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将双臂摊开一点点的走到铜盆旁边,将这只铜盆从地上捡起来,慢慢地放回木桌上,马上退了回来。
她明知道盆里没有水,却依然忍不住看了铜盆一眼,再次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她的舌头非常灵活,可是看到空荡荡的铜盆,她的眼中似乎透出一种渴望,但是又充满戒备的瞪着我,大概是因为我看到了她有点见不得人的样子,让她有点窘迫。
为了消除她的戒备,我将手指尖处凝聚起一条细细的水流,缓缓地注入铜盆里。
她应该是渴极了,一下子扑倒木桌旁,身上沉重的锁链‘哗哗’直响,她将头伸进铜盆里,大口喝着清水。
而我趁这个机会四处观望这个低矮的阁楼,她身边不太远的地方有个窗子,大概就是因为她经常在窗边瞭望,才被那位人类少年发现,而且还被那少年看到了她的翅膀以及身上的铁链,当那少年发现她是一只女妖的时候,就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求救,并带来了警卫营的骑士。
这个房间里除了一张木床,一张方桌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屋顶上挂着一些蜘蛛网,靠近门口一侧的木墙上挂着几大张用羊皮制成的图纸,我扫了一眼之后,发现第一幅图纸上竟然画了一些人体结构图,而且还有人在上面粗略的勾勒出鸟的爪子,与那双脚完全的重合。看到鹰身女妖那双畸形的手,我想这幅图很有可能是雷恩加尔绘制的。
第二幅图上描述的是一组简图,整个简图的内容是如何将鸟脚斩掉,随后将一双人脚移植到上面,整个移植人脚的过程,像是举行一个古老的仪式,虽然绘画既简单又粗糙,但是具体的事物都用简单的笔画所替代。
第三幅图则更是诡异,竟然画的是雷恩加尔自己的女儿,她被绑在十字架上,一旁有着两位萨满祭司和一位屠夫,左手拿着一把割肉刀,右手一把斩骨刀,他在将那条连体的手臂一点点的从翅膀上剥离出来,整个画面显得非常的血腥,而那两位萨满身边则插着两根巨大的石柱图腾。
雷恩加尔收集这些信息,看来是准备给她的女儿身体做一些改变,也许可以拜托鹰身女妖的样子,可惜临死之前,计划没能实现。
这时候,年轻的鹰身女妖已经喝完了水,脸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几缕白色的头发也湿漉漉地沾在额前,她的眼睛变得明亮了很多,瞪大眼睛看着我,她眼中的戒备之意已经少了很多。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黛博拉!”
她又变得紧张起来,呼吸有些急促地,带着一身沉重的锁链向后退去,直到身体靠在墙壁上才停下来,她清澈的眼神既彷徨又无助。
我对她恳切的说道:“好吧,黛博拉,我现在可以将你的锁链打开。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乱跑,这里很危险,跟我离开这。”
她疑惑地看着我,眼神中的猜疑和茫然让她无所适从。
我慢慢的接近她,她也不再惊慌,只是习惯性地想回退,可是她的身后是木质墙壁,她退无可退,惶恐和不安又再次浮现在她的脸上。
我从怀里掏出那把从‘造梦者’刺客手里得到的锋利匕首,麻利地将她身上大拇指粗细的铁索切断,当我的手触及那条锁链的时候,她吓得浑身剧烈的颤抖,好在我的动作飞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手里匕首轻松的割断这条锁链,那条乌亮的锁链‘哗啦’一声,掉落在地上。
挣脱了身上束缚的铁索,年轻的鹰身女妖猛地将两米长羽翼展开,在房间里猛地抖动了两下,她舒服地呻吟两声,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她的脸上带着轻快的欢笑,那件米色的亚麻布长裙让她无法自由煽动翅膀,不过她似乎不怎么在乎,随便扇动几下翅膀,确认无伤之后,就对我眨了眨眼睛说:“谢谢您,将我的束缚解开,魔法师先生,您要带我去哪儿?”
她轻轻扭了扭曼妙的身体,想要褪下这件长裙,她似乎很不习惯穿这样一套裙子,扭动间露出身体大片的雪白肌肤来,她的皮肤不同于那些普通的鹰身女妖,黛博拉身上祼露在外的皮肤水嫩光泽,和人类那些妙龄少女们没什么不同,她的身体像蛇一样扭动,展现在曼妙曲线,她嘴角洋溢着一种介乎于纯情与妖冶之间的微笑。
她对那面木墙,似乎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似乎一只手扶在木墙上,才能够让她充满了信心。
我说:“随你的想法,如果你想离开帝都,我可以送给你一张飞往任何地方的飞艇船票,如果你想在帝都生活,那么我可以替你寻找一个安全住所,安静的住一段时间,这两种方案,随你选择!”
她有些疑惑地望着我,探身将阁楼的玻璃窗推开,让外面新鲜的空气透进来,她有些贪婪的吸允着那些充满阳光味道的空气,忽然扭头问我:“吉嘉魔法师,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她的语速飞快,兽人语说得非常流利,我觉得她的智商明显继承了雷恩加尔,这种程度的对话,已经明显的高于拥有初级智慧的鹰身女妖女王。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脱口而出对她说道:“这是我对你父亲的承诺。”
“很遗憾,他在昨天晚上的时候,被人杀死了。”我又补充了一句,我没说杀人凶手是我,我觉得既然今后需要照顾她的生活,还是很有必要隐瞒一些真像,免得她对我恨之入骨。
她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巴,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我慢慢地摇头,眼睛里的那种欢乐正在逐渐的变淡,她一手扶着阁楼的玻璃窗,另一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放在心口出,那种哀伤的神色瞬间显露出来。
“不”
一股尖锐的音波从她的喉咙里冲出来,就像是无形的‘抗拒火环’,瞬间蔓延开。
那是一种介乎于听见与听不见之间的超频高音,那种声音产生的冲击波席卷着房间里的一切,那股超音波就像是一记重拳敲在我的胸口上,我闷哼了一声之后,身体承受不住那种冲击力,不由得向后狂退数步,一下子撞在的墙壁上,竟然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冲击力,一下子让我堆坐在墙边,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竟然都做不到了。
我完全没有防备她的音波攻击,一时间竟然失去还手能力。
音波震碎了阁楼窗子上所有的玻璃,那种忽然间玻璃成片成片破碎声连成一片,竟然也拥有着排山倒海之势,场面颇为壮观。
“他死了!我知道,他一定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才会这样说,他只是想让你来告诉我,他死了!我知道,一定是你们格林人杀死了他,我好恨!”她大声地向我怒吼,声音尖锐而凄厉。
她胸前再次凝聚出一片半尺长如同刀片一样的‘风刃’,对准了我,咬牙切齿地正想要操控风刃射过来,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一只包裹着铠甲的大腿将木门踹出一个大洞,银晃晃的大腿从洞中伸出来,巨大的声势吓得鹰身女妖黛博拉向后退了半步,蓄积已久的风刃竟然在最后关头熄灭了。
紧接着,房间外面响起叮叮当当砸门声,她神色变得很慌张,鹰身女妖多疑的天性暴露无遗。
鹰身女妖黛博拉轻轻地咬着洁白的贝齿,想要再次凝聚风刃,却发现没有了足够的风系魔法元素。
犹豫着要不要去捡起那把掉落在地上的锋利匕首,又畏惧门口那些正准备破门而入的骑士。
她向我凄婉地笑了笑,眼中泛着泪珠,飞快的跑到阁楼的窗前,转头对我说一句:“吉嘉魔法师,我的选择是:自由!”
说完这句话,她向外纵身一跃,从阁楼的窗子里跃了出去,身体完全冲出窗外的一瞬间,她张开双翼,猛地扇动翅膀,一阵强烈地飓风从她的双翼之中涌出来,她像是一只大鸟一样,冲天而起。
这时候,我才算缓过一口气,从墙角边上挣扎着站起来,强忍着浑身散了架一样的剧痛,快步跑向阁楼窗边,抬头向天上看去,竟然只能看到蔚蓝的碧空之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阁楼的房间木门,被那些警卫营骑士们野蛮地撞开了,他们一脸焦急的冲进了房间里,却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自己。
“人呢?”骑士队长蒙哥马利大步的走进来,一脸关切地问我。
我指了指窗外,耸耸肩膀说:“飞走了,是一只鹰身女妖,长着翅膀,没有手臂,浑身全是羽毛,她很机灵,直接从窗子飞出去的。”
“哎,可惜了!”骑士队长蒙哥马利惋惜地说道。
“不会啊!”我试着活动着自己的身体,对骑士队长蒙哥马利笃定地说道,双手也没有闲着,直接将墙壁上挂着的那三幅画取下来,卷成卷轴装进魔法背包里。
随后又从魔法腰包里拽出了一把魔法掃把,扭头对骑士队长蒙哥马利问道:“蒙哥马利队长,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谚语吗?”
蒙哥马利一愣,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望着我,脸上带着期待与狐疑。
“不要随便在帝都的上空飞行!”我对笑了笑,对蒙哥马利淡淡的说道。
窗外再次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133。折翼的鸟()
“她想飞走?”
蒙哥马利队长快步走到窗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窗外,然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问道:“她竟然不知道整个帝都都有禁空法阵?”
我将一点魔力注入魔法掃把,这条魔法掃把上面刻画的魔纹,逐一亮起来。
一道道魔法的流光在掃把上不停地循环闪动,而这支魔法掃把的框架魔法黑铁制成,简单的魔法掃把一共分为三个部分:舵把、浮空器、推进器。外形看上去很想是一辆没有轮子的小绵羊,我小心翼翼地将它从阁楼的窗子里推出去,然后麻利爬出窗子,熟练地骑在魔法掃把上。
回头对蒙哥马利队长无奈地笑了笑,说:“大概来得匆忙,还没有人跟她讲过,我的赶快去看看,她好像飞的有点高!”
蒙哥马利队长将身体探出窗外,双肘支撑在窗台上,眼神里掩饰不住的艳羡,对我嘿嘿一笑:“不用看了,若是在平时也就是轻伤和迫降,不过现在这时候怕是很难说”
看到天空中向下坠落的那个黑点,没想到这只年轻的鹰身女妖竟然这么擅长飞行,一下子竟然飞到这么高。
心里盘算着落点,驾驶着魔法掃把,小心地贴在屋脊向前面飞去。
“小心点,不要飞得太高,禁空法阵里面的‘雷电术’可不是开玩笑的。”蒙哥马利队长在后面对我喊道。
我背对着他,一只手对举起来挥了挥,示意让他放心。
午后刺眼的阳光,晃得我只能眯着眼睛,屋顶上的瓦片被烤得温热,在屋脊上飞行,会感受到一股扑脸的热浪。
我甚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在涂满了黄油的不粘锅上爬行的蚂蚁,爬的飞快,却怎么也离不开这个无边无沿的锅底。
飞得再快,感受到的也只是热风,开启了保护法阵的帝都,就像是提前进入了夏季。
手指尖的魔法力均匀的注入魔法掃把的魔纹法阵中,自从那段圣卡洛斯城之旅以后,我的驾驶魔法掃把的技术有了很大的进步,输出的魔法力变得更加平稳,甚至不用集中精神就能做到,我可以骑在魔法掃把上,不停地扭头四顾看风景,也可以单手扶着舵把,另一只手拿出水壶喝点水,或者做点简单的动作。
又翻过了一座屋脊,远远地看到通体雪白的鹰身女妖黛博拉挂在一颗梧桐树上,整棵大树的树冠被砸得枝叶零落,她性感地身体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挂在树上,看上去应该是昏迷了,一动也不动,红色的液体沿着她反折过来的洁白羽翼,一滴一滴掉落在树下的草地上。
树下四周站着一些平民围观者,大家都纷纷惊讶的看着这只从天空中掉下来的‘美人鸟’,神色激动地议论纷纷,甚至有强壮的年轻人甚至准备爬上树,将她救下来。
我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她还活着。
那边已经有人在扛过来木梯子,正架在梧桐树的主枝干上,有人敏捷地爬上去。
我骑在魔法掃把上,带着一股气浪悬停在大树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这群平民,他们显得有些紧张,看着我身下的魔法掃把和胸口的魔法徽章,听见有人惊呼“他是一位魔法师”之后,人群种有人开始显得十分不安,纷纷地向后退出好几步。
而那位已经爬上了木梯子的年轻人,也是一脸惶恐地看着我,停止了动作,惶恐地看着我。
“魔法师阁下!”他显得很紧张,双手扶在梯子上,然后对我抱歉地说道:“我不知道这只鸟是您的”
这是我,我哪里还顾得上听平民年轻人的道歉。
我单手撑在魔法掃把上,纵身一跃,从上面跳下来,不管鹰身女妖黛博拉还能不能救活,飞快地绘出‘水疗术’魔纹法阵,一连串儿的魔法之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我迅速地爬上木梯,对着挡在前面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呵斥道:“还不让开?”
那少年慌张地凭借梯子爬上树干,随后竟然还讨好地扶了我一把,让我很轻松的站在梧桐树的横枝上。
鹰身女妖黛博拉就倒挂在我的面前,她的气息显得十分微弱,一只折断的羽翼上有处鸡蛋大洞口,上面有着很清晰的焦糊的痕迹,那明显是雷击的落点,顺着这条雷击的痕迹让她的身体内有一条明显的乌青色印记,从翅膀中翅部分一直延伸到肩膀,途经心脏,腹腔,延伸至大腿偏内侧,从她的左右脚踝处炸开。
那对鸟爪已经完全被雷电术烧得焦糊,这个伤对于黛博拉才算是最致命的伤,至于从高空中落下来,因为凭借着羽翼作为缓冲,仅仅是在撞到梧桐树的一刹那,把两只翼展三米多的翅膀弄折了,骨茬从折断处突出来,看上去很惨。
我及时的用‘水疗术’帮他止住了流血,她的生命迹象还算平稳。
蹲在树上,我仔细的检查了黛博拉身上的伤势,很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