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凌天比较遗憾的,是没能考上一流大学,每每路过北大时,他总有一些唏嘘。
现在是高二的暑假,自己还有一整年的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想着想着,凌天认真仔细的看起书来。
时间过得飞快,等凌天抬起头时,已到了六点钟。
放下课本,凌天突然感到好充实。
前世的职场中,每日为业务,人脉而奔波。酒场,情场,名利场,都要抽时间搭理,便没了时间看书。
原来,能安安静静的看书,不被俗事打扰,是如此舒爽的一件事。
伸了个懒腰,凌天这才想起,老刘头的烟杆子,还在郝主任的办公室里。
那个烟杆子可是个宝贝,尽管黑乎乎,脏兮兮的。不过凌天识货,知道这是个绝好的东西。
烟袋杆子,讲究‘金锅儿玉嘴儿乌木杆儿’,老刘头的这个,烟袋嘴儿是羊脂玉的,触手圆润。锅儿是白铜的,杆子是乌木的,都是极上乘的材质。而且,绝对是个老物件儿。
即便是现在,2003年,也能卖出个大价钱。
凌天无心将烟袋杆据为己有,只是真的想帮老刘头戒烟。
不过,抽了一辈子的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戒掉的。凌天决定把烟杆子还回去,慢慢跟老刘头讲道理。
来到郝主任办公室门口,凌天正好看到郝主任在锁门。
“郝主任,那个,我得把烟杆子还回去,他估计憋坏了。嘿嘿……”
边说,凌天边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露出天真般的傻笑。郝主任太精明,凌天不想让他感到自己太过老练。
“凌天你回来了啊,我就说嘛,我教出来的学生,怎么会做那种事呢。嘿嘿……哦,烟杆子?什么烟杆子?”
郝主任一脸茫然,不像是在伪装。
凌天笑不出来了,表情凝固在脸上,等郝主任打开门后,他冲了进去。
年级主任的办公室是单独的,不大,只有一个黄色桌子,里面挂着一个帘子,帘子后面,是一张小床。
黄色桌子上干干净净,没有烟袋的影子。
凌天的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就转过身面对郝主任。
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孩子,凌天急匆匆的说:“郝主任,福利院老刘的烟袋,上午可就放在你桌上的。”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那个警察可以证明。”
郝主任拍拍脑袋,恍然大悟:“哦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走后,我还想着,给你收起来,别丢了。可回头一看,那东西桌子上。我就以为,是你拿走了。”
“桌子上?”
凌天认真盯着他看,顾不上掩饰自己犀利的眼神。
烟袋杆是他从医院拿出来的,如果不能还回去,老刘头几遍不会怀疑自己藏起来了,也会觉得自己办事莽撞,不靠谱。
“额,是啊,当时我把你们送出门,转身回来,烟杆子就不见了啊。难道,不是你拿走的?”
郝主任也有点急,老刘头的烟袋杆在自己办公室丢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听人说过,这烟袋杆是清朝康熙年间的老物件儿,老刘头的一个老同事送他的,跟了他好多年。
真要是把这东西丢了,老刘头生起气来,迁怒于县里的头头,县里头头能让自己好过?
两人说着话,便开始四处找了起来。
郝主任把床边的帘子扯下来,翻腾着自己的床铺。凌天拉开黄桌子的抽屉,挪开桌子上的文件。两人找遍了办公室的角角落落,愣是没有见到烟杆的半根毛。
门外,学生们的嬉戏声传来,门里,郝主任坐在椅子上,口中呢喃:“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
就在这时,他们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彼此。
“原海,还有那个警察!”
凌天的声音刚出现,郝主任就猛地点头:“对,你先别急啊,我问问他们,是不是他俩拿走了。”
说着,他拿起桌子上的座机,就要拨打电话。
凌天猛地电话,不让他拨出去。
“如果真的是他们拿了,他们会承认吗?”
凌天盯着郝主任的眼睛,眼神烁烁放光。
“这个……”
郝主任擦擦额头上的汗,凌天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方面,凌天怀疑是那两个人拿的。另一方面,凌天没有放弃对自己的怀疑。
做了这么多年年级组主任,郝主任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学生怀疑,虽说心里不爽,却也说不出什么。
“那你说,该怎么办?”
郝主任搓着手,在房间里团团转。他比凌天还着急,东西是在他房间丢的,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凌天坐在椅子上,心里默默呼唤着操蛋。
“操蛋,这是不是你捣的鬼?”
“胡说!银家才不会做这么没水平的事儿呢。不过……”
关键时刻,操蛋又来了个大喘气。
“不过什么?”
“不过,操蛋也不知道是谁。当时操蛋打了个墩儿,没有观察周围的动静……”
凌天相信操蛋的话,刚认了主,她没必要骗自己。
不是操蛋,不是自己,便应该是郝主任,原海,还有那个刀疤脸警察了。
凌天拽住郝主任的胳膊,跑了出去。
“哎,你慢点,我先把门锁上,不然又要丢东西了。”
“你办公室没值钱东西,回来再说吧!”
凌天脚步不停,拉着郝主任奔跑在校园里。
此时已下课,学生们或在操场活动,或去打饭,都看到了这奇葩的一幕。
跑了一会儿,郝主任才觉得不妥,从凌天的手里挣脱出来,整理一下自己的发型,大长腿快步走,便跟上了凌天的步伐。
“去车棚,我骑摩托带你去!”
郝主任拽了凌天一下,两人转向车棚,郝主任的小螳螂在车棚的最前排停着。
2003年,这种新大洲的小螳螂摩托车特别流行,满大街都是。除了造型酷似螳螂之外,它的踏板是在两边,而不是在前面。
坐在后座上,凌天抓住郝主任的衣角,感受着飞驰的感觉。
郝主任开得很快,几乎是全速冲出校门。门卫不敢拦,只是呆呆的看着后座上的凌天,掰着手指头数着,这两天,凌天来回已经超过五次了。
中午和警察吃饭,晚上坐着年级主任的摩托出门,门卫觉得自己有点方……
出门后,郝主任一路狂飙,目标警察局。
刀疤脸警察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中午刚送走的瘟神,天色还没黑,便又找上门来了。
“老同学,凌天,你们两个……找我有事吗?”
刀疤脸踌躇着,心里直嘀咕,莫非,凌天不想善罢甘休,要找自己麻烦?
而且,凌天的衣服上,还有一片****模样的血迹,不知是打人了,还是被打了。
“有啊,我报案。”
凌天不阴不阳的说着,他现在顾不上得罪人了,老刘头的烟杆子。
来的路上,他仔细回忆过,中午出来时,刀疤脸没有拿包,双手空空。而原海,则拎着一个大的,时尚的商务包。
十有**,是这小子。
当刀疤脸听他说完后,眉头皱成了一朵花。
如果真的是原海偷的,那,自己作为警察,却亲眼看着别人偷东西,而且,是老刘头的东西,这个名声,传出去,可是大大的不好。
二话不说,刀疤脸招呼了几个年轻干警,准备了三辆车,带着凌天和郝主任,杀奔原海的工厂。
今天中午,刀疤脸和凌天离开警局后,原海便离开了,他本来计划着,下午要去医院陪周啸天,现在却没了兴致,匆匆回到工厂。
三辆警车,拉着警笛,飞快的开向原海的‘原来味道’肉联厂方向。
县城本来就小,老百姓大多互相认识,一有个风吹草动,风言风语瞬间便传了出来。
“肉联厂犯事儿了?俺早就说,那厂子大门开的不对,风水不好。”
“不知道。俺小舅子在派出所,说没有接到任务,估计是秘密任务,那,事儿可就大了。”
“哎,俺可听说,肉联厂的原海,跟几个县里的头头有猫腻,不会是……”
“嘘……小点声,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有热闹看了……”
原海此时正在办公室,掂量着如何站队,接到门岗电话后,整个人都惊了。
第二十一章 烟袋杆子引发的血案2()
他的肉联厂才开起来没几年,钱全是贷款的。在县城的根基还不深,所以一般能不惹事,便不惹事。
这次惹上凌天,纯属自己脑袋抽筋儿,立功心切。想通过周啸天的姐夫,给银行施加点压力,再多贷给自己点钱。
万万没想到,这一脚,踢在了门板上。
听说警车开着警笛过来,原海一下子便想到了凌天,这小子,不会让老刘头从上面找了人,查自己厂子的账目吧。
原海多赚点利润,偷税漏税十分严重。这几年,他把县里的关系全部维护得妥妥当当,所以并没有出事。
然而,如果老刘头真想搞他,那太容易了。直接从省里或者市里搞一个调查组过来,住在厂里三天,什么事情都能查出来。
虽说老刘头已经退休,可他门生遍布全国,哪个市wei书记,省城领导,不得给点面子?
更何况,自己本身底子就潮。
原海很快便冷静下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坦然的走了出去。
此时,刀疤脸警察已经带着人,冲到了厂子办公楼前,正好和原海面对面撞见。
“方队,什么风把您……”
原海一眼便撇见刀疤脸警察身后的凌天,心里直叫苦,不过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迎了过去。
他是笑脸相迎,刀疤脸警察是冷脸相对。装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举起工作证,在他面前晃了晃:“刑警队方泽天,正在调查一起名贵古董失窃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他冲旁边的年轻警官撇了一眼,两个五大三粗的警员二话不说,上去就抓住了原海的胳膊。
没有当场扣住他,已经很给面子了。
原海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想挣扎,却发现那两个警员的手,抓得更紧了。
从厂子办公楼到门口,只有不到一百米,可原海感觉,却是长得没有尽头。
他心里清楚,从他出门起,厂子里的人心,一下子就乱了。
在全体工人面前,被警察带走。根本用不着别有用心的人刻意编排,单靠这些工人想象力,便能演绎出无数个版本。
不行,自己必须要马上出来,否则,厂子就跨了。
一旦这些负面消息传到他的客户那里,他的后台那里,银行那里……
这些负面消息会发酵,对他产生惊人的破坏力。把他辛苦多年积累的产业,毁于一旦!
上警车的瞬间,原海回头看了一眼凌天。
此刻的凌天,正在平静的看着他,眼神冷漠,看不出他的态度。
在车门关上的瞬间,凌天一把抓住了车门,笑着对刀疤脸警察说:“我要上这辆车。”
刀疤脸警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点点头。
凌天坐在副驾驶上,原海坐在后排中间,刀疤脸警察和一个年轻警员坐在两旁。
俨然是押送犯罪嫌疑人的阵势。
郝主任没有挤上来,坐了后面的车。
车子开动后,原海看看凌天,淡淡的说:“凌天同学,虽说我得罪了你。可,偷盗古董,这个罪名安得,也太不专业了吧。”
凌天平静的看着他,没有吭声。
他知道,原海已经对自己产生嫉恨了。没错,是嫉恨。嫉妒,加愤恨。
自己只一出手,便抓住了老刘头的心,所获得的势力,比他辛苦经营几年加在一起的,都厉害。
自负如原海,一旦有机会,一定会对自己展开疯狂的报复。
而凌天,则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见凌天没吭声,刀疤脸觉得自己该说话了,便咳嗽一声,严肃的说:“原总,福利院刘老,那根眼袋杆子,您说,算不算文物?”
原海的下巴哆嗦了一下,他记起来了,上午在郝主任办公室,见过的那根眼袋杆子,确实是个好东西。
“那东西,丢了?”
原海猛地挣扎了一下,瞪大眼睛:“方队,上午咱们是一起出来的。当时我两手空空,你们都看到了。这种拙劣的栽赃技术,你们也能信?”
他自己说着,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不吭声了。
他隐隐想起,自己拎着商务包回厂子时,确实感到那包有点重。不过当然心里烦躁,没多想,便把那包放到了桌子上。
刀疤脸看出他的异样,瞪大牛眼:“原总,咱们国家是**制的。是不是栽赃,一查就知道了。我已经安排人去你办公室搜查了。”
说着,他扫了原海身上一圈:“原总,你上午,不是带了个商务休闲包吗?那包呢?”
原海眼神闪烁,神情紧张,不知在想什么,却一直没有说话。
这时,刀疤脸的响了。
那是诺基亚的铃声,最早的那,听着那熟悉的铃声,凌天不由感慨,现在谁能相信,十来年后,诺基亚会被完全取代。
他还记得,诺基亚CEO在同意微软收购时说的那句话: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不知为什么,我们输了!
一句话,道尽了多少无奈与凄凉。
凌天正伤感时,便听到刀疤脸兴奋的喊道:“找到了?好!带到局里来!”
说罢,他挂掉电话,再看原海时,眼里冒出了凶光。
原海的肩膀哆嗦了一下,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来。
只是,他深深的撇了一眼凌天,眼神里,充满了寒意。
那眼神,仿佛是一只绝望的孤狼,被人赶尽杀绝时,流露出的,仇恨的目光。
凌天陷入了沉思。
刀疤脸才不管这些,给旁边的年轻警员使了个眼色,那警员顿时便明白了,掏出手铐,把原海给铐了。
原海没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凌天看,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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