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张与平日里并无二样的面容,只是那一身玄醺之色相见的喜服将他衬得与往日任何时候都不同,俊眉高额挺鼻薄唇,目光若一双烫手,正将她紧紧地擭住,沈苏姀呼吸一轻,放在身前的手微微收紧了两分,嬴纵凤眸半狭身子前倾朝她贴近,灼热的气息尽数洒在了她唇上,沈苏姀不知他要做什么,却是脸红心跳起来,嬴纵静静看她半晌,眼底赞叹之色一现,深深道,“洛神现世,不足你万一。”
沈苏姀双眸微怔,反应过来他这是赞美之语,见她仍有些紧张,嬴纵眼底笑意更深,忽然朗笑着将她一把扣在了怀中,“阿姀,从八岁至今,第一次见你如此紧张无措!”
这一抱好似将她身上无形的束缚打破,沈苏姀面上一烫苦笑起来,嬴纵在她发髻上吻了一下将她放开,双眸尽是浓到化不开的深情,“终于娶到你了……”
沈苏姀闻言亦笑的眉眼弯弯,莫名的一股子羞意涌上,眸光一闪看向这空荡荡的内殿和摆在身前的桌案,这内殿自己分外熟悉,只是今日里所有凛冽的深色装饰都换成了大红之色,在看自己坐的这处,竟然是床上,沈苏姀抿了抿唇,“我们……这就算是礼成了?”
嬴纵抬手抚了抚她的面颊,忽的倾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道,“未曾。”
话音落定便起身做到了她的对面,两人身前隔着一道案几,案几之上摆着俎、敦、笾豆并着酒壶和爵卺之物,沈苏姀细细看过去心中恍然,时下婚仪都遂了后秦之制,喜服盖头拜堂合卺方是正礼,而此刻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些物事,却是遵从了上古之时的秦国礼制,是为共牢合卺,和眼下的婚礼相比,却是代替了拜堂一节,沈苏姀心头一动,有些明白过来。
晃神之间,嬴纵已为她布菜,“今日在外的时间略长,可饿了?”
古秦人信奉神明,眼下难道不是先祭天?
沈苏姀心中疑惑一闪而逝,却知道嬴纵今日必定是随性随心了,当下便摇了摇头,“倒是不饿,早间已被大哥和香词交代多吃了早膳。”
嬴纵点头,抬手便将二人面前爵卺满上,而后对她道,“合卺酒喝下,方才是礼成。”
沈苏姀闻言便也将那爵卺端起,与他一碰,两人互相绕过对方臂弯交杯饮下,酒盏一落,嬴纵看着沈苏姀的目光一时灼烫不已,沈苏姀亦跟着唇角高扬,嬴纵看了她一瞬才起身,将那桌案从床榻之上撤下,抬手将她揽在了怀中,仔仔细细的盯着她今日的模样看,浑似看不够一般,沈苏姀却眉头一皱苦笑道,“这发髻太重,加之金钗等物,我现在脖子都要断了!”
嬴纵忽然朗笑起来,一把扣住她后颈将唇压上去,一阵细吻够了方才将她放开,抚了抚她红润水盈的唇瓣抵着她的额一叹,“爱妃……”
他的声音黯哑至极,隐隐透着欲火,沈苏姀双颊绯红,只以为他想这个时候就……正这般做想,嬴纵却忽然将她抱了起来,“让本王为爱妃解发……”
说话间已将她抱到了妆台之前,抬手将她发髻上的饰物尽数取下,而后才将她的发髻打散,墨发披肩,嫁衣似火,眉间朱砂一点,她整个人简直美得动人心魄,嬴纵弯腰下来将下颌放在她肩窝,忽的道,“叫一声夫君来……”
沈苏姀看着镜中的面容眸色一柔,轻声一唤,“夫君——”
话音刚落,他已探身转头将她吻了住,沈苏姀微仰着脖颈承受,身子被他一转已被他面对面抱了起来,沈苏姀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热情的回应,待两人都有些受不住之时方才气喘吁吁的分开来,沈苏姀红着脸趴在他胸前轻喘,稍稍一缓方才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去,亦不顾心中羞窘连着唤道,“夫君……夫君……”
嬴纵朗笑着将她揉在了怀中,转头将唇印在了她颈子上,某一刻双眸一转盯着她道,“时辰尚早,我叫人传膳来,无论多少要用些,待会子还有喜宴,你等我……”
沈苏姀点点头,“你是不是也未用什么?”
嬴纵笑着点点头,沈苏姀便道,“晚上少不得要喝酒,怎可空着肚子。”
说着便放开嬴纵,想要自己走到外间去,还未走出两步却被嬴纵一把拉住,沈苏姀疑惑的看着嬴纵,嬴纵便笑上前抚了抚她的面颊,“这模样,可莫要出去叫别个看见了。”
沈苏姀双眸一睁面上一红,嬴纵已笑着走了出去。
再回来之时便见香词在后面跟着,手中端着简单的饭食,将饭食摆在临窗的榻上便走了出去,沈苏姀见状上前为嬴纵布筷,嬴纵站在她身后,忽然深吸口气上前将她揽了住,而后俯身在她颈边轻嗅起来,沈苏姀被他这动作弄得浑身轻颤,笑起来,“做什么?”
嬴纵叹了口气,“不想吃那些……”
沈苏姀直起身子抚了抚他的手,“那想吃什么?”
嬴纵听着这话骤然低笑出声,意味不明的在她颈侧咬了一口,沈苏姀一愣,当即明白过来他想吃什么,面色立刻一红,抿了抿唇才嗔斥道,“不吃也要吃!”
嬴纵点头应是,又在她颊上吻了吻才将她放了,沈苏姀面上染上了两分红霞和嬴纵相对而坐,嬴纵果真是饿了,沈苏姀用了几口便没了胃口只看着他吃,嬴纵见她这般也不再劝她,只便吃便道,“估摸着在外头待得时间不会短,你一人怕是要无趣。”
沈苏姀撑着腮想了想,问,“煜王可到了?他若是到了桑榆也会到,就叫桑榆来陪我说说话吧,我喜欢她的性子……”
嬴纵看了她一眼,“好,待会便去吩咐。”
沈苏姀点点头,眼看着嬴纵刚吃完外头便响起脚步声,香词停留在入口处道,“王爷,宁世子来请您呢,说喜宴已经快开始了……”
外头天色还未黑,嬴纵见状眉头微蹙,“他倒是来的巧。”
沈苏姀闻言一笑,见他下的地来便上前替他理了理衣襟,而后才叮嘱似的道,“若是可以便在酒盏里头做些手脚,可莫要被他们灌醉了,今日喝的可不是百花酿。”
嬴纵闻言一笑,拥着她吻了片刻方才放开她走了出去,沈苏姀将他送出外室,站在这殿中也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笑闹声,沈苏姀面色虽柔,脸上的笑意却是一淡,独自翻身回内室,香词正在收拾适才的盘盏,沈苏姀便至一旁坐着道,“去准备些安神茶来。”
香词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殿外传来香词的声音,“主子,桑榆姑娘来了!”
内室之中沈苏姀眸色微亮,笑道,“快请——”
沈苏姀起身迎出去两步,而后便看到桑榆一身黛青色宫裙站在内室入口,见到她出现双眸一亮一时连行礼都忘了,沈苏姀便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本该让你在外头的,可我一个人实在是无聊的紧,这才叫秦王喊你进来陪我说说话儿。”
桑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这是桑榆的福分。”
沈苏姀笑着拉她到榻边落座,香词便上前为两人上茶,沈苏姀看着她道,“煜王这几日可好吗?那一日回去可有难受?秦王还担心他有什么不妥……”
桑榆赶忙道,“煜王这几日都在军中忙,没什么不好的,那日回去也很好。”
沈苏姀便点头,“有你照看着,煜王也不会出岔子。”
桑榆闻言面色微微一红,垂下眸子去喝茶。
沈苏姀见状心头一动,“你眼下可明白煜王对你的心意了?”
桑榆听着这话面色更是绯红一片,诺诺不能言,恨不能将脸埋到那茶盏里头去,沈苏姀见状大笑开来,叹道,“你若是开窍,煜王还要谢我,今儿我将你叫来也不算对不起他了!”
桑榆听着此话忙道,“王爷不会介意的,早前王爷本是打算来见见侯爷的,可秦王好似不喜欢旁的人来见您,王爷这才没由来,桑榆过来也是替王爷尽心的,侯爷今日可真好看,也难怪秦王不让别人来看你,今日来了好多桑榆听过名头却不认识的人,感觉整个大秦朝的无闻百官都来了,桑榆想着秦王今夜怕是要喝醉呢。”
桑榆说着话,沈苏姀淡笑着点头,“秦王早间不喜交际,这一下自然来的人多。”
说着又看了看外头将黑未黑的天色道,“煜王可有交代你何时回去?”
桑榆放下茶盏道,“说是过来陪侯爷半个时辰便去寻他便是。”
沈苏姀点点头,看着桑榆忽然道,“怎么瞧你面色不好,可是没有睡好?”
桑榆听着这话面色微变,昨夜的确是没有睡好,可是也不知怎地坐了一会子脑袋已是晕晕沉沉的了,眼皮沉沉的,好似随时都会落下来似得,沈苏姀见她如此便揶揄起来,“你不必在我面前害羞,我明白的,我瞧你这般委实不太好,你若实在是困,我让人带你去旁边的偏殿里头小憩一会儿可好?”
桑榆赶忙摇头,“桑榆不敢……”
沈苏姀面上露出嗔怪之意,“这有何不敢,我叫他们半个时辰之后叫你便是了,我眼下也有点儿困,秦王不知何时回来,我亦打算浅眠一会儿呢。”
桑榆脑袋沉沉,已有些支持不住,又怕在沈苏姀面前出丑,听到这话当即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桑榆就失礼了……”
沈苏姀笑着点头,而后唤来香词带桑榆下去小憩,见桑榆被带走,沈苏姀眼底现出两分微光来,转头看去,王府之中已经亮起了灿然的灯火,一片灯火通明,和乐喜庆至极,远远地还有觥筹交错的声音传来,沈苏姀独自静坐片刻,忽然起身从早前送入这房中的箱子里拿出了一盒香粉来,将香粉倒入那鹤首青铜炉之中点燃,不多时屋子里便有了一股子辛夷清香,又过了一会儿,香词进的内室来道,“主子,桑榆姑娘已经睡熟了,无人看到。”
沈苏姀点点头,“叫个人守着,子时之后再去叫醒她。”
香词点头,又转身走了出去。
沈苏姀独自坐在榻边,画着新娘盛妆的面容上心事重重。
夜色从淡转浓似乎只是一瞬之间,沈苏姀再看向外头之时便发现夜色已经入泼墨一般,白日里虽是晴天,晚间却无星子,一片漆黑的夜空仿佛一个巨大的幕布遮在世人的头顶,严丝密缝不透半点儿光亮,许久之后,香词又进来道,“主子,外头的喜宴还未完,适才煜王已经派人来寻桑榆姑娘了,属下照主子的吩咐说桑榆姑娘已经走了。”
沈苏姀点点头,又问,“秦王如何了?”
香词默了默,“秦王今夜十分高兴,前来敬酒的宾客他都来者不拒。”
沈苏姀攥了攥拳头,眸色暗了下来,香词见她没有吩咐,静静退了下去。
沈苏姀抱膝坐在榻上,不知等了多久才听到外头传来了人声,什么都来不及想的走到外殿去,赫然看到嬴纵被人扶着走到了殿门口,沈苏姀赶忙走到门口去,这才看到是宁天流扶着嬴纵,见她忽然红衣墨发的出现,嬴纵眉头一扬当即将她揽入了怀中,只是身形略有些不稳的压着她道,“你怎么出来了,我来看看你待会子还要再去呢……”
沈苏姀心中一叹好好地扶住他,一边抚着他的背脊一转头顿时对上宁天流的眸子,那双风华流转的眸子是一片沈苏姀看不懂的深邃,她只抱歉的道,“他这样必定不能再出去了,也不知外面如何了,今夜便劳烦世子了……”
宁天流笑的玉树临风,道,“你放心,外面自有我,倒是他今夜委实高兴,来者不拒的闹成了这般,外头那些人素来觉得他不近人情高傲的很,这会倒是大开眼界。”
嬴纵整个人已将沈苏姀熊抱了住,脑袋搁在她肩窝,沈苏姀面上微微一红,见宁天流面色如常方才没有生出羞窘来,只道,“那就拜托世子了……”
话音刚落,嬴纵已迷迷糊糊抱着她朝内室去,两人一晃便消失在了门口,香词站在门外,见状将门掩了上,对宁天流恭敬的躬身,语声清冷道,“世子请回吧。”
眼底闪过两分机锋,宁天流打量了这个谦卑的侍女两眼方才转身,白衫若雪,那俊挺的背影更是一瞬之间若月光一般清冷。
却说嬴纵哪怕喝醉了也比沈苏姀的力气大,一路将沈苏姀抱在怀中直直朝床榻而去,二话不说便将她压在了身下,然后才双眸略有迷离的盯着她的面容仔细的看仔细的描画,沈苏姀皱着眉抓住他作乱的手,“不是说好的不能喝醉了?你怎地来者不拒呢!”
嬴纵凤眸半眯,眼尾因为笑意微微上挑,冷峻尽数散去,整个人都变得温暖且魅惑,他倾身吻她一下才笑道,“今生所愿已成,你说我该不该高不高兴?他们吉利话说得好,本王高兴,便一一都喝了,我其实没醉,只是念着你才早早退了场。”
沈苏姀眼底闪过两分无奈,摸了摸他的脸道,“好好好,你高兴你没醉,那你能不能先起来我去打水来给你洗洗脸呢?酒气熏天的,你那些部将莫不是都喝醉了?”
嬴纵眉头一扬,“他们?!他们都还在禁酒令里呢!”
沈苏姀愕然,在今夜这等场合被下了禁酒令?!
替那些天狼军兵将们苦笑一瞬,沈苏姀本想从嬴纵身下退出来,谁料他却猛地一把将她抱紧了,口中低低道,“我不起来,我若起来你便要走……”
沈苏姀推他的动作一顿,眸色暗淡下来,嬴纵便又将唇凑到她颈侧去,“当真很难闻吗?真的酒气熏天吗?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嫌弃你夫君……”
说着便用唇折磨她,沈苏姀赶忙浑身发颤的求饶,“好好好,不难闻,不嫌弃。”
嬴纵闻言笑开,头一转吻上她,“让你也尝尝……”
这吻来的深切万分,几乎要勾起沈苏姀心头的旖念,他铁壁将她箍的万分之紧,好似要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头一样,软唇相贴呼吸相闻相濡以沫呼吸渐重,某一刻,嬴纵忽然一路往下吻到了她的锁骨,一片酥麻直上天灵,就在沈苏姀以为嬴纵会再进一步之时,他的动作却忽然越来越慢继而睡着了似得靠在了她胸前,沈苏姀被嬴纵压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颊绯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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