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号旗一挥,大叫:“列阵,御敌!……”
“是!”
于是,整个济北军也整齐列阵于兖州军一侧,互为犄角,等待敌至。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宋时江至()
分明是夏日炎炎。
分明是晴空万里。
可气氛却是压抑得可怕,压抑得人无法呼吸,潮湿、闷热、凝重……
整个大地犹如被紧紧束缚着,安静如斯,只听见将士们粗重的呼吸声和战马的鼾鼻声。
正如山崩地动一般,地面微微颤抖起来。
继而雷霆在东南方向“隆隆隆隆”地滚动着,雷声沉闷急促,密密麻麻,无止无息,掩盖了一切声音,压制了一切声息,满世界只有“隆隆隆隆……”
“东平军来啦……”最远方几名游放斥候不要命地鞭打着胯下骏马,急驰而回,边跑边嘶声大叫。
“东平军来了……”兖州将士们紧紧抓住手中的刀枪弓弩盾牌,手指因为用力居然微微泛出白色,面色更是凝重紧绷,闷热的天气下,汗如雨下。
地面更为颤抖,雷声更大了。
东南方向地平线上缓缓露出了一杆大燾,继而无数杆五色牙旗露出,继而无边无涯的犹如黑云一般的军马露了出来。远远望去,乌压压底色上无数星辰闪耀,晶莹耀眼,那是日光下反射刀枪剑戟马甲战盔的光芒。
“隆隆隆隆……”雷声更响了,急促猛烈,有若狂风暴雨,大地在颤抖,战马在嘶鸣,将士在嚎叫,刀枪在挥舞,烟尘滚滚,山呼海啸。
终于可以清楚的望见军马正前方有一个身高丈余的金甲壮汉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粗壮紧绷的胳膊紧紧抱着一杆杏黄大燾,那大燾上清楚分明的绣着一个朱紫“宋”字,随马纵驰猎猎飘摇。
旗后不远处,有一匹青色骏马在纵驰,四蹄翻飞,长鬃飞扬,马上雄胯一人,那人身着明亮连环铠,面留短髯,容貌稍黑,目光坚毅而焦急,神色不怒而自威,正是东平太守、四品振威将军、纪亭侯宋江是也。
却说当日宋时江接戴宗急报,登时勃然大怒,东郡乔瑁视己若子,恩重如山,更以大乔相许,如今却遭刘岱刺杀,甚至挥军来占东郡,哪里忍受得了,当即不管不顾,召集十万所有军马就来救援。也是一干理智谋士好说歹说,方冷静了一些,留军师吴用与大将关胜率马军史进余部(史进带一千人随荀攸赴冀州)、马军穆弘部、步军杨雄部、石秀部镇守东平,其余八万军马尽数来救东郡。于路上,又烦躁步卒速度不快,干脆马步军分开,自己亲率所有马军先行一步,由卢俊义带着所有步卒与辎重粮草器械后面紧随。
有几人却是例外,正如武松,他本应随着本部步军第二军跟着大将卢俊义行进,怎奈他亦是心中暴躁难当,濮阳城中可是有他结拜兄妹张青与孙二娘,特别是孙二娘,对武松有救命之恩。于是他亦是弃了自家步军由副将宋万、杜迁带领,自己跟着宋江快马先行一步了。武松如此,有两个好汉也就紧紧跟随,这两人就是步军第一军正将鲁智深和第三军正将典韦。正如他俩所嚷嚷:“相救主母和结拜兄弟,洒家(某)两人怎可以落于人后。”
宋时江心急如焚,纵马疾驰,眼见将近兖州军三四里距离,却是左手高举,振声大叫:“停!”
霎时间,犹如撞上了无形的堤岸,汹涌澎湃、席卷而来的黑色海浪顿时生生停住,战马“希律律”昂首而叫,万千争鸣,惊天动地;马蹄顿足,卷起烟尘滚滚,直上重霄。
早有前军斥候大叫:“将军,濮阳尚在,未被刘岱军攻陷。刘岱军已收拢阵型,列阵待战!……”
“哈哈……哈哈……濮阳尚在!”宋时江昂首大笑,焦急神色一扫而光。
“那么,刘岱!就让某好好招待你吧!”宋时江笑毕,目光凝聚,化作利刃,冷冷盯顾面前无边无涯紧张戒备的刘岱兖州大军,霸气四溢,凛然而叫,“将士们,给我冲阵。斩杀刘岱!为乔太守报仇!……”
“报仇!报仇!……”身后数万马军顿时眦目暴吼起来,雄壮威武,犹如海啸,响彻云霄。继而马蹄声又一次大作,先是舒缓,而后急促,箭已上弦,蓄势待发。
……
濮阳城头,万余将士听得如此雄壮声音,哪里忍耐得住,也都俱举兵刃呐喊,欢呼彻地,激动不已。
大乔早已是哭成一个泪人,梨花带雨,满面俱是晶莹的泪滴,云鬓散乱,双手撑扶着城垛,不断喃喃:“是他!是他!……爹爹,他来了。”
她伸出沾染了斑斑血渍的玉手擦拭脸上泪珠,回头唤道:“快,速去告诉我爹爹,援兵来了,宋江来了……”
……
“明公……明公还是着急了……”宋时江身后一清朗疲惫声音响起。那人策马紧随宋时江身后,乌发随意而束,潇洒倜傥,一袭宽大白衣,薄薄汗渍浸染白衣,面容稍稍苍白疲惫。
宋时江转头回望了那人一眼,顿时满心歉意,笑道:“奉孝,可是如何?叫奉孝随某一路疾行,辛苦奉孝了。奉孝以为该当如何?”
郭嘉在马背上做得一个简揖,回道:“谢过明公关心,嘉无事,追随主公理所应当。……明公智广眼亮,可是见得敌军已是列阵完毕,准备周全,我军贸然冲阵,损失过大,得不偿失。”
“正是,主公……”另一边军师参谋陈宫亦是进言,“主公,如今濮阳尚存,未曾攻陷,已可心安。刘岱,冢中枯骨笼中兽耳,何时不可歼灭?无需贸然进军!”
“那当如何?”宋时江问。
郭嘉下巴微抬,洒然而笑,说道:“无他,待步兵至矣。”
“那今日就这么放过刘岱那厮?某心中不甘!”宋时江心中愤怒需要发泄。
郭嘉大笑,说道:“怎可以放过刘岱军。不围歼其军,亦要挫其锐气,使其一蹶不振耳。”
他正色说道:“主公,无需冲阵,只需命一强将率一偏师上前叫阵即可。一则,我军长途奔袭,兵马疲乏正可借机休息;二则,斩杀敌将,锉其锐气,毙其军心。”
“言之有理!”宋时江于是豪放大笑。
说罢,宋时江手中长鞭一指前面敌军,回望身后武将豪杰,做声大叫:“谁愿与我出阵搦战?”
第一百四十八章 破敌之计()
“末将愿往!”身后大将赵云闻声而应,拱手请战。
“洒家……让洒家出阵!”鲁智深粗犷豪迈声响起。
“冲锋陷阵,当我董平!”最喜风光董一撞哪里会甘于人后,举起双枪大叫起来。
“主公,某才是急先锋,索超请战!……”急先锋索超也大叫起来。
一时间,身后各领军大将纷纷叫嚷起来,群情激昂,争先恐后。
“哈哈,如此……”宋时江回望麾下英豪济济,展颜大笑,正待指派。
“公明哥哥,武松愿往……安敢欺我兄弟者,不得好死!”
突地,热闹叫嚷中,一个声音格外与众不同,声音冷冽低沉,仿佛在压抑满腔的怒火,使人闻而生畏。
宋时江闻声看去,只见武松跨于战马之上,双手紧握镔铁雪花刀,如墨浓眉紧蹙,冷目遥望对面军阵,眼射寒星。
宋时江望了郭嘉、陈宫一眼,见得二人点点头,于是也是颔首,振声叫道:“如此,就由武松、智深兄弟、典韦三人率一千将士出阵搦战,斩杀敌将,以壮军威。其余将士,原地休息,以待命令。”
“遵命!……”众将齐应答。
当下,武松雪花刀一拍马臀,两腿一夹,已是如离弦之箭往阵中驰去。身后鲁智深、典韦“哇呀呀”大叫几声,率着一千将士赶了上去。
好一个武松,单身纵马跑入阵中,面对刘岱军阵,右手抓握镔铁雪花刀,刀尖直指敌军,大叫:“哪个与我武松决一死战?……”声如洪钟,声势震天,直传刘岱军而来。
观这武松,身躯凛凛,胸脯横阔,披挂一身战甲,长发随风飘散,目光森森,如刀如箭,杀气四溢,如同天上降魔王,人间岁神。
刘岱军顿时一阵哗然,列阵将士俱是不由自主倒吸口气,更是紧握手中兵刃。
“敌将叫阵,这敌将这般凶神恶煞!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军可打得过?……”中军中,刘岱早已是汗如浆涌。
“主公何必长他人威风?待我去斩了这虚有其表之徒……”一旁毛晖可是不乐意了,大声叫嚷起来,一挥大枪就要出阵。
“不,不……毛将军,不去!……叫鲍信出战,叫鲍信出战……”刘岱惶急之下突地想到了一侧列阵的济北军,他强自镇定说道:“鲍信屡屡无端退败,未必不敌,只为保存实力。今日就叫他出战一番。”
“嘿嘿,也好。让鲍信那厮去厮杀一番,看他有何本领。”毛晖咧嘴大笑,满眼俱是鄙夷。
“来人,通告鲍信,敌军叫阵,让其出战。”刘岱吩咐道。
遂传令兵急急往濮阳西南方济北军阵营传令。
“哼……”鲍信接得命令,登时面色铁青。
待得传令兵走远,鲍信哪里忍耐得住,破口开骂:“老匹夫!好一个阴险的老匹夫,自己不敌却唤某去。坐山观虎斗,哼哼……斗你娘!”
鲍礼担忧问道:“兄长,那敌将叫阵正凶,可要应战?”
鲍信铜铃大眼一瞪自家四弟:“应战个娘,某上去斗将,怕不是有去无回。”
鲍礼紧皱双眉,回道:“若不应战,可是违了军令!”
鲍信烦躁之极,胡乱抹着颔下胡髯,叫道:“不战不是,战也不是……老匹夫,老匹夫……你可是刁难某?”
一旁鲍义平素自夸武艺高强,他活动了一下包裹白巾的受伤左臂,挥舞青铜大刀,傲然叫道:“大哥,小弟愿代大哥一战。阵中那无名之辈,有何惧之?可笑你等俱被宋江名声吓破了胆!”
鲍信觑了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兄弟一眼,思忖了一下,说道:“也好!三弟你且去一战。对战务必小心,若难胜,速速退回。……”
未待鲍信说完,鲍义大叫:“哈哈,若胜,为哥哥立得一功!”手中缰绳一抖,跨马直往阵中而来。
且回顾一番诸军布局:濮阳在北;离濮阳南五里处为兖州刘岱军列阵处,方圆数里;离刘岱军稍西处则为济北军列阵处,人数不足一万,阵列稍小,互为犄角;而宋时江两万马军却是至东南而来,与刘岱军遥遥相对。
见得西南方向有一将出了军阵,纵马朝武松疾驰而来。宋时江方才见到西南方向的鲍信军阵,此军阵稍小,独立于刘岱军阵外,阵首高举大燾,号曰“鲍”,宋时江他登时双眼精光一闪。
“哈哈……”宋时江昂首大笑,朝左右说道,“某知晓如何破阵也。”
郭嘉经过少许时间的驻马休息,面色稍微红润了些许,他微微眯着眼,朝西南望了望,笑盈盈说道:“主公英明,嘉也有一计。”
右侧陈宫闻得两人说话,也是双目精光闪烁,轻抚胡须,温和说道:“主公,奉孝,宫也是思得一计……”
宋时江听见两个谋士如此,登时大喜,也是好奇心起,他大笑说道:“既然如此,不若我等三人俱将答案写于掌上,看看可是相同?”
见主公由此雅兴,郭嘉陈宫哪里会不答应。遂三人唤麾下拿来笔墨,将计策俱写于掌上。
宋时江缓缓摊开手掌,掌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驱狼吞虎”
郭嘉、陈宫两人对望了一眼,拱手作揖,笑道:“主公英明,就是此计!”
宋时江关心的是他两人掌中字迹,笑说道:“别先夸赞,看看两位掌中墨宝。”
郭嘉大笑,摊开左手手掌,白皙瘦削手掌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驱敌入阵”陈宫也摊开了他的手掌,那手掌上写道:“西南,驱”三个大字。三人相互看了看,同时昂首大笑。
事不宜迟,宋时江转过身子,朝身后大将叫道:“赵云、张辽、林冲、高顺、秦明、董平、杨志、索超!”
众豪杰本是端坐于马上安静休憩,听得命令,登时齐齐拱手回应:“在!”
宋时江摇摇手,笑道:“悄声!你八人且上来听我命令。”
八位大将俱围了上来,听宋时江安排。未几,八人俱悄悄往阵后而去。若是在高空,可以清楚的望见,宋时江两万马军前面望去似乎没什么变化,后面望去却是断了一大截,半数军马被八位将军悄悄带走,绕圈子,往西而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又一个秦舞阳()
赤日高悬,灼热耀眼,烧灼驱赶天空云彩,万里难见。
两军阵中。
武松一眼望见侧里冲出一员雄阔武将,登时双目暴闪出浓烈光芒,有如实质,直射来将,散乱长发无风自动,一股漫天杀机冲天而起。
鲍义本是凶蛮之徒,一路拍马扑将过来,嚣张之极,遭武松如此瞪视,森森寒意,却是犹如进得数九寒冬,不由打了个寒噤,急急一把拉住直扑而上的战马。
“来将……来将通名!”鲍义高声叫嚷道。说是高声,却是虚无缥缈,这声音他自己都听得都觉得底气不足颇有些心虚。
“我乃杀人武松……”武松冷厉地盯着鲍义,双目暴射煞芒,一字一字的说道,就好似虎豹盯着猎物,只待亮出爪牙,张口吞下。那凛然气势,犹如逼压直下的高山,让人难以喘息;那腾腾杀气,周遭的空气,温度骤降,似乎要凝固一般。
死神之瞳!“轰……”这鲍义头脑突然轰的一声,啥都不知道了。他忘了自己也是孔武有力,也曾习得武艺;他忘了自己也曾上阵杀敌,杀人无数;他忘了自己可是视人命如草菅,忘了自己在兄长面前拍得胸脯夸得海口。他只知道自己心跳加速,重拳直击太阳穴,冷汗直流,两股战战。
“啊……”
鲍义惨叫一声,整个面孔扭曲,不管不顾,调转马头就往回跑。
看来这鲍义根本是个秦舞阳,虚张声势之辈,色厉内荏之徒,居然被武松杀气吓懵了,破了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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