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亦是抽出腰间长剑,上前一步肃杀道,“将士们!准备——”
说话间那行骑兵的影子已经越发的颇近,这时众人忽的发出“咦”的一声,只因为在城头上的人们看来,那行骑兵不过千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带兵攻城的李信大军!
沈苏姀也在瞬间惊了住,只因为她从那行骑兵之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呼吸一轻,她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步,眼睫眨了眨,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所见!
站在一旁的王翦起初未发现不妥,到后来也觉得不对,正要疑问,却发现城头的沈苏姀忽然收了手中之剑,一个转身便下了城楼,王翦有些讶然的要追上来,眼角却扫到那一行愈发近的骑兵,他神色一定,眼底漫上喜色,终究不曾追下来!
而城下,城门吱呀一声打开,沈苏姀骑着绝影纵驰而出!
夜风有些冷,吹在脸上有些刺痛,可沈苏姀却觉得浑身发热,呼吸急促,一颗心更是狂跳不已,她不能置信!不敢相信!可心底却有漫天的惊喜和安慰!
她一眼就认出来来的是谁,除了她再没有谁对那道身影这样熟悉!
沈苏姀一鞭借着一鞭的落下,不多时就看到了那道撩黑的身影,俊眉高额,墨蓝的眸,削薄的唇,他着一身撩黑的便服高坐在赤焰的马背之上,看到她的瞬间骤然加快了马速,沈苏姀忽然就安下心来,二十万敌军将至,可她却一点都不怕,因为来了能为她抵挡一切的英雄,任他千军万马,都敌不过这人的运筹帷幄盖世绝杀!
急速的驰骋,好似两个不断相吸的点,在即将碰撞的那一刻二人齐齐勒马,马儿的嘶鸣声中,是二人纠缠炽热的视线,前次相见是在郴州大雨滂沱的城下,他数十箭连射,生生将她逼退了回去,一别便是至今,不过半月,却好像已经过了许久!
沈苏姀定定坐在马上,嬴纵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见她无碍墨蓝的眼瞳才微微一松,打马上前,长臂一揽,将她从绝影背脊之上抱到了自己怀中!
那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涌来,只让沈苏姀贪恋的依偎了过去,前一刻还在握剑的手此刻温存一片,紧紧地将他腰身搂了住,嬴纵的手臂力道有些大,好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从今日开始,我要夺了你领兵之权,从此往后,不准出军营一步!”
沈苏姀弯唇,将脑袋从他怀中抬起来,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何来的这样快?郴州和牧州都交给谁了?建州拿……”
沈苏姀想问“建州拿下了吗”,可话至一半,嬴纵已铺天盖地吻了下来,她低唔一声,也不管后头有没有人跟上来了,只仰着脖颈回应承受,嬴纵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后颈,越吻越深越吻越是呼吸粗重,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了他才险险停了下来,退开半分,微微喘了一下,这才用手去抚她晶亮樱红的唇,“只记得战事了?嗯?”
沈苏姀看着他便知道他没事,想到那瘟疫心中却十分心疼,正要再说,他却又倾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弯唇,“我很好,我只担心你!”
说着眼睫一抬朝柳州城的方向看了一眼,让沈苏姀坐稳,马鞭一落朝柳州城而去,一边道,“大军已至建州,后面是秦军和李信的大军在纠缠,我担心你,带人先行一步,当日知道你只带了五万人便担心不已,阿姀,你怎么总不为自己着想?!”
沈苏姀所有的紧张都消失了,此刻只窝在他怀中唇角止不住的上扬,“你还说我,那你还留在郴州不走呢,当日在城下,哼……”
嬴纵亦想起了那日,手臂不由收紧,低头在她颈间吻了吻。
“我只怕你真的破城而入,到时候你要让我怎么办才好?”
沈苏姀当然明白他那样做的理由,只此刻不过那话堵他一下罢了,听他这样说心底不禁泛起柔意,却又忽的神色一凛问,“后面战事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咱们多少人马?”
“后面一共五万人马,剩下的人马还未赶过来!怎么?”
沈苏姀的心便又有些发紧,神色也随之凝重,道,“谢无咎料到会有人来袭柳州,已经下令让西北之地的二十万边防军前来护驾,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柳州之内只有五万人马,后面的将士们人困马乏战力必定不佳,咱们……”
嬴纵闻言唯一思忖,“守城便是,南煜的西北驻军战力十分普通。”
沈苏姀听着这话不禁弯唇,轻呼出口气,一把握住他的手,“幸好你来了。”
嬴纵亦明白若是他没有到今次沈苏姀面临的局面会太过棘手,再想到她先一步袭击柳州更觉心疼不已,“我当然要赶来,若你此番出了岔子,我要建州和柳州何用?”
沈苏姀转头去看嬴纵,那墨蓝的眼瞳之内全是怜惜,她不由得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笑容渐大的道,“那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管了!”
嬴纵扬唇,“好,一切都交给我!”
沈苏姀呼出口气回身,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城门之前,身后的骑兵们也放慢了速度,不近不远的跟在他们身后,城门打开,沈苏姀和嬴纵当先入城!
甫一入城便看到跪了一地的秦军将士,王翦在前,恭声道,“末将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嬴纵挥手令众人起身,翻身下马将沈苏姀抱了下来。
王翦上的前来,“殿下,您来了就好了!”
嬴纵安抚的点点头,道,“后面秦军正在和南煜大军交战,怕也要有一个时辰,你马上再派探子前去告知,让他们速战速决尽快入城!”
王翦得令而去,嬴纵牵着沈苏姀刚走上城楼便看到了摇着扇子悠哉惬意的谢无咎,谢无咎笑呵呵的对嬴纵一拱手,“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嬴纵牵着沈苏姀的手,看了他一眼却未接话,只带着沈苏姀至城头道,“申屠孤和傅青刚解决了建州出发的援军,明日便会到建州,我们只需守城一日便可等来援军,到时候前后夹击,这二十万大军亦成不了气候。”
沈苏姀微微一笑,朝那山影看去,“谁在领战?”
天色已经黑透,城头之上燃起了篝火,沈苏姀面色有几分苍白,在火光映衬下仍旧美艳不可方物,嬴纵忍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拇指一点点的磨挲她的掌心。
“是小十和朱瑞还有赵冲,那日平了郴州之后正好遇上赵冲,得知你只带了五万人马我便将剩下的事交给云柘带着人先走一步,一波去了建州拖住李信,却不想李信已经离开,这才从后面追了上来,所幸最后追了上两军合力倒是痛快!”
分明是血腥的事,可嬴纵此刻的语调却十分温存,那千军万马的性命更是被他轻描淡写的就磨灭,谢无咎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温存也就罢了,还句句都在说着南煜的败绩,他从鼻孔之中哼了两声,那扇子摇的愈发快了,有援军又如何?南煜的援军也不少!
时间一点点流逝,秦军却还未归来,远远地倒是能听到喊杀声似得。
嬴纵招来王翦,“再派人去摧,不必赶尽杀绝,先一步入城为要,莫要因小失大!”
传令兵自去传令,谢无咎在旁冷哼一声,最好秦军还没来南煜的援军就先来一步,将秦军狙杀在外才最好,这念头刚一闪而出,城下已有一骑兵疾驰而至,正是沈苏姀早一步派去西北方向的探子,那探子并不进城,只是在城下朝城楼之上大喊!
“启禀娘娘!西北方现二十万大军!”
那士兵嘶声力竭,一言落地城楼上众人便是神色一凛!
谢无咎眼底微亮的上前几步,紧接着却又听到那士兵吼道,“娘娘,那领兵之人让属下代为通传,说他欲带兵进驻柳州,请娘娘准许!”
这话一落,城上诸人一愣,疑惑这宣战之语什么时候换成了这种风格?!
谢无咎更轻哼一声,“这些家伙要打就打,客气什么!”
这边厢沈苏姀和嬴纵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意外。
沈苏姀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什么,朝城下问,“那领兵之人叫什么?”
底下那士兵想了想才开口,语声切切的喊出一句让谢无咎心碎的话来!
那士兵道,“领兵之人姓沐名沉,说南煜的西北驻军已经被他兄弟困住,他自己是来为娘娘护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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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凛冬春意,梦见自己有小嬴纵了!()
“启禀娘娘!西北方现二十万大军!”
“娘娘,那领兵之人让属下代为通传,说他欲带兵进驻柳州,请娘娘准许!”
“领兵之人姓沐名沉,说西北驻军已经被他兄弟困住,他是来为娘娘护驾的……”
城楼之上的气氛从剑拔弩张变作了一片沉寂的默然,紧接着,几道倒抽冷气的声音响了起来,谢无咎怔愣之中回过神来,扶额哀叹,“西楚又来凑什么热闹?!”
是啊,西楚这会儿是来凑什么热闹?
沈苏姀面上并未表现出喜色,她看了嬴纵一眼,后者眼神也并无半分喜色,见她看过来,却还是攥住了她的手,“他是你得旧部,你做主便是。”
人都来了,也实在是帮了他们,她还能如何?
无论如何,这份情必须要承了!
沈苏姀朝城楼之下道,“去传话,就说本宫在柳州等他!”
底下人应一声,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城楼之上谢无咎满面哀色,愤愤看了沈苏姀一眼摇着扇子走下了城楼,“我需要静一静,这游戏一点都没意思,说好了势均力敌才好玩,你们找来帮手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人咿咿呀呀的下了城楼,负责看着他的侍卫立刻跟了上去!
沈苏姀扫了他一眼,眉头深深地皱起。
沈君心已经登基半年,沐沉乃是朝中砥柱,他不可能一个人带着二十万大军跑来,再加上沐萧能困住那二十万西北大军手中也不可能没有兵马,这也就是说……
这一切,沈君心必定知道,或许也是他授意的!
想到那人,沈苏姀心底不由涌起两分复杂的心绪,当日离开西楚望京之时心底的失望和愤怒更多些,到了如今,诸般情绪到底淡漠下来,来了就来了吧!
“在想什么?”
见沈苏姀出神,嬴纵一把将她拥进了怀中,她如今穿着的乃是一身利落的男子袍服,墨发高高挽做马尾,整个人飒爽至极,他一把将她搂住,只觉她身上似又清减了许多,夜里寒意加重,他只想让她身上变的暖些。
沈苏姀面上微红,这城头之上还站着千余将士呢!
挣了挣未曾挣开,见士兵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这边一眼她便放弃了挣扎,叹口气道,“也没想什么,咱们的危局已解,他们来了待两日回去便是。”
嬴纵在她发顶上吻了吻,“一切都看你的意思。”
沈苏姀微微颔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看他,“对了,微生瑕人在牧州?”
嬴纵点点头,“不错,他和宋薪在一起。”
沈苏姀蹙眉,“他也是可怜,出生在那样的家族生了那样的病,如今这般也好。”
嬴纵便想起了微生瑕说过的话,低头便将她耳朵尖咬了住,“他说要看什么山山水水的,嗯……那些都是你和他说的?”
沈苏姀身子一颤,生怕他如此被人瞧见!
然而嬴纵高大的背影将她整个人都罩在了怀中,旁人看见只觉二人亲密非常,却不会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嬴纵磨挲了一下便将她放开,立刻惹来沈苏姀哭笑不得的一瞪,随即哼一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朋友相交,后来嘛,倒也委实是有些同情他,微生瑕还说了什么?无论说什么,你不必相信就是了。”
说着又道,“建州和柳州已定,下一步怎么办?”
嬴纵居高临下的,正好能看到她纤细的脖颈和耳后的雪白,他发现自己有几分心猿意马了,连忙移开目光,只用袍子将她包裹住,口中道,“休战。”
沈苏姀一愕,“在这里就休战?”
沈苏姀虽出身与军中,可到了如今,她也不愿整日南征北战,何况战争疾苦,不说南煜,光是大秦连年的挣扎都需要休养生息,从哪个角度来讲,她都没打算真的和南煜鱼死网破,可她不确定嬴纵怎么想,因此乍听这话自然惊讶。
况且眼下大秦只占了南煜两城,对南煜的压迫还不够,即便讲和,南煜或许也不会乖乖遵从,特别是听了谢无咎一席话之后她更这么认为。
嬴纵唇角微弯,“没错,我想早些休战……”
沈苏姀唇角微动,正要再问,城外忽然传来马蹄声响,马蹄声是从正前方传来的,沈苏姀举目一望,隐隐可见墨色大旗,自然是大秦的军队!
“是小十来了!”
嬴纵道出一句,沈苏姀便瞧见夜色之中秦军好似墨色的海潮一般的侵袭过来,队伍最前面的一人快马扬鞭,连那御马的姿势都透着一股子精气神儿!
沈苏姀一笑,“看来他都好了!”
嬴纵也面露薄笑,“是,有宋薪和孟先生在,他自然好了。”
二人再不说话,只等着嬴湛靠近,不多时嬴湛当先一马疾驰入了城,嬴湛在城下翻身下马,“噔噔噔”的跑上了城楼,看见沈苏姀笑意一盛,口中揶揄道,“看看看,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的,七哥火急火燎的真是担心死了……”
一边说一边又上前,“南煜的大军呢?在哪里?!”
嬴湛着墨甲,手握长剑,浑身血沫,样子有些狼狈,却抵不住那双精光灿灿的眸子,沈苏姀和嬴纵对视一眼,沈苏姀笑着道,“知道十殿下领兵而来,南煜大军退了!”
嬴湛想也不想的挥手,“别哄我!是不是还没来?!正好,让小爷歇歇,等下再出城杀他个片甲不留,七哥,建州的大军已经被我们绞杀干净了,有个主将战死了,那李信和周平都被我们抓住了,在后面,你马上就能见到了!”
说话间,刚经过激烈战斗的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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