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宗之点头。
“在这里等我。”女孩子大步向城门走去,她与裴宗之二人是这里实打实的有路引的两个人,进出并不会受到任何阻拦,很快便入了城。
……
火借风势,烧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快的多。今年的拜月节,先是刘姓皇族的人使用阴阳术遮月,而后又是她一把火烧掉了整座南疆养蛊的密林。
阿曼脸色黑如碳底,她游目四顾,见周身一片狼藉,烧剩的断木横七竖八的零散在地上。虽然知晓她要逃离此举在所难免,再者说来,以后南疆与大楚通行,这一片毒林迟早是要烧去的,可心目中所想与亲眼所见相比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你们主事的人呢?”阿曼带了不少人来,看向四周,双目发红,“我苗人自接纳你们之后,自诩不曾错待你们。结果呢,这就是你们回报我们的?”
她怒道:“在我苗人重要的拜月节上使手段遮月,让我苗人眼下都有不少人人心惶惶!我好好的拜月,你们一把火烧我苗人的毒林,此事你们准备如何交待?”
“主事带着人去追逃走的那几个人了。”留下的刘姓皇族中人神色莫测的看着他们,“你们问我们?我们还想问你们呢?平日里,人好好的待着,一到拜月节人就不见了?是大楚的人带走了他们!如此突然的带走了人,说没有人在其中暗暗相帮,谁信?”
“这南疆除了我们之外就是你们苗人了,”刘姓皇族中人冷笑,“这件事我们还不曾询问你们,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我们疯了才会烧了自己养蛊的毒林!”阿曼指着烧一片狼藉,显得无限凄凉的毒林红了眼睛,“我看是你们中间有人贼喊捉贼吧!”
苗人擅长巫蛊,可见这片养蛊物的毒林对他们的重要性,这便是实打实的铁证。她苗人可是真真的受了无妄之灾!阿曼带着人怒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临走时放下了一句狠话。
“此事,你们定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清理这片狼藉的刘姓皇族中人发出了一声冷笑:“还发起脾气了?还甩脸了?这养蛊物的毒林都没了,谁给他们的底气?”
“许是气到跳脚,狗急跳墙了呢!”有人在一旁笑说道。
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还是先前那人蹙着眉开口了:“不过……说真的,若说先前我还怀疑他们,毕竟非我族类,自然首当怀疑。但是现在看来,这苗人养蛊物的毒林,对他们来说何等重要,若真是他们怀了别的心思,怎么可能会放火烧了这片林子呢?”
“这样看来倒也有理。不过眼下还当真是难得的好时候,苗人没有那些蛊虫在手,这南疆,我们要拿下简直易如反掌。”
说话的人甩了他一巴掌:“蠢货!就南疆这块地方,若是看得上早归我刘家了。这巴掌大的地方算什么?物产也不丰饶,哪能与大楚疆域相比?”
“这破地方只是缓兵之计罢了,咱们要的还是我刘姓皇族的江山!这件事情,先生会告知我等如何做的。不过真是没想到,大楚真的派人带走了那几个李家的子孙!”
“先生已经去追了,能追到自然最好,不能追到的话,就让李家与西南侯厮杀,我等坐拥渔翁之利。”
“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还要追?”旁人不解。
说话的人发出了一声冷笑:“昨天晚上拦住我们去路的那两个人,那等人物绝非普通人,留,总有一日会成为我等的心腹大患。能提早除掉自然最好,不能除掉,也正好趁此机会摸清他们的底细。”
……
如今坐镇西南府的是西南侯陈善的义子钟黎,或许自诩武艺不凡,西南府衙中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守卫严明,反而是城中,一队一队的守兵在街上巡逻,让人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她攀在廊檐上,吸了吸鼻子。
快到饭点了,西南府后厨正在准备着饭食,一队身姿妖娆的婢女走向后厨的方向。钟黎就在西南府衙中一方宽阔的武场上练武,脱了上衣,精装结实的肌理看的不少婢女红了脸。
而手令就在他的腰间,系在裤子上。大抵也是对自己的武艺有绝对的自信,他并不遮掩令牌随着他一拳一拳的动作荒出了一道道曲线。
卫瑶卿转了转眼珠,目光转向了那一队身姿妖娆的婢女,整个人来不及细细打扮,只随便放倒了一个小厮,扒了小厮的外裳,带了小厮的帽子便潜入了后厨。
后厨正是忙的飞起的时候,她进了片刻,便立刻跑了出来,因跑的急,正撞向了那一队身姿妖娆的婢女。
第四百零二章 手令()
如此莽撞的小厮,自然少不得一顿呵斥,好在婢女正忙,只训斥了几句,便放过了她。
不多时,那群婢女便端着饭食从后厨出来,一步一摇向西南府衙练武之处走去。
她躲在假山后面露出了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
又是统帅,又生的好,眼下赤着上半身的钟黎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难得的雄性魅力。光看身边偷偷看他,脸色发红的婢女就知道了。
眼看饭食来了,他抬了抬手,从身边小厮的手中取过一枚银针,一道一道菜试了试,眼看未变色,这才向摆了摆手,向屋里走去。
瞧着还挺细心的,还好,她没下毒,银针自然不会变色。
而后便是用饭,看他胃口还不错,吃了不少,婢女们收拾了碗筷从屋里走了出来,门关上了,没有大事的时候,钟黎似乎有小憩的习惯。
提着碗筷的婢女们扭着腰肢依次前行,谁也不曾注意到有个小厮从一旁假山石中闪了出来,劫走了走在最后的一个婢女。
……
钟黎大人在小憩,所以大家都有意不往这里而来,趴在假山石里的卫瑶卿耳尖动了动,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声,这才从山石中再次闪了出来,向钟黎休息的屋子走去。
平日这时候没有女子走进来的屋中眼下洋溢着香脂水粉的味道,她从地上零乱的衣物中总算找到了那条裤子,以及裤子上的挂着的手令。
真是太简单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能再耽搁了,卫瑶卿收了手令出了门直向城门而去,顺带在驿站里备下了马车。
一块混合着汗水和以及女子口脂印的手令在守卫面前晃了晃,在守卫变幻莫测与不敢置信的神情中,他们进了城。
延禧太后坐在马车里没有说话,太子殿下身子不好,有知觉的时候并不多,倒是安乐公主看了一眼那手令,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位眼下西南府的守将是个这样的人物。”
卫瑶卿干咳了两声:“钟大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可以理解。”
坐在马车前的裴宗之低头嗅了嗅,便退到一旁去了,估摸着也是闻出了什么味道。
用手令进了城,而后便扬鞭直向另一侧城门口而去,不管如何,先出城再说。眼下刘姓皇族的人说不准都快下天堑山了,被追到那就麻烦了。
好在这一折腾,他们没有耽搁,马车已到城门口。卫瑶卿再一次展示了一番混合着汗水、香粉与女子口脂印的手令,守城门的守卫表情古怪,却还是让了开来。
眼看马车就要越过城门,远远听到钟黎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拦住他们!”
守卫一愣,裴宗之反手甩了一马鞭,马车就越过了城门向外跑去。
“他怎么那么快?”卫瑶卿不解。
安乐公主干咳了两声,脸色发红拉下了车帘。裴宗之也朝她瞥了过来,卫瑶卿愣了一愣,等到反应过来也沉默了。想不到公主也懂这个,卫瑶卿撇了撇嘴,察觉到裴宗之瞟了她一眼。看来大家都听懂的嘛!但她说的快,还真不是这个意思。
被大家误解了啊!
“我是说药效没那么快醒过来。”她解释了一句,也不管这两个人闲着有没有乱想,转头看向身后。
钟黎脸色难看至极,身边似乎还站了几个人,看身上的衣袍并非西南府中的下人或者府兵,很有可能是刘姓皇族的人。
看来刘姓皇族的人比他们预料的来的还要快,而且还去了趟西南侯府,将不甚清醒的钟黎弄醒,钟黎这才赶了过来。
不过眼下却不是纠结这事情的时候,钟黎可不是孤身一人前来,他的身后还带了不少府兵。
手令在她手里晃了晃,卫瑶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现在把手令还回去还来得及么?”
她收了手令。普通的马车哪比得上钟黎的那群人,卫瑶卿回头看了眼追兵,一柄羽箭与她脸颊擦过,险些射到她的人。
她拍了拍一旁的裴宗之:“你断后吧!我扛不住。”
“你可以用阴阳术。”裴宗之看了她一眼道,“你去断后……”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断后?”
“我是日行一善,你是有所求……”话音刚落,马儿一声嘶鸣,摔了下去,未来得及收力,马车晃了晃,一阵剧烈的震颤,重重的压向一边。
马车一侧的车轮散了一地。
马车坏了。
“这下好了,不用争谁断后了,都得留下了。”卫瑶卿叹了口气从马车中取出自己的伞抱在怀里。
延禧太后、再次陷入昏迷的太子与安乐公主坐在马车里。
“小心一些,别出来。”她道了一句便跳下了马车,看一旁还坐在马车上的裴宗之,裴宗之这才走了下来,脸上那假褶子还在,还是一副老翁的模样。
只是这老翁模仿的不太像,人站的笔直,身形挺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哪像个真正的老翁。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歹她画的还是一张少女的脸,总比他要好得多。。。
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妥当。
少女将竹伞撑开,转了几转,齿轮咬合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站在一旁看钟黎带着人向这里逼近,突然出声:“起风了!”
说是起风,实则形容已经太过委婉了,天地间飞沙走石,伞面正中央开了一道口。
刹那箭雨如潮涌来,说是箭却比一般的箭要细上太多,箭尖处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即便眼下是白昼,在飞沙走石中,还能看到带着诡异荧光的箭雨瞬间涌来,将人吞没。
“这是什么东西?”
“像是夜间的鬼火,怎会出现在白昼?而且如许之多?”
涌来的箭雨制住了钟黎与兵马的追击,飞沙走石间,他脑袋上重重的挨了一记,本能反应的一捞,一块沾着胭脂香粉的手令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
一开始愤怒追出来确实是为了手令,但眼下可不是因为手令的缘故了。钟黎收回了手令,原本准备下手令废除的命令的,如今倒是免了。
飞沙走石环绕在身旁,目之所见唯有昏黄的尘土。
虽说不是夜里,其实等同进了夜里,不同的只是颜色,那如许多的鬼火吞吐而来。他向后退去,身后几个报信的刘姓皇族中人站了出来。
这不是他要做的事情了,阴阳术士的手段自然该由阴阳术士来对付。
第四百零三章 回路()
对于阴阳术士,要解决眼前的情形,虽说有些麻烦,但并不是当真毫无办法。
当天地飞沙走石被肃清,幽幽的鬼火也不见了踪影,钟黎捏着手令,脸色难看至极的站在几个阴阳术士的身后。
诡异的飞沙走石没了,鬼火也没了,这很好。可是,就连那几个人也不见了,方才众人亲眼所见马车的车轮散了一地,就算想走,也不当有那么快才对。
但是眼下,没有人。
他们跑了,悄无声息的跑了。
“人呢?”钟黎双目沉沉的看向那几个刘姓皇族的术士,语气嘲讽,“那么多人抓不住一个阴阳术士?”
“不比钟大人血气方刚,青天白日在西南府中被人摸走了贴身的手令。”那几个刘家的人当即反讽了过去,他们紧赶慢赶闯进西南府,看到的就是他神智不清的模样。若非他们帮忙,眼前这位钟大人还沉醉在温柔乡里没有爬起来呢!
“没有留心被人下了药是我的不是,但若你们当真手段有自己吹嘘的那么厉害,人走的了?”钟黎冷哼了一声,“方才我们可是实打实的追了上来。”
“不,没有追上。”其中一人突然摇了摇头,“假的,都是假的。”
“马车车轮散架是假的,就连追上他们也是假的,这是阴阳术中通阴阳的手段。”那人蹲在地上摸索了半日,“从城门口大人出声拦路的那一刻就布置下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钟黎冷笑了一声,“少寻些可笑的借口了。若真是假的,这又是怎么回事?”一块手令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尔等技不如人何必不承认?”钟黎一声嗤笑,“只有这等手段,还是在南疆那块地方不要出来的好。”
他说着翻身上马:“我会传令下去,各个关卡下令严查抓人,剩余的事就不牢你们费心了。”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来:“还有,如此擅闯我西南府,你们是忘了一件事了么?我们眼下还是大楚的臣子,而你们却是不折不扣的逆党!”
“今日就算了,来日若是让我再见到你们,就不一定有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低头查探的刘姓皇族中人站了起来,对上钟黎,态度却是耐人寻味:“西南府的臣子若当真将自己当成西南府的臣子,延禧太后他们又怎会铤而走险,来你府中偷盗手令出城?”
“你我心里皆有自己的计较,”刘姓皇族中人发出了一声冷笑,“我们是逆党,你们难道就是忠臣不成?别说笑了,这话说出去,除却不理朝政大事的百姓,又有几人会信服?”。。
“通阴阳的手段确实有,他们从城门口就开始动作了,不过高明的是这个通阴阳的幻境中有真有假,大人的手令就是真的,那把伞……”说话之人神色凝重了不少,“那把伞应该也是真的,那把伞中门道不少。”
……
……
马车向前而行,还是那辆马车,甚至马车里的延禧太后、太子与安乐公主根本没有出来过。安乐公主摸着车壁有些茫然。她明明记得马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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