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物流通,钱财就流通,钱财流通的多,钱庄的买卖就繁荣,钱庄繁荣了,就容易引得人觊觎。
洛阳城有郑家,登州这边有琅琊王家。
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儿啊。
这些世家之中,也有嗅觉敏锐的人,朝廷头天说钱庄的事儿,他们当天晚上就能琢磨出朝廷的意向来,所以在玄世璟往登州走的时候,琅琊王家的人反倒是到了洛阳,准备见许敬宗。
郑家的事情在朝堂上被公布了出来之后,这件事情当中的细节也被人打听了出来,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李承乾想要整治郑家,是要有充足的理由,所以这件案子就被公布出来了,所以现在郑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透气()
凡是在长安城任职的郑家的后生,被李承乾的一道旨意,全都给罢免了,尤其是户部的几个与郑家有关系的官员,受到的牵连最为严重,不但被罢免了,还被送进了天牢之中。
账本被交给了户部,户部查核之后,账目对不上,郑钧已经死了,财产抄没数目填不上窟窿,而百骑司也已经把钱财的流向给查清楚了,郑钧从钱庄贪墨的钱财,大都是上交到了郑家。
而这么长的时间,郑家依旧没有给李承乾一个态度,况且,李承乾也并没有想过要跟郑家要一个态度,所以干脆就直接下旨,拿人,公布案情。
长安城之中郑家人风声鹤唳,但是满朝的文武,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郑家说情的。
“陛下,这样做的话,仅仅是长安城之中,官位就空缺出许多啊,这还只是一个郑家,这往后。。。。。。”
御花园中,于志宁伴在李承乾的身后,在园子里溜达散步。
“老师是怕,事情继续这么下去,真成了老师当初所想的那样,官员裁撤太多,影响朝廷做事,是吧?”李承乾说道。
“正是,老臣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老臣也有些矛盾了,钱庄之事,不得不办,不得不狠办,可是牵扯的实在是太广了,广到已经让老臣心惊胆战的地步了。”于志宁说道。
“老师莫要着急。”李承乾笑道:“朕能与老师说这么多,也是因为朕深信老师,从朕在东宫,还是太子的时候,老师奉了父皇的命令来教导朕,那时候,咱们师生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太好,但是朕也知道,老师是为了朕好。”
听李承乾提起当年的事儿,于志宁心里也是有些泛酸,当年在东宫的时候,他和李承乾之间的关系,不可谓不紧张啊,那时候还真是多亏了齐国公,不然指不定他们师生两个,会怎么样呢。
“老师是耿直之臣,那个时候,朕就知道老师为人如何,直,太过刚直,父皇在位的时候,朝中有魏征,但是朕也与老师说句实话,别看魏征那人直,经常直言犯谏,但是在为官之道上,却是大有学问,老师不及也。”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说的话,于志宁是承认的,于志宁知道自己比不上魏征,魏征直,直的有谋略,他呢,就是一股脑的直,没有任何弯弯绕绕,他与魏征所处的形势也不一样。
不过做臣子做到魏征那个地步上,死了这么多年,让两代帝王都念他的好,也值了。
“父皇朝中有魏征,朕的朝中,可有于志宁,有些事情啊,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了,想的也不一样了,就比如朕与老师之间,当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恨不能每天都把老师给的课业给逃开,但是现在不成,现在朕坐在这个位子上,倒是希望朕身边像老师这样的人,多几个才好。”李承乾说道。
这份心思的转变,也是时间给磨出来的,也是人和事儿给磨出来的。
“是不一样了啊。”于志宁也有些感慨,当年李承乾还是太子的时候,现如今李承乾成了皇帝的日子,变化还真是大。
“所以,时至今日,这事儿,朕也不瞒着老师,有老师在朝中帮朕,朕对这件事情的把握,也就更大了。”李承乾说道。
于志宁就知道,皇帝召见他不在宣政殿,而是在这御花园,也肯定不是来单纯的找他散散步,谈谈话这么简单。
“陛下请讲。”于志宁拱手说道。
“老师说的,怕这件事情闹大了,朝廷裁撤的官员多了,空出来的位子多了,影响朝廷办事,影响天下安稳,其实,朕今日将老师找来,也就是为了给老师打消这个疑虑的。”李承乾说道。
要是放在以前,李承乾不会跟于志宁说这些话的,自李承乾登基以来,也是暗中观察了于志宁这个人许久,结果发现,于志宁这个人,还跟以前一样,跟他在东宫做太子的时候一样,一点儿没变,于志宁是个可以相信的人,所以李承乾信于志宁,能把于志宁拉到自己身边儿来,所以能够告诉他一些想法,让于志宁知道,往后在朝堂上,君臣之间,也就更好配合了。
现在玄世璟不是在外头吗?那长安城,宫中,朝堂上,就得有个能够跟李承乾配合的人,这个人,就是于志宁。
“陛下是有了万全之策?”于志宁问道。
“洛阳的新县令,不知道老师有没有注意过这个人。”李承乾说道。
“赵俊,贞观二十六年的进士。”于志宁说道:“对了,这个赵俊,是齐国公玄世璟庄子上的那个文学院的学生,当初参加朝廷的春闱,闯出来的,后来就一直在翰林院做事,说起这个人,也是有些能耐,性子也稳妥。”
“也就是说,这个赵俊,是个可用之人,也能算得上是年轻才俊了,是吧。”李承乾问道。
“算得。”于志宁回应道。
“像赵俊这样的青年才俊,翰林院有不少,他们缺少的,不是才华,只是一个机会,钱庄的事儿,抓起来的官员,腾出来的位置,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机会。”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这么说,于志宁也就明白了,陛下这是要启用翰林院的那些年轻人了,于志宁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翰林院之中的那些年轻人的出身,有七成是出自东山县文学院的士子,与世家之间几乎毫无瓜葛,说起来,人家现在是天子门生。
东山县的文学院的先生,皆是天下有名有才之士,而东山县书院的总院长,之前名义上可是如今的陛下,李承乾,虽然现在这个名头成了太上皇的,但是对于学生来说,影响一点儿都没有,毕业出来,闯过了春闱,入了榜,人家依旧是天子门生。
看来,关于这后边儿不缺的事儿,陛下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了。
之前于志宁也是没想到这一关节上,现在李承乾一说,他明白了。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时过境迁()
李承乾启用翰林院的那些历练了有年头的年轻人,就是要在朝中扶植起一批新的人来,来顶替世家出身的那些官员。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贞观年已经过去了,现如今是永辉年,贞观年的那些旧朝臣,跟如今的天子之间可没有什么大情分,而且还搀和进了钱庄的事儿,陛下能容他们吗?容他们干什么?继续祸害钱庄,祸害国库,祸害大唐?那不能够。
另外,看来东山县的书院是真的要起来了啊,这些年,给朝廷培养出来不少人才,除却少数已经外放到别的地方或者是入了哪个府门做差的,其余的,都在翰林院呢。
这下好了,就着钱庄的事儿,翰林院这下要启用大量的年轻人了。
“陛下所说,臣能明白几分,这事儿是好事儿,但是臣这边也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要与陛下说。”于志宁说道。
“老师请讲。”李承乾说道。
“这年轻人的确是有些才华,但是毕竟年纪尚轻,经验欠缺,这在翰林院之中待着,那肯定是相安无事,但是外头不比长安城之中啊,出了长安城,没有人给这帮年轻的后生保驾护航,而且,臣这么说吧,钱庄的事情牵扯的实在是太过广泛,下面的地方官员好说,裁撤了,翰林院的这些后起之秀补上去,可是若是朝中的这些大员裁撤了,陛下要如何补?”于志宁问道。
就比如说,朝中三品大员,牵扯到了钱庄之中,被罢免了,下了天牢,那他的缺谁来补?总不能还是翰林院的那帮后生吧?他们可没这能耐,没这资历,不在外头熬上个十年八年的,这位子,他们坐不了。
至于朝中其它人,如今整个朝堂上人人自危,十成的官员有七八成跟钱庄的案子有牵扯。
说到之后,还不得是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过去的就过去,至于那些犯了小错的,不是主犯的,也就不必深究了,真要追究起来,偌大的一个含元殿之中站着的,还能剩几个人?
倒不是于志宁偏私这件事儿,事情的真相和结果就是这么回事儿,再怎么想要处理这事儿,也得从全方面来来考虑,从朝廷官员的运转方面来考虑,官员都没拿下了,谁来做事?
“老师的意思是,此事,朕还需主意分寸。”
“正是,事儿要办,但是可以不急于一时。”于志宁说道。
“这倒不像是老师了。”李承乾笑道。
其实于志宁能说出这番话来,李承乾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于志宁的性子,李承乾太了解了,他就怕于志宁一旦倔强起来,拧起来,要把所有涉及钱庄的大臣依法查办,秉公处理了,那朝堂可就真的乱了。
事儿要办,人要办,还是那句话,掌握好度。
李承乾一直在琢磨这个度,他知道光是自己琢磨不成,所以就拉了于志宁过来。
于志宁算是三朝老臣了,打武德朝那会儿就在朝中做事,再往前追溯起来,可要从前隋那会儿说起来了,于志宁原本是隋朝冠氏县长,后来投奔了大唐,担任渭北道行军元帅府记室、天策府从事中郎,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所以在贞观朝的时候,得了李二陛下的重视,派遣到东宫,教导太子李承乾。
“是,陛下不是以往的东宫太子,臣也不是以往的太子太傅了。”于志宁说道:“这件事儿在陛下的心中多么的重要,就在臣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于公于私,臣,都是站在陛下这边的。”
李承乾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他找于志宁来,算是找对了,于志宁也没有让他失望。
有于志宁跟他一条心,从旁帮衬,李承乾的心里也就有底气多了。
“至于翰林院那边的那些后生,就有劳老师多多费心一二,用些心思,看看他们能适合哪些位子,从长安到洛阳,这一路上各个州县,撤换掉的官员可不是个少数啊,这也能看出来,钱庄的事情,的确是糜烂之极,大唐的一部分官员,着实让人失望啊。”李承乾说道。
“是,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
历朝历代的吏治都是个大问题,大唐以往在这方面上下的功夫不够深,但是现在,钱庄的事儿,把这些隐藏在阴暗地方的问题全都牵扯出来了,这也不算坏事。
至少贞观朝为大唐打下了雄厚的基础,李承乾可以这么折腾,他有折腾的本钱,有折腾的底气。
而且说起来,整顿吏治这种折腾,对大唐是有好处的。
许敬宗到了洛阳,在洛阳的驿馆官舍之中落了脚,这府衙之中的宅子,是留给未来的洛阳县令的,长安城那边已经派了人过来,许敬宗当然也就不好住在县衙的宅子之中了,因此,就在驿馆之中凑合住下了。
这刚住下没两天的功夫,郑家那边就派人过来了,还给许敬宗带了丰厚的礼物过来。
显然,郑家人到洛阳的时候,长安城郑家那边儿,已经被李承乾给针对了,但是出来办事儿的人不知道。
许敬宗看着摆在自己房间里的两口小箱子里的金银珠宝,眼眸微垂。
虽然箱子小,但是分量可不轻,价值可不小啊,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郑家也是真的着急了,不得不这么做了。
心里如此想着,但是脸上依旧是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看向来人。
“这是何意啊?”许敬宗问道。
“这是我家老爷让小的给许大人您带的一些小小的见面礼,还望大人笑纳。”
“小小的见面礼?你们家老爷手笔倒是不小。”许敬宗笑道。
许敬宗贪财不假,但是什么能收,什么不能收,他心里有本账,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着呢,就眼前郑家送来的这些东西,虽然诱人,但是不能伸手,不能去动。
“无功不受禄,你家老爷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许某人送这么多好东西。”许敬宗说道:“应该是有事儿吧,得,你也别说是什么事儿,我全当今天你没来过,带回去吧。”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知进退()
“许大人,要不您再给通融通融?”那送礼的郑家人说道:“许大人,现在郑家虽然出了点儿事儿,但是俗话说的好了,瘦死的骆驼它比马大呢,您这样做。。。。。。”
“你这是在威胁本官?”许敬宗眯着眼睛,目光霎时间锐利了起来。
“小的不敢。”
许敬宗呵呵一笑,但是面色却是没有缓下来。
“你的确不敢,但是你这话都撂下了不是。”许敬宗坐在椅子上,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郑家这样的吧。”
“许大人,你。。。。。。”
“别着急。”许敬宗笑了笑:“到了现在,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郑家搀和钱庄的事儿,从钱庄弄走这么多钱去,陛下知道了,郑家没有好路子走了,本官又何必自己往这处泥潭里跳呢?郑家想要对本官做些什么,本官劝你,给你家里的主子带句话,先顾好自己,郑家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如此的话,小的就先告辞了。”
被许敬宗这么对待在,这过来送礼的人也是有了点儿脾气。
若是放在寻常时候,许敬宗断然是不敢对他们郑家的人这般态度的,更何况是来交好于他的。
现如今的郑家算是墙倒万人推,鼓破万人锤了。
也的确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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