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算是废寝忘食了,连与她朝夕相处了近一年的薛小雪见了,都忍不住咋舌:“孙莲你这也太拼了吧?你这样就着词典吃饭,连红烧大排都要变不好吃了!”
然而孙莲的重点从来都不在红烧大排,她在乎的只有期末考试的成绩。好在学习终究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比较公平的事情之一,付出总有回报,孙莲总算在期末考前回到自己原有的状态。成绩下来后,她险险地进入了班级前十名。
可能是因为素质教育让学习的难度降低了许多,这一学期的期末卷明显是偏向于基础的。快班和普通班之间的差距缩得比想象中还小,普通班里甚至有好几人闯进了年纪前二十名,这在以往几届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并非说奖学金一定是由快班独吞,但一口气分出去那么多,还是让两个班的学生一阵惊慌。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这句话不仅仅是什么班主任的十大口头禅而已了,它似乎正在渐渐变成一种现实。学生们在讲台下,听班主任如此数落时,几乎没有人有勇气抬起头来。
也因为普通班学生的强势闯入,孙莲这次只拿到了四等奖学金――而且是挂在尾巴上的那种,差一点点就一无所获。
这几乎吓得她一阵后怕。想想看,当全家人都将注意力投入到新生的弟弟身上时,作为姐姐的她突然连个奖状都没拿回家。om那时那些只崇拜一条命根子的“家人”,大概不会吝啬于趁机打压她吧
毕竟她在他们眼中的价值,几乎都是靠学霸这个身份换来的。
“我暑假会留在谯城。”放假前,孙莲这么向好友们说,“回头做完作业,一起出来逛逛。”
“好啊。”陶涛和苏琴都不迭点头,“等暑假水上乐园也开了,可以一起去那边玩。”
孙莲还没去过水上乐园,她只其次从那片地方经过。能够看见围墙里高高耸立的滑梯,虽然比电视上见过的那些游乐设施差的远,但已经足够令她感到期待。
尤其是陶涛和苏琴你一言我一语,将往年在那里玩乐的趣事翻来覆去描述,更是勾得孙莲心里像是有一百只麻雀在乱蹦。只有薛小雪把嘴巴撅得老高:
“你们就欺负我要回家,背着我自己出来玩。”
“怎么会呢?也可以过来玩呀,反正你过来也就两小时。”大家都这么说,但想要玩的开心,当天往返便显得有些紧蹙。
大家心里多少都明白这点,但男生不可能邀请她留宿,孙莲也是寄住在大姑姑家。唯一可以指望的苏琴却没有开这个口,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家教森严,还是因为她自觉与薛小雪没熟到那份程度。
薛小雪便有些闷闷不乐,大家就只能转移话题以避免尴尬。孙莲这才发现以往最为活泼的郑然,少见的没有插入其中。她便有些好奇的看向那只猴子。
“少见呀!”孙莲与他搭话,“莫非你也没有去过水上乐园?”
“怎么可能。”郑然对孙莲的猜测表示了鄙夷,“谯城这地方的水上乐园也能叫水上乐园?你该去看看沪上的,不但有滑梯,还有漂流冲浪什么的,比谯城的不知道要高多少倍。”
“啧啧,就你城里人,咱们这都是乡下。”孙莲酸他。
不过他这么一鄙视,倒是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很显然在水上乐园这件事上,大家的好奇心要远胜于自尊心,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人介意自家被嫌弃,反倒是众口一致地询问起沪上到底有多好玩起来。
“哎”说着陶涛就不禁感叹,“我要是能去沪上玩,那我也不想跟你们去水上乐园了。”
“等,不对呀。”郑然觉得有些不对味,“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跟你们去水上乐园了?”
“你是没直说,但你也没说过你想去呀?”孙莲与陶涛对视了一眼,“而且你鄙视的话语已经诠释了意思?”
“扯淡!”郑然用两个字概括了他的义愤填膺。
“那你是要去?”陶涛问。
“不去。”郑然答。
陶涛用两个向下的大拇指表达了他对郑然虚伪的不屑:“那你装模作样说个什么劲?”
“我不去是因为我暑假要去我爸妈那。”郑然反驳说,“我要是留在谯城,肯定跟你们一块去。”
“不信。”苏琴摇头。
“虚伪。”薛小雪摇头。
“原来你是要回大草原当猴子去了。”孙莲摇头。
“原来是要回归自然。”陶涛把拇指掰回上方,“看在你是野生的份上,我就不强求你参加人类的活动了。”
“不过是个桃子!”郑然扑了上去,“我就是要回归自然,走之前也要先把你给啃了!”
大家想着非洲一定炎热困苦艰难,觉得郑然暑期去那里必定是由于人道主义关怀要尽孝道,因此在奚落之余也不忘送上关怀。比如陶涛就承诺之后出去玩一定会带相机,并且读这一套照片送给郑然,衣服为她不能参加而受伤的心灵。
得到的自然又是一番小学生般的鸡飞狗跳。
苏琴默默的将座位向后挪了挪,给两只扭在一起的动植物留出全武行的空间。直到班主任进来做本学期最后一次总结,两个人才张牙舞爪地勉强分开。
班会后便是真正的暑假开始,学生们背着装满了暑假作业的书包,陆陆续续离开学校。孙莲跟在其中回到寝室,没有着急打包行李,而是拿着电话卡去楼下打个电话。
不是打给家里,而是打给刚考完小升初的毛茜茜。
她之前一直忙忙碌碌紧张兮兮,以至于没有办法在脑中处理其他的事情。她确实曾经有约好等考试完毕后联系毛茜茜,不知道现在打过去,小丫头会不会抱怨她放鸽子。
孙莲按照笔记本上记录的号码,拨通了毛家的电话。几声嘟嘟之后,话筒里响起了一个沉稳的男人声音。
“喂,找谁?”
孙莲没想到这个时间点,毛爸爸竟然会在家。连忙礼貌地叫了声叔叔,请他帮忙喊毛茜茜接电话。电话那边听见她自报家门,也客气的说了句稍等,随后便听见毛爸爸大声呼唤毛茜茜的声音。
然后想象中的活泼乱跳不一样,毛茜茜回答的声音似乎有气无力。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听电话,脚步声拖拖拉拉,像是背着什么沉重的包袱一般。
“喂”毛茜茜的说话声和她的脚步声如出一辙,孙莲几乎能看到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无精打采的。
“你没事吧?”孙莲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但孙莲有些不想承认,于是询问的口气中便抱了几分侥幸。
结果电话那边直接就沉默了。如果不是通过听筒还能听见对面紊乱的呼吸声,孙莲几乎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
渐渐的呼吸声变成了抽泣声,孙莲心中的那个猜想慢慢的变成了现实。
“孙莲”电话那边,毛茜茜终于开口了。然而一开口便是带着哭腔,“你怎么才打电话来?”
“呃我”孙莲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她只能干巴巴的安抚毛茜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过来方便,你怎么哭了?别哭呀”
“你骗人。”毛茜茜哭得更大声了,“全市都知道什么时候分数线下来,你就是没想到要和我打电话。”
这个指责倒是货真价实的站得住脚,孙莲心中也有些心虚。她确实没有将毛茜茜的事情放在首位,但这时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怎么会呢没有的事,我可是一直记着呢!”孙莲在脑海中飞快想着借口,“你看我这边在住校,跟外界都没什么联系。我又不买报纸什么的,哪能知道那么清楚的时间呢?我也是正好才考完,想着我都考完了,你们肯定也就差不多了。所以立刻就给你打电话了呀哎呀,你别哭啦怎么了嘛?”
最后一句的询问是多余的,孙莲此刻自然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显然不想由自己先开启这个话题,否则她不知道毛茜茜会是什么反应。
“你就喜欢装傻”毛茜茜一边吸着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76。都怪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安慰人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对方无法获得的正是你所一直拥有的。om她不能昧着良心说一中其实也不怎么样,也不可能毫无负担地说“你干脆买赞助进来吧”这样的话。无论哪一种都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就好像让毛茜茜对她说“爹妈好不好疼不疼你其实一点也无所谓”一样虚伪又矫情。
所以孙莲只能抓着话筒,默默的听毛茜茜哭诉,然后接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小升初又不是考大学,别伤心啦,伤心对身体不好。”
“现在还只是第一次分数线吧,每年到最后不都还会在有点变动吗?”
“你跟家里人商量商量,说不定有什么办法呢?”
“听说今年一中考得不好,六中那边正在出来抢生源。说不定等等会降分呢?”
“我最近可能没法回去,你要来谯城的话,我陪你玩。”
孙莲想毛茜茜大概不会听进这些话语,毕竟这些说辞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事实似乎也是如此,毛茜茜在那边安静的听了一会,伤心没有消退反而又慢慢涨了起来。
“都怪你。”毛茜茜突然开口,让电话那边的孙莲猝不及防。
“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跳级呀?为什么非要考一中呀?”毛茜茜眼泪又掉了下来,“都怪你,每次我爸都要我学你学你,你干什么非要那么厉害呀?”
“我”孙莲一时语塞。
她想说你不用学我啊,也想说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更想说这怎么能怪我呢?但最终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电话里毛茜茜哭得不讲道理。如果说之前的哭泣只是伤心,那么现在这更多的是在发泄。
“我都那么努力了,我感觉自己都要累死了,为什么还考不上呢?我只要一抱怨,我爸就说是我还不够努力,让我看看你当时有多拼命。我也知道你当时很拼,上课下课回家放假你都不出来和我们玩,但是、但是”毛茜茜大声地哭了出来,“一定要做到那种程度吗?就算没做到那种程度,我也用尽全力了呀?我又不要求像你一样跳级,为什么我就是考不上呢?明明之前老师都说我很有希望的我难道真的很笨吗?”
她的哭声再次微弱,慢慢转变成细小的呜咽声。om
“怎么会笨呢?考试这个东西,还是要看临场发挥的”孙莲咬咬嘴唇。不过是小学生的考试,还没达到拉开智商差距的程度。老实说,涂小班上的那些尖子生,说谁一定能考上或者一定考不上都不能作准。
但若说是运气不好,反而更让人觉得不甘心吧?
毛茜茜哭哭泣泣说了一大堆,最后大概自己也说得累了。
“孙莲你真讨厌。”毛茜茜说,“凭什么你要这么厉害?”
“对不起。”孙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也许是因为这一生她算是个作弊者?但她又没做过对不起毛茜茜的事情。
“才不要听你的对不起。”毛茜茜似乎有些恼怒,“你真讨厌,不想跟你玩了。”
“好好。”孙莲叹了口气,“那我们以后就不一起玩了?”
“那不行。”毛茜茜又跳脚,“你不准不跟我一起玩!”
“什么呀”孙莲苦恼地道,“是你说不想跟我玩的呀?”
“”毛茜茜沉默了两秒,然后蛮不讲理地叫起来,“我不管我不管!我不想跟你玩,但你不准不跟我玩!!你最讨厌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任性要求啊!孙莲听得瞠目结舌,但心底却忍不住涌上一股笑意来。
“好好,我讨厌。”孙莲顺着她的毛抚摸,“你说什么就什么,我最讨厌。是你不想跟我玩,我还非要找你玩。”
“哼。”毛茜茜气鼓鼓地哼唧一声,“你讨厌!”
“嗯,我讨厌。”
电话打到这里,便只剩下一些无营养的废话了。毛茜茜又和她哼唧了一会,才心有不甘似的挂了电话。孙莲觉得自己简直刚打完一场持久战,精神疲惫的不得了。她本来打算之后再给家里打个电话,但现在已经没了那种心思。
仔细想想,她竟然不太记得上一世毛茜茜考去了哪里。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在涂中,大概还是考进了谯城,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所中学。这样一来,也不知道她的人生有没有因为自己的重生而变得更好。
啊,想太多,自己又不需要为其他人的人生负责。孙莲摇头,带着哭笑不得的感情,转身去了高中部的宿舍。
高中部应该也是这天开始正式放假,走过去时正好能看见有人从宿舍里拖着箱子出去。不过这基本和二表姐无关,她这几年就没有在暑假回过老家。
到了二表姐的寝室,果然和自己的寝室差不多。除了二表姐以外,其他人都在忙着收拾行李。孙莲便贴着二表姐在她的床铺边坐下。
“怎么了?”二表姐见表妹脸色古怪,“有人欺负你了?”
“我才不会被人欺负呢。”孙莲撇撇嘴,“应该说,我在想,我自己是不是欺负别人了?”
“哦?”二表姐没见过她联合小伙伴欺负郑然,也没见他在大姑姑家让陈嘉宇。听见孙莲如此自我评价,反倒是勾起了好奇心。
孙莲便把自己和毛茜茜的电话和二表姐说了一遍,听的二表姐直咋舌,最后更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表妹的狗头,又捏了捏她的包子脸。
“我说你脾气真好哎?”二表姐不可思议地说,“不生气不跟她计较也就算了,反正你俩感情好,怎么玩都行。但你还来自我反省,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怎么可能!”孙莲本能地反驳。但卡婊姐来意味深长的眼神瞅自己,孙莲没来由的就一阵心虚。
“我有吗?”最后反驳变成了疑问,“我就是觉得毛茜茜还是个小孩”
“你们一样大好不好?”二表姐用眼神提醒她清醒点,“你还真当自己跳了一级,就比人家大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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