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乖巧的站在陆氏身边并不言语,其他人对此也未觉得什么不妥,嬴纵闻言朝着陆氏抱了抱拳,又对着西岐茹行了个礼之后便走了出去,若是稍微细心点,便能看出这道素来挺俊稳健身狭迫人之气的身影此刻行至之间脚步略有两分虚浮。
气定神闲走出门的嬴纵刚刚至身后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就加快了脚步,容冽看着这般的嬴纵便知出了事,低低道,“主子,今夜不知寿康宫出了何事,外面也不太太平,卫城以寿康宫行宴为名在这附近增加了一倍的人手,主子……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容冽与嬴纵朝夕相处,自然能看出嬴纵的不妥来,嬴纵的脚步极快,呼吸粗重,露在面外的下颔微白,可若是从略微敞开的衣领之中看进去,又能看出那麦色的肌肤诡异的泛着一层红,他越走越快,恨不能一步跨出寿康宫去,一边听着容冽之言一边问,“你既然不知寿康宫出了何事又为何要来找我?”
容冽顿了顿,“因为有个小宫女出来,说是奉王爷您的命令来问属下昨天夜里带回去的犯人有没有招供,若是招了一定要通知与您……那小宫女只有这么一句,属下思来想去觉得不妥,这才照着这话进宫去向您禀报……”
嬴纵疾走的步子就这般顿了住,他骤然回身看向那寿康宫主殿的方向,一双眸光半眯着,无星无月的苍穹之下,那双眸子里的墨蓝之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子更为逼人的暗红,他深吸口气,转身寿康宫宫门走了出去!
而此时,沈苏姀正被路嬷嬷送出来准备回沈府。
陆氏的赏赐是早就准备好的,几辆马车已经先她一步向沈府驶去,沈苏姀走出寿康宫之时便看到那辆墨色的王辇还停在那处,容冽站在王辇一侧,见她出来立即朝她走了过来,“沈姑娘,王爷在等您,您……快去看看吧。”
容冽说话素来干净利落,极少带有犹豫不决,听他如此讲沈苏姀眉头一簇,看向一旁送她的寿康宫宫人容冽冷脸一语,“我家主子顺路送沈姑娘回府,你且回去复命吧。”
那宫人深知嬴纵的脾性,见容冽冷着脸的模样更不敢回嘴,朝沈苏姀醒了一礼便返身退了回去,沈苏姀眉头一簇,这边厢容冽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抬手一请,“沈姑娘……”
这话音里带着淡淡哀求,沈苏姀想到他中的那毒眉头一簇,到底还是朝王辇行去,刚走至王辇之前墨色的帷帐便被一把掀了开,一直大手将她一把捞入车中,肌肤相贴之时沈苏姀只感受到一股子迫人的灼热之意!
她刚刚做好王辇便滚滚开动,沈苏姀蹙眉,“王爷为何还没走?”
“等你。”
墨色帷帐将外面的淡淡灯光挡了住,王辇之内漆黑一片,饶是如此她也能看到他的眼,正深入渊海的盯着她,沈苏姀唇角微勾,“等我做何?王爷今夜有惊无险,便是那公主胡言乱语王爷也有不在场的证据。”
王辇行的极快,车厢之中是他略带粗重的呼吸声。
沈苏姀坐在他对面,隔着那样远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她往边上移了移身子,觉得这气氛着实有些奇怪,嬴纵眸光暗红的看着她,好似伺机而动准备扑上来的野兽,“本王正要问你,你如何买通了笙娘?”
“我并没有买通她。”
沈苏姀语声静静,“我知道她似乎和窦德妃有怨,我不过告诉她窦德妃想要陷害你让五殿下争夺储位之时少一个对手,然后就如你所见。”
沈苏姀说的轻松,嬴纵的眸光却愈发幽深,他深吸口气,忽然闭了眸子仰头靠在了车壁上,沈苏姀再不言语,亦是静静坐着,可她感受到了对面之人的躁动与欲念,这种事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来说当然陌生,可对于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前世虎贲营中的贵族子弟小小年纪便拉她去那些烟花之地,她所见所闻实在是惊心动魄,后来因为她不与他们通往甚至得了心高气傲的名声。
笙娘片刻间根本没有对症的解药,她给他的不过只能抵挡一时之效,若非容冽机灵,只怕现在的他在寿康宫中才更是难熬……
沈苏姀挑眉,“王爷若是受之不住大可先去秦楼楚馆过上一夜。”
有权有势的男人从不会为了**而忍耐,这时她前世与那些贵族子弟深切接触之后的感悟,军营之中皆是男子,她身边亦都是男子,对于他们的想法和身体需求她简直太过了解,若不了解,她又怎么以女儿身混迹于虎贲营最终成就军功赫赫,更不可能与底下的将士们同吃同行三载而没有半分暴露!
沈苏姀语声漠然,说这话好像在说天气一般平常,嬴纵闭着的眸子顿时睁了开,他看沈苏姀一瞬,猛然欺近,挺拔硬实的胸膛紧紧抵住了她,“你既如此明白,怎生不牺牲一下自己为本王解毒?”
沈苏姀双手抵在他胸前,一双眸子挣得大大的,“沈苏姀若能为王爷解毒,今日王爷的罪名便又该是另一桩!”
窗外的夜空无星无月一片漆黑,可她的眸子里却又碎钻一般的星子闪耀,嬴纵定定的看着她,眼底暗红之色愈发浓厚,沈苏姀只觉得抵着她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大,某一刻,他忽然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硬实的手臂使足了力道,好似想将她揉碎在他身上一般!
沈苏姀初时只以为是她的话触怒了他,可待他火热的身子与她分毫空隙也无的契合在一起时,她的面色陡然变了,使劲的将他推开,可正是这一推好似点燃了他身上的欲火,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榻上,暗色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她,见她眼底满是细碎闪动的暗芒,他一把将她按入了自己怀中——
“不论你想治本王何罪!”
“本王不畏!”
话音落定,他紧紧将她扣入怀中,沈苏姀胸背皆疼,却根本动弹不得,他睁着眸子定定望着她,当沈苏姀感觉到一抹灼烫的火热抵在她腿根之时,陌生而浓烈的羞耻与屈辱感让她整个人都僵了住,她开始狠狠的挣扎,手脚并用腰肢劲扭,却不知她越是动他的眸色愈发骇人,某一刻,他猛地将她按了住——
“你再动,本王便不止如此了!”
沈苏姀陡然明白过来,他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她被他眼底吃人一般的狰狞之色吓住,僵了一僵到底不敢再动,王辇速度极快,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出了宫,巨大的颠簸带来的摩擦让嬴纵呼吸更重,他定定的看着她那双落了星子一般的眸,眼底暗光闪烁幽芒似火,沈苏姀呼吸之间也染上了他的烫意,某一刻,她猛地闭上了眸子!
大义凌然,甘愿赴死!
她早就知道眼前此人根本是禽兽转世,可她今夜还是救了他,他对她更禽兽的事情都做过,也不差这一桩,沈苏姀脑海之中不停的找理由安慰自己,心底却被一种诡异的想法萦绕,她其实完全不用救他,让他与五皇子相斗,那样纠察苏阀旧案的事情或许会落在三殿下的手中,若那样,她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嬴纵看着这张写满了克制的脸,从走出寿康宫的那一刻起他便在想今日之事,这一场算计不论幕后之人是谁,可起因皆是因为她,那一身玉白宫裙……他眉头微蹙,飞云阁因她的匕首,今日又因她的衣裳,下一次又是什么?
这种感觉已有许多年未曾有过,他是长胜不败的天家战神,不可一世冷酷无情,却为了一个她接连受人算计,想清楚这两件事嬴纵背脊微凉,在君临城这样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不该让别人对他有机可趁!
可下一瞬他又想到了今夜她攥着他行走在黑暗之中的背影,这世上,还从未有人走在他之前,他的事,无论风霜刀剑也从不需要别人插手,她异于常人,她必定有自己的图谋,她城府万钧狠辣无情或许是个大麻烦,可她今夜没有让他破天荒的等待变成一场空然!
脑海中微光乍现,他瞬时想到了宁天流之语!
有用心……才动心……
再看了一眼沈苏姀的脸,他猛地起了身!
沈苏姀骤然睁眼,见嬴纵已经起身坐至一旁她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坐起身来狠狠瞪他一眼,恰在此时马车停了住,以为到了沈府,沈苏姀身手利落下的车去,然而在她跳下马车来的瞬间便愣了住,竟然是七王府……
正兀自怔愣之间嬴纵已经下车来,且不闻不问与她,从她身旁经过直直进了府门,沈苏姀万分无语的站在当地,容冽在一旁面容冷峻的站了片刻,抬手一请,“沈姑娘,那刑部仵作所有的交代纪要和那骸骨一案的卷宗都在府中——”
此话一落,沈苏姀愣了住,看了看毫无表情的容冽,沈苏姀深吸一口气进了七王府的大门,容冽面色冷峻的跟在沈苏姀之后,也不管嬴纵有没有吩咐,直直将她带到了府中主殿。
沈苏姀来过这个地方,她哪里也不看,进门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容冽跟在她身后也未曾制止,沈苏姀便直直闯入了这个对于嬴纵来说机密又重要的地方,三尺上的书案之上,果然摆放着一卷又一卷的卷宗,沈苏姀走上前眸光冷扫,一转眼,眸光钉在了书案角落里的一本手札上,那手札她见过,她在栖霞宫见过,为了它,她差点遭了他的算计!
嬴纵再次出现之时已经面色静然,他一进门便看见她的侧影背对着他正在看什么东西,他一言不发的走至她身后,扫到她所看之物时眸光一深。
沈苏姀察觉到他已站至自己身后,眼底幽芒一闪,语声莫名带着寒意——
“当年,王爷为何偏偏在焉耆人入关屠戮之前往南撤走天狼军练兵呢?”
……
------题外话------
今天万更先,谢谢送票子的妹纸,步步爱你们……
手机: 电脑:
065 这把剑叫长生,你可认得?()
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065 这把剑叫长生,你可认得?
“昭武二十七年,王爷曾以练兵之名撤走九巍关的天狼军。纸悭湉尚”
身后之人默然未应,沈苏姀复又轻声一言,“天狼军刚走,焉耆铁骑便入关屠戮,真真是……巧啊……”
沈苏姀的语声带着莫名寒意,眉梢眼角藏着两分他看不到的冷酷锋芒,身后之人默了默并未接话,沈苏姀纤细的手指落在那微微泛黄的手札上,洒然的行书记载着身为主帅的他下达的撤兵之令,那时候的步天骑正在去往楼兰的路上。
沈苏姀抿了抿唇,眼底冷芒簇闪,果然——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焉耆人素来狡诈多变,何况还有苏阀的通敌叛国,既然是苏阀送信给焉耆,想必焉耆一定许下了巨大的奖赏给苏阀,可苏阀在大秦本就是只手遮天的第一权门,焉耆能许下什么让苏阀如此的不顾一切,直至最后二十万大军全部葬送呢?真是难以想象……”
沈苏姀半眯着眸子喃喃自语,站在她身后的人却一点儿声息也无,某一刻,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落在了那本手札之上,“你果然对苏阀的事感兴趣良多。”
眼看着那本手札被他合上,沈苏姀眸光几转忽然就点头承认了,“本来不感兴趣的,可是最近大抵听得事情太多,疑惑也太多,下意识的就想去深究解开谜团,长此以往不想生出兴趣来都不行,怎么,七王爷难道没有对当年之事有过怀疑吗?”
此前说起苏阀她总是避而不答,此番也不知是不愿再在他面前遮掩还是如何,她竟然一口应了,嬴纵将那手札放在一旁,转身走到窗边坐了下来,沈苏姀抬眼看去,他的面具已经揭下,硬朗俊逸的脸透着几分奇白,愈发衬得眸子黑蓝之色神秘妖冶,莫测惊心!
“本王应当有何怀疑?”
他将话头反推向了她,沈苏姀抿唇,“当年大皇子的近侍分明已经出宫送信,可他的骸骨却被发现在宫中荒地的井中,这难道还不算奇怪吗?”
沈苏姀说着又拿起旁边放着一张卷宗,“本来只是宫中的一宗普通命案,却能让一个刑部风评甚好的仵作在亲王面前撒谎,更有甚者,竟然还是刑部副使的指使,那骸骨被发现前后只有两天时间,只过了一夜,这仵作和刑部副使皆死于牢中,这等灭口之事难道还不足以表明这骸骨只是一个开头,在这背后,和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不过片刻,沈苏姀已经将桌案上的卷宗看完,最后一页是今天下午刚刚送来的,那仵作和那个被抓起来的刑部副使皆死于牢中,乃是中毒而死,嬴纵听着她利落的一席话,眉头微微簇了起来,“即便如你所言,本王为何要查下去呢?”
他一言不发,不否定不应和,只一个劲的问她,沈苏姀眸光半眯,“此案必定有人作伪,当年之事或许有其他内情也说不一定,王爷何不借此机会将当年之事弄清楚,若真是有内情,王爷大可顺水推舟,届时,王爷想要什么岂不是手到擒来?”
沈苏姀大睁着黑曜石一般的眸看着他,却见他眼底莫测之色愈甚,她的话没有说完亦没有说透,将当年之事昭然天下很可能带来的后果是连他自己也输进去,可沈苏姀仍是这般开了口,她猜想他大抵不会答应,心中正如此做想,却见他竟然点了头。
沈苏姀微怔,“王爷的意思是?”
嬴纵定定的看着她,“本王觉得你说的极有道理。”
皆此事顺藤摸瓜扳倒对手实在是个不费什么力气还能彰显自己的正义公正,而他既然是那主审之人,又怎么会让自己掉进去呢?果然,他自负到了极点!
沈苏姀心绪斗转,眼底光彩明灭,一抬头,嬴纵仍旧眸光莫测的看着她。
“今天晚上,为何要救本王?”
沈苏姀微怔,嬴纵却已经站起身来,他走到书案之前,与她隔着一尺距离,墨蓝色的眸子亮的慑人,定定看住她,沈苏姀被他眸光所震,定了定神才开了口。
“窦阀张狂无德,我不喜欢德妃和五殿下,就这么简单。”
嬴纵好看的俊眉微蹙,看着她的眸光一变,莫测凉意之中卷上点点悱恻绵长,让沈苏姀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