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歌- 第93部分

　　　　“你不相信我？”粉黛先是一怔，然后轻轻一笑，对着那少年如此说着。

　　　　“我相信你，黛儿，但是我不希望你受伤。”流云淡淡地说道。

　　　　“不会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而且还是你的朋友。你要去救的人。”粉黛的嘴角依然保持着那微不可查的弧度，只是那一丝弧度就足以让世界动容。

　　　　“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死的，对么？”流云低下了头，脸色沉寂了下来。

　　　　“他们的身躯之中已经注入了九域的血液，无论我们做了什么，都已经打破了宿命的平衡，只要不杀死我们，特别是你，结局就只有一个。”粉黛伸出了玉手，一道道时空秩序从那修长的手指之间流淌进古颜的身体。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只是在一瞬间，身上的伤势就减轻不少，流云最后的那一式惊鸿对他造成的伤害已经没有了丝毫。

　　　　粉黛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手指伸了回去，却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花舞和一旁的苏暮都是察觉到了这一点，面色都是极为复杂的。

　　　　而此时，酒皇众人已经围了过来，看见受伤倒地一脸凄凉的古颜，都是忍不住叹息出声，没有人赞叹流云或是粉黛，因为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乐琴姑娘，麻烦你了。”流云看了看一身棕色衣衫的乐琴，诚恳地说道。

　　　　“你放心，他就交给我吧，哪怕救了没有丝毫意义，也必须要救，这就是人生。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之上没有罪恶，只有人生的对立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他也是这样。”乐琴微微一笑，温暖美丽，带着人生深处的释然，接着然后便将那巨大的古琴放在了地上，慢慢地弹奏了起来。

　　　　那琴声仿佛是抚静人心的水流，慢慢流向每一个人的心田。

　　　　“该来的总会来，今天晚上，你或许要承受更多的东西，那或许就是一层一层的伤痛。也或许是璀璨的光明。”酒皇嘶哑地说着，那声音越来越沧桑了。

　　　　流云蓦然回首，却真正的愣住了，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古颜和粉黛还有花舞的身上流转着，第一次看向那个历尽沧桑的男子，却只看到了那空荡荡的衣袖，原来是一只，如今变成了两只。

　　　　就连粉黛和苏暮的眼睫都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酒皇也在那一刻看着流云，他的脸色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岁月的沧桑感越来越重罢了。

　　　　甚至，他还对着流云轻轻笑了一笑。

　　　　“一切，都是宿命。”那男子淡淡说道。

第163章　故事（）　
“该来的总回来。确实是这样，只不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流星轻叹一声，“苏暮，为什么那宇宙穷奇兽还没有出来呢？”

　　　　“那是一只传说之中的巨兽，不受时光的禁锢和束缚，甚至于游离在整个苍茫之外。”苏暮淡淡说道，仿佛丝毫没有为自己注定的宿命而失望，也没有进攻流云一行人，“只有你们触碰到了那九域最深处的屏障，打开了禁锢千万年的帘幕，它才会因为一丝与九域命运的关联而显现世间，不过就算它出现了，也不会是它的本体，只是一个拥有天苍茫境处于世界顶端的巨兽而已。”

　　　　“那它的本体！”流云的心蓦然间一跳。

　　　　“传说之中就在宿命深处。”苏暮轻声说道。

　　　　“果然是这样。”流云皱起了眉头，“什么叶明天，什么长青，只要这巨兽不除，那么轮回就永远不可能停止，不过就算是打败了它的化身，宿命之中也会增添新的化身出来，我怀疑这就是九域最深处的秘密。那宇宙穷奇兽或许就和宿命神女有关联，它才是真正宿命的化身，只是长青到来的时候触动了宿命而已。”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现在就触动那道屏障吗？无论我们触动不触动屏障和禁忌，苏暮古颜和我们中的任意一方都会死，难道我们要在这苦境留一辈子吗？”青岚也是凝声说着。

　　　　“人都有一死，都是死在宿命之中，与其死在自然的规律下，还不如消失在人的手上，只要你们打开了屏障，我都会奉陪到底，哪怕结局只是一死。”苏暮冷冷说着。

　　　　“我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宿命。”流云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他手掌紧握，冷漠与愤怒悄然间席卷在他的身上，眸子之间。这一刻，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花舞和粉黛这时也是看向了流云，都是带着一丝复杂和担忧。

　　　　“可是我们至少可以控制结局的时间，如果非要有一个结局的话。”轻萝的声音空灵而悦耳。

　　　　“必须要死人吗”洛樱小脸很是悲伤，花舞也是如此，她们两个可以说是众人之中最有一颗赤子之心的，现在也是受不了这样悲惨的场面，哪怕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选择。

　　　　“洛樱，小舞，一切都注定了的，有时候还是不要去想，就当是人生的一次旅程，一个过客吧。”流云笑了笑，然后毫不在意地坐了下来，“或许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思考，而是享受了。”

　　　　“享受什么？”酒皇也是嘶哑着嗓音笑了笑。

　　　　“还能有什么，我平生最喜欢听的，就是故事了啊，既然我们可以控制故事的结局，就要尽最大的力量把故事的色彩点缀得更鲜艳，把故事过程描绘得更美丽啊！”流云平静地望向众人，那白衣在黑黄色的土地上闪闪发光。

　　　　“是啊，若是大家都有可能从此消失在命运的轮回，时光的长河之中，还不如再次享受一下每一个人的故事呢。”青岚也是和流云坐在了一起，笑着说道。

　　　　深夜，无眠。

　　　　十几个人围坐在一堆篝火旁，篝火的光芒将他们的心都照亮了。

　　　　流云和古颜是侧躺在地上，而粉黛和酒皇则是唯二两个没有躺下的，他们倚在各边的岩石上，酒皇的眼里只有了星空，而粉黛以一个极为优雅的姿势靠着，眸子轻轻地闭上了。

　　　　一转眼就来到了夜晚，群星如此璀璨，又如此的梦幻，古颜已经恢复了一些，此刻侧躺着是可以睁开眼，也可以说话了，血液被凝固在了身体之中，被凝固在了那个大窟窿内，他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可是从他脸上看到的仍然不是凄凉，只是一种释然，一种被命运束缚之后的释然，那种释然让人动容，他就这么仰望着天空，仰望着星辰朵朵绽放。

　　　　甚至于比酒皇还要平静，没有一丝丝的失落或者是恐惧，绝望，悲伤。

　　　　“你们知道么？星星就是一个人的影子，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星星也就消失在了现实，将要出现在你的梦里。”古颜痴然一般地望着星辰璀璨，轻轻念道。

　　　　“可若是从此没有了梦呢？”流云和他一起躺在黄土地上，转头看了看那英俊而坚毅的面孔。

　　　　时光一下子回到了几天之前，在那苍茫山上，枯寂之海旁，也是如此的星空璀璨啊。

　　　　只是那一晚他们送走了墨殇，而今天两位枯寂之海的守护者终会在天堂见面吧，若是这个世界有天堂的话。

　　　　“闭上眼睛，哪知道自己有没有梦？”古颜的脸上漫着飘渺的月光。

　　　　“是啊，不知道了。”流云似是回答了那么一句，然后就转过了头去。

　　　　“古颜，你是如何来到第九轮回的？那个时候我只看见玄芒最后拯救了你，只是没有想到你真的是他的后代。说起来我和他的执念一起患难了一段时间，却仍然有很多事都不知道。”轻萝也同样仰望着星空，白衣在芬芳之中飘舞着，淡淡说着。

　　　　“我比较好奇玄芒是怎样到的第九轮回？那只是他的一抹执念吧，他的真身早就在梦境之中化身为了叶飘渺了。”流云喃喃着。

　　　　“不，来到梦境之中的玄芒只是他的灵魂，梦境之外的轮回已经结束了，而结束这一切的就是玄芒，说到底，他杀死了所有人，击退了黑暗，尸体之中还是留有一抹执念了，而执念被冥界收取了去也不奇怪。”古颜平静地开口，“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有着不同寻常的使命，玄芒只是一抹执念，救了我是宿命使然，忘了我也是宿命使然。说到底，我也是长青的孩子吧。”

　　　　“就像苏暮，他不也是承担着苏无夜的使命吗？”流云抬了抬眼皮，瞥见了那同样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的苏暮，此刻他仿佛与这个寂静的世界融为了一体。丝毫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一样，其实他的心里，何尝不是在释然，在放松呢？

　　　　只有真正的释然，心才能够沉静下来，他也是一样啊。流云心中默默地想着。

　　　　“至于我怎么来到了第九轮回，当然是跟着玄芒一起来的啊，我也是罪孽的化身，至少那执念是被冥界收取了去。”古颜一笑。

　　　　“千万年间能够离开那里的只有你，玄芒和轻萝吗？”流云轻声说着。

　　　　“应该是了，只是在那里，我经受的多少折磨，都已经忘记了，而后玄芒化身的父亲创办了傀儡宗，将第九轮回近乎完全地复制下来，也是成为了守护九域的一道屏障吧。只是谁都清楚，这道平常总会被人所揭开的。”古颜看了看流云，“云兄，说起来，你是我生命追求，除了墨殇之外，唯一的朋友啊。”

　　　　流云没有说话，只是和他一起仰望着星辰点点，这个夜晚，那么深沉啊。

　　　　“酒皇兄。”在夜色的另一边，流星也是默默望着酒皇，这个从小他就敬仰，一直呵护着他的酒皇大哥，仙颐七皇里，哪怕是那个传说之中的人，和酒皇的年龄也差不多啊，他是毫无争议的大哥，是仙颐七皇之中的支柱。

　　　　而此时，这个支柱虽然双臂尽失，面色却依然坚韧，看不出半点颓废和失意。

　　　　“怎么了？”酒皇嘶哑着嗓音说道，他站着望月，同时那空挡的衣袖甩了一甩。

　　　　“你不是说过，有一个终生都挂念的人么？”流星的面色很是凝重，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胡茬满面的中年人身上，他的眸子，依然那么混浊，像是酒一般，也像是那混浊的人生。

　　　　“酒皇大哥，大嫂究竟在哪里啊？”洛樱也是拖着粉腮，那深紫色的眸子和长发就是一片星空。

　　　　“是啊，酒皇大哥，告诉我们吧，毕竟一定有人的故事，就要终结了。”乐琴也是拨弄了几声琴弦，那哀伤而带着甜美的琴声缓缓传来。

　　　　“是啊，她又在哪呢？”酒皇混浊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一丝的光芒闪耀。

　　　　那光芒之中，还蕴含着几分温柔。远离尘世而又归于尘世的温柔。

　　　　“那时，这个世界还没有仙界，苍茫才刚刚成型。我在这个繁华的人间，过着平凡的日子。其实那时，我就已经拥有了不凡的实力，因为一个人，让我甘于平凡，乐于享受这种平凡。也是因为一个人，让我不甘于这种平凡。”酒皇闭上了双眼，嘴角扬起一抹岁月之中的笑容。

　　　　“那是一片宛若仙境的世外桃源，甚至以后的仙境在很大一部分之上就受了那个小山村的影响。”酒皇心中满是追忆，语气之中还有对世态炎凉的无奈，那是深存于记忆背后的感伤，“那个山庄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它隔着的那座山叫做桃源山，那座山谷叫做桃梦谷，而那个山村就叫做桃花村。宛如名字一般美丽，桃花朵朵。”

　　　　“那桃花村现在几乎已经不存在于任何一个热闹的记忆中了，因为那里就像古葬国一样早就覆灭了，只是古葬国还是一个大地方，那只是一个人间渺小的山村而已。”

　　　　“那里是以桃花酒闻名的，而酒，我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甚至于厌恶它。”酒皇轻轻笑了笑。

第164章　桃花（）　
桃源山，桃梦谷，一直到桃花村。再到那山庄之中处处可见的桃花酒，一切都笼罩着一层唯美的神秘的面纱，而在那个山庄之内，就住着那么一个温柔的，不食烟火的人儿。

　　　　“她叫做桃雪沁。”酒皇轻声说着，“在那个被粉色和白色的朦胧包裹的世外桃源之中，她酿桃花酒的手艺是如此之高强，纤纤细手，在如若洒到梦中的桃花的芬芳之中搅拌着，在浓了一世的酒香之中荡漾着，那也是第一次，我知道了所谓世间最为悲凉和肮脏的酒也可以如此美丽。酒也可以迷醉人的灵魂，让人陷入无法形容的快乐之中，尽管那是暂时的，而不是永恒的，酒总会消失，忧愁真的就会消失么？”

　　　　“酒不是消遣时光和消解忧愁的，它一开始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品尝，齿颊流芳的不仅仅是茶，更是醇厚的美酒，只是从那时开始，人们喝酒更多的是为了以一时的颓废，千杯迷醉换来忘却或是暂时消除的痛苦，在迷惘和恍惚之中面对苍天，痛斥这个苍天，痛斥自己和那些自己所恨所爱的人，酒在一定程度上，是人心灵的寄托，而不是灵魂的寄托。”

　　　　酒皇的心里是无尽的温柔，尽管逝去的微不足道，就如同生命之中短暂的过客一般，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可是那就够了，超脱于凡俗的人啊，当他变成了仙，就注定不能再变成人了。凡人一生都在为了成仙而奋斗，何不知仙人一生一世追求的就是凡人的生活啊！

　　　　“雪沁，你说啊，为什么你酿的这桃花酒那么好喝呢？”一个无言的夜晚，也是星空闪烁，他坐在那溢满了桃花的青石台桌子旁，左手托腮仰望星空，而他的对面，那个白绿色衣裙之上披着粉色丝巾的女子的正笑着看着他。

　　　　“酒好不好喝，为什么好喝，这个答案只在喝酒的人心中，或许不是酒好喝，而是心中总有一个念想，总是会想到一个人吧。”桃雪沁微微张开了口，淡淡说着。

　　　　她的面前，是月光之下，桃花飞舞，宛若梦幻。

　　　　这个山庄就是以桃色命名的，因为一切的繁华如同桃花飘落，一切的美丽只有一瞬，而又会永远留驻在心中。

　　　　“雪沁，可能我的心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吧，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满眼温柔地看着那美丽的女子，此刻她搅拌桃花的每一次动作，桃花的每一丝芬芳，都留驻在了他的心中，这一停留，就是千年万年亿万年

　　　　风，静静地吹着，没有人在意风，风却格外留意尘世之中的热闹儿，每一次都说带着个人心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