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一直被冈部家牵着鼻子走!真的是让人无比不痛快。会议的气氛也被这种烦躁所笼罩着,大家都一致同意,等到全军会合之后,就要对吉田城展开试探性进攻,好好地打一架——如果今川本家的调停使者还不来的话。奥平父子俩表示愿意提供吉田城内外详细的地理信息,来协助大军收复他们的城池。
然而,第二天清晨,还没等朝比奈泰朝和濑名氏俊等人回到岩略寺整顿部队南下,在河岸瞭望的探马就急匆匆地赶来汇报——冈部家的部队又撤离了!
众人匆忙赶到丰川北岸的一处山岗上瞭望,只见冈部家一系的部队,正分成两路,浩浩荡荡地撤离吉田——向远江的方向。一路沿着东边前去三日,另一路沿着南边前去白须贺。冈部家现在手头的总兵力是3000多战兵。似乎有1000战兵和2000多辅兵沿着东线撤退,领军的似乎就是冈部家的旗号,还有不少小豪族的旗帜。而南路那一边,因为吉田城的阻碍看不亲切,但是大概也有3000多人。而留在吉田城内的旗号,则是冈部家的直辖部队的旗号,看来他们并不愿意完全放弃吉田城,而是打算用吉田城来阻止朝比奈一系的追击。
然而,朝比奈一系却没有多少时间耗费在吉田城下。因为远江一国,正是朝比奈一系的基础所在!濑名家和关口家有一部分的领土就在远江引马城附近,朝比奈家几乎所有的领土都在本居城远江挂川城附近,挂川城还储存着大量粮草和军械物资。而如果濑名家、关口家的留守做出和奥平家留守一样的选择——都带着家眷逃向坚城挂川城的话,那么挂川城就是对于朝比奈一系绝对不容有失的存在。
然而,现在朝比奈一系却被隔绝在三河。要想前去支援挂川城,就要先攻下易守难攻的吉田城——这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而这时,冈部家可能已经来到了引马城。而等到朝比奈一系追击到引马城的时候,挂川城搞不好就已经失守了。
“来不及了。”朝比奈泰朝面色铁青地低声说了这句话,就翻身上马,准备立刻集结部队南下会和,“红叶,拜托你了。虽然主力部队没来,但是请你先行渡河进攻!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啊!”挂川城失守,对于朝比奈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啊!
“吉田城里至少还有3000人,1000战兵都是冈部家的精锐。还有丰川作为地利。”濑名氏俊低声道,“红叶贸然进攻,会有危险的。即使我们有兵力优势,对地形了如指掌。这吉田城,没有个一两天,也是绝对打不下来的。”
“来不及了啊!”一贯冷静平和的朝比奈泰朝少见的失态了,“冈部家明显就是奔着挂川城去的!挂川城丢了,就什么都没了啊!”
“殿下,息怒。”濑名氏俊低声规劝到,“可是我们眼下除了攻下吉田城后继续追击,别无他法。还是冷静下来比较好。挂川城…很有可能已经保不住了,也请殿下冷静下来,贸然追击只会损失更大。”
濑名氏俊究竟是长辈,他的劝告还是很有用的。“红叶,刚才是我失言了,不必着急进攻。”朝比奈泰朝深呼吸了几下调整情绪,匆忙向雨秋平和濑名氏俊赔礼道歉后,就准备策马离开了。他心里也清楚,挂川城,很有可能是守不住了,脸上的悲愤和忧色显露无疑。
雨秋平也深吸了一口气。从刚开始,他脑子里就一直有一个古怪而又大胆的念头挥之不去。他的目光,也一直投向东边连绵不绝的山地——伊那山地——那是远江和信浓的交界,道路一向以崎岖难行著称,举世闻名的长筱城就坐落其中。
雨秋平之所以一直向着那里看,就是因为他知道,想要从三河进入远江,不仅仅只有靠着海岸的平原官道这一条路可以走。还有一条,就是从北边翻山越岭进入伊那山地,一路向着东北的山区前进,经过后世闻名的设乐原,长筱城,东荣,佐久间,一直走到信浓南部。然后折而向南,前往犬居城。然后越过天龙穿西进,到达二俣城,之后转而南下离开山地,进入远江东部平原,途径社山,最终抵达挂川。
只不过,根本不会有人把这条路,当成行军的道路。
因为这条路线,全长几乎200里地,大多数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狭窄而起伏不定,路上还有大量的植被覆盖。普通军队,别说把这个当成行军路线,走进去能够保持建制完整,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有个十几天,肯定是走不出来了。
“诸位殿下。”雨秋平忽然开口道,“在下有一个提议。”
“红叶?”濑名氏俊误以为雨秋平要强行进攻吉田,“时间很紧没有错,但也没有必要如此行险。”
“濑名殿下说笑了,在下岂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雨秋平自嘲地笑了一声,“想请问朝比奈殿下,挂川城里可有供600人使用的装备?”
“绰绰有余。”朝比奈泰朝皱着眉头回答道,不明白雨秋平打算干什么。
“多谢殿下了。”雨秋平神色凛然,沉声道,“我愿意率领常磐备战兵,携带三天口粮,抛弃一切辎重铠甲,强行绕路北方山地,直奔挂川城而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神行(2)()
5月30日上午,常磐备踏上了全长200多里的征程。他们抛下了所有的铠甲,仅仅带着可以用来在翻山越岭时当拐杖用的长枪,弓箭手带着弓箭,穿着便服,每个人只携带3天口粮,一头扎入了伊那山地中。
说服朝比奈泰朝和濑名氏俊接受自己这个疯狂的计划,着实费了雨秋平一番口舌。因为他们都认为没有什么军队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穿越这片山地,进入远江东部。不过,由于此时此刻,如果朝比奈一系什么都不做,肯定是来不及赶回挂川城的了。朝比奈泰朝和濑名氏俊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了雨秋平的行动方案。
不过在出发前,众人检阅常磐备的部队时,他们两个却希望雨秋平的常磐备能够带着足够的兵粮以及铠甲,这样万一遭遇迷路或者野战之类的意外,不至于陷入大危机之中。不过,一贯保守的雨秋平去拒绝了这个稳妥的方案。
“带着足够的兵粮和铠甲,就意味着一定要让辅兵和运输设备跟着。”雨秋平摇头道,“那样的话会拖慢常磐备的行军速度的,没有个十天半个月肯定是走不出来了。如果来不及赶到挂川城,那么我辛辛苦苦绕路又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三天的口粮…不带盔甲…”濑名氏俊犹豫道:“实在是太过凶险。而且,仅用3天就走200里已经非常夸张,更何况是…200里的山路呢。”
“殿下,我跟着您两年了,您是知道我的。”雨秋平边说,边扭过头去,看向身旁站得整整齐齐的常磐备的足轻们,“我从来不是一个想要去冒险的人,我只所以敢这么做——”雨秋平的音调骤然提高:“是因为我对我的部下们有信心!”
“你们有信心,只用3天,走完这200里的山路么!”雨秋平高声呼喊道。
“有!”常磐备的足轻们用整齐的怒吼声回应着统帅的万丈豪情,片刻后,又立刻归于沉寂,只剩下枫鸟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且,我也有着绝对不能输的理由。”雨秋平神色间闪过一抹狠色——这还是这个少年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次,“家督殿下因我而死…我绝对要为他报仇!绝对要把内奸绳之以法!”
“绝对!”
没有辅兵做拖累,没有铠甲的负担,每个人只在小包裹里带了十几个饭团和一个水葫芦。常磐备的足轻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健步如飞地走在路上。为了鼓舞士气,雨秋平和所有军官们,都和骑兵队的骑手们一起把马匹留在了森。有雨秋平身先士卒地走在队伍最前面,常磐备的足轻们没有一个人愿意放慢步伐,士气昂扬。
从森到设乐原的这段路程,是整段旅程里最为平坦的了。三十多里的路程,寻常军队都要走上大半天。然而,在暴走的常磐备的飞速行军下,仅仅一个半时辰就完成了。期间,直江忠平还委婉地表示,如果如此快速地行军,后面很有可能会体力不支,不如保持体力,慢一点走。然而,雨秋平却拒绝了他的提议:“仅仅3天罢了,又不是走一个月。”
“身体上的疲劳,是可以靠意志来克服的!”雨秋平轻声却坚定地说道。
到了设乐原后,雨秋平无暇参观这后世有名的战场,就继续向东行军。道路变得逐渐狭窄崎岖起来——这是历史上的长筱之战时,武田家进军的路程。
到了中午,雨秋平下令全军在流经设乐原的丰川边上休息吃饭。大家随手把饭团塞入口中,喝干葫芦里的水,再在清澈的丰川里把水灌满,就再次踏上征途。不过,接下来的山路,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半时辰就可以走三十多里的。
果然,随着部队越来越靠近长筱城,道路的崎岖难行也愈发严重。原本还有几丈宽的官道,已经变得只能允许四五个人并行的程度了。雨秋平立刻根据山路的宽窄进行队列变换,列成四列纵队的足轻们短暂调整后,就继续前行。走在最前面的福岛安成的排,还要负责开路。路上有不少丛生的灌木野草,滚石碎石,枯枝断枝,严重影响了道路的通行。足轻们用手中的长枪为工具,清理开来路上的障碍物,保证道路的畅通无阻。
山路也开始变得不那么平坦,脚下有着数不清的碎石子,路面也凹凸不平,一脚深一脚浅,走起来十分费力,微微上扬的角度更是给行军带来了极大的不便。雨秋平在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已经瘦到了70公斤左右,再加上经常锻炼,肌肉也多了不少。可是快速走在这样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一个下午,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了。他已经在太阳下暴晒了一天,脚步几乎没有停过,汗水顺着脸颊一路躺下,随手一抹都可以搓下一把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散发着一股汗味。双腿的腿肚子已经微微有一些抽筋,每走一步脚弓也会隐隐作痛——这双鞋子可远远不如雨秋平以前穿的运动鞋那么合脚。
然而,当他看到身后的红叶兵们,一个个也强忍着劳累和辛苦,精神抖擞地走在路上时,身上的疲倦仿佛一下子被一扫而空。他不愿意在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面前丢脸——或者说,作为他们的主帅,他应该表现地最能吃苦耐劳。正是这股荣誉感、不服输的尽头以及部下们的支持,鞭策着雨秋平驱赶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向前。
到了下午申时四刻,全军已经抵达了长筱城外。长筱城的守军看到枫鸟旗后,就立刻派人出来迎接。长筱城守军不久前也接到了今川义元阵亡的消息,乱作一团,甚至有一些来服兵役的农民们私自逃了回去。由于位置偏僻,无论是冈部家还是朝比奈家,都没有派人来寻求他们的表态,他们也乐得保持中立的立场。
雨秋平让部下咱城下町里短暂休息了一会,喝了几口水后,就在此往东北出发。人在极度劳累时,还可以靠着身体的活跃坚持下去。可是一旦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后,双腿就会像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累得不行。然而,雨秋平明白,今天他们到目前为止,只走了六十里左右——这还包括了一开始比较好走的那三十里。如果今天就此歇息,是绝对来不及的。在强烈的意志的驱使下,常磐备的足轻们再次出发。又前行了十几里后,在长筱城和东荣之间的一处山坡处停了下。天色已晚,想要在山区里走夜路实在太过艰难。雨秋平于是下令部下简单地升起十几堆篝火,全军在这里休息一下,吃掉晚饭后就立刻睡觉,保存体力。
为了赶路,常磐备连粮食都没多带,自然不会带安营扎寨用的辎重。大家纷纷找到一块山路上还算平坦的地方,席地而睡。雨秋平安排好了岗哨后,也靠在一块石头上准备休息。身下的小石子咯得身体很不舒服,周围还不断有各种各样的蚊虫嗡嗡地叫个不停。但是,雨秋平却无暇顾及。身体的极度疲倦驱使着他很快进入了睡眠。
6月1日清晨,常磐备的足轻们在卯时四刻准时起床,吃过早饭后,就立刻继续行军。雨秋平昨晚被夏天山林里的蚊虫咬了一身的包,此刻真的是痒得不行。虽然双腿酸痛地几乎难以移动,但是雨秋平仍然顽强地再次走在第一个,带着全体足轻们继续挑战山路。换做是一般的军队,此刻早就因为身体的疲惫而叫苦连天。大家想尽办法偷奸耍滑,磨磨蹭蹭,拒绝上路,甚至发生哗变。即使勉强继续行军,速度也会奇慢无比。只要身边没有武士盯着,就会想着休息一下。然而,在常磐备铁一般的纪律下,所有足轻都条件反射般执行了继续行军的命令。没有等到减速的命令之前,所有人都不敢停下一刻——这在往日的训练里,肯定是要被罚去做俯卧撑的。
随着部队逐渐深入伊那山地,道路也愈发艰险。为了保证部队的行军速度,雨秋平要求所有的部下,一个呼吸间必须迈出三步,大家喊着整齐的号子,大踏步地前进着。
大半天的奋斗后,常磐备的足轻们经过了东荣,进一步前进到了佐久间。这里已经是南信浓和远江的交界处,也是路程的最北端的最高点。而这段上山路,也是整段行军路上最难行的部分。山路弯弯绕绕,绕着一座座山岗小山兜圈爬升,还要穿过密林和栈道。山路上的石阶年久失修,不少都已经塌陷,足轻们不得不自己铺路。未时六刻,上山的路程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的行军路线,基本就是在不断走下坡。常磐备的足轻们不顾脚趾的疼痛,接着势头快步走下山去,当晚,就到达了犬居城外十几里的地方休息。这一天,常磐备的足轻们,足足在最是艰苦难行的山区里走出了五十几里,也从三河东北部进入了远江北部。
6月2日清晨,雨秋平也不含糊。虽然部下们都已经累得不行,却没有一个人喊一句苦。所有人在号令下列队整齐,迈着整齐的步伐,越过犬居城,继续向南进军。犬居城的守军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鼎鼎大名的常磐备红叶兵们,不穿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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