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怎么转性了?卡拉很是惊讶,她以前明明说过窗帘一定要长到拖地才能体现出她酒馆的华丽贵气,而且必须这样才能完全遮住外面的阳光让她好安心过昼夜颠倒的生活的。
不过窗帘的长度虽变,吧台后隐藏的水盆还是一如既往,而且她不点着点什么东西就不会睡醒的毛病也还是没改,她这会儿正起床气发作一拳一拳捶柜台呢。
“捶死你捶死你捶死你……”
卡拉冲德维特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伸脚把那还没完全熄灭的蜡烛往旁边的窗帘布上一踢,好在这里的窗帘还是那么易燃,火苗登时就蹭蹭往上蹿,黑寡妇眼前火光一闪,下意识就眼疾手快地端过水来,“哧啦”一声痛快地把火浇灭了。
然后她憨厚的笑着挠挠头:“呵呵卡拉船长别介意啊,你知道的,我睡觉总得这样才能清醒。那么,你半夜找我有什么事呢?”
“跟你介绍我情夫。”卡拉大喇喇地拍了拍德维特肩膀,“还有,你这窗帘怎么回事?”
黑寡妇长叹一声:“哎呀可别提了,你跟着艾德一走这些年,我的生活简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还有你,居然没勾搭上艾德是怎么了?早知道当初把他让给我啊,还义正词严的说什么‘我不要也不给你’,哼!”
“我苏小弟说话果然都深得我心,这是一个多好的小弟啊,就这样没了。”卡拉悲叹,她看黑寡妇听得一脸茫然,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来酒来酒,过来我们聊天。”
卡拉说完就转身找了张摆在酒馆正中的桌子过去坐下,德维特坐她身边,黑寡妇一边弯腰去台里拿酒一边不住的絮絮叨叨:“大半夜来把人吵醒,还得陪着喝酒聊天,开个酒馆还真难……”
她说着绕出吧台走过去,咚的一声把两瓶脏兮兮的朗姆酒戳在卡拉和德维特面前:“说起来你们都不担心裴廓德号的吗?又来我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再次出海的?”
“当然是为了再次出海。”卡拉熟练地用刀挑开酒瓶塞子仰头大灌了一口,舒畅地吐了口气,“又是打仗又是赶路的,好久没这么爽快地喝过酒了。我知道船在你这里不会出问题,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小弟跟我出海?”
“跟你去追鲸鱼啊。我可不想。”黑寡妇坐下,双手撑着下巴满脸疲倦地说道:“我现在有了丈夫,窗帘都短了一截,以前就不敢去追的鲸鱼现在更不敢了。”
卡拉大惊:“你居然是因为丈夫弄短窗帘的!”
“是啊,特别可气对吧,我也很不开心……”
“很勇敢。”德维特脸上浮起笑意。
卡拉哈哈大笑:“是很勇敢,他会阻止不了你被捶死的。”
“呃……”黑寡妇语塞,她恼羞成怒般重重一敲桌子,“我问的艾德呢,你还没说。”
“艾德?”卡拉又抿了一口酒,“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本来就是贵族,现在回归贵族生活也很好。他在英格兰,是再也不会跟我们这些海盗扯上关系了。佛罗伦萨的生意不知他还做不做,要做有杰里帮他大概也够了——”
“两样都不做。”吧台后突然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黑寡妇腾地跳起,两腿轮换飞快地避到了几米开外。
卡拉的酒瓶在半空中僵住,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弹,倚在桌边仿如一个泥雕木塑的雕像般。德维特则是飞快回头,险些闪了脖子。
但他也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从吧台后黑暗里现身的艾德缓缓步入大堂,熟悉且原本以为不会再次听到的脚步声在耳边震动,卡拉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船长。”陌生的称呼,毫无疑问的艾德的声音。卡拉暴起,手里的酒瓶猛力甩出直指艾德喉头:“叫我船长干什么!”她厉声喝问,紧绷的脸上唇角却是微抽。
“您没有航海士,却想出海,这样很不合适。”艾德轻声道,“那么眼前这位还算出色的航海士,您能否准许他再次上船呢?”
卡拉沉默半晌,用力甩了甩手:“喝!”
“好。”艾德接过酒瓶一饮而尽。
卡拉看他喝完,仍然紧绷的脸转向缩在角落看着屋顶吹口哨的黑寡妇:“你欠打。”
黑寡妇抖了一抖,艾德忙道:“船长,她供了我两天吃住也挺不容易的,就放过她吧。你和德维特走得这么慢,路上一定很开心。”
“哼。”卡拉低头坐回椅子上,昏暗的烛光下看不清她表情,“我和德维特当然很好。苏虞要怎么办?还有英格兰和佛罗伦萨,你就这样回来当海盗,都处理好了?”
艾德也拉了把椅子坐下:“处理好了。奥丽维亚那边我命令佣兵支持奥斯顿继承了爵位,我想她实在不适合当一位领主。佛罗伦萨城主位置我给了佩鲁齐,至于我所有的生意,都交给奥丽维亚了。这次出海,关于航向,我其实是想去耶路撒冷那边的。”
“耶路撒冷?”卡拉眉头轻蹙。
“契布曼在那里加入了圣殿骑士,还到过元朝。我想去元朝试试。”
“试试能不能见到苏虞?”卡拉了然颔首,想了想又眉头微皱,“这个契布曼到底怎么回事,我到现在还没问清楚呢。”
“他啊……”艾德轻轻靠上椅背,“那天,在放逐叛徒的无人岛上……”
在放逐叛徒的无人岛上,契布曼成功的要到了一艘小船和半块磁石。
黄昏时分,波光粼粼的海面在夕阳照耀下一片金色,契布曼开心地独自坐上小船,扯起风帆,在湿润海风的吹拂下驶向茫茫远洋。
契布曼不管方向,只顾整理着他的船舱。忙碌了好一会儿以后,他才抬头回望了一下小岛。
大船也已经起航,远远的可以看到最近和蔼善良船长的瘦削身影站在船尾,似乎是在目送他,契布曼忙冲她挥了挥手,可惜已经离得太远,她有没有回应也看不清了。
看不清就看不清吧。契布曼也不是很在乎,他望一眼那永远到达不了的海天分界,只觉自己全身心都沉浸在一种想去哪里去哪里的幸福感里。
于是他干脆停了手上的活计,坐下来准备观赏个日落。
反正这苍茫海面上只有他独自一人,不需要打扫甲板,不需要绑缆绳,不需要开宴会,甚至,他在这里脱个精光仰面朝天睡成一个大字都没有关系,最多也只会有几只海鸟叫叫。
金红的太阳慢慢沉入海面,天空变成深蓝色,月牙和繁星渐渐映进水里,契布曼站起来,拍拍屁股:“在星星里航行的时候,就该睡觉了。”
他把食物和酒摆成一圈,自己裹着被子躺在中间,就这么对着月色,啃着乳酪睡了过去。
再醒来,眼前是金光万丈,海面旭日东升。
契布曼已经不知道自己随波逐流到哪里了,他拿出磁石定了下方位,在一张海图上草草记了几笔,就拿出十字架,开始念召唤圣光之剑的祷文。
就这样自由自在放任自流地过了一段日子,食物越来越少,鲸鱼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再加上他的好运似乎到了头,一日早晨醒来,眼前的天空竟不是晴朗,而是乌云密布,虽然还没有雷光窜动,但海面上的风已经变大,船也在波浪间颠簸得更加厉害。
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契布曼不想试着用小船去硬抗可能出现的风暴,也讨厌阴天里漆黑一片的海面,于是他立刻拿出磁石定了方向,转舵往洛基湾的方向行去。
第85章 番外 四()
契布曼想在食物耗光前赶上大船,然而天不遂人愿,阴天的海域他倒是出去了,可食物也吃完了。
契布曼拿了鱼竿,用仅剩的几块儿鹧鸪渣渣穿在钩上放进海水里。船仍在不断前进,深深消失在碧波下的线在半天的时间里都根本没有动过一下。
“上钩吧上钩吧,我向上帝保证,鹧鸪很好吃啊。你们天天待在海里要勇于尝试天上的鸟,没毒,吃吧。”
契布曼嘴里念念有词不断变着花样劝海里的鱼,就在他说完吃鹧鸪的第十二个理由时,身后突然一阵异响,头上突然洒下一阵水花。
他抬头一看,蓝色鱼翼,尾部分叉,飞行迅速,飞鱼王!
肚子饿得发慌的契布曼立刻忘我地跳起来扑向飞鱼,他双手触到它滑溜身体的一瞬间,脚下也失了平衡,波浪微漾的海面在眼前急速放大,“噗通”一声,他紧紧抓着飞鱼摔进了海里。
冰冷的咸水灌入耳朵鼻腔,飞鱼在水里更是得了力气,挣扎扭动得几欲脱手,契布曼脚下急蹬,单手下了死力紧紧抓着那鱼先举出了海面。
他自己紧跟着浮上来,扒着船沿水还没来得及吐一口,就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的头正处在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飞鱼中间,无数飞鱼撞上船边,气息奄奄地躺在船底蹦哒,契布曼看一眼已经摞起来的飞鱼,又看一眼自己手里挣扎的飞鱼王,犹豫片刻松手把它扔进了海里。
“一年的好运气我不要,有上帝赐我这一船鱼就行了!”契布曼**地上船,不远处,蓝色的飞鱼王破开海面再次起飞,四下里盘绕的飞鱼群立刻跟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契布曼舀了海水在船头晒盐,用刀剖开飞鱼,把肉切成条状,在海水里洗去血后蘸盐生吃。好在飞鱼肉味鲜美,就这么吃着,竟也不腻。
这批飞鱼让契布曼撑到了圣殿骑士船上,得到了唐纳修不伤性命的承诺,他就干脆开开心心地把下一个目标定成耶路撒冷了。
至于圣光之剑嘛,鲸鱼找不到,总还有验证的机会的。
契布曼想得好,然而船一靠岸,唐纳修就冲他来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什么叫可以走了,契布曼对这种利用完了就赶人连饭连路费都不替恩人考虑的行为很是不爽,他立刻就大声叫道:“你这个丑丑的教会骑士,觊觎我的圣光之剑不说,连对上帝发的誓都不顾了,你们一定是假的教会骑士!”
本已带队往前走去的唐纳修一听这话,脚步立停,他怒冲冲地回身:“我怎么不顾对上帝的誓言了?”
“你向上帝发誓不杀我,对吧?”
“对,所以我放你走。”唐纳修皱着眉头一脸不耐。
契布曼大声接口:“你这就是要杀我!我没钱,没饭,没马,没衣服,你让我走我就会死!”
“我的上帝。”唐纳修伸手扶额,“我从没听说过靠抢劫为生的海盗这样就会死的。”
“他们不会死,我会死的,真的真的。”契布曼跑到唐纳修身前对着他大眼很无辜地连眨,“我的船长不在,我不能抢劫。”
唐纳修看着他用大胡子脸作这种表情不由得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从没听说过海盗这么听话。”
“啊!”契布曼一拳捣上唐纳修胸口,“你就是要我死,我的上帝,您居然会有这么不虔诚的骑士!让我来帮您吧,哈,圣光之剑!”
契布曼说着杵在唐纳修胸口的手臂就一阵乱抖,然后他收了手严肃地道:“你已经被我的圣光之剑刺中了。”
唐纳修摸摸自己胸口,无奈道:“这帮海老鼠还真是什么样的都有……你,跟我去耶路撒冷以后想干什么?”
“加入骑士团。”
“呃……”唐纳修为难地打量他一番,“行,当个侍从还是可以的,走吧。”
他说完扭头就走,契布曼乐呵呵地跟上。
唐纳修先带人去了港口的骑士据点,汇报完情况换了衣服得了伙食马匹后启程赶往耶路撒冷。
日夜兼程,耶路撒冷很快即到,一入城,契布曼就跟着骑士们直奔圣殿山,一路上犹太、基督、□□三教的建筑轮番出现,让人目不暇接。而这里的街道如同任何一座普通城市一样,都是脏污混乱,很久没见过什么新鲜事物的契布曼激动得在马上手舞足蹈:“丑骑士丑骑士,基督被钉上十字架的地方就是这儿吧?”
“是。”唐纳修沉声答。
“我要去苦路朝圣!”
唐纳修沉吟片刻:“去吧,之后到圣殿山找我。”
“好啊。”契布曼激动万分,他拨转马头,一路询问,不仅去朝拜了所有与基督有关的圣迹,还顺便远远旁观了犹太教的哭墙和众多的清真寺,到天色近晚,他骑马回到圣殿山时,却见唐纳修正满脸凝重地站在门口等他。
“嘿,骑士,你在这里干什么?”契布曼大声地打招呼。
“我有事需要告诉你。”唐纳修迎上来拉住他的马头,“我们战败,即将撤往塞浦路斯,之后的命运怎样还不知道,你一定要跟我走吗?”
契布曼跳下马来,不假思索地道:“当然,不然你有什么更有趣的地方告诉我吗?”
“更有趣的地方……”唐纳修皱眉思索了几秒,眼睛一亮,“元国。我有一位在这里教武艺的元国朋友,你可以跟他一起去。”
契布曼撇撇嘴:“元国是什么地方?”
“金砖铺地,丝绸香料到处都是。”唐纳修答,“只是路上艰辛,要跨越一片广袤沙漠经过战场和无数国家……”
“我去了!”契布曼立刻决定,“什么沙漠战火都不能阻挡我追求自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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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这么跟着圣殿骑士的朋友走了?去翻山越岭横跨沙漠?”黑寡妇酒馆里,卡拉手边摆了三四个空酒瓶,听得双眼亮亮,原本躲到一边的黑寡妇也凑了过来,灌了一瓶酒,整个人在椅子上前后摇晃,意识朦朦胧胧的。
“你看,卡拉,你还是船长呢,契布曼比你走得远了。”她指尖急促地翘着桌子,眼神迷离地斜晲着卡拉。
“哼,什么元国,元国怎么了,我也马上要去了。”卡拉哼哼着道,“那什么朋友,是不是后来的和尚啊?”
“没错,契布曼跟他走到元国去带了一堆丝绸香料回来,在威尼斯帮过我后他俩一起回了耶路撒冷,跟连连战败日渐式微的圣殿骑士逐渐脱离了关系,这时候应该是安稳生活的富商吧。”
“很好,很好。”卡拉打了个嗝,大力拍着艾德肩膀,“这个计划不错,就这么办,明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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