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勋睿走到了中间,微微低头,接着抬起头。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周遭死一般的安静,钱谦益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郑勋睿,眼睛里面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此刻的张溥,脸色发青,喃喃念着郑勋睿刚刚吟诵出来的诗词,他无法再次吟诵了,他无法作出如此的绝唱。
在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之中,张溥对着郑勋睿抱拳稽首。
“清扬兄文采绝伦,在下自愧不如,甘拜下风,这第三首诗词,不用吟诵了。”
郑勋睿微微愣了一下,内心对张溥有了一丝的好感。
“天如兄不必在意,这赛诗会,旨在交流切磋,乃是茶余饭后之闲事,天如兄之五人墓碑记字字珠玑,感人肺腑,在下曾经多次拜读,感慨不已,和天如兄之慷慨激昂之气势比较,在下是自愧不如的。”
张溥的脸再次红了。
“清扬兄落落大方,气度乃是我辈之楷模,在下为前日之事道歉,可笑在下还想着邀约清扬,在下何德何能,明日在下亦在太白酒楼设下赔罪之酒宴,清扬兄、淮斗兄一定亲临,自此之后,在清扬兄面前,在下不敢再提文采之事。”
张溥刚刚说完,钱谦益也跟着开口了。
“好啊,明日之酒宴,老夫也是一定要去的,诸位年轻寇,可不要嫌弃老夫啊,清扬小友,气度不凡,文采出众,真乃大明之寇啊,这三首诗词,意境深远,老夫也是作不出来的,明日还想着向清扬小友讨教啊。”
四周再次出现低声的议论,偶尔还有人念出那首木兰花令,将两首诗词做出了比较,无论是从风格上面,还是从意境方面,都是精彩绝伦的。
至此,没有谁再敢怀疑郑勋睿的文采,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郑勋睿的名声在苏州
府彻底传开,以至于完全压住了苏州的诸多寇。
郑勋睿微微笑笑,对着张溥和钱谦益抱拳,说了恭敬不如从命的话语之后,和杨廷枢一起,转身离开了梅**,内心里面,他已经做出决定了,明日的酒宴之后,迅速离开苏州,不要继续留在这里了,那样是自找麻烦,想想苏州有多少的读书人,若是都想着来请教和切磋,估计过年的时候,他都无法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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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杨彝和顾梦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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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天如兄能够知错就改,看来还是不错的,不过你如此着急,明日就要离开苏州,是不是太着急了,出来游历,本来就是相互交流学识的。”
杨廷枢的脸上带着舒心的微笑,张溥专门设宴,而且在吃饭的时候表现出来谦虚的态度,钱谦益更是对众人赞不绝口,这样的氛围,让他的脸上有光,至少是弥补了前面的不快。
郑勋睿的脸上没有微笑,他没有预料到的是,钱谦益在酒宴上面,没有说到东林书院的事情,也没有提出来任何的要求,仔细品味之后,他认为姜是老的辣,钱谦益比张溥要老练很多,如此的诚是绝不会提及东林书院的事情的,免得坏了氛围。
“淮斗兄,我着急离开,就是避免出现诸多的拜访,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所谓的拜访,都是在酒楼之中吃吃喝喝,喝酒太多对身体本来就不好,每日里晕晕乎乎的,能够做什么事情啊,更不要说学识交流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郑勋睿再次开口。
“至于说天如兄,我的看法没有太多的改变,从品性上面来说,天如兄是不错的,勇于承担,对于自身的不足有清醒的认识,可这些品质,对于复社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昨日在梅**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与如兄是没有直接关系的,也就是说那样的氛围不是天如兄安排的,可你想想,复社之中有那些人存在,日后的发展会如何,天如兄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去掌控复社,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是知晓的。”
杨廷枢微微点头,对于梅**发生的那一幕,他是永远不会忘记的,那是苏州读书人的耻辱,特别是后来郑勋睿完胜张溥,依旧有一些人背地里议论,认为赛诗不设题材,这是不合适的,郑勋睿正是因为没有设置题材,所以占了便宜,这等本末倒置的混账议论,居然有人说的出口,背后的目的,肯定就是讨好张溥的。
经过了这次的赛诗会,杨廷枢对张溥组织的复社,全然没有了好感,他隐隐感觉到,张溥因为接连组织了应社和复社,受到了太多的追捧,性格正在慢慢发生变化,其实张溥是出自与官宦之家的,只不过母亲是奴婢,所以在家中的地位和身份不高,也许是这样的压制,让张溥变得特别的勤奋,又导致在后来得到承认和追捧之后,变得有些自负了。
郑勋睿提出明日就离开苏州,杨廷枢是赞成的,来到苏州,一些有名气的读书人基本都接触了,包括钱谦益也出面了,继续留在这里,面对的就是无数的酒宴,的确没有多大的意义了,这个时候离开,应该是最好的选择,让他感慨的是,郑勋睿的学识,在苏州得到了完全的展现,郑勋睿的风度和气质,也折服了不少苏州的读书人。
要知道郑勋睿才十五岁。
杨彝和顾梦麟的突然来访,让杨廷枢有些奇怪,中午在太白酒楼吃饭的时候,两人是参加的,包括吴伟业、吴常时等人,那个时候大家的态度都是很平和的,没有表现出来异常,杨彝和顾梦麟甚至都没有说多少话。
“子常兄,麟士兄,明日清扬和在下就要离开了,若是有什么安排,也就是今日了。”
因为熟悉,杨廷枢说的倒也直接,加上面对的两人,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说话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杨彝看了看顾梦麟,面带微笑开口了。
“子常和在下早就计划出门去游历的,只是一直被琐事缠身,难得有机会,此次敲遇见淮斗兄和清扬兄游历,在下和子常兄商议过了,能不能跟随一起游历一番,也好长长见识,再说子常兄和在下,很是仰慕清扬兄之才学,能够沿途交流,也是很好的机会。”
杨廷枢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想到,杨彝和顾梦麟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要是他们三人都是应社的成员,但暂时都没有加入到复社之中,恐怕经历这次的事情之后,更是不会加入到复社之中了,其实两人的心思,杨廷枢也是知道一些的,就是想着结交郑勋睿。
这是好事情,杨彝和顾梦麟在苏州甚至是南方,都是有着一定影响的。
让郑勋睿更多的结交读书人,这也是杨廷枢的愿望。
三人进入郑勋睿的房间,杨彝说明来意之后,郑勋睿很快开口了。
“子常兄和麟士兄一同游历,求之不得,如此在下可以向两位讨教学识了,这不是在下谦虚,在下早就说过,诗词歌赋表现的只是纸上之功夫,如今之情势下,展现能力并非是在这些方面的,二位兄长阅历丰富,知晓很多世事人情,这都是在下所
缺乏的,故而是真心诚意向二位兄长请教的。”
杨彝和顾梦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们早就感觉到郑勋睿的气度不一般,不骄不躁,就是身处巅峰也能够表现出来自如和克制,此次他们提出来的要求,表面上看有攀附的嫌疑,被郑勋睿如此的解释,倒是变成了人家有求于他们了。
如此顾及他人之颜面,表现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很不简单了。
过了好一会,杨彝才开口说话。
“清扬兄之气度,在下深感佩服,这一路上需要向清扬兄学习的地方很多,能够每日里切磋交流,也是一大幸事。”
顾梦麟很少开口说话,跟随去游历的想法,是杨彝提出来的,从朋友的角度出发,他不好拒绝,但是也感觉到不是很合适,虽说读书人结伴出去游历的事情比比皆是,可杨廷枢和郑勋睿早就做好了安排,他们突然的插进来,肯定会让别人不方便的。
不过郑勋睿表现出来的气度,还是让他惊讶和佩服。
事情很快确定下来,几人商定,翌日卯时离开苏州,前往常州。
杨彝和顾梦麟离开之后,杨廷枢的脸上带着微笑,看来是对两人的加入高兴的,有一层意思大家都没有说破,那就是杨彝和顾梦麟显然是佩服郑勋睿的,跟随游历,表明上看是出于学识方面的探讨,其实还是有结交的意思。
看着杨廷枢脸上的笑容,郑勋睿内心叹气,看样子杨廷枢还是太年轻了,有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看透,没有认识到人心之复杂。
既然是情同手足的好朋友,既然决定让杨廷枢成为自己的死党,有些话就要说出来,这样也有助于杨廷枢分析事情,日后做事情的事情,能够更多的思考利弊。
“淮斗兄,子常和麟士二位兄台,在我的印象之中,名气都很大,都在仲伯之间吧。”
“是啊,他们的学识都是很不错的。”
“从年纪上面来说,他们比我们年长很多,刚刚我也说过了,撇开文采不说,社会阅历方面,他们比我们要强上好多倍,如此的情况之下,他们跟随我们游历,有什么意义。”
“这个,清扬,你在苏州府的名气,很快就要攀升,别人想着结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名气这东西,一方面是依靠才学,可更多是实力的体现,你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就算是有着满腹才学又如何,难不成每日里吟诗作画,就能够吃饭吗。”
杨廷枢思索了一会,不得要领。
“清扬,你究竟想说什么啊,直接说就是了。”
“淮斗兄,不要怪我多心,很多的事情,我们必须要认真思索,你我情同手足,志趣相投,日后必定少不了相互的扶持,所以在很多事情的认识方面,也是要相互交流的,今日子常兄和麟士兄前来,提出共同游历之要求,一直都是子常兄说话,麟士兄几乎就没有开口,脸上也没有表露出来多大的热情,这说明游历之提议,是子常兄提出来的。”
“那也没有什么啊,只要麟士兄答应了,就没有什么问题,当初你我出来游历,不也是我提出来的吗。”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那些话,是不是早了一些。
“不错,子常兄还有另外的一层身份,淮斗兄是不是忘记了,若是我没有记错,子常兄好像是顾老先生之门下。”
话说到这里,郑勋睿不再深入了。
杨廷枢眨了眨眼,低头思索了一会,自此抬头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清扬能够想到如此之深远,我真的是佩服,不过就算是其中有什么牵连,也没有多大的了不起,沿途需要交流的学识,其他方面不需要提及。”
“淮斗兄有如此的看法,那就好了,也许是我多心吧,害的淮斗兄也想多了。”
杨廷枢坚定的摇头。
“不,你想的是正确的,刚才我还在奇怪,钱老先生向来是诲人不倦、甘为人师的,为什么在酒宴上面,只字不提东林书院的事情,这好像不符合常理,现在听到你的分析,总算是明白其中的奥妙了,这结党结社之中的奥妙,我是根本不知道的,此次经历之后,才知道其中的复杂,清扬,你之见识远远强于我,日后还是要多提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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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徐州()
离开苏州,沿途的常州、镇江、扬州和淮安等地,基本都是带有江南的氛围,大都是小桥流水的委婉,这些地方普遍算是富庶的,特别是扬州,曾有歇后语: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明了扬州的富庶,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面比较,扬州甚至隐隐强于苏州。
不过相比较来说,淮安的情况就要差一些了。
一路上的奔袭,全部都是杨贺做出安排,从苏州到常州,两百里地,用了一天的时间,累的杨彝和顾梦麟几乎说不出话来,从常州到镇江,一百二十里,三个时辰赶到,至于从镇江到扬州,七十多里地,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最为辛苦的还是扬州到淮安,三百里地,也是一天的时间赶到。
随着奔袭的次数增多,郑勋睿开始明显的适应了,杨廷枢适应的速度更快,杨彝和顾梦麟则是咬牙坚持,从年纪上面来说,两人恢复的速度要慢很多,但既然大家都是如此,他们也只能够跟随,不好意思说吃不消。好在两人配备的也是乌珠穆沁马,耐力超强,虽不是正规的战马,也能够适应快速的奔袭。
淮安距离徐州四百五十里地,想要一天赶到是不可能的,关键是坐骑吃不消。
郑勋睿和郑锦宏骑乘的阿拉伯马,平日里都是杨贺与郑锦宏两人喂养的,杨贺按照战马的要求,对两匹阿拉伯马进行了适当的训练,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两匹阿拉伯马的优势完全展现出来,性格温顺,特别是在突然提速方面,强于乌珠穆沁马,但问题也是存在的,那就是在耐力和持久力方面,稍逊于乌珠穆沁马。
郑锦宏的素养也在迅速提升,杨贺有意多郑锦宏进行了一些训练,譬如说在观察周遭的形势、行军途中应该要有一些什么准备,以及抵达目的地之后,首要的是观察地形等等,郑锦宏的接受能力很强,就连杨贺都感觉到吃惊,他本来以为郑锦宏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虽说是下人的身份,但还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训练之后才知道,很多时候郑锦宏的吃苦能力,甚至要超过他了。
遇见好的徒弟,师父都是高兴的,以至于杨贺后来将主要的精力,都转移到郑锦宏的身上去了,倒是很少关注杨廷枢和郑勋睿了。
杨彝一路上的表现,证实了郑勋睿的猜想,很多的时间,杨彝说到的都是东林书院的事情,提到了已经故去的东林书院创始人顾宪成,推崇顾宪成所做的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郑勋睿一路上都是应付了事,毕竟大家在一起游历,不可能将关系闹得很僵,再说顾宪成所作的这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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