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倍于左良玉,论战斗力人家高迎祥也未必就真的差了,左良玉手底下的老辽东也就七八千人顶多了,剩下的全是河…南兵,众所周知大明的卫所制度早就已经崩溃,各地边关早就实行起了募兵制,这河…南卫的兵,还真就不见得有他手底下这些流民厉害,虽说十五万人里参差不齐,不过就算是挑一挑去掉老弱妇孺,五六万的精壮总是有的吧?
可是谁让人家是兵,咱们是匪呢,人家背后有整个朝廷的支持,可以随时随地在任何地方修正,补充武器,甚至有的时候还能让地方政府对人家进行配合,天时地利人和人家全占了,寻常草包他们欺负了也就欺负了,但要说反攻左良玉,这时候的反贼还真没这个实力。
高迎祥不容易啊,最近这仗打的都特么是什么玩意啊!已经连续好几天了,除了一句妈卖批以外啥都不想说。
高迎祥在三十六路反王中绝对是异类中的异类,自认为从出身到动机再到智商都远远能甩开其他反王十几条街,因为以前他是贩马的,而且还是马贩子里面数一数二的高爷。
马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能贩的,危险性和利润都不低于现代的贩毒,能干这一行的稍微缺点心眼的三两个月就得死,可同样利润也可观的很,其他头领造反都是因为活不下去,只有他,造反的时候其实人家活的特滋润。
为啥造反?当然是胸中有猛虎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反正贩马出了事是死,造反失败了也是死,但这成功的收益可就太不一样了,赶上这么个天下大乱的世道,不扯一杆反旗对得起自己的一肚子胆略么?
别的首领都是过今天不想明天的主,听说哪有吃的就往哪蹿,只要今天脑袋还在脖子上,嘴里还有东西能填补肚子,就能特痛快的睡个安稳觉,至于官兵?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
可是高迎祥却不同,贩马的时候走过南闯过北,见过世面也知道哪穷哪富,甚至哪有驻兵哪守卫空虚都一清二楚,加上脑子又聪明,走一步看三步,做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最终在无数的反贼中脱颖而出,得了个闯王的外号,又得到了类似于盟主的位置,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大有睥睨天下的气势,胸中好不快意。
可是很快的,他就知道自己高兴的有些早了,他能在一众泥腿子之中脱颖而出,但和这天下真正顶尖的精英相比似乎还差着不少的距离,二十万大军聚在一起,可把洪承畴给高兴坏了。
在洪承畴眼里,所谓的什么反王,都是一群烦人的苍蝇,到处祸害搞得国家千疮百孔,这一搓那一堆,好像怎么也剿不完,这下聚拢到一块?太好了,只要打一仗天下不就太平了么?他洪承畴也可以凭这样的战功一举超过公孙瓒,成为天下第一封疆大吏了。
于是乎,高迎祥的噩梦就开始了。
洪承畴文武全才,统兵有方,又有国家机器支持,岂是区区一个马贩子高迎祥能媲美的,就连他引以为傲的铁甲骑兵也被吴三桂率领的新白马义从后备队杀的落花流水片甲不留,若不是皇太极赶来相助把洪承畴这阎王给调走,自己恐怕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仗打到现在实在是想哭,从西北打到中原,又从中原打到西南,虽然终于还是逃出了鬼门关,他也使计打败了追兵左良玉,脑袋又可以稳稳当当的在脖子上待几天了,可特么的他放着社会大哥的好日子不过扯旗造反难道就是为了留着脑袋吃饭么?
他要的是特么的天下啊!天下啊!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大军,一战之下损失了何止十万个兵?好不容易在中原和西北打出来的名气,声望,地位,甚至地盘全都没了,又特么的回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随时可能散架子的状态了,曾经那个看上去唾手可得的王侯霸业,现在已经变成了梦幻泡影,他。。。。憋屈啊!
“闯王,喝一口水吧,咱们干了左良玉,这是好事啊,这左良玉已经是大明少数几个打仗还凑合的总兵了,洪承畴不在,谁是咱们的对手?只要您振奋起来,弟兄们都相信您,一定会带领咱们创造一个雄图霸业,到时候咱们再北上和洪承畴一决胜负,鹿死谁手尤未可知呢。”
高迎祥笑眯眯地看着给他递水的年轻人,这人叫李自成,敢打敢杀不说,而且很有见识,跟其他只知道吃饭睡觉玩女人的泥腿子完全不一样,平日里跟他商讨军事总会有茅塞顿开之感。
“自成啊,那你来说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去哪?”
第一百九十八章 消失的赵匡胤()
李自成面上古井无波,其实这两天沮丧懊恼反思的人又何止高迎祥一人,去哪,干啥,他又何尝不是也在想这两个问题?
李自成这人没有文化,不过却胆大心细,和高迎祥一样,也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主,这几天他其实早已经将方方面面都分析过了,要说走哪是万全之策,实话实说,没有。
“中原肯定是回不去了,现在走回头路,必遇左良玉,虽然咱们侥幸胜了一场,不过那左良玉的根基还在,只要重整兵马,再得其他省份兵马补充,依然还是一支劲敌,就算咱们打得过他,时间被拖长了我们免不了还是要面临被包围蚕食的结局。”
高迎祥点头道:“不错,趁他整顿兵马,必须趁机甩开他才是,而且中原之地现在被狗皇帝囤了重兵,回头也难有咱们施展的机会。”
“是,再往南,烟瘴酷暑之地民生贫瘠不利于就食,而且弟兄们大多都是北方人,恐怕这无异于自掘坟墓,因此我以为,咱们现在无非就是往西和往东两条路可走。”
“往东是两湖,这里钱粮充足,朝廷兵力却并不强,正好是咱们建立霸业的奠基之地。”
“不错,若论钱粮充足,恐怕两湖确实是咱们最适合去的地方,不过我却主张往西,咱们入蜀。”
“哦?这是为何?”
“因为两个人,张献忠和赵匡胤。”
“你且详细道来。”
“闯王,这张献忠虽然奉您为盟主,但咱们三十六营之中除了您以外就是他的力量最大,平日里对您也并没有多少敬畏,说是听调不听宣也不为过,既然突围时他选择了东南,那么他的目光恐怕也是江南和两湖等富庶地区,此时咱们也往东固然可以和他遥相呼应壮大声威,但同样的也会集中朝廷的目光,让朝廷全力以赴,将兵马全部调到东南,如此一来则又是一次旧事重演,而且一山不容二虎,咱们和他张献忠离着这么近,就算发展起来,恐怕咱们自己就先不谐了。”
“不错,有道理,如今论兵峰,咱们确实难以和朝廷正面抗衡,应该分散发展才是王道啊!”
“可是往西就不一样了,我刚刚得到消息,张献忠把狗皇帝在凤阳的祖坟给刨了,相比于我们,他才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朝廷必然会派重兵围剿,如此咱们就拥有了喘息之机来休养生息,等朝廷解决了张献忠以后,咱们恐怕已经攻破成…都了,而川蜀之地易守难攻,又是天府之国,虽然远比不上东南富裕,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才是真正的升龙之基,进可以取关中,退可以借地利之便,大不了烧毁栈道,学一学那刘备。”
“好,说的一套一套的,可是李自成,你肚子里几两香油我还不知道么?或许你确实是想往西,不过刚才的那番话可不是你能说出来的,是何人指点于你呀?”
“嘿嘿,还是瞒不过闯王,这些话是那个叫李嗣源说的,俺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想不到,区区一个蛮夷,居然有这般见识,这话确实是有几分道理,只是。。。。”
“闯王认为有何不妥?”
“倒也不是不妥,我只是奇怪,此前一直跟左良玉配合的赵匡胤哪去了?不搞清楚他在哪,我是去哪都不放心啊。”
赵匡胤跟他们交过手,给他们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义社十兄弟之中随便拿出来一个本事都能完爆了左良玉,而赵匡胤亲自指挥的战斗那简直就是一场艺术,给了他们很深很深的印象,有这样一支军队下落不明,叫他们如何安心?
说实话,虽然现在的他们兵力还是数倍于赵匡胤,但真打起来的话他们还真就不见得能赢。
“那个蛮夷人怎么说,他猜不猜得出那赵匡胤在哪?”
“猜不出,或许也去追张献忠去了?毕竟张献忠挖了他们老朱家的祖坟,或许这赵匡胤为表忠心,也跑东边去了呢?”
“那他如果没去东边,而是在西边堵着咱们呢?”
李自成耸了耸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大不了咱就不入蜀了呗,只要不被包围,总是跑得掉的,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高迎祥想了想,貌似也是哈,现在只能相信这赵匡胤在东边了,如果赵匡胤真的在东边,他们就将成就刘备旧事,就算不能逐鹿天下,好歹也能过把割据一方的瘾,如果赵匡胤真的在西边,那就大不了向南呗,南边热点就热点吧,好歹也有果子吃,保下一条命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两广地区鱼龙混杂,起码也能逃得掉,并没有坏到哪去。
“好,就这么定了,弟兄们加把劲,咱们入蜀!只要咱们攻进去,栈道一烧,这天府之国就是咱们的了。”
。。。。。
另一边,左良玉大营处。
“总兵,这高迎祥好生狡猾,居然还会埋伏咱们,要是真刀真枪的干,他们肯定打不过咱,等咱们重整旗鼓,下一次肯定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屁!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这战场上哪有什么常胜不败的将军,这高迎祥也算是有几分本事,偶尔输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再打回来就是了,老子现在生气的是,他娘的赵匡胤那孙子哪去了?不是说好老子归他节制的么?他特娘的就是这么节制老子的?前日那一仗要是他在,高迎祥他打赢个屁啊!”
众人纷纷附和,他们从中原一路追到西南,大小打了足足有八场仗了,这赵匡胤可倒好,平白就特么消失了!这换了谁能忍得了?就是派个完全不懂事的外行过来,也打不出这样的仗吧!难道说是特娘的在哪迷路了不成?
这话头一开,众人自然纷纷附和了起来。
“是啊是啊,无耻之尤赵匡胤,卑鄙小人赵匡胤,胆小如鼠赵匡胤!”
“什么狗屁宋太祖,怪不得宋朝羸弱至此,有这么个开国的祖宗,这骨头如何硬的起来。”
“娘的,以前归洪督师管的时候,虽然也特么挺憋屈,但好歹他洪兵身先士卒而且指挥的有道理,如今换了这位七省总理节制,连人都奶奶的找不着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众人纷纷骂娘的时候,帐外突然又小兵来报:“报~七省总理赵大人有令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二傻子崇祯()
左良玉明显一愣,他们正在那骂娘,转眼那个消失的七省总理就把令传了过来,略微有些打脸,不过他马上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乖乖的出去接受命令。
“总理有命,左良玉所部立刻向关中集结,于子午谷处驻扎。”
“。。。。。。有理由么?”
“没有。”
“。。。疯了吧!!!人特么一直都找不着,又让我去北边?反贼在特么南边呀!”
子午谷的位置偏西北方向,自从三国演义里魏延那条未经采纳的建议广为流传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位置,这是从蜀川出关中的一条小路,这和反贼的位置完全南辕北。
不仅是左良玉,这下就军营里所有人都斯巴达了,甚至于有些情绪激动的二杆子当场就喊出了“乱命不受”的口号。
左良玉阴着脸,心里十万头羊驼呼啸而过,不过他一介武夫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也不会是什么二杆子,所谓的乱命不受这种口号只有可能出现在汉唐,不可能出现在明末。
“末将领命。”
来使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打马走了。
“总兵,这赵匡胤明显是乱命,连个理由都没说,咱们何必要听他的?他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东西,上来就指挥您这样的沙场宿将?”
左良玉笑道,:“他是英明神武,还是狗屎一枚,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啊?”
“如果这赵匡胤真的是英明神武,那咱们乖乖听话自然不无不可,如果他是狗屎一枚的话,这对咱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反贼得到喘息之机啊。”
“你我武人,岂不闻养寇自重?”
“啊!您的意思是。。。”
“你我奉命行事,若反贼趁机做大,这刀子无论如何也砍不到咱们的脖子上,到时候反贼猖獗,谁能挽这天倾之势?”
“原来如此,太平盛世之下咱们武人不受重视,任凭他们文官当奴仆一般呼来喝去,可要是反贼做大了,他们这笔杆子可就不如咱们这刀把子有用了,当今天下有能力有威望在这南方剿匪的人除了总兵您以外哪里还有别人?啊!原来前日那一败是你故意。。。”
左良玉似笑非笑,“这种话,就不要随意乱说了吧,前日是我轻敌大意立功心切以至于中了他高迎祥的埋伏,哪里有什么不可言之事了?”
“嘿嘿,对!对!是咱轻敌了,就是咱轻敌了,谁能想到这泥腿子也会用计埋伏啊,咱们打了八仗,赢了七场输了一场,胜败乃兵家常事么,哈哈哈。”
。。。。。
京城,崇祯自然也同样收到了汇报,听说现在不但赵匡胤找不着了,就连左良玉也被他调关中去了,当场就掀了桌子,气得浑身直抽抽,找来秦浩,劈头盖脸的就吼了起来:“这赵匡胤你现在还管的了么,啊?还特么管的了么?他要干什么?他到底要干什么!我看他不像是在剿匪,他这是在做匪啊!是不是后周他没机会黄袍加身了,打算来我大明也来个开天辟地啊!”
“你说你也是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这么急躁呢?为君者要沉得住气,明白不?”
崇祯哭笑不得,现在这赵匡胤人都没了,你还让我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