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赤旭尧便回到了客栈,红色的兽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耀眼,刚踏进门口,朱梦就迎面走来:
“怎么样?”
朱梦已经换上了从血雾森林带出来的那身平民服装,那小小的身子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普通家庭的少女,但那深邃的眸子却又透露着历练的深沉,若他们不说,任谁也看不出朱梦是个生了孩子的妇女。
“我吩咐蔡炎给弄几匹战马,最迟明天一早出发,估算半个月内可以回到北平。”
赤旭尧把身后的门关上,轻轻的抚着朱梦的发丝说道。
朱梦听罢垂眸点了点头,从南越到北平,需要经过天关,若按普通的脚程来算最快也需要两个月,赤旭尧能把两个月的路程缩短到半个月,这已经是最快的脚程了,朱梦不敢再奢侈什么。
“战马并不好弄。”
朱梦担忧的看了赤旭尧一眼,只见赤旭尧勾唇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蔡炎会想办法的。”
蔡炎的办事能力他最清楚,从很早以前他就发现,无论的给出的任务有多困难,蔡炎都能顺利的完成。
听到赤旭尧的这一番话,朱梦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赤旭尧如此信任蔡炎的根据是什么?
她拉着赤旭尧缓缓走到四方桌前坐下,先是给赤旭尧倒上一杯茶水,而后才有些凝重的问道:
“蔡炎到底是什么人?”
她并不质疑赤旭尧看人的能力,但若不把蔡炎的身世弄清楚,她无法对蔡炎百分百放心。
赤旭尧刚把茶杯放到嘴边,听到朱梦的话不禁一愣,再看朱梦那凝重的表情,他不禁抿了口茶微微一笑:
“我还在想梦儿什么时候觉察到,没想到那么快。”
朱梦疑惑的皱了皱眉,不太明白赤旭尧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朱梦疑惑,赤旭尧也不着急解释,他打趣的问道:
“梦儿是怕为夫被蔡炎卖了?”
他并不是想跟朱梦卖关子,而是见到朱梦对蔡炎产生警惕而高兴,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他觉察到蔡炎对朱梦的爱慕,害怕朱梦对蔡炎也有意,而使他生出的小心眼。
别看赤旭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虽然他对他现在的容貌也有几分自信,但他也承认蔡炎那份美简直就像是妖孽,他担心朱梦会不会在哪一天被蔡炎的容貌所吸引。
朱梦一听赤旭尧的话眼眸就沉了下来,她可是很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她不禁有些不悦的叫道:
“赤旭尧!”
像是发号司令一般,让赤旭尧顿时收敛了笑容,只见他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说道:
“想必梦儿已经知道蔡炎在南越的名字叫哈斯,是南越国的第二王子。”
“我手下的人给我的情报中提到过。”
朱梦垂眸点点头,就是因为知道了,这才来问他不是么?
赤旭尧深吸了一口气,把双手抱在胸前看了看前方的窗户,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悠远:
“蔡炎现在的身份确实是南越的二王子,但同时也是我在南越安插的眼线,梦儿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南越国的王子要帮景国的辰王做事。”
现在的身份?那以前的身份呢?朱梦看着赤旭尧那副回忆着往事的模样没有作声,确实,她很好奇这一点,她静静的听着赤旭尧继续说下去,只见赤旭尧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似乎在纠结要从何说起。
“蔡炎实际上是景国宰相,郑汝国的庶子,蔡炎的原名叫郑文山,后来才改名为蔡炎。”
话落,朱梦的眉头蹙成了一团:
“这又是怎么回事?”
景国宰相的庶子?怎么可能,朱梦还在景国时这些文武朝臣的家世背景她都有调查过,郑汝国家中有二子,长男郑阳云,二男郑天宇,两个儿子都是嫡出,其他的庶出都是女儿,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庶子。
第315章 蔡炎的身世()
这要说起来,已经很久的事了,那时我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小毛头,因为辰王府当时的状况,我从小就知道我身上背负的是什么,那时的蔡炎才六岁,在那个时候我与他还是恕不相识,可以说连一次面都没有见过。”
赤旭尧低沉的嗓音在屋里回荡,他很少说起以前的往事,这还是第一次跟朱梦提起以前的事,这让从来不回顾自己的历程的赤旭尧脸上染上一抹平淡,只听他继续说道:
“蔡炎的事还要从最初说起,当时的南越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对景国虎视耽耽,但那时的景国国强民盛,南越王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后来又因为一些小摩擦,南越王要求赤御浩把赤菱交给南越当作质子。”
“质子?”朱梦狐疑的蹙起眉头,那意思就是要在南越国当人质?她好奇的问道:“赤御浩不会那么傻答应他的要求吧?”
若说当时的景国国强民盛,那赤御浩完全可以不把他当回事。
“文武朝臣,各执一词。”
赤旭尧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便把朱梦刚刚念头打回原型,确实,朝廷上的那些事,谁也说不准,文官站着说话不腰疼,武官又特别喜欢在战场上厮杀,两股势力由古至今都在斗争,从未停歇。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这跟蔡炎又有什么关系?”
朱梦看着赤旭尧眸子,恨不得赤旭尧能把话说快点,只见赤旭尧勾唇笑了笑说道:
“梦儿别急,蔡炎的身世涉及广泛,饶是我也没办法一下子就说得清楚。”
朱梦嘟了嘟小嘴,只能乖乖的闭上嘴,安安静静的听赤旭尧说道:
“最后为了避免战争,赤御浩听从南越王的条件,送一个质子过去,但要他交出赤菱是不可能的,赤御浩就想到了从文武朝臣的家中,挑选与赤菱年纪相仿的孩子交出去。”
“于是,就选中了宰相府的庶子?”
“嗯,当时蔡炎在宰相府并不受宠,而母亲更是出身卑微,在宰相府受尽了各种折磨,这种不受宠的庶子郑汝国想也没想就交给了赤御浩,毕竟这样做他可以在赤御浩面前站得更稳,而后来我才知道,当时蔡炎的母亲受不住母子离别的打击投井自尽了。”
朱梦的神情在此时变得沉重,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非常难受,想不到蔡炎还有这样一段痛苦的经历。
“后来呢?”
朱梦问道。
“当时我对这件事并不在意,毕竟这样的事在都城并不少见,但那时从萧管家探查到的消息称,赤御浩跟郑汝国并不打算把蔡炎送到南越,因为南越王曾经见过赤菱的模样,如果看到赤御浩送去的不是赤菱,定会对景国发兵,所以他们计划着只要护送的马车一到南越国境,便会对蔡炎痛下杀手。”
话落,朱梦不由得气愤起来,她狠狠的拍着桌子,怒道:
“对着一个六岁的孩子,他们也下得了手!!!”
“我虽然不爱多管闲事,但我从蔡炎的那件事上,我似乎看到了我未来的命运,那样的想法使想萌生了去救他的念头。”
赤旭尧抓起朱梦拍在桌子上的手轻轻揉了揉,那微沉的眸子透出一丝欣慰,所幸当时做的决定没有错,这才有了现在的蔡炎,他勾了勾唇继续说道:
“我派出辰王府的暗卫把埋伏在南越国境的杀手解决掉,而当时我也在场,那是我第一次与蔡炎相见,直到现在都还记得蔡炎看我的那个眼神,那时他把我误会成来杀他的杀手,一直恶狠狠的盯着我看,明明那眼泪源源不断的流着,却摆出一副要杀了我的表情。”
就是那一刻,他完全对蔡炎提起了兴趣,那是两个小孩童年的邂逅,狂傲不羁的赤旭尧,与死不服输的蔡炎,就这么相遇。
“那为什么他又变成了南越的第二王子?”
赤旭尧还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中,就听朱梦问道。
“这要从南越真正的第二王子说起。”赤旭尧抿了品茶继续说道:“南越王宠爱香妃胜过王后,当时南越王为了保护第二王子不受后宫迫害,便把他送到南越的松武寺庙中,希望能够让他远离后宫,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什么意思?”
“王后知道南越的心思后,便告诉了当时的掌权者——南越太后,太后知道后大怒,秘密派出杀手去劫杀真正的哈斯,当然她顺利的得手了,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蔡炎送去松武寺,让他假扮哈斯,潜伏的南越国里,至于后面的,我也不用我说,梦儿也应该能猜得到。”
赤旭尧沉着眸子笑看了一眼朱梦,朱梦托着下巴接着赤旭尧的话说道:
“所以郑文山改名叫蔡炎,同时也代替死去的哈斯成为南越的第二王子,鸠占鹊巢的生活在南越皇宫里,而赤御浩以为对蔡炎的暗杀成功,南越王也因为蔡炎是在南越国境被杀害的,所以对此事没有多余的过问。”
朱梦说完,赤旭尧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朱梦说得一点都没错。
朱梦扶了扶额,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过巧合,也不知道该说赤旭尧是运气太好,还是上天对他太眷顾,但这样一来,她也总算明白赤旭尧为什么对蔡炎如此信任。
她现在倒觉得她怀疑真是不应该,不禁在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但这也要怪赤旭尧没有事先把蔡炎的事说清楚。
她总认为赤旭尧想要说的时候就会说,但说实在的,赤旭尧似乎对这些事不怎么在乎,所以除非她亲自开口问,否则赤旭尧什么事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赤旭尧似乎看出了朱梦所想,不禁勾起唇角笑着问道:
“梦儿还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
朱梦气滞的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叫道:
“没了!”
话落,赤旭尧的笑容更甚,朱梦能够打起精神来是最好不过,这两天他感觉朱梦有些操心过度,若不能好好放松朱梦的身体迟早会受不了。
他站起身来拉起朱梦的手说道:
“既然梦儿心情不错,我们去裁缝店试试新衣服怎么样?”
第316章 过分的玩笑()
朱梦昂头看着赤旭尧嘟了嘟小嘴,眨着眼睛说道:
“才一天时间,没那么快做好吧?”
“不一定,梦儿的人做事都很勤快。”
赤旭尧笑着夸赞道,他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夸张,隐鹤的人做事确实效率。
朱梦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赤熙宸跟小八,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做,虽然心急着想要回北平,但是马车还没准备好,趁现在好好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希望赵子之跟凤黛倾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想罢,她垂眸掩过眼中的思绪,搭着赤旭尧的大手缓缓站起来笑道:
“那就去看看吧。”
她总不能来来去去只穿这一套衣服。
夷城,最高的楼宇之内,轻纱幔帐的卧室跟这里的主人显得犹为不搭,只见特木尔坐在床塌之上品着美酒,健硕的身体包裹着绷带,即使上过止血的药,还是能见到有丝丝血迹从绷带下溢出。
两个穿着妖娆的侍女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一言一行之间都显得异常谨慎。
只见此时他的随身侍卫恭敬的跪在他的跟前,垂下的眸眼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他的名字叫丹巴,从很早以前,就担任着特木尔的随从。
“他们有什么动静?”
特木尔把手上的酒杯缓缓放到侍女所端着的盘子之中,沉闷而冷峻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看得出来,特木尔此时的心情并不好。
丹巴不敢迟疑,连忙低头禀报:
“回殿下,那男人今早出去了一趟。”
“去了哪里?”
“……属下……”
丹巴不由得结巴起来,身体也稍微变得僵硬,见丹巴这副模样,特木尔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站在他旁边的侍女无意识的小退了半步,只见特木尔俯视着丹巴,冰冷的语气从他嘴里吐出:
“跟丢了?”
“属下该死!”
丹巴连忙叩头,不敢再言语。
他跟在特木尔身边差不多已经十五年,但这十五年的时间里,特木尔对他连一丝感情都没有,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特木尔用惯了的随从罢了。
而他也很清楚特木尔的脾性,平时他会与一般人一样,言行举止都非常得体,但一旦对什么事情提起了兴趣,或者遇见了喜欢的东西,他的情绪便开始阴晴不定,所以到现在他都无法真正了解特木尔。
特木尔一把掀翻了侍女手中的托盘,铜制的器皿顿时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杂响,两个侍女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伏地跪下,连忙求饶道: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两个侍女哆嗦着身体,惊恐的将额头贴到地面。
原以为特木尔会就此治他们罪,却不料他只是狠狠的叫一声:
“滚!”
三人跪在地上不禁一怔,只感觉特木尔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此时只有丹巴很清楚,特木尔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人出手,像他们这种无关要紧的人,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特木尔的话刚落,两名侍女便慌慌张张的从地面爬起来,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丹巴抬头看了特木尔一眼,只见特木尔用大手轻捂着嘴巴,视线聚焦在红木雕刻的落地窗,紧闭的窗门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就算如此,他还是一眼不眨的盯着那里。
看罢,他不作多余的逗留,恭敬的对特木尔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等到房间只剩下特木尔一人时,特木尔阴戾的脸庞勾起了一抹狠笑:
“你还敢找上门来!”
此话一出,房里陷入了片刻的沉寂,半晌,窗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有些阴暗的房间被折射进来的阳光洒得明亮。
只见蔡炎逆着阳光,云淡风轻的靠在窗门上,勾起的唇角似乎能令百花为他齐放,雪白的直襟褥袍把他趁托得更加动人,他的双手抱在胸前,磁性而又有些性感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
“来看看你死没死。”
“哼,真敢说。”
特木尔把手肘枕在高枕上,慵懒而又叛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