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现在,左帐的兵马身处低洼之地,若是与右帐的骑兵相遇。
左帐的兵马要么立在原地迎敌,要么冲出去与右帐之敌相战,但无论怎么样,在地势上已然处于极端不利的局面。
身经百战的庆老将军,最是明白一场重大战役之中,地利的重要性,正是基于此点,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林落凡战略布署的人。
阀婀娜见二人越闹越僵,为了保险起见,稳定右帐兵士军心,她一方面安抚庆老将军,另一方面依然选择了完全相信林落凡的建议,将营帐迁至此处,然而林,庆二人隔阂已起,且越来越是不可调和。
直至最后左帐王庭与荒人的一纸盟约被左帐王庭阀婀娜单方面撕成了粉碎。
林落凡与夏侯婉被驱逐出了左帐王庭的营帐。而整个荒人似乎为了躲避战乱,不得不再一次向北而去,渐去渐远。
正当左帐军民备马练兵,按着庆格尔泰老将军的指示准备迁出这处低洼之地时,在左帐营帐西南方的草甸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右帐的数万余兵马。
这些个右帐王庭的兵马昨夜不知何时潜行至此,竟然未发出一丝的动静。
左帐王庭的游骑兵(哨兵),想必早已横尸多时了,待到阀婀娜发现之时,已是为日已晚。
她紧急召见了庆格尔泰老将军,庆老将军一脸愁容,对于当下的形势一筹莫展,只是在阀婀娜的面前发下了誓言,誓与右帐决一死战!所有的情势陡然直下,似乎将左帐王庭的人马逼到了绝地之境。
然而正在阀婀娜与庆格尔泰商议应对之策之时,营帐之中一些不明所已的慌乱民众,挟着数十骑飞马绝尘而出,冲上了草甸,借着天幕掩映高速分散。
无论这十几骑民众出于什么目的,投靠也罢,突围也好,只要但凡有一人逃得性命,想必仍会有不少左帐子民会依势效仿。
正当所有人都目视这十数骑绝尘的民众之时,一名穿着普通,蛮人打扮的蓝衫少年,夹在人群之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他的身旁站定着一名同样普通的女孩子,她的小脸被草原上的秋风吹得通红。
女孩儿用力的拧了一把同样被吹得红红的鼻子头,看着蓝衫少年说道:“不得不说左帐蛮人的骑术精绝,更是不乏勇猛之人,能在第一时间决定独自逃命,这几人的反应速度不慢!”
蓝衫少年看着远方草甸上的右帐兵马,看着像数枝羽箭般飞驰而出的数十骑左帐子民,道:“我有些不明白,这些愚蠢的人们,他们为何要跑?若对方只是一些普通草原上的马贼,逃命的成功几率或许还有三分,但对方可是右帐的正统军士,这数十名左帐子民,根本不可能跑得出去!”
小女孩在吃惊之余,仍是十分淡定的说道:“落凡哥哥,既是如此,那就说明我们是不是也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之中,此战若败……怕是……”小女孩话未说完,被那蓝衫少年摆手止下了。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落凡与夏侯婉二人。此时二人乔装成了蛮人模样,看着远方的逃命的几人,心生中生出不少的感触出来。
“此战若败,我们都会死!”林落凡眼望着远方,从他的唇时淡淡地挤出了几个冷冷的字眼,仿佛在说得是一件平淡无奇的小事一般。
左帐王庭中的这几人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但也正是因为快,所以蓝衫少年已经无法再改变那数十名左帐普通民众的命运,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左帐子民。
随着二人斜看的目光,西边日头堕的越来越低,草原上的光线越来越黯淡,暮色越来越浓,那数十骑渐成血红画布前的微小剪影,只见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不知是被箭射中,还是被套马索拦下,惨然堕下,便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过了些时间,又有数十骑草原马贼自那处驶来,先前逃命的那数十骑的尸体一个不落地被绳索拖在马后,不时与地面上的土堆低洼泥土撞击,血肉模糊,画面看着惨不忍睹。
数批草原上右帐的兵马汇合在一处,发出一阵嚣张的笑声,所谓叫嚣,不过如此。
草原上这等画面,左帐的兵士看的极多,当年他们也曾把无数大汉帝国兵士的尸首在贝加尔湖畔拖行示威(贝加尔湖与大汉的城池南北相望,在此地经常会发生两国民众争斗事件),所以并未动容。但对于左帐王庭里的普通的民众而言,这等惨烈画面,想必会让他们夜夜恶梦,隐隐能听到周遭的呼吸声都变得急促慌乱起来。
至于那数十骑逃跑而丢掉性命的亲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这种画面更惨忍。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惨死还遭凌辱的画面,则是一片哗然骚动,在众人的强力压制下才勉强平静下来——在草原上游动作战,没有谁是这些人的对手。
左帐的子民与兵士善骑,右帐自然也是此中好手!
先前的画面只是个开始,或者说,这只不过是右帐王庭用来震慑与扰乱左帐子民心理战的一个开端。
数批右帐王庭的兵士,将距离控制的极好,正好处在左帐兵的士的箭羽射程之外,但又离得左帐王庭的民众足够近。
没有任何左帐的骑兵追杀而出。
因为他们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猫鼠游戏的开端。曾经的他们也是如此与敌人展开大战序幕的。
倒是其中很多的左帐的普通民众,自发地将一些不用的车马,布下了简陋的车阵,用最快的速度布置了一道防御线,等着这群右帐草原的兵士来攻。
营地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紧张,其中左帐中大多数的普通民众更是如此,因为所有人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曾经听说过战争中的凶残噬血。
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曾亲耳听过无数的先辈们在讲述与汉人作战之中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之时的经典战法!
但当这一情景真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由其是此时他们自己本身变成了这一草原民族特有的战术与战法的对象后,左帐王庭里的民众还是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连最简单的搬运工作都无法完成。
出乎意料的是这右帐王庭并没有借着最后的天光和营地人心涣散的大好时机发起进攻,而是持缰驻马于箭外之地,冷眼旁观营地众人忙碌,其中三名首领模样的兵士在最前方挥动马鞭指指点点,模样显得极为嚣张……
第0110章 夜不成寐故布疑阵()
时渐入夜,营地燃起火堆,一名左帐将领模样的人亲自在普通民众的一侧布置了的监控哨岗,但他们依旧紧张地看着漆黑的草原外围,面临着近在咫尺的危险,想着一旦入睡便极有可能再醒不过来,担心被右帐骑兵夜袭摸营,几乎没有人能够安安稳稳地睡着。
林落凡并不是很了解草原蛮民的的行为方式,无论右帐王庭的骑兵会做出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意外!因为草原蛮人一旦上马便是贼——马贼。
他们会坚定地按照马贼的行为方式做事。
马贼群不可能选择暮时进攻——右帐的兵卒如此,左帐亦是如此!
林落凡在马车旁搭好自己的小帐,准备好好睡一觉,以迎接明晨的血战。
身旁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夏侯婉却是辗转难眠。
一阵夜风拂来,掀起帐布,林落凡的眼瞳微缩,车内已经空空无人,夏侯婉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他慢慢爬起身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一辆旧马车顶部,借着极黯淡的星光向营地车队外围望去,外围有一圈正在蓬勃燃烧的火堆,在火舌的另一头,隐约可以看到一道单薄瘦弱的女孩儿身影。
在火光与星光的映照下,那单薄身影上的皮衣愈发显得单薄,似乎被夜风一吹便要飘然离去,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林落凡沉默看着那处,若有所思。虽然他一再跟夏侯婉说:‘右帐王庭的兵马不会夜袭,但夏侯婉仍是保持了高度的警戒状态。’
林落凡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夏侯婉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而这场大战之后,将决定荒人整个族人的生死!换成是他,怕也会因为紧张害怕亦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夜不能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同样紧张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一般,完全是一种要死的节奏。
好在他拥有一个上一世的良好习惯,越是紧张,就越要放松下来,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过了很长时间,或许一个时辰,或许是两个,他终于成功的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跳下那辆用做铺砌成外围的旧马车,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和衣沉沉睡去。
夜最深时,营地西南方向骤然响起数道凄厉的惨叫,还有马匹狂痛的疯嚎,一直警惕于北方的左帐普通民众悚然惊起,惘然望向那处。
然而左帐王庭的骑兵却并未有一丝惊慌失措的表现。
马车旁帐中的林落凡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看了看远方的极黑幕布,将耳朵附于地听了会儿,目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看着马车内烛火剪出的少女身影,渐渐变得亮了起来,他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继续安心地睡觉……
草原上的秋季相对于大汉帝国南方的一些城市来说,已经是十分寒冷了。
对于生活在这里的蛮人来说,这就意味着动物般的冬眠。
对于今年的左帐王庭的子民来讲,或许还意味着死亡。
就在左帐王庭与右帐王庭准备大大出手的前夜,在左帐王庭扎营东南方十里之外的一处高地,迎着刺骨的秋风站着一位手摇画扇的书生,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名粗犷的汉子。
如果放在上一世之中,见到这样两个人大半夜里不睡,却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喝西北冷风”,人们或许以为这两人才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再不然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但现在谁会这么无聊的来做这种事情?更何况这么冷的天气,这简直就是自虐的一种做法。
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大汉帝国的镇西大将军萧克,他身后的马渭也早已褪去商人的打扮,一身戎装地站在了萧克的身后。
或许是扮做商人的太久的缘故,二人都对彼此存了几分敬意,从二人的站姿之中便能瞧出一些端倪。
若然不是萧克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林落凡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他呢?
甚至在某一个时刻,林落凡一直想不明白当初的赵括为何会死?难道仅仅是因为萧克将军假扮“张端”太过认真,竟然在那一时刻都忘记了自己拥有着可以挽救赵括的本事?如果不是,那么萧克就太过可怕了,一个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为了自己隐藏的身份,而惨死在他面前的人,这个人是多么的可怕!
无论是做为朋友,还是对手,萧克都不仅仅是可怕二字可以描绘得出来的。
看着远方的星星亮光,看着左帐王庭的扎营之地,马渭有些疑惑地说道:“大哥…。。”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萧克便扬手止住了他仍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语道:“你是在担心,林落凡?”
马渭看了萧克一眼,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是摇了头,默然无语。
萧克笑了笑问道:“你到底是点头,还是在摇头呢?”
马渭话语一顿道:“大哥,林落凡毕竟是我所授的道门之术,若说一点感情也没有那自然是假的,但我并非担心他的生死,而是更加担忧一旦荒人与左帐王庭输了这场战争,想必我们大汉子民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少!”
萧克欣然一笑,赞赏道:“你随我多年,能想到这里,也算是有了远见!不再像以前那般只注重眼前利益的得失了!”
马渭灿然一笑道:“据帝国探报,荒人与左帐的联盟已经决裂,我们还有必要将帝国的一半的铁骑,压在这里吗?”
萧克面有所思道:“这正是我所考虑的问题,如果荒人与左帐的已然决裂,那么他们虽然仍能抵挡一下右帐王庭的攻势,但势必会被大败。若然苍天道门里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一个动念,谁敢说右帐王庭的大军会不会挥师向南,直逼我大汉国境?更何况,你以为既然我们来了,难道那些个苍天道门俗世中的那些帝国支持者们,就不会来?所以我们站在这里,也是以防万一!再说,帝国探报得到的消息就一定准确?”
马渭将萧克的话咽到了肚里,来回咂了咂其中的味道,深以为是,他再次抬头说道:“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大汉帝国可以在左帐王庭里能按插下细作,右帐王庭与那些个苍天道门里的高层自然也会安插,你又怎么知道与确定这不是林落凡那个小子故布的疑兵之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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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1章 夜言攻守西域道人()
马渭看着萧克的侧脸,迟疑了一下,道:“我虽然总觉得林落凡将来必会有着非凡的成就,但他既然入了荒人魔教,便已经成为了苍天道门的敌人,成为了全天下人的敌人!最终也就会是我大汉的敌人!虽然我大汉朝与苍天道门的关系有些错综复杂,但毕竟我等从属于道门一派。从属于大汉,如果真有一天,要我亲手灭了他,我到时也会决不留手。”
萧克点了点头,马渭继续道:“但现在我并不觉得他能想到使用什么反奸计!由其是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来说,能想到这一点的可能性都不会太大!或者换句话来说,能想到这一点的孩子都不普通!”
萧克意味深长地呼了一口气,望着远方左帐王庭的营帐说道:“他能从左帐王庭的追击下跑到了极北寒域,并且活了下来,本身就是个奇迹。再领着这数十万的荒人折返而回,还成了荒人的长老,这就不是单单‘奇迹’二字能说明他的‘不可思议’之处了。如果以你洞玄境的境界都很难做到,你凭什么认为他是个普通人?”
马渭神情一滞,似乎仍旧不大相信,那个名叫林落凡的孩子竟然超出了自己太多的预想,摇了摇头道:“或许他真得是个会耍阴谋诡计的阴谋家,但是却不一定是一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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