如何?”方士问道,不在皇宫,他跟着王玄策来大唐,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除却李安俨之外,也就认得一个王玄策。
但是他却不能去找王玄策,若是王玄策知道他将大唐皇帝给得罪了,王玄策不会放过自己。
李安俨叹息一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这个方士了,原本是个助力,但是现在,无疑他已经成了一个累赘了,若是将这方士放走,那他买通这方士在宫中为他打探消息的事儿,这方士不能把嘴巴闭紧了,倒霉的还是他,不仅仅他倒霉,他的一系列计划都会被顺藤摸瓜摸索出来。
皇宫是什么地方,不是李安俨这样一个小人物能够去渗透的地方,既然李安俨要在宫中打听消息,那肯定是有目的的,只要派人仔细留意李安俨,那李安俨做的事情十有八九会暴漏,继而牵扯到旁人,牵扯到李治。
现在的李治已经够倒霉了,还指望着李安俨翻身呢,若是此事不成,李治将永无翻身之地。
“你暂且在我府上住下吧。”李安俨说道:“我让下人给你收拾一处院落,你暂且就不要出去晃悠了,否则我也保不住你,你来我这里的时候,没有人跟着你吧?”
方士摇了摇头:“没有,出了宫之后,就没人跟着我了。”
“嗯,那就好,管家!”李安俨朝着外面招呼了一声。
外面等着的管家听到动静之后,走进前厅。
“给大师安排一处院子,让大师且在府上住下。”李安俨吩咐道。
“是,公子。”管家躬身应声道,随后对着这方士说道:“大师,请随我来。”
方士朝着李安俨行礼之后,跟着李安俨的管家离开了前厅。
两人离开之后,前厅之中只剩下李安俨一人,李安俨坐在厅中的胡凳上,右手扶额,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四百六十七章:信仰?支柱?()
方士被李二陛下赶了出来,他们在宫中又失去一助力。
原本以陛下对这方士的期待,他收买到这方士,完全可以探听到宫中任何消息,哪怕是李二陛下身边儿发生的事情,这可比宫中的那些太监宫女打听消息要强的多,或许往后逐渐的可以借助这个方士在陛下面前为李治说好话,那李治往后的路,也能走的容易一些。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完了,只能说这方士太过急于求成。
玄世璟虽然人在庄子上,但是对这方士还是挺上心的,这方士被李二陛下撵出皇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玄世璟耳中。
看来,他与李淳风下的套,已经将那和尚给套住了,这样的结果也足够了,不枉费玄世璟与李淳风的一番苦心啊。
若是那方士真有能耐,岂会听从旁人的话,自己往这个全套里钻,说到底,还是个骗子。
倒是王玄策那边,将这么个骗子大老远的从天竺带回来,本来是想讨好李二陛下,结果没成想被从宫里赶出来了,这样一来,恐怕现在王玄策也是坐立不安了。
不过,此事还没完。
这和尚虽然被从宫中赶出来了,计划才只完成了一半,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便是将李淳风打造成道门的头牌,不对,是立成道门的牌坊,矗立在皇宫之中,以慑宵小。
孙思邈回长安入宫为李二陛下诊治,也只是第一步。
玄世璟在庄子上,待在自己的书房之中查阅医术典籍,即便是到庄子上的书院中,也是带着医术过去研究的,虽然这些医术宫中的太医可能也都看过,但是玄世璟还是打算再看一边,从中找一找对付李二陛下风疾之症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药物或者是办法,根治是不可能的,但是减轻痛苦,调理身子还是可以期待一番的。
而且玄世璟不单单是翻看医书,等到看的差不多的时候,玄世璟还会与孙思邈讨论一番,毕竟,他跟着袁守诚也学到不少东西,玄世璟不信,两位道家的医术高手的经验总结,面对李二陛下的病,连减轻病症的手段都没有。
只要能够调配出一种药,让李二陛下按时服用,用以调理身体,这就足够了。
而这药,玄世璟要让李淳风去送,顺带着让李淳风在李二陛下面前展示一番他的新形象,现在的李二陛下,缺少的,就是心里的支柱,说的再难听一点儿,他需要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这属于欺骗性质,但是这种欺骗,总比那些方士拿着金属丸子去欺骗李二陛下要好的多。。。。。。
或许李二陛下的病,他们治不了,但是绝对不会加速李二陛下身体的衰亡。
“这几日看你手不释卷,你小时候听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啊。”高士廉走进书房,见玄世璟仍旧倚在榻上,手里捧着医术:“这孙道长已经进宫去为陛下诊治了,你在这儿研究医书,再研究,还能比孙道长更厉害不成?”
玄世璟叹息一声:“再怎么说,也是一份心意,陛下的身体,关乎整个大唐,即便是研究不出什么来,也得想办法别让那些个牛鬼蛇神随便去进宫祸害陛下的身子。”
“你说的是王玄策带回来的那个方士吧,已经被赶出宫的人,无需在意。”高士廉坐到了玄世璟对面的位置上,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热茶。
“今天能有一个方士,明天就能有个道士,后天就可以有个和尚自称活佛,继续混进皇宫,继续蛊惑人心,如此一来,倒不如将这差事留给自己人,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玄世璟说道。
“你这是又看中谁了?”高士廉问道,看玄世璟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应该有合适的人选了吧。
“太史局,道家,李淳风。”玄世璟笑道:“老师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按照你说的话,还不错,李淳风之后呢?”高士廉问道。
“这个问题就交给李淳风去办吧,他看人,应该错不了。”玄世璟说道:“而且,又不是什么权利交接,不过是树立一个屏障罢了,说的好听些,树立一个信仰。”
“信仰?”高士廉不解的看着玄世璟。
“这普天之下,有信道的,有信佛的,草原上有信长生天的,西域有信真神的,再往西还有信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为什么就不能让想要求长生的去信活人呢?”玄世璟笑问道。
高士廉认真思索着玄世璟的话,抚须点头:“话说的是有道理,现在看来,你设置的这道屏障,挡去了不少不好的东西,暂时没有危险,可是以后呢?明君尚且可信,若是。。。。。。。”
“非明君,那就更好糊弄了。”玄世璟说道:“不是一桩坏事,往后全看个人本事,这原本是我大唐本土道教为了皇室安危而与外来的华而不实的骗子的一场较量,不应当沦为它用,若说地位什么的,只要有一个李淳风,哪怕只剩下一个名头,也是足够用的,秦始皇死了多少年了,名头还不是响彻环宇?当然,这不能与秦始皇相比。。。。。。。反正就那么个意思。”
“心是好的,事是好的。”高士廉笑着夸赞道:“世事无常,往后的事如何发展,谁都料不到,就像谁都没想到隋也如同秦一般,二世而亡。”
高士廉是经历过时代更迭的人,比寻常人看的更加透彻,在他眼里,玄世璟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做为臣子的本分,心意尽到了,将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到了,已经很好了,其余的,就看老天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便不成,那也是老天爷的锅。
这老天爷是得罪谁了,中华上下五千年背了这么多锅。
“倒是还有一点,让老夫有些担心。”高士廉说道。
“担心?老师担心什么?”玄世璟目光离开书本,看向高士廉。
“担心你啊。”高士廉叹息一声笑道:“你虽说并非纯纯赤子之心,但是为了陛下如此尽心竭力,也是落在别人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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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未来的路()
“为人臣子,这不是本分吗?而且,陛下也是学生的老丈人啊。”玄世璟这话说的就很接地气了,虽说天家亲情单薄,但是玄世璟与李二陛下,从关系上来说,实打实的亲人,晋阳可是嫡女。
“在普通朝臣眼中,这并没错,但是,你可考虑过太子的意思?”高士廉说道:“此事。。。。。。。你本来可以不用参合进去的。”
高士廉这话说的有些不讲人情,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东宫太子,李承乾,已经当了二十一年的太子了。。。。。。。皇宫之中浸染的时候长了,谁不想掌权,谁不想越爬越高?
太子已经处在那个位子了,他再进一步,便是万民之主,天下之主,便是九五之尊。
但是九五之尊的位子,正常情况下,老子在一天,儿子就得忍一天,李二陛下在这件事儿上,也能称作千古一人了,在自己老爹活着的时候就上位了,这属于“不正常”情况,对于这个,玄世璟无话可说。
话难听,但是是实话,也就是现在,高士廉不在朝中了,变成了书院的教书先生,单纯的站在玄世璟老师的这个立场上才会对玄世璟说这样的话,若是高士廉仍旧在朝任职,这样的话,即便是带进棺材里,也不会说出来的。
“太子。。。。。。”玄世璟语气顿了顿,点点头,笑道:“是啊,表面上一派和睦,但是谁心里是如何想的,旁人揣摩不到,只有本人知道了。”
“所以老夫才劝你,不要过多插手,虽说陛下为你铺好了路,但也只是给你指明了方向,这条路好不好走,陛下可管不着。”高士廉说到。
玄世璟无奈一笑:“老话说的好啊,喝水不忘挖井人,学生在仕途上,又怎能眼见着对自己有恩的铺路人,而袖手旁观呢?”
一厢情愿也好,迂腐也罢,反正他玄世璟就是这么个人了,死性子,没得救,玄世璟自己也已经弃疗了。
高士廉呵呵一笑:“现在老夫还在世上,那今日,老夫就来猜猜世璟你今后的仕途如何?”
玄世璟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老师,心里想着,自己的恩师,这是要给自己立Flag啊,不知道这flag插不插的住了。
方才也说,高士廉是经历过时代更迭的人,看的深,看的透,玄世璟也想听听高士廉对自己今后仕途的看法,若是往好了去,皆大欢喜,若是往不好了去,说不定以后还能改变呢。
这东西说起来可比算命要准确的多,但是也像算命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
“老师请讲,学生洗耳恭听。”玄世璟认真说道。
“世璟你是性情中人,从你为陛下做这么多事,还有为庄子上的百姓做这么多事,可以看出来,你这人,重情义,重情义是件好事,但是太重情义,就成了缺点,朝堂不是你的庄子,可以放任你感情用事,有些时候,要懂得放弃,要懂得妥协。”高士廉缓缓说道:“而世璟你,喜欢求万全,可曾听过这么一句话,求万全者,无一全,将来你的前途是不可估量的,但是到终了,你的经历,与萧相公或许会有相似之处,但你这孩子,比萧相公懂得变通,所以,不会像萧相公一样。”
这话也就是说,玄世璟沉浮宦海,走到最后,人家是越走越稳妥,他却仍旧是跌宕起伏。
但以高士廉的说法,总算不会比萧瑀太惨。
若是玄世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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