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脚步沉重地走进浴室。
不能再跟她谈话,‘周清岚’的话语太尖锐,实在太容易惹怒他,时时刻刻刺痛他的心。‘周清岚’这三个字简直就是他的死穴,与她针锋相对,他必输无疑!
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手下败将,不是吗?
vol。7
第二天,清早。
高皓钧醒的很早,六点钟便起床洗漱。纪敏敏这几天一直失眠,昨天晚上也一样,翻来覆去也没睡几个小时。起身时,她双眼的黑眼圈很明显。
高皓钧换了运动服,外出晨跑了一圈,回到卧房正准备沐曰衣。
这时纪敏敏洗漱完了,披着长发正从浴室里走出来。她脸上带着憔悴的神色,高皓钧看见了,心中隐隐一沉,更不好受。
“你先去换衣服,吃完早餐后,我们就出发。”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对她说。
“嗯。”纪敏敏垂眸,与他擦肩而过。
“等一下。”高皓钧忽然轻轻地拉住她纤瘦的手腕,“你今天穿得厚一点,我等会儿带你去的地方会有一点冷。”
“知道了。”纪敏敏表情恹恹的,她并不想与高皓钧多交谈。
她累了,这承情几乎让她耗光心力,伤的精疲力竭。
注视着她走进更衣间时冷淡疏离的背影,高皓钧无声无息地闭了闭眼,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闷痛。
两人都换了外出的衣服,而后下楼来,面对面,静默无声地坐在餐桌前吃完了一顿早餐。
两位主人间沉冷凝固的气氛,也影响到了整栋别墅中的氛围。佣人们全都神经紧绷,做事轻手轻脚,怕发出一点点声音,惹得主人更加不悦。
用完早餐后,纪敏敏上楼拿了手机和包,便下楼了。
高皓钧坐在沙发上等她,见她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毛衣外只披着一件斗篷式的毛领呢大衣,脚上穿着一双及膝的长筒靴子。
“不是让你多穿一点?”高皓钧站起身,不悦地皱眉。
“我不冷,这样穿足够了。”
“没有一次愿意听我的话!”高皓钧直接大步走上楼梯,越过她身边时,望了她一眼,“在楼下等我。”说完,他一个人径直走上二楼。
几分钟后,高皓钧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粗毛线厚围巾,从楼上走下来。他走到纪敏敏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围巾绕在她的脖颈上。
“围上围巾太热了!”纪敏敏抗议道。
“不许反抗,听我的!”高皓钧蹙眉,他把这条又厚又长的围巾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绕了两圈,而后又帮她整理了一下披在肩头的长发,这才松开手,满意地端视着自己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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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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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皓钧开惯的那辆银灰色宾利欧陆已经停在门外,高皓钧走在前面,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纪敏敏看了他一眼,咬咬牙上了车。
关上车门,高皓钧绕到驾驶座,佣人早等候在一旁,为他拉开车门。
一路上纪敏敏扭头看着窗外,不发一言,车内的气氛如同在别墅中一样僵冷。
高皓钧从观后镜中观察她的神情,她眨动双眼或微微蹙眉,都会影响他的心情。
“要听音乐吗?”高皓钧主动开口。
“我随便。”纪敏敏冷淡回答。
高皓钧最不喜欢她这种冷漠的回答,好好地跟他说话,有这么困难吗?这场冷战,她究竟还想持续多久?难道这辈子都要用这种态度对付他?
高皓钧脸色阴沉下来,随手打开车内音响,之后再也不发一言。
除了一次高皓钧忽然停车,下车去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而后全程目不斜视地专注开车。
他们在路上大约耗费了两个小时,久到纪敏敏都快要昏昏欲睡。
正当纪敏敏一只手支撑在车窗框上,头靠在手臂上,眼皮子开始打架时,身边沉默了一路的高皓钧忽然开口。
“到了。”
纪敏敏揉了揉眼睛,尽量让自己赶紧恢复清醒。
“下车。”说完,高皓钧拉开车门,自己下去了,顺手打开后座的车门,将来时在路边花店买的百合花束捧出来。
纪敏敏以为他会像刚才出门时一样,绕到副驾驶座帮她拉开车门,谁知道高皓钧站在车头,左手捧着一束花,一双黑沉的眼眸瞪着她,用冷锐的目光无声地催促她快点下车。
纪敏敏在心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男人在佣人面前就装作绅士,替她开车门,好像对她体贴入微的样子;现在来到周围无人的露天停车场,他就恢复本性,站在车头用目光瞪视她,逼她快点下车。
纪敏敏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她脚上穿着一双坡跟的长筒靴,一下子踩在坑洼的水泥地面上没站稳,险些跌倒。幸亏她手脚灵敏,一下子拉住车门,这才稳住身体,没让自己摔跤。
而站在车头的高皓钧,看见这惊险一幕,下意识要冲过去救她,已经往前跑了几步,却看到她站稳了身体。他故意干咳了一声,收着步,目光却再不敢离开她。
纪敏敏稳住身体,再抬起头时,看见的便是高皓钧冷峻地站在不远处,眼神里毫无波澜,一点也不关心她的样子。
她腹中涌起一股气,直冲上来梗在胸口,越发觉得呼吸艰难,她干脆转过头不再去看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就算他们此刻在冷战,一般稍稍有点风度的男人,在看见女人快跌倒时,不是都会伸出援手,哪像这位大少爷,居然冷眼旁观,简直铁石心肠!
纪敏敏下定决心,等会儿不论高皓钧说什么,她都不要再去理他。
“别站在原地,跟我走,我们还要往上爬一段山阶。”
拥抱取暖()
“什么?”纪敏敏转头看了看四周,这片空旷的户外停车场四面环山,抬起头远望,那些山上竟然矗立着一片一片的黑色墓碑,这里是陵园!
纪敏敏惊了一跳,周围又没什么人,她紧张地问:“高皓钧,你带我来陵园做什么?”
“带你来见一个人,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相较于纪敏敏稍显慌乱的声音,高皓钧的语气格外平静。
话音落地,他迈开步伐,自顾自朝前面走去。
“等等我_皓钧!”纪敏敏低喊了一声,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赶紧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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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停车场,就进入陵园大门。
此时不是清明,偌大的陵园中除了守墓人,根本没有其他的踪影。
冬季树木枯槁,这一座座黑色大理石墓碑伫立在山腰上,显得更加醒目。
周围空旷的可怕,除了鸟叫声,就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纪敏敏心中惴惴不安,一路紧跟在高皓钧身边,生怕跟丢了一个人迷失在这片寂静的陵园中。
大约往山上走了五分钟,高皓钧在一闪镌刻着图腾花样的黑色铁门前停下来,旁边有座小屋子,里面住着守墓人。看见是高皓钧,电动的黑色铁门缓缓地向两边敞开。
高皓钧大步走进去,纪敏敏也寸步不离地跟了进去。
山上寒风阴冷,吹得她头脑分外清醒。
一路往前走,她发觉黑色铁门后面的墓区,似乎跟刚才他们路过的那些墓区不太相同。这里面环境更好,小路两旁栽种着碧绿的常青树,每块墓地之间的距离也更为宽阔。
看起来就像专门为有钱人设立的豪华墓地。纪敏敏转着眼珠子想。
今日是阴天,没有阳光拂照,冬季的山林间雾霭沉沉,萦缭在山头的薄雾还没有散开,连空气里都浸润着冬季湿寒的凉意。
虽然一路没有停下脚步过,但山腰上刮起的一阵又一阵冷风,令纪敏敏体温一直偏低,并且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她冻得忍不住缩起脖子,没有戴手套,斗篷外衣又没有口袋可以保暖,她的双手暴露在湿冷的寒风中,手指快要冻僵了,她把手放在嘴边不断地呵气取暖。
这一点点从口中呼出的热气,根本不足以温暖身体,更得不偿失的因张开嘴巴呼气时,鼻腔与口腔吸入太多外界的冰冷空气,才几分钟纪敏敏觉得更加冷了,她牙齿开始打颤,冷的一直吸鼻涕。
她真后悔刚才没有听高皓钧的话多穿一点,不过幸好出门前,高皓钧替她围上厚实的粗毛线围巾,稍稍能抵挡一些寒风入侵,否则她一定会冻得浑身颤抖,不断跳脚取暖。
高皓钧走到了一块墓地前,停下脚步。
他刚转身,便看见纪敏敏跟在他身后,她的鼻尖被冻的红彤彤的,缩起脖子畏寒的模样就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虽然仍在跟她赌气,他却忍不住心疼她。高皓钧伸手霸道地握住她的双手,不容抗拒地放进自己的大衣中。
往事如烟()
好暖和!
纪敏敏整个人放松下来,双手被塞进他的温暖的大衣里面,就像接触到暖炉一般,她舒服地眯起了双眼。她的手隔着毛衣被他按在他结实的胸膛,温暖的不想离开。
高皓钧将她冻僵的双手紧紧贴在胸口,纪敏敏能感觉到毛衣下,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她的手在他炙热的体温温暖下,逐渐回暖。
纪敏敏被冻僵的思绪恢复过来,意识到自己竟开始贪恋他的体温。
她心中警醒,垂眸说:“好了,我不冷了,放开我吧。”
“嗯。”他低眸看了她一眼,而后松开她的手。
纪敏敏将手从他的大衣里面抽出来,手心还存着他的体温,双手捂在胸口,想要多保持一会儿这样的热度。
高皓钧左手捧着一束鲜花,他弯下身,把怀里捧着的那束鲜花放在墓碑前。用暗绿色瓦楞纸包装好的娇嫩白色百合花,与肃穆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两者突兀的对比,如同生与死。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中的男人,有着跟高皓钧十分相似的刚毅面容,深邃的黑眼睛,不同的是那双眼眸中蕴藏着宁静温和的笑容。
“爸,我来看你了。”
纪敏敏微微一惊,遂而盯着墓碑上的字看。
黑色大理石的墓碑上,用正楷体刻着一行遒劲有力的字——高兆谦之墓,孝儿高皓钧。一九九零年十一月十七日立。
十一月十七日!不正是今天吗?
高皓钧特意挑今天带她一起来扫墓!?
纪敏敏低声念出墓碑上刻着的这几个字:“孝儿高皓钧?”她疑惑不解又略显惊诧地问,“他是你爸爸?”
高皓钧沉默地点了点头:“嗯。”
献完鲜花后,他在墓碑前闭上眼静立了一会儿。
纪敏敏满肚子疑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高皓钧只是“嗯”了一声,接着便把她晾在一旁不理不睬。他既没有解答她刚才的疑问,更没有告诉她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正当她心神不宁地环顾四周寂静冷清的环境时,一直伫立在墓碑前的高皓钧,终于缓缓睁开双眼。这一瞬,他眼中霸道桀骜的神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沉静与内敛的静穆。
他转过头,目光沉敛,认真地看着纪敏敏:“我带你来这里,你眼前看到的才是真相。我一直没有对你提过的我的身世。”
纪敏敏翛然一怔。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接下去她将听到令她更加震撼的真相!一些能让她更了解,更贴近真实的高皓钧的——真相!
高皓钧的语气非常平静,如同山林中穿流过的冰凉的风。
他指了指墓碑上的名字,说:“我父亲是高兆谦,他在我四岁时病逝。高兆麟并不是我爸,他是我二叔。我父亲过世后,我妈嫁给了我二叔,她嫁给她真正的初恋。”
纪敏敏惊得捂住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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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数()
他指了指墓碑上的名字,说:“我父亲是高兆谦,他在我四岁时病逝。高兆麟并不是我爸,他是我二叔。我父亲过世后,我妈嫁给了我二叔,她嫁给她真正的初恋。”
纪敏敏惊得捂住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语!
“你妈妈嫁给她的初恋她的初恋是高兆麟?那么你父亲他怎么会娶你母亲?”没想到事情的真相,远比她能想象的更复杂,也更令她震惊。
自从她车祸后变成周清岚成了高家的长媳以后,她一直觉得高家祖宅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古怪。他们的家庭成员关系,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在平静的水面下,暗涛汹涌,令人不寒而栗。
一瞬间,纪敏敏想起一件事!
难怪每次她和高皓钧一起回祖宅时,她都会有一直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身边的高皓钧似乎变成另一个人,他踏进祖宅大门的一刹那,便会自动戴起一张保护色面具,变成一个滴水不漏没有什么表情和情绪的人。
纪敏敏正兀自心忖,高皓钧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墓地上响起:“我母亲是曾氏企业的独生女,她和高兆麟在伦敦念书时认识,我母亲回国后在家族的安排下相亲联姻,阴差阳错地嫁给我父亲,而我父亲至死一直以为我母亲爱的人是他。”
纪敏敏更加困惑地问:“可是高兆麟既然是你的二叔,为什么后来你会变成他的儿子?而且你母亲再嫁,嫁的人还是她的小叔子,这种豪门秘辛,难道外界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知道?这也太奇怪了!”
“外界当然不会知道这种家丑,因为这一切――都是高兆麟的阴谋!”高皓钧的黑眸中燃起两把复仇的火焰,“我父亲根本不是突发疾昌世,他是被高兆麟害死的,而我母亲是帮凶!”
关于这段故事,实在太长,每次回忆起来,高皓钧心底的情绪就像惊涛拍岸,浪涛翻滚,涤荡着凛冽锐利和摧毁一切愤怒。
纪敏敏感受到从高皓钧周身散发出一股阴戾骇人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她抬眸望着他紧绷的侧脸,他的眼眸幽深,仿佛连冬季最寒冷的夜色都能吞噬进去,一股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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