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但听得县衙外喧哗声顿起,还夹杂着尖叫声、乱跑声、器皿砸碎声,喧哗嘈杂万分。雷横在上首几案上拍案而起,咧嘴大吼道:“直娘贼,外面劳甚子事发生了?俺去看看。”萧让也停下了书写,站了起来。
雷横怒气冲冲的正要赶出县衙。突然,一个守备营将士慌忙跑进大厅来,上气不接下气报道:“将军……雷将军。大事不好……”
雷横大叫:“急个鸟,说来何事?”
那将士慌张说道:“城外……北门城外……黄巾贼子来攻也……”
“黄巾余孽?”雷横精神一振,哈哈大笑起来:“这哪里是大事不好,分明是送上来的功劳。黄巾贼,无用的很。”
他转身朝向萧让嚷道:“兄弟,击退黄巾余孽方是实打实的功劳呀。收那流民,算劳甚子。”他回转过来,又叫道:“那个,速去召集守备营将士,随俺立功去!”
“是!”那守备营将士急急退了出去。
雷横右手一把拎起朴刀也大跨步的朝外走去。萧让在后面急急叫道:“雷横哥哥,我也去。”
两人出了县衙,外面已是一片混乱了,店家俱急急关上门铺,商贩也俱弃了摊子,百姓们哭喊着四处而逃,子寻不见爹娘,妻寻不得夫君;地面更是一片狼藉,瓜果菜蔬、竹篮包裹鞋袜掉得满街都是。
雷横大怒,须发俱张,瞪目朝四下大吼道:“你等怕个逑,莫不见俺寿张护卫军还在这里。看俺赶走黄巾贼人!都给俺安稳了。”
萧让也大声四下叫道:“百姓们,请勿慌张。我寿张护卫军必不会丢下寿张不管,必会赶走黄巾贼子。请百姓安心。”
街上有百姓渐渐地停止胡乱奔跑,有百姓复又从店铺中出来,他们跪下齐声泣喊:“将军,寿张难得安定,请将军定要驱赶了黄巾贼!”
雷横举刀吼道:“这个自然。俺现在就上城门看看去。你等安心在家等俺好消息。”
两人策马奔向了北门,城楼上一城门队正见得雷横过来,急急奔跑过来,行礼后急急大叫道:“将军,黄巾贼人正在城外叫阵。”
“去看看!”
上得城楼,雷横举目往外望去。
只见城外一箭之地外密密麻麻立着数千兵马。不过人数虽多,队列却是不整。细观起来,那兵马杂乱不已,衣裳不齐,有全身披挂者,有丝绸在身者,有短褐衣结者;兵甲不整,有持枪矛者,有操刀剑者,有持犁耙镂农具者;除俱是一头黄巾外,哪有个军队模样。
那兵马人群高举着武器朝城上大喊:“快快开了城门投降,快快开了城门投降。若不投降,攻将进来,血洗全城!”数千人起喊,也是颇为响亮,声势震天的。声音直直传到了城内,“啊!……”寿张城内号哭声大作了,乱哄哄如那没了窝的马蜂。
“直娘贼!就这些歪瓜裂枣也想来占俺寿张?直娘贼,城里那些个百姓也太孬种了。……”雷横气得七窍升天,浑身冒汗。
他大叫:“守备营都召集齐了没?跟俺出去,斩尽那些王八黄巾流寇。”
雷横身后数个军侯四下看了下,振声回道:“寿张护卫军守备营四曲八百将士俱到!”
雷横高举起朴刀,吼道:“走!出城,赶贼,立功!……”
一旁萧让急急制止,一把拉住雷横臂膀,叫道:“敌军情况未明,怎可以贸然出击?”
雷横回转身子,咧嘴讥笑:“还情况未明?看看那些个歪瓜裂枣的模样,我护卫军八百将士出去驱赶一番,早做鸟兽散了。”
萧让还是不放,叫喊道:“情况不明,不得出击,万一外面有伏兵,万一外面那些是疑兵,怎么办?城内还有凌振兄弟的火器爆破营在,不如找凌振兄弟商议一番。”
“直娘贼,凌振那逑一天到晚窝在军营里鼓捣,有甚用。外边就这么点军马,萧让兄弟小题大做也。”雷横被萧让紧紧抓着臂膀,很是恼火。
城外呼叫声更响了,那些黄巾贼子高声呼喊着:“乌那守将,快快献了城池!快快献了城池!若有种就出来绝一死战!没种就献了城池!”
雷横怒发冲冠,嚷道:“萧让兄弟,听到没,叫俺献了城池,俺怎咽得下这口气。就这么些毛贼,歪瓜裂枣,让他们如此嚣张,气死俺也。俺要出去,杀光他们……放心,绝不会有事的。”
萧让还是不放手,说道:“我们要务为守城,守住城池便可,何必驱赶!”
城内老百姓听得外面的叫阵,号哭声更甚了,噼噼啪啪瓶罐破碎声,四处乱窜声更甚了。雷横朝萧让吼道:“你听,你听,若不驱赶了黄巾贼人,百姓如何安定?萧让兄弟,就这么几个贼子,让我去赶了罢。当初,俺等护卫军寿张四周多少余孽,抓获了多少贼子,那次出过问题?……你想想……当初俺们抓黄巾,壮大了多少兵力?他们有多少反抗力量?”
萧让当然记得当初护卫军刚组建时,大家在黄巾余孽身上练兵,尝到的甜头。他也犹豫了,萧让想了想,说道:“那如此,我先去通知了凌振兄弟,三人碰面后商议了,哥哥在出城驱赶,如何?”
“那要等多久,这样,你去叫凌振兄弟就是,俺自领兵赶了这些贼人就回,如何?”雷横想起当年的甜头,更加的等不及了。
“不行,我去叫了凌振兄弟,你且守着城池!”萧让不敢放手。
“哎呀,聒噪!”雷横火爆脾气发作,一把甩开了萧让。跨上战马,高举朴刀,四下大喊:“守备营的将士们,黄巾余孽嚣张,与俺出去驱赶了他们,让他们看看俺们兄弟的厉害,出发!杀!”
“杀!”霎时城门大开,守备军将士吼声四起,气势如虹,汹涌着奔出了城门。
萧让见得无法阻止,他恨恨地跺了跺脚,一把拉过一个守门将卒,催他去报告火器爆破营的凌振,自己匆匆上了城楼观战。
第八十七章 破贼?()
萧让急急双手提着玄色儒裳下摆三步并两步上了城楼,趴着城垛往下看。见得雷横一马当先冲出的城门,身后八百守备营将士鱼贯而出,气势汹汹。
萧让对着城门队正大喊:“关上城门,拉起吊桥!关上城门,拉起吊桥!”
城门队正奇怪地转身看萧让,问道:“萧主簿,雷将军还在城下,就此拉上吊桥?”
“对!拉起吊桥!”萧让坚定地点着头,头上几缕散发随风飘摆着,说道;“以防黄巾贼有诈。雷将军若得胜,我等再开城门迎接也不迟。”
“得令!”城门队正抱拳回应。“吱个吱个”声响起,数个城门卒子合力卷动着巨大沉重的轱辘,沉重的原木吊桥一点点缓慢拉起。
雷横听得声音,转身看见吊桥缓缓升上城头,不禁摇头嚷嚷:“这秀才,忒得是小心。”他四下回望麾下兄弟,振声大叫:“守备营的将士们,前面可是数千的黄巾贼子,你们可是怕不怕?”
“怕个鸟!”
“怕个逑!”麾下守备营将士轰然齐叫。
“怕个蛋蛋!去年咱扫荡了多少黄巾贼,一百里外都跑出去了。若不是被宋指挥使骂停了,咱早把兖州扫个干净了……”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
“狗娃!嚷得好像你没做过黄巾似的,去年要不是俺逮了你,你现如今哪里去都不知晓哩……”一个粗豪的声音笑骂了起来。
“屯长,俺不是没办法嘛,俺不是就比你晚点加入俺们寿张护卫军嘛,至于嘛你,老逮着俺那点事不放……”那粗鲁声有点不好意思了,不服气的嚷道。
雷横听得后面闹哄哄,却是不以为意,裂开大嘴,颤抖着那扇形胡须大叫道:“将士们,今儿咱就冲阵,驱赶了那帮不知死活的贼子,再立一回功!杀!”
“杀!杀!”守备营群情激昂,背负着弓箭,挥舞着号旗,摇晃着刀枪,四曲人马共八百人在雷横身后四位军侯的带领下来,山呼海啸着铺开了队列。
“乌那黄巾贼子!速来与爷爷决一死战!”雷横横跨朴刀,身骑劲马,立于阵前,意气风发朝对面的黄巾队列大声叫阵。
对面的黄巾阵营好一阵喧哗,队列犹如海中藻荇般胡乱摆动着,好半响,阵中让开一个口子。一个粗壮的汉子冲出了阵营,那汉子身材高大,头裹黄巾,面目漆黑,满是岁月留下的苍桑沟壑,观他胯下战马已是瘦骨嶙峋,观他身上披挂只是半身皮甲,而且还是破烂不堪。
那汉子嘶声咆哮着,端着长枪,策马就向着雷横直奔而来。
“来将报上名来。”雷横虎吼道。
那汉子并不答话,策马继续冲击。
“直娘贼!”雷横见得对方越来越近,大骂了一声,重重一拍马背,两腿一夹,胯下战马也如箭一般冲上去,迎上了对方。
两马对冲,雷横借着马势,朴刀恶狠狠地朝那汉子斩了下去。那汉子急忙忙持枪来挡,可哪里抵挡得住。只听得“砰”的一声,紧接着“噗”一声,那长枪已是断为两截,那朴刀已是斩入了那汉子的身躯,鲜血四溅。
“啊!……”那汉子惨叫一声,掉下了瘦马,只留得那瘦马在阵中仓皇嘶鸣。
“哈哈……”雷横驻马,高举起朴刀,仰天大笑,“黄巾贼子,来个能打的来。如此不禁杀!不禁杀!”
“雷将军威武!雷将军威武!”身后八百守备营将士士气大振,号旗挥舞,山呼海啸起来。
“好!”城楼上,萧让看到了这一幕,他也是兴奋地一拍城垛石砖,大声叫好。
“萧让哥哥也以为黄巾就如此不堪一击?”突然,旁边一个沙哑声音低沉响起。
萧让转身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身旁立了一人,这人年约三十,八尺上下,面瘦唇厚,满脸漆黑,手脚粗大,身着短褐布褂。萧让大喜,叫道:“凌振兄弟,你来也。”
原来此人就是火器爆破营主将轰天雷凌振。此人自得宋时江提拔任命为一营主将起,就率着自家四百兵士无时无刻不呆在自己军营中或者是跑到荒郊野外去,几乎没有个和弟兄们说话见面的时候。这次若不是寿张城中只有梁山兄弟三个,萧让和雷横怕也是想不到叫他一声。
凌振抬手远望着城外气势汹涌的守备军,重复说道:“萧让哥哥,莫不是你也以为黄巾逆贼就这般不堪一击?”
萧让一震,急急说道:“凌振兄弟莫不是看出什么倪端不成?”
凌振摇摇头,说道:“没看出,但有一点,逆贼若如此窝囊,又怎敢来攻我城池?难不成他们就这般愚笨?”
萧让一拍大腿,惊骇叫道:“有诈,我就说过,不可冒然出击,小心有诈!”
“鸣金!鸣金!”他急急朝后面城楼里叫喊道。
“丁丁丁丁……”急促的鸣金声从城墙上传下来。雷横本在大声叫阵,他不由停了下来,转身向城楼上望去,见得城上并无异样。
雷横大叫:“直娘贼,回去看看,为何鸣金收兵。”于是,守备营前队做后队,有序收缩回到城门口。雷横立在吊桥下,朝上大吼:“萧让兄弟,为何鸣金?”
萧让一面让城门队正放下吊桥,一面趴着垛口朝下振声呼叫着:“雷横哥哥,速速进城,小心有诈!速速进城!”轱辘声响起,吊桥缓慢放下。
“有诈个娘!”雷横瞪着大眼珠子,怒气冲冲吼道;“萧让,你个秀才,为何如此胆小怕事,畏手畏脚!黄巾有甚厉害的?俺守备营将士打了这么多场仗,有诈没诈自己没个知晓?”
萧让清隽白皙的面色顿时变得铁青,这这这,这雷横也太是粗鲁蛮横了。他强压着怒火,叫道:“黄巾若这么好打,他们又如何敢来寿张?”
雷横还是大吼:“你三番五次阻俺,莫不是怕俺立得大功,抢了你风头?这寿张兵事俺负责,不消你管!”他四下叫道:“儿郎们,咱就去赶了那伙黄巾贼,让大家看看咱的本事!”
“是!”守备营日日由雷横操练,哪不听雷横的命令,俱大声齐应起来。
一个军侯轻轻的说了声:“将军,或者我等先进城?”
雷横大眼一瞪,骂道:“要进你进,俺去赶了那伙黄巾!”他转过马头,策马向前纵去。众将士俱转身跟了上去,那军侯轻轻叹了口气,也紧紧跟上。
萧让脸色铁青,愤愤地一掌拍向城垛,低声骂道:“势利蛮子”。
凌振也是面色凝重,他停滞了一会,朝萧让说道:“哥哥,事不宜迟,我等做得补救罢。”
“城池由我火器爆破营负责,哥哥,你速去组织民众帮忙守城,还有,速去通知梁山。”
“对,对,通知梁山前来支援。”萧让转身大声叫道,“走探声息的兄弟在哪里,在哪里?”
一军汉躬身朝萧让行礼,叫道:“萧主簿,走探声息营第二曲第三伍伍长大海在此,请主簿吩咐。”
“快,快去梁山,说与杨志哥哥知晓,黄巾来攻寿张,速来救援。还有,也去范县通知。”萧让急急安排。
“是,小人马上就去。”伍长匆匆下城。
萧让也紧跟着下城,他边走边叫:“凌振兄弟,这城暂时靠你守着啦。我去召集民众。还有,还有拉上吊桥,拉上吊桥。”
雷横携带着大胜一局的士气和满肚子给萧让看看的怨气回到了战场。
一箭之外的黄巾贼众居然还未退去,在那里聒噪着,一群衣裳褴褛、刀具不全的贼子你推着我我推着你,居然不逃,不知在做什么。
“守备营的兄弟们,与我赶了他们,杀!”雷横哪里还有心情斗将,坐于战马上,高举着朴刀,厉声嘶吼起来。
“杀!”八百位守备营将士齐声高吼,排着整齐的队列一步一步向对面走去。
“射!”见得进入弓箭范围,一名军侯高声吼道。命令已下,阵中弓箭手仰天四十五度,弯弓搭箭,齐齐射了出去。霎时间,数百支箭弩如雨般落入了对面黄巾阵营,顿时对面惨叫痛哭声连连,数十个黄巾贼众倒下,阵营更是混乱不堪了。
“射!再射!”军侯有条不紊的下着命令,守备军将士一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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