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媒妁之言,很快就会有了。”祁玥眉梢染上几许笑意,似乎对这件事感到分外欣喜。
“本来祁玥是想问问贤王爷的意思,毕竟薰浅是贤王爷的亲生女儿,但思前想后,方觉贤王爷的意思必定是‘一切凭皇上做主’,所以……”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贤王爷顿时尴尬无比,祁玥是在讽刺他昨晚的事情,当时拓跋烈说喜欢叶薰浅,齐皇问他怎么看,他说“一切凭皇上做主”!
既然叶薰浅的婚事凭齐皇做主,那么祁玥还问他这个亲生父亲做什么?直接圣云殿求娶不更快一些?
齐皇没有想到自己请祁玥来圣云殿,东南水患的事情一个字都还没说,就被祁玥抢先说了这件事,如今拓跋烈尚在帝京,如果答应了祁玥,那么和漠北联姻一事便有可能会糊掉,如果不答应,那么水患的事情,恐怕又是个死局,齐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到一阵头疼,两难抉择,骑虎难下!
祁玥唇角荡漾着清浅的笑意,他知道齐皇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有戳破,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齐皇想寻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
“容朕考虑几日,退朝!”齐皇脸上浮现几丝疲惫,挥了挥手宣告退朝,而后便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圣云殿,留下一群大臣,在圣云殿中面面相觑。
以往发生这种情况,而他们手里还有尚未禀告的事情,那么便结队前往御书房向皇上禀告,这一次也不例外!
祁玥转身,从圣云殿中走出,头顶上的苍穹碧蓝如洗,他今日来到圣云殿只为了这一件事,至于御书房那地方,他没兴趣!
青泉跟近祁玥身侧,注视着他,“世子,接下来可是要去长宁宫?”
身为他的第一小贴心、小棉袄,青泉自然知道祁玥对叶薰浅的情意,难得进宫一次,怎会不去看她?
“不了。”
祁玥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远方长宁宫那翘起的飞檐,向马车走去,青泉满头雾水,口中还不断地重复着祁玥说的这两个字,生怕自己听错了。
这一日,御书房里人影憧憧,讨论得如火如荼,祁王府却安静到了极点,祁玥闭门不出,谁都不见!
长宁宫里,自早朝散了之后皇后便得到了祁玥圣云殿求娶的消息,以雷霆之势命令所有人守口如瓶,绝对不能跟叶薰浅透露一丝一毫!
宫人鲜见皇后如此郑重其事,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散了之后坚守自己的本分,多思少言,不敢在叶薰浅面前多说半句。
一天两天没什么,可到了第三天,叶薰浅就觉得这长宁宫的气氛不对劲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皇后依旧是皇后,对她好得没话说,宫人们也没有换,但她就是觉得长宁宫中清净了很多。
这一日,叶薰浅在和皇后聊天儿,不到一刻钟,外边太监的通传声响起,“皇上驾到——”
皇后从凤座上起身,走向宫门口,亲自迎接,正要行礼,齐皇已然先行一步将她扶了起来,“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之间行这些虚礼做什么!”
“礼不可废,臣妾是后宫之主,乃嫔妃表率,不可让人说闲话。”皇后微微一笑道。
齐皇脸色稍霁,看了一眼皇后身边的叶薰浅,目露迟疑之色,皇后是何等的通透,扭头看了一眼叶薰浅,笑道:“浅浅,皇上定是有要事与本宫商谈,你先下去吧!”
“姑姑,我知道了。”叶薰浅从齐皇身边侧开,不去管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而是往宫门口走去,她已经三天没见到祁玥了,真不知道祁玥这几天都在做什么事情,除了每天准点给她送一罐核桃仁之外,再没他的消息。
不仅如此,连青泉这个小跟班也沉默了很多!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叶薰浅如是想着,她倒要看看祁玥在祁王府里做什么?这么神神秘秘,不会是……偷女人吧?
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性,叶薰浅目露精光,更加坚定了要出宫的决心。
她是贤王府嫡亲郡主,自由出入皇宫不在话下,如今到长宁宫小住,是皇后的贵客,皇宫中的侍卫、太监、宫女都不敢对她有丝毫怠慢,她闲庭信步,慢悠悠走出皇宫。
不知不觉走到了祁王府门口,她走上前去,敲了敲门,不多时里边便探出了个脑袋,对她乐呵呵道:“给郡主请安。”
“还不赶紧把门开大点,本郡主的胸都快要被挤扁了!”叶薰浅不耐烦地说,如今的这个身体,她一千个一万个满意,该瘦的瘦,该丰满的丰满,虽然还不满十五岁,可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了。
藏在另一侧门后面的青泉听到叶薰浅这句话差点摔倒,心中想着,若是让世子知道,祁王府的大门把郡主的胸挤扁了,恐怕以后祁王府的门都要被拆了。
青泉站在门后,对守门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只听那侍卫一板一眼,神色严肃,对叶薰浅道:“对不住了郡主,世子有令,谁都不见!”
叶薰浅黑葡萄似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一倍不止,食指指向自己的心口,咬牙切齿:“谁都不见?”
“是!”侍卫无比肯定地回答,让叶薰浅当下发飙,一脚踹开守门侍卫,青泉吓得直接躲起来,谁都没有想到向来以闺中弱女子自称的薰浅郡主会如此彪悍,一脚踹翻一名七尺男儿,简直是完爆众人眼球。
她凤眸一扬,如玉的双手贴在两扇朱门上,用力一推,厚重的门顿时被打开,为她展现一条通向王府深处的康庄大道,躲在门后的青泉差点被门夹成了夹心饼干。
叶薰浅湖蓝色的身影一闪,已然走到了会客厅旁,青泉脸色一变,避开叶薰浅,一边施展轻功从屋顶上飞过,一边打了个手势,给藏在暗处的隐卫们下令。
不过瞬息之间,叶薰浅便感觉到丝丝劲风从自己的四面八方擦过,不多时就汇聚成了一堵人墙,直立于她面前。
“郡主请留步!”为首的一人身着暗银色的劲装,站在八名隐卫前方,有威动八方之势,右手伸向前方,阻止了叶薰浅的前进。
叶薰浅眸色陡然转冷,这个人,她有印象,那日在洛河时,祁玥唤他影沉!
“为什么?”叶薰浅需要一个理由,他不见她的理由,难道真相还真如她想象中那般狗血?他在清莲小筑里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所以不能见她?
这一刻,情感似乎战胜了她心中的理智,让她忘却了,他那里“不举”……
影沉被叶薰浅盯得头皮发麻,却依旧坚守自己的位置,不动一毫,也没有和叶薰浅解释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从何解释,祁玥只告诉他拦住叶薰浅,却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叶薰浅步步向前,可那堵人墙纹丝不动,她踮起脚尖,目光从这堵人墙的肩膀上擦过,投射向王府东南角的清莲小筑,韶华在女子宛若秋水般眸光中流逝,可心中那抹希冀的亮色却依旧没有出现。
她生气了,气他不见她,气他在她来到祁王府时给她摆上这样一桌盛宴,她高声一扬,“祁玥,你再不出来,下次我再也不来祁王府了,任你八抬大轿请不去,我自满径金风度悠闲!”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青泉这才从门后悄悄走出,扶额长叹,这下完了,郡主生气了,比世子还难搞定!
一抹清淡的青莲之气袭来,祁玥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影沉的身后,男子负手而立,眼里缀满了深情,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轻声叹息,“薰浅,八抬大轿请不去?那么十六抬大轿呢?”
“世子,您为何不见郡主?”影沉走到了祁玥身侧,不解地问,世子喜欢郡主喜欢到了骨子里,断然不可能将郡主拒之门外的,可如今……
祁玥眸光微微凝聚,将一闪而过的柔情掩去,“除了薰浅外,还有谁来过了?”
“郑亲王、安国侯、定国侯皆有拜访之意。”影沉一本正经地回答,自打世子圣云殿上求娶郡主那日起,这三天来想要见世子一面的官员数不胜数,光是齐皇身边的顺公公就来了三次!
郑亲王、安国侯和定国侯这三天也没消停过,只是全都被拒之门外了。
祁玥点了点头,赞许道:“很好!”
“三殿下和五殿下曾在王府门口徘徊过一刻钟。”青泉不忘向祁玥禀报,这两个人并未敲门,因此算不得是拜访之人。
祁玥看了一眼天色,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吩咐道:“如果本世子没有猜错的话,今日天黑之前,姑姑会回祁王府!”
“那……”青泉迟疑了,这皇后娘娘可不比别人,出身祁王府,对世子有养育之恩,也是世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不见!”祁玥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随后飘身离开,宛如轻烟一般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此时,长宁宫中,齐皇看似与皇后闲谈,实则句句试探,“这东南的水患如今迫在眉睫,秋收未知,国库吃紧……”
“皇上只需下旨,即日起所有官员的俸禄减半,后宫所有吃穿用度一律减半,不出两个月,便可筹集百万饷银!”皇后眉眼含笑,丝毫不提让祁王府出资赈灾的事情。
“可东南的百姓等不了两月了。”
“皇上,这些事情,理当由大臣们忧心,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若是他们想不出法子解决,那便是失职!”皇后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朝廷上的那些蛀虫她又不是不知道,齐皇不愿意选贤与能取缔他们,只因他们是他的心腹!
既然如此,现在来她这长宁宫说这些做什么?
“身为臣子,上无法扶危社稷,下无法替君分忧,请问皇上要这样的臣子作甚?不如直接撤职,拍卖官位,价高者得之,筹来的银子用于赈灾,这样东南的百姓就不必等两个月了!”
号称后宫第一智囊的皇后言笑晏晏,给齐皇如是建议。
齐皇脸色一黑,没好气地说:“此举岂不是和卖官鬻爵没什么两样?”
“这怎能一样?”皇后从凤座上站起,声音一顿,尾音扬起,“卖官鬻爵,指出卖官职聚敛财富,卖官鬻爵者非亲不用,非仇不诛,长此以往,导致天下大乱,可是,如今情况紧急,拍卖官位之说只是权宜之计,等东南水患解决了,再考查这些新上任的官员们是否胜任自己的职位,能力不足的撤职就是了!”
“到时候,再给予一定补偿便可,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皇后扭过头,对齐皇缓缓道。
等东南水患解决了,秋收也就到了,国库会渐渐充盈起来,拥有足够的资金周转,处理这些事情不是问题!
“你的大道理总是这般多,朕说不过你!”齐皇既没有说同意也没说反对,但皇后却心知肚明,齐皇不可能按照她的说法去做,她入宫为后十八年,焉能不知他心中所想?
只是……她一日不死,祁王府百年不动!
“呵呵,皇上过奖了。”
皇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茶水,轻抿一口,润润嗓子,齐皇眉头紧锁,眸光一动不动地停在她身上,光是叹息就叹了好几次,到了最后,方才下定决心开口,“听闻祁世子生财有道,历代祁王皆以济世救民为己任,祁世子更是青出于蓝,不知祁王府能否筹集百万银两?”
齐皇这话的意思够直接,语气嘛……从他这个坐拥天下的君王口中说出这样一段话,已经算是足够委婉了,皇后自然也不好再装聋作哑,她笑意明媚,陈述道:“小祁六岁后,臣妾便不再过问祁王府的事情。”
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清楚了,祁玥年幼,父母双亡,她是他的姑姑,自然肩负起掌管祁王府的责任,但祁玥四岁时,灵智初开,六岁后更是离开长宁宫,从那时起她便将祁王府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祁玥!
“哦,原来如此,那皇后可否为了东南陷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移驾祁王府探探祁世子的口风?”齐皇终于还是拉下脸来了,皇后唇角微勾,她就知道是这样!
就在这时,李嬷嬷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看到皇上在吗?”皇后突然站了起来,对李嬷嬷严厉训斥,皇后深谙宫中生存之道,即使李嬷嬷陪伴了她十八年,在这个时候她也必须做足了场面。
李嬷嬷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娘娘恕罪。”
“什么事情不好了?”皇后脸色一缓,看了下齐皇,然后看向李嬷嬷,问道。
李嬷嬷跪在地上,抬起头,一五一十禀告:“娘娘,郡主独自出宫去了祁王府,结果被一排侍卫挡在了清莲小筑外,郡主一气之下回了贤王府,还说……还说……”
“说什么?”齐皇忍不住问了一句。
皇后稳坐不动,洗耳恭听,只听李嬷嬷期期艾艾道:“说她再也不去祁王府了。”
齐皇、皇后,“……”
“呵呵,浅浅这丫头气头上呢,算不得数!”皇后干笑了两声,为叶薰浅开脱,而后目光微凝,对齐皇讪讪道:“皇上,您看,连浅浅都被挡在了外面,恐怕臣妾这个姑姑也爱莫能助呢!”
“这怎能一概而论?”齐皇不会放弃这条路,他拂了拂袖,“祁世子喜欢薰浅那丫头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是他姑姑,他最是孝顺,怎会将你拒之门外?”
“那……臣妾姑且一试吧?”
齐皇话说到这份上,皇后再拒绝那便是不近人情,更何况她和齐皇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那就有劳皇后了。”
齐皇明黄色的身影离开长宁宫后,皇后嘴角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嬷嬷走到她身旁,小声道:“娘娘,郡主说了,日后八抬大轿也请不去……”
“小祁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他自己收拾去!”皇后眉毛一开,她本就是豁达之人,吩咐李嬷嬷准备车轿,她要出宫回娘家祁王府。
这一次皇后出宫没有换上便装,而是身着凤袍,端坐于凤轿之中,浩浩荡荡前往祁王府!
齐皇前脚从长宁宫离开,皇后后脚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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