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之境- 第24部分

　　　　魔物的声音仿佛雷霆般轰鸣：

　　　　“人类，见证吧！这是你们神灵死亡的日子！这也是伟大巫妖归来的日子！”

　　　　在这一刻，每个人都回忆起当初那个巫妖在联盟门前肆虐的恐惧。

　　　　有的人喊道：“伟大的神需要我们的帮助！谁来与我一同……”

　　　　话没说完，汹涌的亡灵们从雪地中冒出来。这是死在大寒潮中的不甘亡灵们。亡灵们或许无法阻挡智械大军，但阻止人类还是轻而易举的。

　　　　见到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亡灵之海，所有人如头上悬刀，再也说不出话来。

　　　　巫妖的阴影之种已种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这也是以后无数年内人类对亡灵天然恐惧的开端。这种恐惧悄然植入了他们的基因中。

　　　　他们能怎么做？

　　　　他们敢怎么做？

　　　　布莱恩猖狂地笑了出来。这样的暴虐快感是当初为人时无法体会到的，那个仁慈的商人布莱恩以及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布莱恩酣畅享受着巫妖之力，成为了新人类记载史册上的一个究极邪恶。

　　　　而那守成者的挣扎逐渐微弱下来，最终完全停止。

　　　　所有人只能看着，巫妖的手仿佛抚摸情人般摩挲在守成者身上，下一刻，那只手破开甲胄，掏出了智械核心。而守成者的残骸无力地从空中坠落下来。

　　　　布莱恩高举着智械核心，狂笑道：“看啊！这就是你们的神！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啊！”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那智械核心在布莱恩手中被一点点碾碎，一点点毁灭，化作齑粉飞扬在恐慌的空气中。

　　　　所有人类的心与希望，也随着智械核心一同破碎了。

　　　　无数人哀嚎着倒地。

　　　　萨诺斯看着人的惨状，双手紧握，将头再次底下，若是能流泪，便是痛哭流涕了。

第34章　极限丑恶，黑斯廷（上）（）　
那魔鬼的身影在风云中凝固，铭刻进了人类的历史中，成为这个时代第一个永恒的神话。

　　　　“天地蛮荒，风云变色。

　　　　萨拉多嘉为魔所桎梏，魔威逞能，万马齐喑。

　　　　巫妖，弑神。”

　　　　萨诺斯合上了这本自己留藏下来的史书，将魔法笔收纳其中。

　　　　“你在记录人类的历史。”布莱恩骑在冰原狼背上，看着萨诺斯的举动，不由一笑，“给我看看。”

　　　　萨诺斯迟疑了一会儿，将史书交给布莱恩。

　　　　布莱恩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缓缓道：“东方有过一个故事，赵盾弑君。你知道吗？”

　　　　“知道。”萨诺斯语气微微变化。

　　　　“如果我要求你，你会把巫妖弑神改掉吗？”布莱恩语气不善。

　　　　“……会。”萨诺斯低下头。

　　　　“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我没有那种迂腐的思想。”布莱恩笑道，原本煞意森森的气氛烟消云散。

　　　　萨诺斯知道，在东方也有记录历史的人，写下了当权者弑君的罪行，被要求更改，不从者全部杀死。而布莱恩刚才的问话，与故事中那个残暴的当权者的问话几乎一致。

　　　　仿佛下一刻，布莱恩就会出手宰掉他一样。

　　　　二人行进在雪地中已经有了两日。两日前，布莱恩终结了守成者，遵守诺言，没有再对人族下手。而现在，布莱恩正要前往桃源，进行一次彻底的，长达百年的沉睡。

　　　　而在沉睡前，萨诺斯被授予了看守桃源的职责——守在桃源外，阻止外来者进入。

　　　　人类已经见识到了残暴巫妖的罪行，新人类历史上首个反派出现了。布莱恩不知道以后的人类会如何描述自己，他只知道绝不是什么好形象。

　　　　而这反派的出现，正如萨诺斯生前料想的一般，让人类联盟空前团结。原本分散积聚的人类逐渐被统一起来，部落时代进入了联盟的新章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目送着布莱恩步入风雪中，萨诺斯握紧了手中的史书，批注道：

　　　　“巫妖，人类之敌，暴虐无常。”

　　　　……

　　　　雪姬正在沉睡。银白的发丝如花瓣般展开在床上，精致的小脸格外宁静。只要看上一眼，仿佛内心的所有戾气都会烟消云散。

　　　　布莱恩露出了在外界不可能再露出了真挚微笑，道：“好梦。”

　　　　他亲吻了雪姬的额头，清香扑鼻，温软如玉。

　　　　布莱恩将自己打包带进来的萨诺斯给他收集的书籍整齐地堆放在一起。雪姬许久未曾接触过新鲜事物了，这些书能让她开心很久。也许是一百年。希望如此。

　　　　布莱恩随即躺入了特质的水晶棺木中，进入了深度休眠。

　　　　体内魔力开始急剧膨胀，将寒霜辐射一点点逼退。

　　　　一百年。

　　　　……

　　　　进入沉睡后，布莱恩就好像就如了深海。黑暗无边，阻力无处不在。

　　　　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来，直接捏住了布莱恩的肩膀。

　　　　在寂静中，一张面孔无声息地出现在布莱恩几厘米前。

　　　　红色的眸子，长长的手臂，斗篷蔽面，阴森可怕。

　　　　“你……你是……”

　　　　布莱恩记起来了，当初被龙追杀，苏醒前的梦境中就见到了这个面孔。

　　　　布莱恩当时问它是何人。

　　　　“你的……引路人。”

　　　　对方再一次开口了，声音嘶哑。

　　　　“我的……引路人？”不知为何，在这个奇怪的人面前，发毛的感觉从尾椎骨一直延伸到后脑。

　　　　“食梦者的天赋不能埋没，在那一刻到来时，我会引导你成为食梦者的。魔域人。”引路人的双目红光大炽热，“有敌人来找你，好自为之。”

　　　　不等布莱恩进一步询问，引路人全身如蛇般拉成条状，收缩回黑暗中。

　　　　食梦者？

　　　　天赋？

　　　　布莱恩一头雾水。

　　　　还有敌人来找我了？

　　　　这里是沉睡的意识海，是梦境中，哪里会有敌人？

　　　　布莱恩正疑惑间，只感觉四周海水忽然粘稠了许多。一股异样的臭味出现了。

　　　　从那不知名的地方，一个酷似女性生殖器官的丑陋巨物逐渐靠近了布莱恩。其表面布满了肿瘤与褶子，代表昏暗与畸形的粗壮毛发从肿瘤中心冒出来；在那可怕的口器中，呈螺旋状布满了细密的利齿；伴随着不知名之恶的移动，其口腔仍不断蠕动，散发出丝丝热气。

　　　　在那巨物的尾部，无数条粗壮却长到不可思议的触手相互交织、蠕动着；不明的浮游生物围绕着触手交配，不断有细微的半透明斑点从巨物尾部的小孔中泄露出来。

　　　　如果世间有丑陋与恶心的化身，那这个怪物就是了。

　　　　密密麻麻的瘤子仍不断起伏，不时有半透明的瘤子炸裂开来，迸射出黄色的浆液。就是这浆液散发出恶臭。

　　　　布莱恩看到了这个恐怖的怪物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一时无法接受。

　　　　自己的梦中，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丑陋之物？

　　　　单单只是看了一眼，就仿佛沾染了世间最恶的污秽之泥。

　　　　就像……

　　　　就像当初的冥神一样，只看了一眼，意识就陷入混沌与灭亡中。

　　　　布莱恩恍然大悟。

　　　　这个就是敌人吗？

　　　　引路人口中的敌人……

　　　　这样的形态，似乎只有魔域那个传说中的魔神——梦魇之神·黑斯廷。

　　　　传说，当它出现在梦境中，美梦成噩梦，糖果变鲜血，其恐惧甚至会传导到现实中。如果这个极其丑恶之物开始侵蚀你的梦境，就代表你将被它吸收成为那无数瘤子的一份子。

　　　　传说，它的肉身是切碎了一万个美女的肉体，榨取了一万个婴儿的鲜血，用人类的主要器官拼凑而成的。黑斯廷的本尊无人见过，据说比这丑陋之物的形态更加让人呕吐。

　　　　传说，黑斯廷永远漫游在梦境世界，将那些见过它的梦境生物一个个化解成瘤子。

　　　　那些传说充满了不详与恐慌。

　　　　但现在，这个恐怖的三魔神之一，就出现在布莱恩脚下。

　　　　它正如最贪婪的蠕虫，一点点向布莱恩挪移。

　　　　它的一千万个瘤子上睁开了一千万个眼睛，数不尽的毛发上长出了数不尽的嘴唇，这荒诞的一幕真实地在梦境中发生着。那诡异的如同合唱般的声音道：“布莱恩，布莱恩，过来，过来。”

　　　　布莱恩浑身皮肉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感突然出现。

　　　　那个怪物。

　　　　那个怪物。

　　　　布莱恩精神开始恍惚。

　　　　绝不能让那个怪物靠近我！

　　　　巫妖一咬牙，奋力向上游去。

第35章　极限丑恶，黑斯廷（中）（）　
无论布莱恩如何游动，黑斯廷与巫妖的距离却坚定地一点点缩小。那恶臭的热气已经触及到了布莱恩的脚底，好似数不清的触须缓缓从脚底缠绕而上。

　　　　布莱恩浑身一颤，求生欲越来越强烈，他拨开粘稠的黑暗，试图去寻找那不可知的逃生之口。

　　　　但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巫妖沉睡之梦。

　　　　而这个梦，被黑斯廷封锁，目的就是为了表演一场瓮中捉鳖的戏剧。

　　　　丑陋之物，梦魇之神——黑斯廷用如同重病的老人的声音呻吟道：“布莱恩……布莱恩……我需要你……过来啊……过来啊……”

　　　　随着黑斯廷的话语，梦境的黑暗越加浓稠，布莱恩发现自己已经寸步难行。他绝望地回头，却见到那巨大的口器离他只有几米远了。

　　　　……

　　　　雪姬缓缓睁开眼。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呢喃道：“梦吗？布莱恩没有回来吗……”

　　　　她惆怅地从床上坐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堆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

　　　　先是惊讶，随后是意外的惊喜。

　　　　喜悦的感情瞬间绽放，充斥在雪姬内心。她急切地四处张望，想寻找那个身影。

　　　　“布莱恩布莱恩……”她一路小跑进客房，一边念叨布莱恩的名字。

　　　　当看到躺在水晶棺木中那个熟悉的面容时，雪姬好似一瞬间满足了。仔细端详时，却发现沉睡中的布莱恩双目紧闭，额头冒汗，嘴巴微微张合，好似正遭遇什么梦魇。

　　　　雪姬忙将手按在布莱恩额头处，方一接触，一股冰凉刺骨的感觉就穿透了雪姬的身体。

　　　　她在电光火石间，仿佛看到了一个极其丑恶，难以言状的怪兽正贪婪地舔舐着嘴唇，恐惧与冰冷好像实质一般把自己全身困住。

　　　　那个怪物……

　　　　就是布莱恩梦中的怪物吗。

　　　　无论怎么看，那个极其丑恶的怪物都不像会自然出现在任何人的梦中。没有人的梦里会出现那么病态的怪物。

　　　　雪姬想起了曾经的幻境魔，她不由猜测是不是魔域的怪物在梦中攻击布莱恩。一念至此，雪姬心急如焚，动用了自己许久未曾使用的力量，悄然覆盖在布莱恩头部。

　　　　她闭上眼，试图唤醒沉睡中的布莱恩。

　　　　雪姬一连通布莱恩的梦境，便仿佛获得了布莱恩的视角。她看见布莱恩正无力的被触手卷住，一点点挪送到怪物的嘴中。此刻的布莱恩意识已经开始涣散，那触手一接触巫妖就吸取它的精力，就像毒蛇注入毒素一般，让猎物再无抵抗能力。

　　　　雪姬大急，呼喊道：“布莱恩！布莱恩！醒醒！”

　　　　那怪物看向了雪姬，发出了嘲讽恶毒的笑声，似乎在嘲笑雪姬的自不量力。

　　　　雪姬越加肯定布莱恩正在危难中，生死攸关，雪姬来不及细想，她浑身的能量注入布莱恩体内，一瞬间唤醒了布莱恩体内的寒霜辐射。

　　　　来自大湖的魔力辐射如同瘟疫一般侵入布莱恩的根骨，入侵头部，将梦境世界的黑暗驱逐出去，进而将半边梦境完全冰封。

　　　　黑斯廷丑陋的躯体开始收缩，它也不愿意接触冰霜辐射。它的触手开始结冰，进而无法动弹。流动的黑暗也逐渐停滞下来，只见那冰霜正要一点点靠近黑斯廷的身躯。

　　　　黑斯廷不甘地收回了触手，身体逐渐透明，最终消失在梦境中。

　　　　……

　　　　这毕竟是跨界施展梦魇，魔神黑斯廷也无法凭借一个投影的力量击退大湖的辐射。

　　　　现实中，布莱恩倏然坐起，剧烈地喘息着，他满头大汗，双目涣散。

　　　　雪姬喜道：“布莱恩，你现在还好吗？”

　　　　布莱恩双手抱首，痛苦道：“那个梦魇……那个梦魇……”

　　　　雪姬抱住布莱恩的头，安慰道：“它已经走了，布莱恩，你没事了。”

　　　　布莱恩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神智逐渐正常。他低声道：“那个是魔域的梦魇神，它一出现在我的梦境，我就感觉好像失去了勇气与理智，居然完全没有想过对抗，反而是做着无用的逃避，若不是你帮我醒来，我估计此刻已经……”

　　　　布莱恩苦笑道：“祸不单行，寒霜辐射现在已经侵入我的大脑，我必须马上再次进入沉睡，不然我会成为一个失去意识的空壳……但我一进入梦中，梦魇黑斯廷一定会再次出现，我必难以挨过这第二次。”

　　　　雪姬道：“梦境……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好熟悉这个词。或许，我能够帮到你。我与你一同进入梦中，我总感觉我能够帮到你……”

　　　　见雪姬一脸愧疚，布莱恩安慰道：“雪儿，你不用愧疚，你若是不调动冰霜辐射，我或许早就成为梦魇肉瘤了。现在我反而有了周旋的余地……”话未说完，布莱恩感觉浑身冰凉，意识在一瞬间停顿了。

　　　　雪姬忙问道：“怎么了！”

　　　　布莱恩摇摇头，咬牙道：“我必须马上进入沉睡，一刻也拖延不了了。”

　　　　随即，布莱恩再次躺下，将魔力平息下来，再次陷入了沉睡。雪姬也双手盖在布莱恩额头，借助她奇妙的力量，与布莱恩竟然能一同进入梦境中。

　　　　……

　　　　还是那片深沉的黑暗。

　　　　布莱恩诧异地看向雪姬，万万想不到雪姬居然真的能随他一同进入梦境中。时至今日，布莱恩越发对雪姬的身世感到好奇：漫长的寿命，强大的结界力量，还有那能够渗透梦境与幻境的奇妙能力。回想当初，幻境魔袭击桃源，就是雪姬帮助布莱恩看破幻境的。

　　　　但此时明显不是探索未解之谜的好时机，布莱恩值得放下疑惑，四处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