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三好家已经压制了附近的区域,正在逐渐扩大他们的控制范围,这哨站应该是三好家新修建的。”前田庆次用握着火把的手朝哨站那里比划了几下,“我们绕着哨站附近转一转,试探性地给他们点威胁,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哨站或者三好家的营盘。”
部下们齐声应是后,这一队骑兵就开始缓缓提速,向着西边靠近。那个哨站里的人似乎发现了这队骑兵,立刻点燃了篝火。片刻后,周围的黑夜里有十几堆篝火依次燃起,隐隐的划出了一个半圆形的轨迹。
“大概就是这么大了。”前田庆次默默地把这些篝火划出的范围记住,“三好家居然已经控制了中村御所周围10里地了吗?那这里面的村落和岩砦估计也都在三好家手上了。”
“这么大的防御范围,这里估计要有五千人吧。”跟在前田庆次身后的那个排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亏那个洼川俊光还一个劲地说赞岐众全都北上了,明显是想把我们骗出去给他们长宗我部家拼命啊。”
“先派个人去回报殿下吧,中村御所周围似乎有大军。”前田庆次朝着队伍后面的一个传令兵做了个手势,随后继续调转马头向着西北跑去,“我们绕一圈,再看看有什么新的收获。”
前田庆次
率领着骑兵继续向着北边绕去,和着那些由篝火勾勒出的曲线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在得到篝火报警后,三好家在这一片区域内的不少岩砦、村落都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似乎是在戒备可能的敌袭。
不一会,就看到另一支打着火把的骑兵,从一处岩砦里越列而出。不过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只是遥遥地跟在前田庆次这队骑兵的后面,没有进攻的意图,似乎只想监视和限制红叶骑兵的行动。
“安宅家的靠旗…”前田庆次眯着眼睛,勉强在火光闪烁间看清了那队骑兵背上的靠旗,“淡路众不是没有跟来吗?按理说应该只有淡路水军来了才是啊,水军里哪里会有骑兵?那这些骑兵是什么?难不成是安宅冬康的旗本武士?”
想到这里,前田庆次忽然感觉眼前的情况有些令他迷惑。如果这里有着三好家的大军,那赞岐众肯定在这里。赞岐众如果在,为什么会派安宅家的人出来跟着?如果赞岐众不在,这里的布置都是虚张声势,那中村御所里应该只有淡路水军的一些杂兵,安宅冬康怎么敢把自己的旗本队给拍出来侦查?无论如何,安宅家的骑兵出现在这里都是不合常理的事情。
“我想要掉过头,和那些骑兵对冲一次,你们觉得呢?”前田庆次犹豫了很久,忽然开口对身侧的两个排长说道,“看看那些家伙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对冲吗?”一个排长闻言有些跃跃欲试,“墙骑兵冲锋吗?那他们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连赤备都不怕。”
“不,他们肯定不会和咱们打。我就是想看看他们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前田庆次一边嘟囔着,一边缓缓地把大典太从刀鞘中抽出,“以此来确认一些事情。”
“全体听令!”前田庆次高高地把刀举起,同时扯开了嗓子吼道,“转向,扔掉火把,向…”
然而,就在他即将喊完命令时,忽然在北边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片刻后,火光变得清晰起来,是一小簇火光在前面跑,一大堆火光在后面追,马蹄声也随之传来。
“有情况!”脑子机灵的前田庆次立刻醒悟过来,“估计是友军的使者在被敌人追击,我们现在立刻迎上去!救他下来!”
于是,红叶骑兵放弃了反身攻击安宅家骑兵的打算,而是径直北上冲了过去。安宅家的骑兵见状,也立刻跟着屁股追了过来。
北边那个逃亡的小火光在看到南边的动静后,拼了命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而身后的追兵也越追越急,一小簇和三大团火光在黑夜里飞快地向着一个点会和!
“列阵!墙骑兵冲锋!”前田庆次使劲地挥舞了几下大典太,身后的红叶骑兵立刻齐刷刷地把火把扔到了一旁的地上,靠着听觉和彼此的默契排成了墙壁一般的横队,向着北边的追兵横扫过去。北边的追兵见到这个架势,似乎是怕了毕竟连名满天下的赤备都败在这一招
下,立刻分成两队迂回过去,避开了红叶骑兵的锋芒。而那个被追兵撵着跑的骑兵,这一路冲向了红叶军的军阵。前田庆次匆忙让左右给他留出一道缝隙,让他的马安然通过。不过那个人还没坚持到军阵前,就忽然摔下马来。
前田庆次一边安排骑兵警戒四周,防止三好军骑兵的袭击,一边亲自下马查看那个落马骑兵的情况。只见他浑身是伤,背上插着好几只箭,伤口和嘴角都不断淌着血,眼看是活不成了。在昏暗的月色下,从他具足上的花纹上,可以隐约辨认他是土佐吉良家的人。
“你是吉良殿下派来的信使吗?有什么要转告的嘛!”前田庆次匆忙开口问道,生怕这个信使好不容易从三好家上万大军的包围里冲出来,结果连话都没说出来就咽气了。
“吉良…殿下…将在两天后突围…”那个信使一边大口大口地咳血,一边用尽最后的气力咬牙道,“请…红叶殿下接应…”
话还没说完,那个信使的身子就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还没等前田庆次搞明白怎么回事,身边立刻响起了他手下排长的高呼声。
“大人,三好家突然开始进攻了!”
前田庆次闻言匆忙翻身上马,发现四面八方迂回而来的三好军齐齐地开始了冲锋。在被包围的情况下,红叶军的墙骑兵充分难以发动,因为这样的阵型的侧翼和背后是很脆弱的。
“突围!”前田庆次立刻大声下令道,同时催动马匹,向着东边带头冲去。
“大人,那个信使不管他了吗?”另一个排长努力朝前田庆次靠了过来,用手指着那个地上的信使高喊道。
“反正就差一口气了,回去也是死,不能让他耽搁咱们突围!他的口信我们要是带不回去,他就也就白死了!”前田庆次使劲一夹马腹,不断提高马速,“他能从重围里冲出,估计也是个猛士,不能辜负他的努力!”
红叶骑兵紧紧跟在前田庆次的身后,拍成了一个楔形阵,朝着三好家骑兵包围圈上的一点扎了过去。那些人一看来者不善,似乎也没有全歼红叶骑兵的觉悟和打算,立刻让开了一条道,仅仅是从侧面进行袭扰,没能给红叶骑兵带来大麻烦。不过,他们似乎也不打算善罢甘休,而是追逐着红叶骑兵一路朝着东边而去,无论红叶骑兵如何提高马速也难以甩掉他们。
“估计真是安宅冬康的旗本队,另一边估计也是赞岐众的精锐骑兵,不然马力不会这么好。”前田庆次一边扭头看着身后的火把团,一边在心里暗暗说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由于红叶骑兵在冲锋时抛弃了过多的火把,现在只能靠着十几个备用的火把指路,因而还绕了不少弯路。三好家的骑兵两次追上了队尾,不过都被红叶骑兵给击退。寅时七刻,红叶骑兵终于撤回了营寨,在铁炮手的帮助下驱散了三好家的骑兵。
第六百零八章 真假()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雨秋平在前田庆次撩开帐门进来复命时,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前田庆次久久不回,他刚才在营寨里等得心急如焚,因为听小幡杰盛说似乎北边爆发了冲突,估计是前田庆次遭遇了敌人。雨秋平都差点忍不住派人去增援,可是在深夜让劳累了许久的酾酒备去敌情未明之处实在是太过冒险,只得作罢。
“殿下可知道,我带回来了什么!”前田庆次故弄玄虚地嘿嘿一笑,侧过身子,自己一边哼着倾奇舞的调子,一边用夸张的舞步跳到了雨秋平的身边,对着雨秋平的脸高高比起了一根手指。
“有什么事情快说,现在我们处境咋样你心里没数吗!”雨秋平有些不爽地一把抓住了前田庆次的手指,对这个没大没小的下属喊道。
“殿下,你知道吗!我们在侦查的时候遇到了吉良殿下的使者!”前田庆次把脸凑近了一点,毫不在意雨秋平的指责,兴奋地道,“那个使者和我们说!吉良殿下将在两天后突围!让我们去接应!”
“什么?”雨秋平和帐内的其他人闻言都是大吃一惊。
“他人呢?快请他过来!”雨秋平立刻招手,示意站在门口的森可隆和朝比奈松千代去叫人,然而两个人朝着帐外望了一眼,却是面面相觑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了吗?”雨秋平见状一愣,“快点把人带上来啊!”
“额”朝比奈松千代犹豫了几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殿下,这外面也没人呀,都是咱们自己的人。”
“什么?”雨秋平扭头看向自己面前的前田庆次,“你不是说你遇到了吉良家的使者了吗?”
“我又没说我把他带回来了!”前田庆次毫不客气地顶嘴道,“那使者冲过来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眼看活不成了,我们就直接突围了!”
“你就把那信使扔在外面不管了?”雨秋平诧异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万一被三好家的人抓住了!拷问一番,得知了吉良殿下的突围计划可怎么办!”
“他真的就一口气了!话都说不出,昏过去了!”前田庆次看到雨秋平居然生气了,匆忙开口辩解道,“估计我们转身一走,他就差不多要死了!而且黑灯瞎火的,那么多骑兵踏过去,踩也踩死了!”
“那信呢?”雨秋平又朝着前田庆次一伸手,把手直直地探到他的胸前,“信使给的信呢?”
“额”前田庆次闻言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好像没给我信。”
“是他没给你还是你没拿?”雨秋平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恼了,自己这个下属办事是真的不让人省心,“要是身上有信,被三好家搜去了怎么办?”
“这种行动应该不会有信吧。”福泽谕楠在一旁开口插嘴道,“大森城不是已经被围住了吗,想让人突围出来送信可谓是危险重重,吉良殿下肯定考虑到了信使被截获的风险。为了避免情报泄露,肯定不会带有信件,而是让他们传口信的吧。”
“这倒是”雨秋平微微颔首,眉头舒展开来。然而,他转念一想,却再次皱起了眉头,对前田庆次问道,“你刚才说天色很黑,而且你也没有收到信件,那你凭什么认定你遇到的是吉良家的人?”
“不然呢?”前田庆次显然没明白雨秋平在想什么,不解地摊开手道,“还能是谁?”
“三好家的人。”雨秋平神色凝重地低声道,“故意装作被追击的吉良家忍者,给你们传递一个假消息——吉良家要在两天后突围。然后把我们诱骗到大森城附近,一举歼灭。你要知道,我们的对面有三好义贤。你敢掉以轻心吗?”
雨秋平话一出口,营帐内的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男人的可怕之处,他们早已见识过了。
“可”前田庆次见状也有些怀疑自己,可还是忍不住辩解道,“那人确实穿着吉良家的具足啊”
“怎么?偌大个三好家,连个吉良家的具足都买不起吗?”雨秋平闻言都被前田庆次逗乐了,“你知道吗?你家殿下第一次上战场,就打着织田家的靠旗,假扮成织田家的传令兵冲进去救人的!”
雨秋平的话引起帐内一片哄笑,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当年知立那两百奴隶出身的,剩下的则是为雨秋平作为一个织田家家老说出这样的话而赶到滑稽,紧张的气氛都是缓解了不少。
“这”经雨秋平这么一说,前田庆次彻底懵了,“好像您说的有道理真的可能是三好义贤的鬼蜮伎俩。问题是,万一真的是吉良家的求援使者,然后我们就当成是鬼蜮伎俩而不去接应,到时候吉良殿下被歼灭了,我们可如何交代?”
“殿下之前就干过这事儿。”小川佑东听到这个话题,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那还是永禄二年的事情了吧,快20年了。当年殿下还是个小小的足轻大将还是侍大将来着,带着我们去骏河东边便衣侦查。咱们今川家,哦不,当时今川家派去支援的忍者给殿下来了封密信,约殿下半夜在外边见面。殿下胆小,一口咬定这是别人把他引出去伏击的阴谋,死活不敢去,放了那些支援忍者的鸽子,最后险些因为忍者没能及时赶到而全军覆没!”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川佑东提起的雨秋平过往糗事让营帐内笑作一团,连那几个亲历者也都是忍俊不禁,连连像周围其他人证实小川佑东说的都是真的,营帐内的气氛便更加欢快了。有几个新人还不熟悉雨秋平的好()性子和雨秋家和善的氛围,不敢在雨秋平面前放肆大笑,于是努力憋笑,却根本憋不住。有个参谋为了忍住笑,用嘴巴使劲地咬住袖子,笑声却还是“咯咯”地从牙缝里往外漏。袖子都被咬湿了一大块,人也笑得直抖。
“你们!你们这几个!”雨秋平看到大家笑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愧难当地喊道,“你们还有点大敌当前生死一线的感觉嘛!严肃!都给我严肃点!”
虽然雨秋平发话了,虽然大家知道现在不该笑,可是大家是真的忍不住。前田庆次这个家伙,就在雨秋平的面前笑得前仰后合,气得雨秋平狠狠地用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个板栗。
等到大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雨秋平想要重新恢复会议的严肃,却是做不到了——大家的状态都不对了。
“那你们什么意思?是嫌我胆小,一定要去支援嘛?”雨秋平轻咳了两声,带着浓浓的讽刺韵味道。
“不不不,那当然不是,笑归笑,正经事还是不能耽误的。”福泽谕楠见状连连摇头道,“首先,我们没法确定那个信使的身份,不能确认这到底是是不是三好义贤的阴谋。其次,就算这真的是吉良殿下的求援使者,前田大人也已经把尸体留在那里了。三好家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吉良殿下派人来找我们,不是请求接应或者解围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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