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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不是萧羽第一次见到月神在这里洒下种子了，然而上一次的种子，似乎到如今也没有长出什么。
“这一万年，你深居于此，便是种这些草吗？”他走上前去，在月神身后笑了笑。
若是细微观察，便可发现他的语气变了，以前以萧羽的身份，他与月神说话时，是宫中弟子，身为后辈，而如今，他说话的语气，则是变成了平等的身份。
月神没有回头，站在那里，淡淡道：“一万年了，这一万年，我每日，都会在这里，埋下一棵种子。”
一万年？这个时间令萧羽的心莫名发颤，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道：“那你种的，是什么种子？”
第1645章 月神的名字（）
一万年的时间，每天一颗种子，积累下来，那是多少个日夜，多少颗种子？
月神为什么偏偏从一万年前开始做这些事？她种的又是什么？
“花非花，草非草，木非木。”月神的回答，极具深意，即便萧羽阅尽诸天，也吹莫不透其中的用意。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今天的月神，确实和以往很不相同。
此时此刻，萧羽忽然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原本他已经做出决定，现在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打算向月神完全坦白，但月神异样的态度，却让他有种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
一时间，两人沉默了下去，月神背对着萧羽，萧羽也没有继续往前。
周边，抬眼可见巨大的星辰转动，而那众多看起来距离极近的星辰之中，以一轮明月，也就是太阴之星，最为显眼。
它就像是无尽星辰中的唯一，在星空之中，圣洁高贵，与众不同。
月神呆呆看着那轮明月，很久之后，忽然再次开口，道：“你可知道，我真实的姓名？”
月神的姓名？萧羽又是一愣。
月神，九天之人，只知她叫月神，却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除了萧羽，或者说除了昔日的九天星主！
萧羽还未回答，月神已经再次开口，她像是自语，也像是在对萧羽所说，轻声道：“许多至尊在成为至尊之后，或因功决，或因性格，拥有了自己独特的至尊名号。至尊人物寿命无穷，在有了名号之后，熟知他们的人都会故去，当时间过去了数千年，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他们的姓名再不被人叫过，不再为人所知，这样的至尊最后，大多会忘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这在九天世界，并不是什么寻常这事。数十万年不被人叫过的名字，太过久远，即便是至尊人物，也会忘记。
如今九天中的那些至尊，拥有至尊称号的人，大多少有人知其真名。月神便是如此，世人只称她为月神，但却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我的名字，也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但我，却从未忘记。”月神说完这一句话，终于回过了头，深深看着萧羽。
她目光如同秋水，深深凝视萧羽的双眸，道：“你……可知道我真正的名字？”
萧羽站在原地，想要张嘴，喊出月神的名字，但却久久没有出声，只因为，月神的这几句话，已经将他的思绪，拉回了数十万年之前。
数十万年，那是何其遥远的记忆，远得连至尊都能遗忘自己的名字，但那一段记忆，萧羽却至今无法忘怀。
那是他前世刚刚踏上修炼之道不久，还只是个渺小的体境的修士之时，在某一天，他在一个夜晚，遇到了一名女子。
这个女子纯净，无暇，初入人世，对世间一无所知，萧羽见到她后，忍不住问起她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女子的回答，简单而又理所当然，似乎没有名字，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名字？世间每个人都有名字，你怎么会没有名字？”这是萧羽当时的回答。
“没有就是没有。”女子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满，只是平静的回答着。
“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吧。”那个时候，萧羽在原地踱步，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才能配得上这个无比纯净，又无比圣洁的女子。
他苦思许久，忽然看向天边，随后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叫道：“我想到了！”
他给那女子起了一个他认为最适合这女子的名字，女子听了之后，也失神了许久，喃喃默念着那个新起的名字，似乎十分满意。
“记好了，这就是你以后的名字，千万不要忘记了。”萧羽对着那名女子认真叮嘱。
“好，我一定不会忘记这个名字的。”那女子也是认真的点头，纯净得如同一张白纸。
在那之后，他们分别，不知多少年没有再见，甚至都几乎已经遗忘了曾有过这样一段相遇。
直到，将近十万年之后，萧羽成就至尊之位，征战九天，九界无敌，有了一种无敌之势。
在那时，另一名绝代至尊横空出世，实力同样惊绝，但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直到后来她在明月之上创立神宫，被世人称为月神。
可时至今日，她真正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除了，那个为她起名的人。
“你……可知道我真正的名字？”
一段思绪，让萧羽感觉，月神的这一句话在他耳边像是响过了千遍万遍。
他以为自己原本可以坦然，可在这一刻，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在原地愣了许久。
月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有些期待，亦是有些凄凉，似乎萧羽的久久没有回应，令她的内心受到了创伤。
“东方……”不知过了多说之后，萧羽才终于开口，堂堂昔日的九天星主，此时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道：“你的名字，是东方……明月！”
闻言，月神笑了，笑容绽放之中，眼里却是有两滴晶莹的泪水，无声滑落。
萧羽当年月神相遇的那一日，天边一轮明月升空，悬挂天际，受众星围绕，仿佛是天空中的唯一，圣洁、高贵、无暇，和他眼前这名女子，是何其的相似。
他冥想苦想，最终想出能够配得上眼前那个女子的名字，便是东方明月。
“东方升明月……东方，明月？”那女子一个人在那里喃喃着，片刻之后，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状，似乎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这么多年了，我说过，我会一生铭记这个名字。”月神笑容绽放，也是泪落如雨。
此刻，已经不用萧羽再坦白什么，当他叫出月神真正的名字，他的身份，便已经一目了然，因为放眼九天，只有他才知道月神的这个名字。
月神那个问题，问的也不是萧羽，而是昔日的九天星主。
她已经知晓，眼前的萧羽就是多年前为她起名的那个人，问这个问题，便是在问萧羽，是否肯向她真正坦诚。
这一问一答，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1646章 花开成海（）
东方明月，一个名字，数十万年，萧羽和月神两人，谁都没有遗忘当年的初次相遇。
数十万年，如同昨日。
“哒！”
月神带着微笑，两滴晶莹的泪水，沿着她无暇的面容没落，滴在地面之上。
当泪水没入土中，她的脚下，忽然一朵白色的花迅速长出，接着，又是另一朵。
如荡漾而开的水波一般，这一瞬间，无数白色的花朵突然破土而出，开满这个原本只有无尽杂草的地方，无边无际。
瞬息之间，花开如海。
“这是……意如兰？”萧羽呆在了原地。
瞬息之间花开遍地，堪称一幕奇景，使他们二人瞬间置身无边花海之中，也深深震撼了萧羽。
震撼他的不是花开，而是月神的心意。
“这一万年，我每日种下一颗种子，如今，终于开花了。”月神笑着，比周边的万里花海更加灿烂。
意如兰，种下之时，花种能懂人心意，它的种子种下后会深埋土中，不会成长，直到有一天，撒下种子的人心愿达成，它便会瞬间成长，开出一种白色的花朵。
这种花洁白无暇，花瓣如寒冰一样晶莹透明，娇美异常。
月神这一万年，每天都种下一颗种子，一万年岁月，无数个日夜，才造就了如今瞬间花开，烂漫成海的景象。
而这些花会在此时盛开，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在她种下之时的心愿，便是能够再听萧羽，叫出她的名字。
如此心意，如何能不令萧羽震撼？
“达到至尊之境多年，我早已无欲无求，当年你被人暗算之后，我每日间唯一的期望，便是能够等到你归来的这一天。”
月神立在风中，就如那些意如兰般娇美动人，脸上又是笑容，又是泪水。
“我此生，欠你太多！”萧羽想要走上前去，却感觉脚步异常沉重，怎么也迈不出去。
先有当年一曲凡音，再到如今的花开成海，月神每一次，都能令他大受触动，也更加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情深如海。
“你从未欠我什么。”月神摇了摇头，道：“数十万年都已经过去，多出的这一万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萧羽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内心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如何表达。
“你不必说。”月神打断了她，道：“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包括你之前不肯对我表明身份，我也懂。”
昔日的萧羽，达到无敌之境，他的孤寂的，没有谁能够真正懂他，只有月神，这几十万年，他们虽不是经常能够相见，但似乎无论何时，无论他身在何地，月神都最能懂他。
他陨落后，莫殇是为了断他后路，才追到了十州世界，而月神，她似乎也早就知晓他会重新在那一界出现，追了过去。
九天世界，他有无数故人，但能知晓这一点的，却只有月神。
这一万年，每天都带着相同的期望，种下意如兰，无数日夜，始终如一。
至此，萧羽确实已经什么也不必再说，因为在这一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也是多余的。
月神为他所做的种种，已经没有什么言语可以表达。
“几十万年了，我让你等了太久。”萧羽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到月神身前，轻声道：“你放心吧，既然我活着归来，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等了。一曲凡音，两世繁华，这已经是我的第二世，你等到如今，也够久了。”
将月神那柔若无骨的手拉过，陨落过一次后，萧羽的心境，发生了某种变化。
以前他一心求道，不敢过多贪恋男女之情，怕会误了大道，但死过一次，方知珍惜眼前的道理。
月神如此为他，让他意识到，大道能舍，但却绝对不能辜负月神。
将手放在萧羽手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如此亲密的举动，月神含情脉脉，没有言语，却是胜过千言。
什么也不说，双方却都能明白对方想说的，这便是他们此时的感受。两人谁都没有开口，静静感受着这种无言的美好。
时间在此时仿佛静止了，又仿佛加速流动，瞬息间过了千年万年。
如此过了很久，萧羽才终于开口，道：“你是何时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
月神眼中已无泪水，她淡淡笑道：“这重要吗？”
微微一愣，萧羽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不重要。”
无论月神是何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切都不重要了，月神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不惜为他跨界，又等了他数十万年，如今他们终于再次坦诚相见，这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没有月神，萧羽或许真的会被莫殇断掉所有的路，在十州时，就早已身死。
相聚片刻之后，萧羽打开自己的世界，顿时间，一口水晶棺从他的世界之中飞出，落在无边花海之中。
水晶棺内，那气质和月神几乎一样的女子在棺中静静沉睡，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
“你……能让他苏醒吗？”萧羽的神色有些复杂。
棺中的岚千语，是月神的一缕神魂所化，本也是月神的一部分，但经过无数次的轮回后，她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
萧羽也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面对。
“让她苏醒，并不困难。”月神向他深深望来，道：“只是，你可曾想好，她苏醒之后，是让她继续独立存在，还是重新成为我的一部分？”
这是月神留下的魂，月神自然也是知晓，她似乎知晓一切，相比萧羽，却是显得更加坦然。
“这件事，之后再做决定吧。”萧羽摇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决定。
“好！”月神也并非寻常女子，更何况岚千语本就算得上她的一部分，对萧羽的纠结全不在意。
她走上前，对棺中的岚千语看了几眼，道：“她沉睡太久，要完全苏醒，需要一些时间，你将她交给我吧。”
萧羽点头，看着沉睡不醒的岚千语，想到不久之后她就能清醒，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心情无比矛盾。
第1647章 天山（）
月神将水晶棺收起，神色自然，完全没有因为萧羽对岚千语的态度而有所异样。
她非寻常女子，萧羽早已知晓。看月神收起水晶棺后，他开口道：“我想去天山一趟。”
月神回头向他看来，道：“你想去见青莲？”
青莲，便是青尊，那也是个艳绝九天的女子，萧羽和她之间，也有些模糊不清，但月神此时问来，却是眼神清澈，并无丝毫不快。
“我那方世界的五族之祖，和我一个弟子受了些伤，我想请她出手，替我医治。”虽然知道月神并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子，但萧羽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似乎这一世，他的心态和前世真的发生了巨大转变，居然会因此这种小事而紧张。
“也是。”月神点点头：“疗伤之道，青莲的能力确实没有几人可比，既是你的弟子和那几族之祖，那你便去吧。若是莫殇对你出手，我会赶去的。”
听起来，她似乎早已知道是莫殇暗算的萧羽，萧羽不禁惊讶，道：“你知道我和莫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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