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实说吧!”无奈的叹了口气,“人都死了,我们哪里去变个陈述出来?只是……这天下恐怕要乱了!”
“乔相爷今晚派我等前来原本就是想拿捏陈善的,如此倒是好了,陈述直接死了,没了顾虑,陈善恐怕要起兵了。”
陈述是陈善的左右臂膀,若是活着,是军中百里挑一的猛将,于理,为这一名猛将付出一些是值得的;于情,为自己的兄弟稍稍退让也是值得的,所以陈善会受制。但眼下没了陈述的制掣,陈善的这个弱点也等同是消失了。
就算将陈述还禁锢在长安城都比眼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好,事情办砸了,却还是得回去复命。那三人神情低落,看向那脚印,“有人在跟踪我们,背地里下了手,这个也一同告诉相爷吧!”
……
骊山的知味园最早是大楚曾经的某一位甚得天子宠爱的宠妃的私园,后来宠妃死了,这才变成了长安权贵夏日里避暑办宴的地方。
薛家的宴会请了不少人,上至结交的当朝权贵,下至如卫家这等还不算挤入长安城交际圈子里的官员家眷也被请来了。据说拟请帖准备这些的是薛家大小姐薛止柔,倒是细心,就连卫家二房李氏的帖子都发了。
来的人多,也热闹,所幸山上凉爽,园子里热闹的很,却也不见闷热。
权贵的马车一辆接一辆,自然走不快,到的时候,天都快暗了,男宾那里有世子爷自己招待,而女宾则是由薛家大小姐招待的。
薛家大小姐生的很美貌,虽然不若薛家二小姐与世子夫人那般倾城的颜色,却是另一种美,落落大方,端庄文雅,端端的大家闺秀的典范。
长安后宅妇人数不胜数,关系沾亲带故,错综复杂,难为薛家大小姐一个都未叫错。
前头与薛家大小姐玩的好的小姐,与怜惜的夫人有忍不住出声的:“你这孩子……也太辛苦了,今儿不是为你家三妹妹准备生辰宴的么?怎的她自己不出来?”
“明日才是三妹妹的生辰宴,昨儿贪凉,她有些不舒服,我便让她先下去歇着了。”
这时有同龄的小姐忍不住出声:“好了,芷柔,我们都知道的,方才还在男宾那里看到她撞上了谁家那公子呢!招待我们没有功夫,去男宾那里闲晃倒是有功夫!”
……
交谈声传来,李氏听的一阵感慨:“这薛大小姐表面看着风光,内里其实也有难处呢!”。。
“母亲,你就不要管旁人的事了。”卫瑶玉说着回头看了眼不声不响的“卫瑶卿”,训斥道,“昨日定要跟着伯父出去,现在好了,病了吧?要不是已经走到这里了,我现在就要让你回去了。”
枣糕扮作的“卫瑶卿”点了点头,看着没什么精神的跟在她的身后。
很快便轮到了卫家的女宾了,薛大小姐笑着向李氏和小周氏行礼,惹得李氏和小周氏紧张不已,都不敢受她这礼。将带来的礼交给薛大小姐。
薛大小姐目光在几位卫家小姐面上错了一错,自然的便落到了带着面纱的“卫瑶卿”身上:“这……难道是卫六小姐?这是怎么了?”
卫瑶玉正想解释,便看到一旁的女孩子解下了面纱,似乎想说什么,刚一开口,便咳了两声,惹得身后的小姐夫人们退开了一些,这才不好意思的重新戴上了面纱。
“薛大小姐,昨日我父亲在修皇陵时出现了塌方的事情,我六妹妹心急便雨夜出去了,今日赶了一天路,到这里身体便不大舒服了,若是在半路就是如此,定在路上便叫她回去了。”卫瑶玉解释道,瞪了一旁的“卫瑶卿”一眼,似是有些无奈。
“原来如此,园子里有医女,一会儿叫她过来看看。”薛止柔看了一眼“卫瑶卿”,让身边的人带他们下去歇着了。
“你身子不舒服,薛大小姐也不似不讲理的人,一会儿宴上粗粗用一些,便回来歇着吧!”卫瑶玉将看起来“神色憔悴”的六妹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虽说明日才是生辰当晚,但今日夜里还是有宴的,到时候少不了吟诗作对,诗词歌赋的比试,她们卫家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宴前()
枣糕扮作的“卫瑶卿”在一旁眯着眼,似是假寐。李氏和小周氏便叮嘱着卫家姐妹。
“在这里不比家里,宁可不说,也不要多说,多说多错,知道了么?”
“还有,别冲撞了什么贵人!”
……
其实这些并不需要同卫家姐妹说,跟来的长房和二房的几个女孩子都是听话的主,并不是会惹事的人,但是作为长辈,还是不厌其烦的唠叨了一遍。
枣糕撑着下巴假寐了片刻,便有园子里的医女过来了,说是薛大小姐叫来的医女。
“请小姐伸手。”医女说道。
枣糕看了眼医女,从袖子里摸出一只荷包。
一旁几人望来,这是准备给赏钱么?六妹妹果真与他们不一样,做事得体……咦?荷包里装的不是银子,似是个糖丸,她扔进嘴里,这才伸出了手:“没精神,嘴里淡的很,吃颗梅子糖。”
众人沉默了下来:原来是她们想多了,六妹妹是自己嘴馋而已。
那医女见状,便道:“梅子糖倒是能吃,不过辛辣之物还是忌口些。”
枣糕点了点头,伸出了手,医女诊了会儿脉,半晌之后,又看了她一眼,这才道,“我开贴药,一会儿让厨房的人帮忙熬了为小姐端过来。小姐症状不重,养几日就好了。”
枣糕又点了点头,目送着医女离开,捏紧了荷包。还好小姐早有防备,这吃起来甜甜的梅子糖一样的糖丸里加了点东西,能让诊脉的医女诊起来同受凉的脉象有几分相似。
再次核对了一遍,确定人都来齐了,薛大小姐这才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坐回了椅子上,接过侍婢递来的茶水轻啜了一口,而后似乎想起什么一般,道:“叫阿尧来见我。”
身边的侍婢应了一声,很快便叫来了阿尧。
医女打扮的阿尧上前行礼,唤了一声大小姐,她是怀国公府府里的医女,专为府里女眷看病的,这次大小姐将她带了过来,怕哪家小姐有这里那里不舒服,可以先看看。
“卫六小姐怎么样了?”
“那位卫六小姐确实受了寒,不过情况不严重,吃两贴药,歇息两日便好了。”阿尧说道。
薛芷柔闻言似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大小姐?”阿尧不解。
薛芷柔揉着眉心,带着倦色笑了笑:“许是我想的太多了吧!她来赴宴,蒙着面纱,又不多说话,我便有些怀疑。没办法,自小我便知道所见一切都要抱着怀疑的想法去看,而卫六小姐显然不太正常。”
“但是说她不太正常,她又主动拉下了面纱。我虽然与她不熟悉,却还是能看出这确实是卫六小姐的模样。”薛芷柔说着摇了摇头,“没办法,多疑惯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
知味园里的灯火已然亮了起来,在暮色下的骊山中中明明暗暗。
知味园中最好看的莫过于正中的九曲亭台,偌大的湖面上,桥面小径上铺满了长毯,宴席环绕在湖面上摆放开来,凉风习习。侍婢们端着酒水菜食在九曲小径间走动,裙衫翩飞,莫名的有种奢靡风雅的意境,这与长安城中芙蓉园的皇家恢弘截然不同。
今日也未用屏风隔开男宾女宾,只隔着正中的曲径遥遥相对,是以对面的情形皆一览无余。虽说今日只是小宴,但这并不妨碍年轻公子小姐低低议论着对面之人,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轻笑。
卫家的位子并不靠前,几个女孩子也老老实实的坐在位子上用些酒水菜食,今日来的不管是小周氏还是李氏,都不是那等想要削尖脑袋往权贵夫人圈子里钻的人,所以几人皆安静的在位子上坐着。请来的厨子手艺很是不错,珍馐美味。枣糕认认真真的扮作“小姐”在用些吃食,好在小姐平日就几乎没什么忌口,她倒是吃了不少。
坐了一会儿,打扮的端庄秀雅的少女绕过曲径走了过来,走至卫瑶玉身边停下:“卫家姐姐,有人想见见你。”
虽然话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那语气却硬邦邦的,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卫瑶玉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她拉长着一张脸,脸上隐隐现出几分不耐。
卫瑶玉愣了一愣,很快认出了眼前的少女:“崔小姐?”
崔家涵娘子,崔氏嫡女,按说这样的人不会同自己有什么交情的,但偏偏并非如此,这位崔小姐看不惯她,曾经想捉弄她却被六妹妹捉弄了一通。相比不情不愿却似是被人逼着不得不来的崔涵,卫瑶玉倒是坦然了不少。她知道曾经的自己一心只想高嫁,虽说有自己的理由,但在旁人眼里看来,确实不是什么品行端方的好姑娘。如今看来,自己也有些不耻。
一旁的枣糕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小姐说了,不要惹事,万事等小姐来了再说。
怎么说都与崔琮换了庚帖,卫瑶玉也不想得罪崔涵,便站了起来:“崔小姐带路吧!”
崔涵绷着脸走在了前头,不多时就走出了这九曲小径:“你且等着,八哥一会儿过来。”
回去找族中兄弟的时候,崔涵自然不会再绷着脸,她走到自己一母同胞亲兄长崔面前,甜甜的喊了声:“九哥。”虽说自己的嫡亲兄长对自己不假辞色,有时候冷漠了一些,但在崔涵印象里自家兄长以后是要掌管崔氏一族的,如此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作为女子,自己以后出嫁怕是还要依靠兄长的,所以在崔面前,她一向听话的很。
崔应了一声,喊来了崔琮:“八哥,你带卫二小姐去见见婶娘吧!以后总是一家人。”
崔琮笑了笑:“其实……见与不见都无所谓。”顿了顿,又道,“不过,还是小九你想的周到。”
崔点了点头,侧身让开,崔涵指了方向,崔琮便过去寻卫二小姐了。
等崔琮离开,崔起身,崔涵连忙跟了上去,九哥不曾赶她,她便跟着。
走了两步,崔停了下来:“我去寻几位同僚说话,你跟着我做什么?”
“九哥,那边在作诗,你怎的不去?”崔涵不解。九哥的同僚就是那些官场的官员,多数年纪都不小了,对于崔涵来说这些官员的吸引力远没有那些作诗赋词的年轻公子来的多,九哥的诗词作的很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在长安城里传扬。可自从科举之后,就再也没见九哥作诗赋词了。大抵是忙吧!
“没兴趣。”崔说道,作为权贵之后,生来就比很多人多了不少选择。可以做一生作词赋诗的风雅闲人,也可以在官场上宦海浮沉平步青云,而对于他来说,更喜欢后者。曾经的作诗赋词,只是扬名的手段,他并不是真正喜欢作词赋诗的人。
“对了,”崔看着撇嘴不满的崔涵,突然想了起来,阿涵好似同崔家姐妹有些过节,方才他贪方便让崔涵过去叫了人,想了想,便问道,“方才卫家的几位小姐可曾说过你什么?”
要听崔涵说实话,需得这么问。
“没有啊!”崔涵回道,说罢自己也有几分不解,她对这个卫家的小姐,尤其那位六小姐印象深刻,还记得她去年为卫二小姐让她丢了好大一个脸,方才自己过去,态度那么差,她居然一声不吭,真是怪了!难道是眼见卫二要嫁进她们崔家,故意讨好她么?
第五百五十八章 安神()
崔琮的母亲出自大族,自然做不出那种小家子气的举动,譬如故意晾着她之类的云云。只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她下去吧!
不曾对她多有礼,也不曾对她多无礼,仿佛陌生人一般。
所幸崔琮从头至尾都拉着她,卫瑶玉心中忐忑稍减,看向崔琮,一个崔氏嫡出的子弟,他出身高贵,但因着瘸腿,却又同一般崔氏嫡出的后辈不一样,崔琮在崔氏的处境也有几分尴尬,但是他本人仿佛并不觉得什么,朝她笑了笑。卫瑶玉心中一暖,不管怎么说,她嫁的又不是崔琮的母亲,是崔琮,无视她便无视她好了,左右不能拿她如何。
说了几句话,卫瑶玉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我六妹妹也来了,要不要过去说……”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席上卫家人的方向,却见“卫瑶卿”似是吃的差不多了,站了起来,离席了。。。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崔琮也看到了那边起身离席的“卫瑶卿”不由一愣。
“六妹妹身子不大舒服。”卫瑶玉有些尴尬的开口道,“昨日受了寒,估摸着得先回去休息了。”
解释完,却见一旁的崔琮眉头蹙起,望着“卫瑶卿”的背影出神。
“怎么了?”
“没……没事。”崔琮看了片刻,回过神来,却又忍不住再次看了眼“卫瑶卿”离去的方向,口中却道,“不提卫六小姐了,我们说些别的吧!”
枣糕吃完便借着不舒服离席了,期间李氏问了几句,便未再多问了,大抵是老夫人交代过什么,对于小姐的举动,李氏和小周氏都没有多管。
走出了一段距离,枣糕停了下来,回头,园中九曲小径上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锦衣华服的贵人、潇洒翩翩的公子、美貌端庄的官家小姐在其中穿搜。不知道为什么,枣糕打了个寒噤,觉得有些冷。是那边太过奢靡了么?还是这晚上山风吹得有些冷?
枣糕摇了摇头,没再多想,回房休息了。宴席上少了一个卫家小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一路直行,没有人拦路,到了房间,粗使婢女正在外头打扫着。
枣糕停住了脚步,叫住了婢女。
“帮我多点两盏灯。”顿了一顿,她嘀咕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解释给她听,“身子不舒服,总觉得迷迷糊糊,看不清路。”
婢女应了一声,看了她一眼,暗道莫不是喝了两口果子酒,是那种一杯倒的主吧!不过虽说暗地里有想法,婢女还是上前帮忙多挂了两盏灯。
“有点刺眼。”枣糕说着拿手臂挡了挡灯光,帮忙拿灯笼的粗使婢女正准备把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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