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是皇家嫡出的公主,身后事断然不会寒酸了去,除却长孙家操办之外,李二陛下也敕命鸿胪寺卿韦挺为丧事监护正使、鸿胪寺少卿崔仁师为丧事监护副使来主持丧事,圣旨上也说了,要将长乐公主陪葬昭陵。
隔天一早,长孙家的大门就一直敞开着,不断有人前来祭拜,长乐公主与长孙冲成亲十三年,自嫁为人妇之后,在长安城也有自己的圈子,如今长乐公主薨,这些昔日的故友也要来祭拜一番,除此之外,还有长孙冲的圈子,长孙无忌的同僚等。
家里有人去世,礼仪上也该过来一趟。
玄世璟和晋阳带着东西,也到了长孙无忌府上,虽说两家在朝堂上谁也不怎么理会谁,过去还有些过节,但毕竟死者为大,长乐是晋阳的亲姐姐,夫妻两人来祭拜,长孙家也是以礼相待。
两人走进灵堂,上了香,祭拜行礼,跪坐在一边的长孙冲和两个孩子还礼。
见到长乐公主的棺木之后,晋阳一时之间再难忍住,再次流下了泪水。
出了灵堂,遇到了长孙无忌,玄世璟朝着长孙无忌拱了拱手:“长孙大人。”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晋阳,语气柔软了下来:“殿下也莫要太过伤心了,世事无常,还需节哀顺变。”
晋阳点了点头,擦去了泪水:“多谢舅舅,只是姐姐去世,晋阳实在是悲伤难抑,让舅舅见笑了。”
“人之常情。”长孙无忌回应一句:“老夫也没想到,长乐会走的这么突然,原本前两天还说是有起色了呢,没想到。。。。。。唉。。。。。。”
所谓的有起色,估计也是回光返照了吧,长乐一去,对于她的两个孩子打击也是不小,俩孩子,年纪最长的也才七岁,另一个才五岁,正是依赖娘亲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
现在这里对于晋阳来说是个伤心地,不宜久留,难免晋阳触景伤情。
出了长孙府,两人坐上马车,准备进宫,长乐公主去世,要说最难过的,还是亲爹亲娘,也就是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两口子,晋阳准备要进宫去看看她父皇和母后,至少有个安慰。
葬礼的流程十分繁琐,因此长乐公主的棺木要在灵堂中停放不少时候,在陈敛的时候,棺木之中便放了不少药材,且其棺木也是上等的金丝楠木,棺材虽然有了,但是还得等着墓室里的外套呢,昭陵那边自李二陛下登记就已经开始修建了,这么多年,零零散散的也有不少大臣去世之后,李二陛下下旨让陪葬昭陵的,所以也陆陆续续有人住进去。
那可是昭陵,皇家陵寝,别说什么死后入不入祖坟,你家祖坟风水再好能赶上帝王陵寝的风水好?
崔仁师早早的就来长孙无忌府上,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人去了昭陵那边,长乐公主的陵寝需要安排一番,崔仁师也会在昭陵那边住上几日,等到长乐公主下葬之后再回长安城。
长乐公主的葬礼规模也是浩大,出殡当天,整条朱雀街都被戒严了起来,百姓虽然有观望的,但也是在自己家里,或者是在酒楼高出,打开窗户往朱雀街那边儿看,队伍浩浩荡荡的,一时之间,整条朱雀街上都飘零着白色的值钱。
孙思邈被玄世璟请到了庄子上,为侯府的人把脉问诊,玄世璟也在一旁帮忙。
长乐公主出殡当天,他与晋阳就在玄武楼,从高出看到了整条队伍出发离开长安城的过程,伴随着哀乐,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因为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娘亲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也不会再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这样才场景,玄世璟心里的滋味儿难明,因此,队伍离开长安城之后,玄世璟便和晋阳去了千金医馆,将孙思邈带到了庄子上。
对于玄世璟说每年给府上的人检查一次身体,孙思邈也是同意,反正这样也没坏处,相反,这也是个好习惯不是。
宅子的大厅之中,孙思邈坐在了主位上,身边儿放着小案,上置笔墨纸砚。
可喜可贺的是,王氏还有玄世璟夫妻三人,身体都没什么大毛病,这么多年过去,玄世璟的身子也回复了正常,与正常人一般,不必再那么小心翼翼的各种注意了,只是当初在辽东受伤之后留下的暗伤,还需要调理一番,这些毛病年轻的时候可能看不出来,也没什么大碍,但是以后年纪大了,毛病可就显露出来了。
秦冰月的身体也没毛病,身体倍儿棒,毕竟她从小身体就是健康的,加上常年习武,比一般女子来说,可是健康的多了。
至于晋阳就比秦冰月弱气了些,虽说有在习武,但并不是每天都有坚持,也就是偶尔骑骑马练练箭术什么的,也没毛病。
倒是府上的大管家,被孙思邈叮嘱了一番,若是现在还不开始调理,等到年纪大了,就跟翼国公秦琼一个模样了。
没有秦琼的命,还得了秦琼的病,那可了不得。
说白了就是年轻的时候受伤太多,流血太多,伤了根本,亏了元气,到老了之后,难免血气不足,身子自然就吃不消,秦琼调理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是勉强过日子,平日里滴酒不沾,不能再像年轻那会儿那般豪迈了。
玄世璟这才知道,原来当年钟子朔也是上过战场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身体是本钱()
不仅仅是上过战场,当年的钟子朔是玄明德的护卫,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平日里在府邸当中面对各方的阴谋冷箭,钟子朔都出过不少力,一身的伤口,也不仅仅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太平日子里的暗杀,远比战场上危险的多,就当初夺嫡之战的时候,玄武门宫变之前,杜如晦丢了一根手指,钟子朔可是差点儿连命都交代进去,中了毒,放了血,这才将命给钓回来,当初也正大病初愈,所以玄明德跟着程咬金尉迟恭等人进宫的时候,钟子朔并不在他身边儿。
刀口舔血挣军功的确是能够保证家族兴盛一时,但是留给自身的,却是无尽的伤痛,像是秦琼那般,好歹有钱能够调养,再不济也如钟子朔这般,侯府不会对他放任不管,但是普通的军士,一场仗打下来,受重伤,不能及时救治差不多整个人,不死也要废。
但是打仗这事儿,也不能因噎废食,也不会就因为伤亡,而不去打,大唐不去欺负别人,总会有人想要欺负欺负大唐,相比之下,玄世璟还是选择大唐去欺负别人的好。
至于和平?呵,势力壮大之后带来的就是内心膨胀,看看之前的高句丽吧,再看看卧榻之侧的倭国,草原上的白眼狼,高原上的二五仔,哪个是让人省心的?
“那就从几天起,让厨房给钟叔专门做些调理的药膳吧。”玄世璟说道。
“侯爷,这,不必这么麻烦。。。。。。”
“不是麻烦,钟叔对于我来说,也是家人,所以钟叔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玄世璟笑道。
玄世璟生下来就没有见到过亲爹,从小除却王氏带他之外,就是钟子朔一直陪着他在府中了,王氏说,孩子一直跟在她一个女人身后,难免娇气,整日在脂粉堆里厮混算什么。
于是,儿时的玄世璟,记忆最深的,除却王氏之外,就是大管家钟子朔了。
平日里一直都没有好好注意钟子朔,反正知道府上有这个大管家在,他可以安心,但是今日仔细注意了,这才猛然间发现,钟子朔也老了,发间明显长出了白头发,脸上的沧桑也更是浓郁了,看的玄世璟心里有些难过。
英雄难免迟暮,当年钟子朔跟着玄明德上战场,出过汗流过血立过功,却拒绝了朝廷一切封赏,屈身在侯府之中,安安稳稳的做个管家。。。。。。
至于在侯府做工的下人,就没有那么“娇气”了,身子骨不好也不会来府上做这份工,但是玄世璟仍旧和孙思邈两人为府上的人诊了脉。
从冬天过渡到春天,气候的变化也会让人的身体一时之间难以适应过来,以至于染上轻微的风寒,玄世璟便吩咐厨房的人熬上一大锅汤药,给府上的人喝,也是驱寒散热。
忙活了大半天,到了下午的时候,看了看天色,玄世璟请孙思邈在府上住下,却是被孙思邈拒绝了,他觉得无论别处有多好,都不如自己那小小的一方医馆。
这也是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玄世璟派了马车,将孙思邈送回长安。
“夫君这下可放心了?”侯府大门口,玄世璟和晋阳还有秦冰月一同送走了孙思邈,晋阳看身边儿的玄世璟一直望着马车离开,不由得出言问道。
“嗯,放心了。”玄世璟笑了笑:“无论怎样,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啊。”
“是啊,想想当初,长乐姐姐虽然身子弱,但也是正常过日子,嫁人,生孩子,谁又能想到去年年底一下子就病倒了,这一病,就再也没能起来。”
“世事变化无常啊。”玄世璟感慨:“走,回府吧。”
三人进了侯府的大门,随后门房出来,将大门关了上来。
长乐公主的葬礼过后,长安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繁华,人死如灯灭,再怎么悲伤,日子也要过,而一个人的一生,不过是岁月长河的一粒尘埃罢了,即便身份再高贵,终究有终做土灰的一天,可能你这粒沙子也只是比别人大颗一点儿而已。
而庄子上,该怎样还是怎样,没有什么变化,没有什么波澜,毕竟长乐公主跟东山县庄子没什么关系,唯一的一点儿不同,就是书院放假一天,高士廉回了长安,去长孙无忌府邸走了一趟。
日子一转眼就过了清明,一封来自辽东的奏报打破了朝堂的宁静。
辽东,打起来了。
玄世璟被召见进了皇宫,参加了早朝,这才得知,不是薛仁贵和高句丽人打起来了,而是高桓权,开年的时候从平壤城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泉盖苏文身体有些不好,高桓权就起了心思,那平壤城的皇宫,高句丽的土地、王位,那可是他高家的。
只要打下了平壤城,打赢了泉盖苏文,他高桓权就不必窝在这安市城里,整日受薛仁贵的气了。
没错,是受气,安市城本就是唐军的地盘,当初将高桓权送到辽东的时候也曾告诉过他,这安市城,也仅仅是暂时借给他,作为暂时的根据地,他高家的土地、王位还是需要由他自己去想办法拿回来的,唐军暂时也只是收回辽东罢了。
当初的高桓权也的确是气愤泉盖苏文杀了自己的父亲,夺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王位,于是便听从了大唐朝廷的安排,回了辽东,入驻了安市城,着急了仍旧效忠高家的军队,在安市城驻扎了下来以待时机。
只是这一等,就是三四年,期间从来未与平壤城的泉盖苏文起什么摩擦,两人之间选相安无事。
这让薛仁贵觉得很是好笑,这高桓权还真把安市城当成自己个儿的了,虽然高桓权投奔大唐,但是不代表是大唐人,无论是高桓权还是泉盖苏文,都是高句丽人,非我族类,当初的目的就是让这两人在高句丽地界儿狗咬狗,相互消耗,大唐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薛仁贵在辽东驻兵屯田,万事俱备,可是高桓权却和泉盖苏文打不起来,这怎么行?
第二百九十五章:名声、实惠都要()
于是高桓权的日常就多了点儿小插曲,那就是薛仁贵闲着没事儿就喜欢在安市城中走动一番,顺带着挤兑挤兑高桓权。
高桓权这一辈子,除却年少时在高句丽长大,在高建武的羽翼之下成人,之后就一直在长安做为质子生活,在大唐的日子,别的没学会,长安城那些勋贵子弟的毛病一样不落,全都沾染了,那会儿他身份比较特殊,虽说是质子,但怎么说也是一国太子,除了玄世璟之外,长安的各位公子少爷们也给这位荣留王太子几分面子,高桓权在长安也吃的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个亡国太子,哪儿来的身份,在安市城憋屈着,城池还是借了大唐的,在薛仁贵面前还哪儿敢有什么脾气,只能笑呵呵的接待着薛仁贵,等到薛仁贵走了,才回到府邸之中大发脾气。
这种日子,他高桓权也过够了,他在安市城驻冰,没有粮草,只能在靠着辽东周围的高句丽土地上打打秋风,但是这才多少东西,这么一干,失了民心不说,也养活不了他在安市城的驻兵啊,没办法,每年只能厚着脸皮去找薛仁贵要粮草。
这要粮草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到了那时候,不但薛仁贵挤兑他,连唐军的军需后勤都敢给他脸色。
高桓权心里也明白,自己只有大败泉盖苏文,拿下平壤城,恢复高家在高句丽的统治,这一切才能迎刃而解。
于是,当平壤城的消息一传出来,说泉盖苏文身体不行了的时候,高桓权就坐不住了。
“辽东战事再起,诸位卿家,可有什么想要说的?”
早朝,李二陛下高座在太极殿上首,目光扫视着殿中站着的诸多大臣。
“启奏陛下,臣以为,如今辽东安定,且泉盖苏文退居平壤城,大唐已经收付辽东土地三载有余,东北方稳定,不宜大动刀兵。”吏部的人站出来说道:“且过些时日,北方薛延陀部落使臣到达长安,西北方定,军队更应休养生息。”
“臣不敢苟同。”一听吏部的人反对辽东再打,李道宗站了出来,当初可是他带着玄世璟和五千精兵开道,作为先锋赶往辽东的,对于辽东那边儿的事儿自然也是上心,他也不想先锋军历尽万难打开的局面,如今终于经营的不错了,可以收回更多,却因为朝中文臣的几句话就放弃如今打好的局面,如今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过了这个时机想要再对高句丽动武,耗费的,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数目了。
“陛下,辽东是平定了不假,但是高句丽仍旧被泉盖苏文掌控,原本高家人便是依附大唐,是为大唐附属臣民,如今高家人被泉盖苏文几乎屠戮殆尽,高桓权蜗居安市城,现在与泉盖苏文冲突了起来,若是大唐不帮,日后四边小国,如何再敢依附大唐?”
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