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里暗光一闪,“浅姐姐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真性情!”
“连皇后娘娘最喜欢的茉莉花都敢随意采摘,光是这胆子,便是一千个我们也比不上的。”杜若声音柔美,仿若杜鹃鸣叫,婉转动听,可叶薰浅却觉得聒噪无比。
叶薰浅无比诧异,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话,朝着祁玥问道:“这花不能随便摘?”
“浅姐姐莫非不知道,四年前也是这个时候,随父进京述职的郑亲王府三小姐不小心摘了长宁宫的一朵茉莉花,结果被皇后娘娘罚抄了三十遍《插花论》,最后写得手都肿了。”杜若眨了眨眼睛,当年发生这件事时,她也在场,因此记得格外清楚,从那以后,她引以为鉴,但凡来到长宁宫,绝对不动那些花花草草。
叶薰浅不知道关于这朵茉莉花还有这么一个小插曲,祁玥见她黑色的双眸被丝丝疑惑渐染住了,连忙开口说,“薰浅,你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祁玥凝视着叶薰浅手中那朵被撕了半数花瓣的茉莉花,心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按照姑姑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因为别人无心之失,摘了一朵花而如此重罚,除非……这茉莉花对她而言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记忆穿越时光的距离,回到了最初,祁玥记得自己小时候,长宁宫并没有这么多花花草草,姑姑也不喜欢摆弄这些玩意儿……后来他去了炼狱,几年后归来,姑姑依旧是昔日的姑姑,只是长宁宫多了一片花丛,平时有专人负责打理,每日元翰做完功课后总是喜欢到花丛里捉虫子……
叶薰浅不由得转身,眼神从那片花丛中飞速扫过,她可不可以说,她住在长宁宫的那两天摘了很多花,不止有茉莉、还有玫瑰、牡丹、米兰、含笑……
“想必是那日姑姑心情不好,那位小姐又刚好摘了她宫里的花,所以罚得重了一些。”叶薰浅唇角勾起,徐徐道。
“浅姐姐言之有理。”
杜若看了一眼和自己同时前来长宁宫的贵女们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她生怕耽误了时辰,于是连忙和叶薰浅告辞,杜若离开后,祁玥便拉着叶薰浅的手,往宫门口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叮嘱道:“薰浅,以后离杜若远一点儿。”
“为什么?难不成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叶薰浅笑容灿烂,开玩笑似的说。
祁玥眉毛越拧越紧,不知该怎么跟叶薰浅说,到了最后,只能将她抱在怀里,霸道的要求道:“我不喜欢你和太师府的人走得近。”
“好了好了,听你的就是了!”叶薰浅拍了拍祁玥的肩膀,她不知道祁玥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但她知道,杜若对祁玥有别的想法。
祁玥听罢眉宇舒展,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带着叶薰浅出宫。
“祁玥,你的脚好了?”叶薰浅嘴角翘了翘,没好气地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天这个男人还坐在轮椅上,如今一天过去了,竟然能安然无恙地走这么多路,某世子的自我修复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还是有些疼……”祁玥这才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脚踝,可怜巴巴地说。
看着停留在宫门口的马车,他生怕叶薰浅说要自己走回贤王府,索性以自己脚疼为借口让她陪着他一块儿坐马车,叶薰浅扯了扯嘴角,无语道:“祁世子,你的脚疼得还真是时候!”
“那当然了。”祁玥笑了笑,迫不及待地环住女子纤纤楚腰,身形一闪,钻入马车,这样的情况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青泉见怪不怪,驱车前行。
叶薰浅让祁玥坐好,自己则坐到了窗边,大概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她坐车时喜欢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路旁的野花飞速后退,或许只有如此,才能让她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咦——”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叶薰浅不由得惊讶地发出了一声,祁玥眸光飘向窗口,顺着窗帘向外看去,三皇子府门口一男一女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男子天青色的锦袍,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愈发沉静儒雅,不是元洵又是何人?
真正令人诧异不是在这里看到元洵,而是他身后一尺开外的女子,一袭素衣,风华不改,墨发及腰,以雪珍珠为额饰,简单大方。
“阿洵,你还是忘不了叶薰浅吗?”女子纤纤素手藏在了雪白的广绣之中,她望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男子,声音清澈,却难掩心伤。
若不是无法忘记,又怎会在得知她宫门坠马的那一刻不远千里迫不及待地回到这个伤心之地?
距离太远,再加上马车在移动着,叶薰浅无法根据女子的唇形准确判断她在说什么,却认出了她来。
“薰浅,你看什么?”祁玥明知故问,心里醋意翻滚,元洵有那么好看吗?从元洵出现在她的视野开始,她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那道天青色的身影。
“祁玥,那位姑娘不是林茜嘛?”两日前叶薰浅和宫羽出门逛街,后来在茶楼小憩,“有幸”亲眼目睹这位江南大小姐林茜风采,当真是雪颜如玉,侠女英姿。
祁玥听到叶薰浅的话,内心顿时感到圆满了,原来她是在看林茜,而不是元洵,于是颔首微笑道:“薰浅眼神不错。”
“那是!”叶薰浅毫不客气地应了下来,这个时候的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在某些地方和祁玥很相似,连话都说得都差不多,“本郡主除了挑选未婚夫时眼神不好,其他时候眼神都一级棒!”
祁玥脑后黑线,“……”
这是在变相说他是歪瓜裂枣么?
“那也来不及了。”祁玥靠近叶薰浅,从身后抱住了她,熟悉的青莲之气将她包裹其中,叶薰浅在他怀里动了动,仿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眼看着马车从三皇子府门口穿过,叶薰浅不由得眉毛竖起,“祁玥,见到熟人,难道你就不打算下去打个招呼吗?过门不入,这很不礼貌哎!”
打招呼?笑话,他还不会将自己心爱的姑娘带到情敌面前去呢!
万一到最后,薰浅抛弃了他,移情别恋到元洵身上,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打招呼,没有送你回家重要。”祁玥将叶薰浅抱到了自己腿上,掌风飞过,将窗帘拉起,遮挡住了外边灿烂的阳光。
“没想到林茜竟然还认识元洵!”叶薰浅靠在祁玥的肩膀上,自言自语,仿佛对此感到分外奇怪似的。
“薰浅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祁玥一语双关地说,齐皇最引以为傲的四个儿子,太子元启,常年待在齐都,三皇子元洵,大多数时候待在江南,四皇子元翰驻守北越,至于五皇子元修,和他三个哥哥相比,他的生活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游手好闲。
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皇子又怎会受尽宠爱呢?
林茜认识元洵,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比如说?”叶薰浅耳朵一竖,忽的倾身而上,祁玥身体向后一仰,她手掌撑在坐垫上,身体覆在了祁玥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得让祁玥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凹凸有致。
女子的发梢在他脖颈上轻扫而过,让他觉得有些痒,诱人的红唇近在咫尺,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山珍海味也不及它一分一毫,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做,便能让他一颗心为她激狂跳动。
祁玥掌心贴在叶薰浅的腰后,轻轻揉动,传递温暖,他凝视她黑珍珠般的眸子,掀唇一笑,“比如说……”
后面的那三个字极轻极轻……却让她在听到的弹指一瞬间忘记了思考,与此同时,祁玥手臂施力,反客为主,将本来倾覆在自己身上的叶薰浅禁锢于自己和软榻之间,当叶薰浅意识到自己又上了这个男人的当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反手往祁玥的后颈一劈,却被他反剪在了腰侧。
“薰浅,是你让我说的。”祁玥看着心爱之人面色生晕,宛若娇娘,恨不得立刻将她娶回家!
“我什么时候让你说你……”
叶薰浅语无伦次,却发现自己越说越错,到最后干脆闭上了嘴,男子那比月色还要醉人的眸光宛若一张细密的网,笼罩住了她的前世今生,让她无从逃避,他看着她,笑问:“我什么?”
“爱我……”
许久,叶薰浅才慢吞吞地将后面两个字说出,脸上一片霞光,无比幽怨地凝视着他,祁玥轻吻着她的额头,款款道:“我说了,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这是其一。”
“嗯嗯,以后还有别的,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感觉到马车速度减慢,祁玥放过叶薰浅,女子挣脱了男子的钳制,立刻起身,整理自己微微乱了的衣裳,见祁玥衣冠楚楚,她再次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自己的衣裳整整齐齐,却把我的衣裳弄乱了,你居心何在?
祁玥怎会读不懂她的眼神?
他早已习惯了为她整理衣裳,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肩膀,抚平那最后一丝褶皱,见叶薰浅薄怒未消,他粲然一笑,手指将自己领口的一颗扣子解开,成功地看到了她黑眸中一闪而过的羞窘,他继续道:“薰浅,这样好了,我给你把我衣裳弄乱的机会……”
叶薰浅原本混混沌沌的脑子因为他这一句话顿时清醒了不少,视线停驻在他无暇的肌肤上,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初见时的那个夜晚,月光下他的身材是如此的迷人、性感……
呃……其实她也喜欢他的……
“祁玥,这怎能一样?”
叶薰浅忽然板起了一张脸,走上前去,伸手为他扣上扣子,反问道。
哪怕是现代的那个她,也断然不会去解开男人的扣子……更何况是在这里,虽然大齐民风开放,但在某些方面,其开放程度与现代相比望尘莫及。
“怎么就不一样了?”
祁玥强势而霸道地拥她入怀,轻咬着她玫瑰色的唇瓣,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我爱薰浅,爱你的心,爱你的身体,爱你的一切……”
“祁玥,其实我比较喜欢你的脸。”叶薰浅伸出手,贴在他的侧颜,每一次看到他这张脸,她都忍不住想要问一下苍天,为何给了这个男人如此绝世的容颜?
“除了脸之外,我会让你慢慢喜欢上其他地方的。”祁玥轻轻握着她的手腕,牵着她走下马车,小心翼翼,生怕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听到他这句话,叶薰浅分外无语,眼神往某人身体的其他地方淡淡地扫过,然后快速离开,不露半点痕迹,“祁玥,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好。”
这一次祁玥没有坚持要亲眼看着叶薰浅回到浅阁,恰好他有事情要处理,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陪她,想到这,祁玥不禁觉得有些遗憾,如果可以,他想时时刻刻看到她的身影……
可惜她不愿意搬到清莲小筑去住,而且他们尚未大婚……这样会惹人闲话……
“祁玥,谢谢你。”叶薰浅想起厨房里的搅拌机和离心机,由衷地感谢,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不禁心生感慨,“我好像欠你的越来越多了……都快还不清了……”
“那你就为我做一辈子巧克力可好?”祁玥勾唇一笑,他为她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他要赋予她他所能给的世间最好,只为看着她笑靥如花!
“巧克力吃多了可是会蛀牙的!”叶薰浅毫不犹豫地给祁玥泼冷水,他对她的心她焉能不知?她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很喜欢,究竟有多喜欢她也说不清楚。
每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他温煦的笑容,只是,一辈子……这个词多美好……
“你不是说拿木糖醇代替别的糖就不会了么?”祁玥记忆力极好,哪怕是叶薰浅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他也能无比清晰地记住。
叶薰浅不说话,脚步轻移,在广玉兰氤氲的淡雅香气中靠近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言轻语,“祁玥,我不止会做巧克力,我还会做烛光晚餐!”
话音柔声而落,女子转身,翩然而去,祁玥站在原地,感受着耳畔残存的属于她的温暖和湿润,目视她离开的背影,心想:薰浅的烛光晚餐……那肯定是比巧克力还要美味的存在!
“世子,这会儿估计郡主都回到浅阁了,您还在看什么?”青泉见祁玥将眼神停留在贤王府的那扇红漆大门上,久久不愿意离开,于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他的声音在清幽的贤王府们口显得格外吵耳,如同清晨的麻雀叫声一般,哪怕祁玥看得再入神这会儿也会被他吵到回神,“走吧。”
一主一仆一前一后转身离开,随着那车轮转动之声缓缓响起,贤王府的大门口冒出了一颗小脑袋,目视着马车离开永宁街,夏鸢不知何时跑了出来,见叶薰浅“鬼鬼祟祟”,不由得嘴角一弯,“郡主,您怎么还在这里?”
“那好像是世子的车轿……”夏鸢探出脑袋,那辆铁桦马车绝尘离去的背影尚未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她故作叹息地说。
叶薰浅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伸手往她脑袋上一敲,“怎么?想见你的旧主子?要不要改天我给祁玥说,让你回祁王府伺候他?”
夏鸢一听到这句话,吓得直摇头,“不不不……”
“奴婢只是觉得世子的马车好看,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夏鸢忙不迭地为自己方才的举动寻找适当的理由,生怕叶薰浅说做就做。
要是被“送”回祁王府,那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祁玥的马车彻底从贤王府所在的这条永宁街上消失后,叶薰浅方才转身向浅阁走去,她没有忘记先前在书房里发现的事情,此时,浅阁的正厅之内,琼华和蔻月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当叶薰浅跨过正厅门槛时,便见到了身着一袭藕色裙装的蔻月,气质清和淡雅,浓浓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叶薰浅不由得一怔,这便是蔻月?专门打理浅阁书房的人?
“蔻月见过郡主。”
“起来。”叶薰浅走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端详着蔻月这张脸,伸出手摸了摸,“皮肤真好,白皙如玉,吹弹可破,你平时都擦些什么呀?”
一时间琼华、夏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