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萧一愣,而后才问,“主子要查谁?”
沈苏姀拢在袖中的拳头紧攥,沉声道,“瑾妃。”
159 此生我只嫁你!()
九月的天气已有些寒凉,嬴纵一袭鎏金墨袍走进水榭的时候正看到沈苏姀独自站在临水的窗前,此刻暮色已经西陲,屋子里光线昏暗却又未曾点灯,沈苏姀微狭着双眸看着外头的云烟湖,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连嬴纵的进屋的脚步声都未曾听见,嬴纵心中念她许久,见她等着他眼底一柔走了过去,长臂一揽将她圈进怀中,“怎么也不点灯?”
沈苏姀对他的怀抱早已熟悉万分,稍有一怔便软身依偎,闻言抿了抿唇并未答,嬴纵的手臂紧了紧,眉头又是一皱,“在窗前站了多久?眼下的天气也不比盛夏,这湖风有些凉,吹得你身子都有些发冷,这衣裳也有些薄了……”
嬴纵说着话便要将她身前的窗棂合上,沈苏姀却抬手一挡,语声柔润带笑,“你自己还伤着,倒是数落起我来了,你瞧外头的暮景可还看的入眼?”
眼下暮色将近,天边缀着一层似红似黄的云团,云烟湖上笼着一层薄雾,加上湖边那郁郁苍苍的辛夷花木,竟是别有一番景致,嬴纵听她之话勾了勾唇,乃是第一次用心去看外头这些已经司空见惯的景,扫了两眼虽然觉得的确有几分韵致,可他到底是金戈铁马惯了的大男人,可没女儿家那般诗情画意,只低头在她颈边吻了吻,“你看风景,我看你。”
沈苏姀闻言一笑,任他嘶磨亲近着随意问道,“宫中如何?”
嬴纵落在她颈畔的唇一滞,而后身子便直了起来,只揽着她道,“我已是封无可封,只能赏赐罢了,此番乃是救驾有功,随行文武都看在眼里,父皇无法只有大赏,我要了兰城,而后去看了皇祖母,她将瑾妃当做了苏皇后,言语之间很是维护。”
天边的云团颜色逐渐变淡,不知什么时候黑夜就会彻底的压下来,沈苏姀抬睫看向天边,喃喃出声,“兰城啊,那地方变了吗……”
兰城位于大秦极西,紧邻着九巍山,从前乃是边陲重地,后来焉耆被收入大秦国土,兰城便不再是边陲军重之地,反倒是商贾繁盛百姓安乐,又因为西境多山,兰城山明水秀之地更是不少,嬴纵听着沈苏姀喃喃之语唇角一弯,“没变。”
沈苏姀面上的薄笑便是一深,点着头道,“没变便好,当年驻军西境,你我几番相争兰城驻兵之权,到了今日,总算是你赢了。”
沈苏姀说的戏谑,嬴纵失笑道,“兰城多山水,如今少做驻兵之用,民风更是淳朴温厚,做个安闲度日之地再好不过,又离得九巍山极近,我很喜欢。”
沈苏姀扬唇一笑,又扫了一眼外头的景致方才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他肩头,“这伤势当真无碍了?离了战场,少有人能伤你,此番却竟被伤了……”
她语声心疼,听得嬴纵心头软柔一片,揽着她腰身将她朝后一压,堪堪靠在了窗棂之上,沈苏姀冷不防被他这般压住,顿时受惊小鹿似得看他,四目相对,他眼底迸着慑人的火星,沈苏姀心头一跳,面上不由自主微红,嬴纵紧紧盯着她的脸喉头一滚,身子一点点的倾近,“咱们好几日未得见了,若非怕忍不住,适才在宫里就……”
话未完,唇已压了下来,沈苏姀低呜一声,还未说什么便被嬴纵探舌而入,沈苏姀面上大红,嬴纵却极享受的眼底生出了笑意,大掌在她腰间一滑,顿时从衣下钻了进去,待掌心触到一片滑腻,顿时将她更紧的抵在了窗沿之上。
沈苏姀喘着瞪他,嬴纵唇下更为肆意温柔,不出片刻她便连站都站不住,感觉到他的呼吸火热粗重,沈苏姀揪着他的衣襟道,“别在这里……”
嬴纵闻言眼底笑意更深,一双凤眸微眯,里头迸射而出的情欲瞬时让沈苏姀心颤神沦,下一刻,他的手却忽然从她衣下撤出,只搂着她的腰身柔柔吻她,不出片刻,唇舌一滑到她颈间,重重的吮了几下,竟然就这般停了下来。
沈苏姀呼吸起伏的软在他怀中,察觉到他没了动作有些疑惑的抬睫看他,嬴纵眼底欲望未减半分,灼热而惑人,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喉头又是一滚,却只笑着抚了抚她的脸,“还有两月不到,我等的住。”
沈苏姀唇上晶莹一片,眨了眨眼面色更红,嬴纵瞧着她这撩人的模样重重一叹,忽然倾身将她打横抱起出了水榭,沈苏姀由他抱着,大睁着一双眸子看他,半晌才有些郁郁的低下头来低声嘀咕,“不是早就……现在何必……”
嬴纵脚步一顿,垂眸扫了沈苏姀一眼笑意更深,沈苏姀蹙眉看了看他这愉悦的模样撇了撇嘴,而后便将脸贴在他胸前懒懒不言语,嬴纵面上笑意不减,一路将沈苏姀抱回了主殿,主殿之内灯火通明,嬴纵将沈苏姀放下之时沈苏姀忽然问,“此番西山遇刺皇上隐而未发,私底下必定已命人探查,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嬴纵除却身上外袍,听见她这一问面色一肃,“父皇若是查,必定是用天策府去查,天策府你是知道的,想要探明他们查到了什么,得需要些时间。”
天策府……沈苏姀蹙了蹙眉,面色有些沉暗下来。
嬴纵回身便见她面色难看,不由凑上前将她揽了住,摇头道,“你不必挂心,此番与你我无关,天策府便是能查出什么也不会牵累与我们,大婚将至,别的我们不管。”
沈苏姀看了看嬴纵,“皇上今次既然能遇刺,或许那下手之人的心未死,这一次为你所救,下一次就不得而知了,早前朝中曾提过立储之事,却未得有个定论,这会子,是不是应该有所准备了?倘若皇上有什么意外,大秦必定大乱。”
微微一顿,不等嬴纵答话沈苏姀又问,“傅凝有孕之事你可知道了?”
嬴纵眉头微蹙,点了点头,“在西山便已知道。”
沈苏姀蹙眉想了想,“忠亲王已经闲职许久,可叫人瞧着还是不甚放心,傅凝那里……必定是已对忠亲王动了心了,可叫她继续传消息,只是可信度太低。”
嬴纵眉心微蹙,“傅凝到底没受过教导,不过有傅青在,她多少会有顾忌。”
沈苏姀摇头,“你不懂,即便是有傅青在傅凝也不可再做称职细作,她本就是为了报恩,如今又有了孩子,女人是最易被情爱所左右的,哪怕她还存有报恩之心,可她会心软会犹豫,这就已经是大忌,我们可放她一马,却不可信她,还有傅青,你亦要留心。”
沈苏姀语速极快的说完,面上忽而一怔,一转眸,果然见嬴纵正凝重的看着她,一瞬间,适才亲密的气氛荡然无存,两人心头都是不约而同的一阵发紧,沈苏姀苦笑一瞬,有些懊恼的垂了眸子,“不错,我亦是女子,这话亦适用于我。”
嬴纵眸色一暗,一把将她的腕子握了住,“彧儿……”
沈苏姀深吸口气笑意一松,抬眸见他眼底又是感动又是担忧不由倾身偎到了他怀中去,口中喃喃道,“你放心,我一直想做个爱憎分明之人,我知你待我之心,便绝不会因为旁的迁怒与你,如你所言,我们大婚将至,我亦不想横生枝节。”
稍稍一顿,沈苏姀好似觉得这话还不够,又补了一句,“此生我只嫁你。”
嬴纵胸膛一阵起伏,平复良久才道,“有你此话,再有多少个五年都不算什么了。”
沈苏姀勾了勾唇,从他怀中退出来去抚他的脸,刀削斧刻的面容俊逸又温柔,素来紧抿的唇角在她面前之时也多是上扬着的,还有这一双天穹似得墨蓝眸子,哪怕只是被这双眸子看着也能叫她心安,沈苏姀心底一叹,听着他这话忽然就眼角一酸,怕被他看出那压不住的水光,忽然直起身子朝他吻了过去,娇软的唇相贴,整个身子都嵌入他怀中去,嬴纵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呼吸一重,终于被她撩的一发不可收拾……
西山受伤中毒,嬴纵用完药之后便揽着沈苏姀沉沉睡去,沈苏姀往常在他怀中总能安心入睡,今夜,却是盯着嬴纵的面容半夜才闭了眸子,至第二日一早,又像往常那般早早醒来,嬴纵身上的雲荔毒虽然得解,可到底有了损耗,沈苏姀便随着他睡,由此,等嬴纵睁眸之时便瞧见沈苏姀正睁着双美眸看着他,嬴纵心中一动,又忍不住将她裹在怀中好好亲近了一番,而后才起床更衣,待到了用膳之时恰等到容冽前来送宫中传出的消息。
“皇上昨夜宿在栖梧宫,今日一早后宫众妃嫔女官已至栖梧宫拜会,早朝之时皇上更准允南煜与大秦通商休兵等诸多事宜,瑾妃娘娘荣宠无双。”
容冽语声沉静,话音落下,嬴纵面上尚且没有什么表情,沈苏姀眼瞳却是一缩,容冽又继续道,“瑾妃娘娘入君临不过两日便得此高位,宫中女眷多有不服,又加上瑾妃娘娘和苏皇后生的相像,宫中流言蜚语颇多,皆是言瑾妃娘娘凭苏皇后之貌蛊惑皇上,瑾妃娘娘得闻此事,已于今晨杖毙宫婢太监共十三人,后宫为其慑服,皇上并未过问后宫之事。”
嬴纵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沈苏姀却已经停了下来,嬴纵蹙眉看她一眼,“不论她是恃宠生娇还是性子狠煞,越是如此越容易露出破绽,她亦不敢对皇祖母如何,你放心。”
此刻的嬴纵哪里能想明白沈苏姀心中的心惊胆战,当年的苏阀四小姐乃是养在深闺的贵女,虽然经常出入皇宫,可苏家最抢眼的乃是小世子苏彧,且当年出事之时苏家四小姐也不过才十六岁,虽然彼时已能看出和苏皇后有些相像之地,形容气质却是十分稚嫩不同,经过这么多年,眼下的苏瑾已经长成,容貌和苏皇后更为相似,气质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人都以为苏家人已经死绝,除了沈苏姀这等和她最亲近的血亲之外,还有谁能一眼认出她是苏阀四小姐呢?然而如嬴纵早前所说,一个人再怎么变化,既然又经历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能不能达成所愿先不说,倘若她的身份曝光……
沈苏姀心中揪成一团,却根本不能对嬴纵道出半句,定了定神才摇头,“看着这个瑾妃的行事倒不像是个城府深的,本就已经荣宠如此,却还不知收敛造下这般杀孽,岂不知朝内朝外那些笔杆子又会如何对付她一个弱女子?”
沈苏姀说的沉重,嬴纵眼底便闪出两分疑惑,挥了挥手让容冽退下,这才握着她的手道,“你可是因为她的长相所以对她心软了?虽然不知她用了何种手段将长相变作和苏皇后一般,可你当知道她乃是南煜送来和亲的,诸般情状都说明她是个不简单的,你可万万不要被她扰了心智,我知道你恨不能苏皇后死而复生,可到底不是人人都有你的机缘,皇祖母眼下神志不清,你干脆少进宫去,否则见了瑾妃必定勾起心中旧事难受的紧。”
沈苏姀苦笑一瞬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我自然分得清的。”
嬴纵见她如此不由一叹,干脆将她拉在了怀中来,万分郑重的盯着她的眸子道,“彧儿,我是真的觉得这个瑾妃危险万分,你答应我,无论为了什么,莫要涉险。”
沈苏姀见他表情凝重不由也正了正面色,“你放心,我岂能让自己处于险地?”
嬴纵闻言才松了口气,谁知沈苏姀又问,“你说你要查查她的身世的,既然要查便要查个仔细,若是送回了什么消息来,可不能不叫我知道。”
嬴纵失笑,“放心,自然叫你知道个清楚,断了你对她的心软!”
沈苏姀点点头,笑意一时有些飘忽……
又在王府待了一会子沈苏姀便回了沈府,还有一月多便是大婚,她说了要嫁与嬴纵便一定会嫁与嬴纵,去查瑾妃的消息尚未送至眼前,她只能咬牙忍着按兵不动,马车徐徐,眼看着到了沈府沈苏姀掀开车帘的一刹却愣了住,沈府门前竟然还停着另一辆马车,那马车她熟悉万分,眉头一簇快步朝府中走去,刚入府便看到香书等在正院之前,香书见她回来赶忙迎上来,却是沈苏姀抢先问出一句,“公主在何处?”
香书行的一礼赶忙道,“在书房等着的,来了小半个时辰了。”
沈苏姀点点头,赶忙朝伽南馆中去,自从嬴华庭从内惩院之中出来她已经有很长时间再未来过沈府,沈苏姀心知嬴华庭不来沈府是为何,却没想到今日她忽然来访,眸光一转,沈苏姀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微微一叹,径直到了伽南馆书房。
推门而入,正在发怔的嬴华庭竟是被这小小的动静一惊豁然站了起来,看是她来才松口气朝她一笑,沈苏姀笑着走进书房来道,“公主今日怎地来了?”
沈苏姀语气平常,可细细听起来却好似给人一种怪罪之意,嬴华庭面上的薄笑一时有些发僵,看着沈苏姀的神情更为复杂而凝重,沈苏姀心底一叹抬手一请,转身为她重新添上一杯茶,这片刻的功夫嬴华庭缓过神来,而后才坐下问沈苏姀,“六姑娘的事……”
“已经命人送回沈家族地安葬。”
沈苏姀为两人倒好茶便落座在嬴华庭对面,嬴华庭苦笑一瞬,“你应该是见过那位瑾妃娘娘了吧,当真是和苏皇后生的有六七分相像,难怪父皇一见她便丢了魂儿,进为妃位也就罢了,今日还在朝上准了和南煜诸事,坊间只怕色令智昏的传言都出来了。”
嬴华庭一脸苦闷,脱口便是这大不敬之语,看了看沈苏姀又道,“那瑾妃娘娘今日还杖毙了许多宫人,后宫这么多年少有一次惩杀这么多宫人的时候,能下这样的狠手,眼下的后宫无人敢忤逆她了!连皇祖母也将她错认……”
沈苏姀静静听着,末了问她,“这位瑾妃娘娘不仅得皇上如此宠爱,更是连太后都站在她那边,公主哪怕觉得她心肠狠毒来者不善也暂时没有法子,另外,皇上早前说要嫁了公主,只怕也不是玩笑,公主眼下只有两条路,第一遵皇上之言留在君临嫁人,第二,公主可先借由早前冲撞之事向皇上告罪,回封地自省,借以推脱婚事,公主可愿意好好考虑一番?”
嬴华庭听到这“回封地”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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