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战争能够和平解决,礼节自然不是难事。”骑士起身行了个礼,“那么,我这就回去了。”
“送客!”菲尔德挥挥手,一个士兵跟着骑士走出议事厅。
骑士前脚刚走,奥斯顿后脚就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父亲,您怎么松口了?不能投降啊!我们没败呢。”
菲尔德此时一见儿子那表情蠢笨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站起来一把把奥斯顿拖到窗前,指着下面怒冲冲地道:“没败?你能看得到吧,护城河的水位急剧下降,外墙已经没了,对付骑兵的壕沟再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填平。我本想派骑兵去冲击他们的营地试试,可他们真的有长矛兵。我们被围在这里,他们迟早会攻进来,你应该听说过,只要不计损失,没有攻不破的城堡。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奥斯顿脸色苍白地看着下方不间歇的惨烈撞击,双眼失神地喃喃道:“您是说我们必输无疑?可他们不可能一直维持这样的攻击的,附近小山上合用的石头有限,他们今天砸过来的石头已经小了很多,再撑一两天……芬格的援兵就会来了吧?”
“我们没有必要再撑一两天。”菲尔德打断他,眼睛灼灼地盯着他脸,“这么多天芬格还没来,他一定是败给了威尔士,脱不了身了。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只能靠自己?”奥斯顿大惊失色,“那该怎么办?逃跑吗……我们有地道!”
“对。我为了防着奥利维亚那女人挖的地道,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不过我们不是用它逃跑,这些天都没在城墙上露面的士兵和马匹,我已经陆续运出去了一部分。今晚,我们也走,绕到营后好好看看,奥利维亚他们,是怎么欢庆我投降的!”
奥斯顿越听神情越是兴奋惊异:“父亲,原来你一直跟他们谈判都是为了拖延时间啊,这想法太棒了!”
菲尔德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母亲呢?你到底有没有问出来奥利维亚的金主是谁?”
“她一直都说不知道啊。”奥斯顿满脸沮丧,“又不能上刑,我没办法了。”
他的话换来了菲尔德更深切的鄙视。菲尔德懒得教他,只简单吩咐道:“不可完全信任的人,最好时时放在身边看起来。”
黄昏,暮色在原野上四合。轰轰响了一整天的投石机阵地消停下来,城堡外墙处出现了一堆小心翼翼移动的士兵身影,暗淡的天光下隐约可见他们手里拿着铁铲锤子一类的工具,似乎是城堡里的人终于忍不住了,派兵出来想要仔细察看一下损失顺便做一下无谓的补救。
而在被重重石墙保护起来的城堡内部,调兵遣将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位于主塔楼底的密道口处,重骑士们正牵着自己的战马排成一队,在菲尔德的亲自指挥下逐个牵马进入狭窄的密道口。这条在十几年前为了菲尔德自己逃命建起来的密道对于骑士和马匹来说太过狭窄,通行极为缓慢,不过经过了连续三天的通行以后,今晚出去的他们也是整个军队的最后一批了。
密道旁边的小房间里,一个全身黑衣兜帽遮面的女人和奥斯顿呆在一起。步兵全部被派往城墙边修缮和防卫,整座城堡主塔楼除了这里,已经几乎是全空的状态。
处在深深地下的众人还不知道,外面的原野上,一队本应去山上弄石块的骑兵突然极快地向城堡奔袭而来,塔楼上瞭望的士兵被吓得立刻吹起凄厉的号角,修缮外墙的众人不要命般跳进壕沟往回跑,墙外的护城河不知何时起河底的淤泥已清晰可见。
而比在最后一抹天光下疯狂奔袭的骑兵更吓人的是,壕沟对面的内墙底部,突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一段城墙轰然下陷进而崩塌。
通过塌出来的缺口往里望去,一队队从地里冒出来的步兵挥着长剑,潮水般涌向敞开的塔楼入口。
“放箭!放箭!”驻了守军的内墙上有人在慌乱地大声下令,他话音落下后又有人在慌乱地询问:“射哪边啊?里外都有敌人!”
“这……射墙里吧,绝不能让他们攻进主塔楼。”
在主塔楼吗?已经挥着长剑一路杀到院落中央的艾德唇角微勾,朝向主塔楼入口的方向更拼命地杀去。
身边不断有人中箭倒下,敌我双方混战成一片的院落里,即使在城墙上射箭的是神箭手也不可能无一误伤,箭放了不过片刻,底下就有菲尔德的士兵大叫:“混蛋!在射谁呢!”
“收起你们那见鬼的弓吧!”
“别让骑兵冲进来,骑兵进来我们根本挡不住的!”
慌成一团的城墙守军这才如梦初醒,他们急急忙忙的调转箭头,伴随着城墙不断的坍塌,他们骇然发现,急冲的骑兵已经全部度过护城河,先头部队甚至已经度过了壕沟,纵马直逼内墙根下。
此时的营地。
并不知道艾德为什么白天时会突然做出进攻决定,也无力对他的行为做任何干涉的奥丽维亚也开始了调兵遣将。她从艾德带兵进入地道和卡拉率骑兵出发时就知道这次的进攻凶险,他们都没有带上苏虞,这个时候,那可恶的胆敢用树枝咒她的女巫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德维特的帐篷里呢。
绝好机会。
奥丽维亚带了三名心腹趁着夜色偷偷摸到帐篷边,帐篷里没有烛火,门前的两名士兵一身酒气坐在地上,睡得人事不知。
奥丽维亚兴奋地轻笑一声,这个天天跟卡拉鬼混时不时还一起喝酒的女巫,居然在这个时候酒瘾犯了,还灌醉了守门的士兵,这可给她省了不少事。
于是奥利维亚直接当先走过去掀了帐门,微弱的月光洒进帐内,她激动地盯着床上昏睡的人影,往里迈了一步。
湿湿凉凉的锋锐突然挨上脖颈,在她白皙细嫩的肌肤上带起一丝抓心挠肝般的痛感,苏虞的脸在泛着水光的剑锋后出现。
“奥丽维亚,你好啊。”一直藏身在门后的苏虞轻笑,“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等你自己偷偷摸摸跑到我的地盘被抓,可比我跑过去抓你来得容易多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昨天下午去陪我奶奶输液,回来没能更出来。明明是自己说了的,真是特别不好意思……
下章还是防盗,替换时候会多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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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乔安()
奥丽维亚僵在当地,她嘴角微搐一言不发,苏虞紧了紧手中长剑:“不用想你门外那三个心腹了,艾德给我留了兵。他嘱咐我如果你没有来找麻烦,就要我安心呆在军营里不要出去,可我没打算那么做,我很想跟你聊聊。”
“一个蛊惑人心的女巫,有什么话要跟我聊?”奥丽维亚被长剑横在喉头仍是高傲的样子,不屑的口吻。
苏虞深吸一口气:“乔安呢?就是你在洛基湾买走的那个奴隶小女孩。”
“乔安?!”奥丽维亚大惊失色,“你怎么会知道乔安?是卡拉告诉你的,可是她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现在她又想知道了?”
“对。”
“哼,在我看她顺眼时候不来问,现在让你来问,难道我会告诉你吗?”奥丽维亚眉毛微挑,“你不如直说吧,你准备拿我怎么办,这没用的剑也尽可以放下,反正有我弟弟在你不可能杀我。”
“不能杀你还不能恶心你吗?”苏虞长剑不动,冲外面说道:“问问伯爵夫人打算在杀了我以后干什么。”
奥丽维亚露出不屑的冷笑:“别白费心机了,我的心腹不可能告诉你们……”
就在她说话这会儿,帐外传来一声杀猪似的惨叫,紧接着就是哭喊着的声音:“别别剁我手指,我说,夫人是想等战争结束的差不多了混进城堡里追杀菲尔德大人,她说她怕艾德那傻子会顾及当年菲尔德同意从芬格大人手里放走他和巴顿的恩情,这样他就不会杀菲尔德了……“
“混蛋!“奥丽维亚大声骂道,”居然因为区区几根手指就背叛我,你以为这个女巫真能控制住我吗?等艾德回来,她还不是得乖乖放了我,之后这里的伯爵领主就会是我!到时候,看我不把你的双手双脚全剁了,把你全家杀光!“
帐外哭喊声立即更响:“夫人求你——”
这实在太过响亮的喊声几乎是立刻就被掐断,苏虞紧紧攥着剑柄,为奥丽维亚的残暴心惊,也对这动不动就是鲜血淋漓的行事疲累已极:“冲我来吧。”她叹气道,“是我逼他们背叛你的,你有什么想做的都冲我来,别牵连无辜。”
“无辜?什么是无辜,能养大叛徒的人不配做我的子民。我当初为了平息战争少死点人同意嫁给菲尔德这个仇人,可是他们都是怎么回报我的,菲尔德翻脸以后,他们没有一点反抗就欢欢喜喜归顺了他们的新领主了!这些平民,无论你为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背叛你,就如同一群群器物一般,谁拿走就是谁的。你还为了这些东西要我针对你,看来我对你的忌讳是错了,你根本就蠢得连个女巫都不配做!”
她说着就大睁着眼睛伸手上来捏住长剑想要把它从自己喉头推开,苏虞的思绪被她引回当初的婚礼,她心情略有激荡手上劲道却无一丝松懈,奥利维亚一推之下长剑纹丝未动,倒反引起了苏虞的警觉,苏虞长剑前划,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条细细浅浅的伤口。
“被人横剑架在脖子上,就不要乱动,这是基本常识。”苏虞语气冷硬,“你说的这些,包括你成为伯爵后怎样对待平民,那都是你和艾德的事,我没有那个能力和眼界去管。我只想保住与我有关的这几个人,你现在在我手里,告诉我乔安的事,并且答应我不再报复无辜的人,我就带你去城堡里找艾德。”
“我答应了你又能怎样,你还能管得住我的士兵、知道我所有的事?”奥丽维亚冷笑,“至于乔安,要知道她的消息你就必须带我去找菲尔德,你见了菲尔德自然明白。”
苏虞被奥丽维亚说得呼吸一窒,她当即对帐外下令:“现在就放人,逃跑吧。”
外面制住奥丽维亚心腹的雇佣士兵们得了金主艾德严令要服从苏虞的所有命令,此时心里虽诧异但还是依令而行。被放开的心腹们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奥丽维亚冷笑道:“我说的话果然正确,女巫,你放了他们,他们对你也没有半分感念呢。”
“我但求无愧于心,要什么感念。”苏虞说,“把她绑起来。”
有士兵拿了绳索进来,不过几秒的时间就把奥丽维亚绑了个紧紧实实仿若粽子一般,他们又在苏虞的命令下去找了一身宽大的重铠把奥丽维亚套在里面,给她戴好头盔才扶她上马,由一个骑兵带着,跟在苏虞身后纵马驰向战争进行中的城堡。
艾德带着一队步兵已经冲进了主塔楼内,庭院里的守军被卡拉为首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城墙已经因为地下被挖空的洞穴不断坍塌,上面的弓箭手不是被土石掩埋就是掉进壕沟里,极少数安全着陆的,也逃不过骑兵的追逐踩踏。
城堡失守已是必然。战火已经蔓延进主塔楼内部,地下再怎样隔音菲尔德也不可能不知道了,他心急之下索性让还没来得及进地道的一半骑士丢下马匹像步兵一样去迎击艾德他们,另一半人抓紧时间通过地道,毕竟另一边的人数让他实在心里没底。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艾德怎么会突然进攻,就像知道了他的计划一般。
菲尔德气急败坏地推着往地道里走的骑兵们,奥斯顿已经提前出去,他留在这边指挥,可地道实在太过狭窄,骑兵们心里虽急行进却是缓慢,菲尔德听着头顶上越来越响的脚步声和喊杀声再耐不住性子,他冲进旁边的房间里揪出那黑衣女人道:“我们先走,现在必须走了!”
他拉着女人走向地道,冲前一名骑士还没进去的马屁股就是一脚:“嘿,快走!”
众骑士对他怒目而视。
事实上,从菲尔德派他们扔下马匹去跟平民步兵肉搏的时候众人就已经是敢怒不敢言了,此时他竟然又为了安全要先走,那留在这里的他们就是被扔下送命的了?骑士们出离愤怒了起来。他们也是贵族,来参军不过为搏个爵位,因为兵种特殊和活捉贵族的巨额赎金上战场都少有死伤,此时怎能忍得了这般对待?
当下就有人小声冷嘲热讽了起来:“敌军还没攻过来呢,就把领主大人吓得抱头鼠窜了。看看悠闲自在留在这马都上不了的地下的我们,可真不怕死!”
菲尔德眉尖微挑,装作一副完全没听到的样子。反正这些骑士们还只是小声抱怨一下而已,又没有真的反叛,只要自己平安出去了,带着家人和部队远走高飞,还可以直接去找被蒙蔽的国王讨个公道,现在何必多说多错呢?
他想得完美,可惜身边的黑衣女人却与他完全不是一样想法,一贯温和软弱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女人猛地掀了兜帽,甩脱了他的手转身就气势汹汹地大声质问:“刚才的话是谁说的?可耻的叛徒,给我滚出来!”
女人年轻美丽的脸庞在火焰跳动的光芒下扭曲,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凶神恶煞。
菲尔德被完全意料之外的变故惊的呆了片刻,正满腹牢骚不平的骑士们可顾不得这许多,他们的情绪登时就被引爆,先前说话的骑士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怎么,乔安夫人,伯爵夫人的奴隶,我不过随口发一句牢骚,身体还忠诚的站在这里等着为伯爵大人献出生命。您就这样污蔑我是叛贼,莫非还想杀了我不成?”
众骑士目光均是燃着火,菲尔德心里咯噔一声,正要开口打个圆场,不料黑衣女人接口更快,她几乎是直着嗓子尖叫道:“你以为我不能杀你吗?奥丽维亚都背叛伯爵了,伯爵夫人就是我!就凭你说出奴隶这个词,我今天就非杀你不可!”
她话音落下,整个空间里的气氛降到冰点,极致压抑的沉默里,一股猛烈的怒火正在酝酿着爆发。
被踢的马屁股早已进入了地道,那里空出黑乎乎的洞口,被众骑士们愤怒盯着的菲尔德尽管心急万分却不能往那里迈进一步。
“蠢货!”他急怒攻心,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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