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大臣们听戴胄说起这件案子,心中想着,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怎么又给提起来了?
窦家的人也纳闷儿呢,事情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而且窦尚烈也已经入土为安了,怎么又提起来了。
“此事经过玄公与狄大人的查探,发现当中,另有蹊跷。”戴胄说道。
戴胄的话,如同一颗巨石,由天上掉落,砸在了玄武湖之中一样,在朝堂上也是炸了锅?
窦尚烈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戴胄此言一出,窦家的人的目光,也都紧紧的盯在了戴胄的身上。
“戴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窦师纶问道:“我儿尚烈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窦尚烈的死,乃是有人故意为之,当时窦尚烈在玄武湖的画舫之上所食用的饭菜,是从长安城之中一家叫做鼎福楼的酒楼之中定的,由鼎福楼之中的伙计,用食盒,送到了画舫之上,而原本鼎福楼给出的饭菜之中,并没有马肉这一道菜,诸位大人想想,马肉这东西,大家寻常都不会吃吧?”
含元殿之中的大臣们纷纷点头,马肉这东西多吃无异,而且料理的不好,口感也是差强人意,吃马肉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家的百姓自己个儿家里开开荤。
说道这里,朝中的大臣们也明白了,是啊,窦尚烈是窦家的少爷,从小锦衣玉食的,怎么可能到酒楼之中点一道马肉给自己吃呢?
“马肉那道菜,是鼎福楼的伙计,私自添上去的。”戴胄说道:“目前那伙计,已经被捉拿到了大理寺,人在大理寺的牢房之中,对于杀害窦尚烈的罪行,他也已经招认了。”
“那关于凶手,大理寺是如何判这件案子的呢?”窦衍问道。
既然这件事情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大理寺这回,得真正的拿出一个交代给他们窦家吧?杀人凶手现在就在大理寺的牢房之中,还不判死,等着过年呐?
“在这件案子了结之前,还有一桩旧案,这桩旧案,发生在一年之前,也正是这桩案子,本官才要说自己,御下不严。”戴胄冷着脸说道:“一年之前,窦尚烈在长安城之中,看上了一普通百姓家的姑娘,那姑娘不从,窦尚烈便强行玷污了那姑娘,后来那姑娘回家之后,便在自己的房间之中,悬梁自尽了。”
“戴大人说这话可要负责,我儿尚烈如今已经故去了,这样编排一个已经去世的人,不好吧?”窦师纶的脸也冷了下来。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也知道,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这些事儿来,有意思吗?
“逝者为大这的确不假,但是这件事,也是窦尚烈的死因之一。”戴胄看向窦师纶说道:“因为窦尚烈玷污的那个女子,是鼎福楼的那个伙计的亲妹妹。”
此言一处,满座哗然。
那鼎福楼的伙计,竟然是要为自己的妹妹报仇,所以才杀害窦尚烈的。
可是此事当年在长安城却是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
戴胄将此事说出来之后,朝堂之上有一两个大理寺的官员低下了头。。。。。。。
第九百一十五章 官员()
人家报仇杀人,即便是窦家,也没话说,杀人偿命,这道理用在了那伙计头上,没必要到了自家人身上,他们要在朝堂当着太子的面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再去辩证这件事,窦家人多少还是要些脸皮的。
“如此说来,那伙计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报仇,所以才下手用一盘马肉,杀了窦尚烈。”李承乾说道:“来人,宣长安府县令。”
殿外的太监听到里面的动静之后,便安排宫中的侍卫去长安府找人去了。
“戴卿,当时关于这件案子,你们大理寺是怎么查办的?”李承乾明知故问道,戴胄早就在奏折之中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李承乾了,只是李承乾现在与戴胄一问一答,就是要将这件事,呈现在朝堂文武百官的面前,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一年之前,臣并没有听到过这件案子的任何风声,即便是臣在大理寺。”戴胄说道:“原本长安府衙处理不了的案子,才会上报到大理寺,由大理寺接管,臣在昨日,从狄仁杰那里得知,一年之前,牢房里的犯人曾就自家妹妹被窦尚烈玷污而悬梁自尽的案子去过长安府衙诉状,结果府衙的人,将这件案子给压了下来,后来,他又到大理寺申诉,只是依旧没有结果,于是,臣便猜想,大理寺之中的一些官员,与长安府衙的官员一同,将这件案子给压了下来,目的就是为了讨好窦家,或者说,不得罪窦家。”
戴胄今日能在朝堂上说出这些,这也说明他自己也已经豁出去了,至于以后的路怎么样,自己的结局如何,他也管不得了,最差不过就是被罢官。
戴胄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心里有自己的底线,而这一次,他选择了坚守自己的底线,将这件事,亲自捅出来,顺便也免去了玄世璟的麻烦。
做人也得懂得投桃报李不是。
大不了以后要是过不下去了,就去东山县庄子上,他玄世璟家里不会差一口饭吧。
戴胄在上早朝之前,心里就暗戳戳的做好了吃大户的打算,以他的学识,大不了将来也去东山县庄子上的书院去教学生去。
窦衍和窦师纶都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这样的话头没必要接下去,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反正不是窦家逼着长安府衙和大理寺去压这件事儿的,怎么说责任都算不到窦家人身上,要说的话,都是他们自作主张而已,只是心里有这想法,嘴上不能直接说出来,所以只能沉默。
“当年这犯人到长安府衙,到大理寺报案,结果两个地方,无一官员受理此案。”李承乾目光扫视过大理寺的官员,冷声道:“朝廷真是养了一帮好官员呐,长安府衙的人还没到,咱们就先来说说大理寺,当初这件案子,那个伙计到大理寺,见的是谁,又是被谁给拒绝的。”
朝堂之中鸦雀无声,只是许多大臣都将目光看向了大理寺官员这边。
戴胄站在首位,自然也是承受了更多的目光,两个少卿站在戴胄的身后,低头不语。
“怎么,不想主动站出来吗?”李承乾再次出言道。
两个少卿微微的抬起头,目光偷偷的看向站在前面的戴胄,心里忐忑之下,还也有一丝不忿,都是大理寺的官员,戴胄为何要将这件事情捅出来,即便是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他作为大理寺的主官,可依旧逃脱不了责任,这不是自己往坑里跳吗?这下要怎么办?
“魏大人,杨大人,怎么,要本官点你们出来吗?!”戴胄喝道。
被戴胄点名的两个大理寺官员,连忙出列,跪在了殿中。
“臣有罪。”两人伏在了地上。
“此案大理寺涉案人员一共有四个,在场的魏大人和杨大人,还有如今大理寺的一名寺正和一名寺丞,在早朝之前,臣已经让大理寺的人将此二人捉拿归案。”戴胄拱手说道:“至于臣,还有长安府衙,还请殿下决断。”
戴胄当然没有落下自己,主动求罪,至少比被他人点出来要好一些,多少给自己留了些颜面。
底下的官员如此行事,他这个主官却不知道,也是难辞其咎。
“先等着吧,等长安府的人到了再说。”李承乾沉着一张脸说道。
先前与玄世璟在含元殿后头的宣政殿里谈论大唐的这些世家的时候,李承乾虽然感慨良多,但是如今呢?眼睁睁的摆在自己面前的事实,即便是那些世家大族不言语,下面依旧有官员想要讨好他们,惧怕他们,即便是发生了人命关天的案子,因为当中牵扯到世家,也要给硬生生的压下来,这让李承乾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百姓的天下!说白了,皇室姓李,还是李家的天下,可是如今朝中官员,所作所为,从哪里能够看出,这是李家的天下,又或是说是百姓的天下!
这分明就是五姓七宗的天下!
一件案子,牵扯到大理寺四个官员,当中还有两个少卿!
要知道,大理寺少卿可是大理寺的二把手!总共就这么两个,结果这两个还商量着将这事儿给瞒下来,欺瞒主官,欺瞒朝廷!简直罪无可恕。
这还仅仅是一个大理寺,还要加上一个长安府衙呢!长安府衙涉及到这件事当中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朝堂上的沉默,持续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功夫,侍卫将长安府的府尹带到了含元殿外。
原本宫中早朝,长安府尹是没有资格上朝参政的,只是今天李承乾派人到长安府衙去带人过来,府尹也不敢耽搁,直接就跟着侍卫骑着快马到宫中来了,因此也没有用多长的时间。
“臣长安府尹韩忠,参见殿下。”
长安府尹站在含元殿中央,躬着身子,拱手行礼。
只是这姿势保持了挺长时间,也没有听到上头的太子殿下说免礼。
突然觉得这含元殿中的气氛有些不对,目光的余光扫过殿中跪着的两个官员,有些眼熟,看其身上的官府,品级要比他这个府尹大许多。
第九百一十六章 太子之怒()
这不是大理寺的两个少卿吗?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不过,大理寺的人犯了事儿,应该是由宫中捉拿,而后送进天牢里吧?怎么把自己这个长安府尹给招到宫中来了?要让长安府衙来审理大理寺的事儿吗?怕大理寺的人徇私?
“韩大人,你们长安府衙掌管着整个长安城的治理,最近这段时间,长安城之中如何啊?过的可还安稳?”李承乾问道。
“回殿下的话,长安府衙这边,一切安好。”韩忠回应道。
“嗯,最近安好,那一年之前呢?”李承乾说道:“从下面递上来的折子来看,长安府衙,似乎没有办过几件像样的案子啊。”
“这。。。。。。殿下,这长安城乃是天子脚下,百姓安居乐业,都恪守大唐律法,并未发生过什么大的案子,需要长安府衙来办理。”韩忠说道。
“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案子?只怕是发生了案子之后,你们长安府衙,也不敢处理吧?能推到大理寺的,都推到了大理寺,有的,甚至让你们利用职权,直接给压了下来,是不是?”李承乾问道。
韩忠听到李承乾说这话,赶紧跪了下来:“殿下,并非如此啊,实在是冤枉啊。”
“冤枉?”听到这两个字,李承乾笑了:“本宫哪里冤枉你们了?”
从底下收上来的折子,关于长安府衙的汇报来看,的确是这么个情况,这些官员的德行,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李承乾多多少少也摸清楚了他们的脾气秉性,若是真办成了什么大案子,肯定要上奏折大书特书,为自己表功啊,有了功劳,有了政绩,往后仕途上的升迁才有依仗,但是呢?事实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没有动静,案子都积攒到了大理寺,新案子变成了陈案,这难道不叫尸位素餐?
再加上一年前关于窦尚烈的案子,李承乾对长安府的这帮人,真是失望透顶了。
也好,借着这个机会,至少先整顿整顿长安城的吏治。
韩忠被李承乾这么一问,他也答不上来,这话要怎么接?
“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那本宫就给你提个醒。”李承乾说道:“一年之前,长安城鼎福楼有个伙计到你们府衙击鼓鸣远,状告窦家窦尚烈,这件案子,韩大人可有印象?”
听到李承乾提起一年前的这案子,再看看自己旁边跪着的两个大理寺的少卿,韩忠心里咯噔一声。
事情被暴露了!当年明明相关人等都已经封口了,而大理寺的官员也派人告诉他,说此事万无一失,怎么时至今日,却被捅出来了?
“韩大人可想起来了?一年之前,窦尚烈在长安城玷污了一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后来那女子在自己的房间之中悬梁自尽了,其家人到长安府衙击鼓鸣冤,状告窦尚烈,本宫敢问韩大人,是如何处理这件案子的?”李承乾问道:“说!”
最后一声怒喝,把韩忠吓得一个哆嗦。
“臣。。。。。。臣。。。。。。。”
“怎么,说不上来了?”李承乾从上首的坐塌上站了起来,站在了台阶上:“那让本宫告诉你你自己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你把这件事儿给压下来了,责令知道此案的人闭嘴,后来那人去大理寺,可惜啊,大理寺的这些个官员,与你们一般,令人心寒,你们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真乃大唐之耻!”
“尔等俸禄,皆民脂民膏,可是看看你们做的事!你们今天坐在这个位子上,是谁在供着你们?不是朝廷!而是百姓!百姓供养着你们,可你们呢?翻脸就欺压到了百姓的头上。”李承乾说道:“在本宫看来,窦尚烈的死,不怨那个伙计,就怨你们,你们!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杀了窦尚烈!毁了那个伙计,毁了一家百姓!”
“殿下息怒。”长孙无忌站了出来:“此事既然已经查明,而且又涉及到了长安府衙与大理寺的官员,臣觉得,不管殿下如何愤怒,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
李承乾的目光依旧没有从跪着的那三个人身上挪开:“既然已经查明,要处置,也简单,罢官,抄家,流放,责令千牛卫,抄没涉案官员家产,徙三千里。”
“殿下。”窦衍也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如此处置,是否。。。。。。有些重?”
当初案子被压了下来,受益的是窦家,现在人家因为这个倒霉,要是窦家人不吭声的话,委实让人心寒,所以窦衍也是硬着头皮出来说这么一句话,至于成与不成,反正漂亮话是说出来了,再多,他就不能说了。
“窦大人觉得重了?”李承乾问道:“一年前的案子,加上一年后的案子,总共三条人命,现在正好殿中跪了三个人,要么,就让这三个人,为这两件案子偿命吧,窦大人觉得,这样如何?”
窦衍没话说了,流放的话,至少是保住了性命不是。
太子这是发了狠了,自太子坐朝以来,不管是上朝理政还是在宣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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