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之境- 第27部分

　　　　德拉高笑道：”我为何要夺舍你？虽然有了黑魔法师的身体，我却不会黑魔法。“

　　　　”那你为何骗我我有龙血？“布莱恩皱眉问道。

　　　　德拉高摇头道：”我没有骗你。在你身体中，我能感觉到，残暴、暴躁的龙血在流动，在你巫妖的根骨中缓缓流淌。或许是你什么时候意外接触到了一头龙，龙刚好因为什么原因脑袋被开了，你刚好沾到了血罢了。不愧是巫妖根骨，包容性如此之强，想当年龙魔法师想吸收龙血条件十分苛刻……“

　　　　布莱恩回忆起当初自己把龙引到厄瑞斯处，醒来后发现二者都已经死亡，只是血迹都被风雪掩埋。

　　　　那么很可能就是当时自己意外吸收了龙的最宝贵的那些血。

　　　　眼见德拉高开始回忆，布莱恩打断道：”必须要龙血吗？……我的意思是，激活龙的力量必须要龙血吗？“

　　　　德拉高坚定道：”必不可少。学徒们想成为正式的龙魔法师，必须吸收宝贵的龙之血；人类的肉身太过脆弱，哪怕是一滴龙血也会让九成学徒爆体而亡，剩下一成变成痴呆。“

　　　　”所以你们龙魔法师最后绝迹了吗？“布莱恩道。

　　　　德拉高点头：”龙魔法对资质的要求太高，人类中能达成这个要求者屈指可数，只要下一代中没有能承受龙血者，龙魔法师就会灭绝。不像你，巫妖，可以轻易吸收龙血。你体内这样狂暴的龙血很像人界当年的暴君龙的血，它的血没有人可以承受。”

　　　　“暴君龙？是不是体型十分巨大，健壮有力，如同野兽一般依靠本能，飞行时有尾焰……”布莱恩追问道。

　　　　“就是它。它时当初龙还存在时最暴烈的龙。其他龙也不会轻易和暴君龙发生冲突。”德拉高点头道。

　　　　布莱恩终于知道了当初攻击自己的龙的种类。

　　　　暴君龙。

　　　　回想起当初那恐怖至极的压迫感，就像幼时第一次面对巨大的狮子一般……暴君一词，实至名归。

　　　　“那我要怎么做？”布莱恩这次相信了德拉高所言。

　　　　“构筑你的魔力链接。我通过你的链接引导你的龙血，你随时可以中止链接。”德拉高道。

　　　　布莱恩点头，死灰色的死亡法力流出，构建出一个复杂的法阵。

　　　　“咦！好精纯的魔力！”德拉高惊呼道，“我巅峰时期的魔力都没有你一半精纯！这样的魔力你还有多少？！“

　　　　”我全身都是这种魔力。无穷无尽。“布莱恩不无得意。这魔力是当初成为观察者时获得的。

　　　　德拉高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布莱恩：“你究竟是什么巫妖？我从未听说过一个四阶巫妖的魔力可以比肩神灵。奇怪的是，你这么磅礴的魔力居然还没有晋升到五阶……你体内灵气是不是比不上你的魔力？”

　　　　布莱恩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德拉高笑道：“原来如此，当年我就发现了，人界的灵气越来越低，这就导致了许多人明明力量达到了晋升标准，却死活打不破晋升瓶颈。你若是活在我那个年代，你想必如今已经是一位半神了。”

　　　　布莱恩也笑道：“无所谓。”

　　　　才怪。

　　　　他暗自思考起灵气的事来。

　　　　德拉高深吸一口气，调动一丝微弱的魔力，缓缓深入法阵。随着德拉高对法阵的操作，布莱恩感觉体内某种东西开始流动了，像是滚烫的火焰，又好像是……一头愤怒的龙。

　　　　布莱恩好像看见了暴君龙临死前的不甘呼啸，而自己全身刺痛，肉体崩溃。

　　　　“忍住！”德拉高大喝道，“这是你最关键的时刻！”

　　　　痛苦化作了毒素，游走在布莱恩根骨之内，魔能之手处原本断掉的根骨逐渐再生，最终根骨与魔能手臂合二为一。

　　　　随着时间的流逝，痛苦的增加，布莱恩的头骨处冒出了龙的尖角，缓缓往后延伸，看起来如同狰狞的魔头。

　　　　巫妖的脊椎骨上，突然长出了两截凸起的骨堆。

　　　　咔嚓声中，布莱恩长出一口气，骨堆舒展开，化作两只约莫两米宽的骨翼。根骨上自然刻画出复杂的铭文，澎湃的力量涌入了布莱恩体内。

　　　　最后，布莱恩睁开了眼。脚下燃起了暗紫色的火焰，双目中的蓝焰也凝实成暗紫色的光点，一身根骨铭文遍布，骨翼两侧悬浮着龙语法阵。

　　　　“成功了。”德拉高气喘道，“这便是你的常规姿态，龙的力量与巫妖力量结合。要如何称呼你，龙巫妖？巫妖龙？”

　　　　“我叫布莱恩。”布莱恩感受到体内强大的力量，不由得心生战意，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了。

　　　　“布莱恩……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灵性的巫妖，”德拉高道，“你和其他巫妖不一样，你给我的感觉不像一个亡灵……而像一个人。”

　　　　布莱恩调动魔力回收，随着龙语法阵催动，翅膀收回如骸骨内，头上龙角缓缓融入头骨中，肉身一层层交织重铸。片刻后，布莱恩重新恢复到了人类姿态。

　　　　“我曾经是一个人。”布莱恩道，“没有增强我的魔法力量，反而大幅增长了我的肉体力量。难道你们龙魔法师都是靠肉体战斗的吗？”

　　　　德拉高道：“你所掌握的不过九年一毛，你还不会龙化，也没有学会任何一个龙魔法。”

　　　　“龙化？”

　　　　布莱恩疑惑道。

　　　　“催动龙血，获得龙的肉身，能够瞬间化作一条真正的龙，在短时间内拥有超量的力量。龙的威压，龙的结界，龙的肉身，龙的魔法，你都可以拥有。”德拉高怀恋道。

　　　　布莱恩思考了片刻，向德拉高鞠躬道：

　　　　“请教授我龙魔法师的一切知识吧！您的复仇愿望，我一定会完成的！”

　　　　这一刻，德拉高仿佛看见了一个未来一个强大的巫妖正缓缓站起来。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个有着人的意识，巫妖的身体，龙的血，神的魔力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会不会……

　　　　德拉高不由遐想……

　　　　会不会有朝一日成为魔域魔神那般的存在？

第40章　巫妖　龙与噩梦（上）（）　
梦界本身没有时间流逝一说，但被放逐来的物质界生命们却习惯用物质界的计时间方法。

　　　　按照布莱恩体内魔力增长的量推算，布莱恩被放逐到这边缘境界，已经有了十多年了。

　　　　他目睹过一共四次潮汐爆发，七彩的粒子流光从未知的边界迸发，冲刷到了每一个人身上。囚徒们在潮汐中不断流失生命力，而潮汐粒子却不断累积。连布莱恩也感到自己身体重了许多。

　　　　他见过无数奇异生命在潮汐中消失，也目睹到无数奇异生命被放逐到这边缘境界。

　　　　幸存下来的生命逐渐失去了希望，它们瘫软在贫瘠的大地上，张开嘴，像搁浅的鱼。

　　　　布莱恩的手摁在土地上，随着他死亡魔力的流动，周身出现了暗灰色的半透明结界。这是布莱恩用龙魔法模拟出来的龙威。

　　　　布莱恩毕竟是巫妖，巫妖的特点之一就是对魔力的操纵如同使臂，他学习龙魔法的速度快到让德拉高乍舌。

　　　　如果把法术比作武器，巫妖天生自带的死亡魔法就是淬毒的弓箭，恶毒而又有极高的操作性；那么龙魔法就是极大的重剑，以绝对的压制力统治战斗。

　　　　在此之前，布莱恩以死亡法力战斗时，所能使用的高杀伤法术极为有限，更多时候是利用死亡魔法衰老，枯竭的特质伤害敌人；而现在……

　　　　布莱恩的右手平举，手掌对准前方。

　　　　一个三角形法阵在手心前方浮现，下一刻，强悍的死亡冲击化作龙形席卷天地。就算布莱恩不可以操纵，这道龙形死气也能有自我意识般战斗。

　　　　死气所过之处，首先是土地蒸发，粒子分解，之后是灰烬四周的生命枯竭，大地失色。

　　　　非常强。

　　　　布莱恩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露出了笑颜。

　　　　加上从困星那学会的肉体锻炼法则，他现在的实力已经站在四阶初期的最顶点了。或许已经能够比肩许多四阶前期。

　　　　更关键的是。

　　　　龙化。

　　　　布莱恩接触了人类姿态，肉身褪去，龙角浮现，骨翼大张，龙炎大涨。火焰升腾之后，一条蓝紫相间，隐约若现的诡异魔龙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这条龙的大小与外貌与当初那暴君龙几乎一致，充满了凶残与蛮荒之气，只是从鳞片间时不时泄漏出蓝色的火焰。

　　　　鬼龙。

　　　　这是德拉高告诉布莱恩的名词。

　　　　龙族中最诡异的龙。鬼是龙族的职阶，代表的是一群诡异莫测的龙类。

　　　　在这个姿态下，布莱恩自我明晰了所有鬼龙的魔法与力量。随意一动，便能引发空间崩溃——四阶中期的鬼龙。

　　　　“可惜了。如果你能龙化为暴君龙，恐怕战斗力就能从四阶初期直接跃升到五阶初期。”德拉高遗憾道，“虽然暴君龙本质上还是野兽，但它们毕竟是龙族内最强的战斗龙种之一。”

　　　　解除了龙化，布莱恩瞬间感到体内魔力的匮乏。就算以他深不见底的魔力，要长时间维持龙化都不容易。实际上，当初的龙魔法师们的龙化时间都是以秒为单位计算的。

　　　　这十年来，布莱恩跟随上古龙魔法师德拉高学习了众多龙魔法，诸如法力喷射、力量压制、星体堕落等实用的法术。

　　　　现在，这个巫妖已经掌握了死亡魔法与龙魔法两种高阶魔法体系了。

　　　　而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潮汐粒子越来越浓厚的布莱恩也不得不承认：逃脱边缘境界，已经迫在眉睫了。

　　　　如果下一次潮汐之前还不能离开，或许永远也离开不了了；如果这样的话，获得再多再强的力量有什么意义呢？

　　　　布莱恩看着边缘境界暗色苍穹中滑过的流光，不由握紧了拳头。焦虑已经纠缠住了巫妖。

　　　　德拉高有些遗憾地看向布莱恩：“布莱恩……”

　　　　在老龙法师看来，布莱恩已经没有希望再离开这边缘境界了，自己的复仇愿望也落空了。

　　　　布莱恩咬牙道：“下一次潮汐还没有来……我还有逃离的机会……只要，只要打开一道空间裂缝……”

　　　　德拉高叹道：“不……这一次潮汐，已经来了。”

　　　　布莱恩惊恐地回头，看到天边再一次涌动起七彩光波，只需要几分钟，从那边界之处，就能爆发又一次潮汐。而这一次潮汐，也将把布莱恩身上的潮汐粒子永久固化，让巫妖再也无法逃离。

　　　　这是死亡的潮汐。

　　　　布莱恩喃喃道：“不可能……明明距离上一次潮汐只有一年。”

　　　　“潮汐是没有规律的。”德拉高无奈道，“生死有命啊……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挨过这次潮汐了。若我死了……“

　　　　他看向布莱恩，缓缓道：”请把我的复仇愿望传递下去……拜托你了。“

　　　　布莱恩面目狰狞：”不行！我绝对要逃出去！我不能就此永远困在这里！“

　　　　他回想起了人界、雪姬，回想起了噩梦根源奸险丑陋的嘴脸，也回想起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好不容易获得了力量……

　　　　就这样永远困在这里。

　　　　他不甘心。

　　　　雪姬曾经说过，布莱恩的灵魂是”力量“。何为力量？

　　　　不屈。不败。不退。

　　　　此为力量。

　　　　他还要到达五阶，复活四公主和安洁利尔，他还要找到魔神复仇，他还要许多事情去完成……

　　　　德拉高已经看到过许多人得知自己的命运后的模样，有人哭泣，有人愤怒，也有人自杀了……

　　　　他重重一叹，不再理会布莱恩，坦然走向潮汐方向，苦笑道：”人生必有一死，或早或迟罢了。不敢面对失败与死亡的只有懦夫，我德拉高·西法瑞尔从来没有当过一个懦夫。当年第一位龙魔法师是在众多势力的打压下用几乎断掉的双腿重新站立起来，向世人宣告龙魔法师的诞生；而我，是最后一位龙魔法师，我也不该倒下去，我也要站着面对这终结。“

　　　　布莱恩面对永远的禁锢，显然没有德拉高那般心境。

　　　　他凶狠道：”不！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离开的！如果没有人打开裂缝，那我就自己制造裂缝！“

　　　　德拉高回头看了布莱恩一眼。

　　　　”没用的。布莱恩。没有神阶，你无法制造空间裂缝的。“

　　　　布莱恩双手成爪状，遥遥对准天空，狂暴的魔力化作旋风破空而出。

　　　　远方的潮汐已经成型，正在缓缓扩散。

　　　　就在这时，一道空间裂缝突兀地打开了。一只触手从裂缝中伸出来，将一个巨人摁在边缘境界中。

　　　　德拉高双目大睁，暴喝道：”布莱恩！快！有裂缝出现了！有神灵的战斗波及到了边缘境界！快！“

　　　　布莱恩此刻早已双目赤红，强烈的求生欲使他张开骨翼，腾空飞向那裂缝。他要赶在那触手回去前赶到那裂缝里去！

　　　　不止是他，无数被困在梦界的生灵都一拥而上，如潮水般飞向那裂缝！

　　　　”滚开！“

　　　　布莱恩大怒，化作鬼龙，速度飙升一截，将那群拥挤的生灵远远抛开。

　　　　潮汐以极快的速度扩张过来，不用一分钟，就可波及此处。

　　　　布莱恩化作的鬼龙长啸一声，正欲加速，却感到身上的潮汐粒子重量加重了无数倍，让布莱恩猛地下降一截。是潮汐粒子在阻止布莱恩逃离！

　　　　”怎么可以……让你……阻止我……“

　　　　龙眸中满是杀意，此刻的布莱恩，化作了凶狠的野兽。

　　　　所有的力量都爆发出来，魔力窜流在体表，将那些潮汐粒子一点点清除。

　　　　而眼前，那触手已经杀死了巨人，正缓缓缩回裂缝中。

　　　　身后不远，就是潮汐。

　　　　一切都只是电光火石间。

　　　　一念生，抑或是，死。

　　　　当潮汐触及到布莱恩龙尾时，布莱恩也终于摆脱了最后的潮汐粒子，他化作飓风狂袭而上。那巨大的裂缝此刻缩小到不到百米了，而眼前只有另外一个生物挡在布莱恩面前。

　　　　”滚开！让我先过去！“布莱恩怒吼。

　　　　那生物也怒道：”凭什么！“

　　　　布莱恩长啸一声，恐怖的龙威施展开来，那生物猛然坠地，再无逃离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