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这一睡,直至第二日方才清醒。
这次时间间隔这么长,可是吓坏了席雨桐等人,席雨桐更是守了一夜。
“你可是又服用那药丸了?”她一醒,老大夫便板着脸询问,“我不是说过了,那药服用多了会有反作用?”
席雨桐一脸茫然,“信先生,您说的是什么药丸?”
“那是一种可以让人保持清醒的药丸。”老大夫叹气,“和迷药相反,服用了可以去除一个人的困意,甚至能三天三夜都不睡觉。”
席雨桐听完,下意识瞧向病床上的人,只是这重话对上那张苍白无力的脸蛋,顿时没了气焰,只能喊了句“王爷”。
“我只是担心睡多了,就再也醒不来了。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安排,所以就吃了一粒,真的没有多了。”凤羽弈讨饶地笑了笑,“老师,是学生错了。”
“此事你还是和雨桐道歉吧,她昨夜担心你会醒来,又照顾你一夜了。”老大夫瞧她醒了,犹豫地看了眼席雨桐,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
“是我鲁莽了。”凤羽弈摆摆手让丫鬟小厮们下去,而后朝着面无表情的某人招招手,“你走近些。”
“王爷还知道自己鲁莽?”话虽这么说,但席雨桐还是慢慢挪了过来,在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心地问,“王爷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精神不错,觉得今日的我还能打死一只老虎。”说着,凤羽弈抬手挥了挥。
只是还没威风两秒,那手就被席雨桐一把抓住,然后一捏。
凤羽弈下意识皱眉。
“我还未用力。”席雨桐松开她,瞧见对方还皱着眉,连忙拉起袖子,瞧见了手臂上的红痕,不由得一愣,“我真的并未用力。”
“约莫是病了以后比较脆弱。”凤羽弈也没想到会这般,拉下袖子,“一会儿就没了,不用放在心上。”
席雨桐知道凤羽弈武艺高强,不曾想如今已经脆弱到这一点点力度都受不住,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念及对方昨日未醒来时的惊慌,她瞬间想明白了,右手摸索到袖中的瓶子,“王爷,信先生所说的那情人蛊——”
“我知道。”凤羽弈瞧见她的动作,出声打断她的话,“老师也说了找不到那情人蛊,此事你无需再惦记。”
“王爷,其实我——”
“你不用心存愧疚,这就是我的命。”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断要说的话,席雨桐若是还没察觉到不对那就真的有问题了。
思索了会儿,她才出声询问:“王爷,你可是知道——”
“别说了。”凤羽弈合上眼,良久方才睁开,“雨桐,此事和你无关,你没必要牵扯进来。”
她这态度已经表明了早就知道席雨桐手中有情人蛊的事情。
席雨桐心跳漏了一拍,垂下眸:“王爷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前几日从外面回来,暗四发现不对,然后私下去调查,接触到刘远。”凤羽弈并未隐瞒,声音一如往常,仿佛在说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不说,是不想你可怜我。我知你心中对我有怨,对我好也只是觉得我代替太师受罪,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牵扯进来?”
席雨桐没想到一拿回来就被发现了,嘴唇微动,只能呐呐地回了句“王爷。”
“老师并未和你说明,心意相通之人虽能共享生命,但一方病危,虽能靠另一方存活下来,也会减了彼此的寿命。”凤羽弈抬手覆盖住眼眸,“你若是和我一同服用那情人蛊,寿命少则几年,多则十年。”
席雨桐拿开她的手:“王爷是顾及这个?”不等对方回答,又说,“王爷,你曾说过让我们遇上事情不得隐瞒,必须坦诚相待的。”
“我确实对王爷心中有怨,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王爷,但我却知道昨日王爷昏迷不醒时我百般难过,甚至十分害怕王爷再也醒不过来。”
“小桃曾和我说过,若是真的舍不得,那便试一试。”
“王爷,我再问你一次,这情人蛊,你可想我和你一同服用?”
话到最后,她抬眸和凤羽弈对上,严肃而又认真。
凤羽弈自然是愿意,但心中却还顾及许多,“可这会折损你的寿命。”
“王爷,我梦见我不过二十有五便饮了毒酒,没了命。”席雨桐失笑,“这十年寿命不过如此。”
凤羽弈并未得知对方是二十五岁时便香消玉殒,抬手捂住她的双手,“我会努力活着,不仅二十五,还有三十五,四十五,乃至七八十。”
若是两人服用了情人蛊,共享生命,她活着那席雨桐便也能活着,若是再服用毒药,那便一同共享生命。
席雨桐盯着她眼睛,眼中除去认真,并未有其他,突然就笑了:“王爷,我去叫信先生过来,看看如何用这情人蛊。”
服用情人蛊之时需要二人清醒,也是如此,席雨桐在凤羽弈昏迷时并未直接服用。
凤羽弈点头,目送凤羽弈离开。
席雨桐转移话题,她心中知道对方愿意服用情人蛊,但依然不愿意相信她,心中苦涩。
不过服用情人蛊后,两人将来必然是要牵扯在一起,她还有时间来证明自己。
这么一想,她释然地笑了笑,惹得带人进来的席雨桐一头雾水。
席雨桐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也并未多想,掏出瓶子给老大夫,而后在床边坐下。
虽说做了决定,但一想到未来要和凤羽弈再次捆绑在一起,她心中不由得忐忑,甚至有几分怀揣不安,紧紧咬着下唇,更是目不转睛地瞧着老大夫检查情人蛊的动作。
察觉到她的紧张,凤羽弈抬手握住那一只手,轻声细语,“我在。”
这简单的二字听在耳边,席雨桐忐忑的心还真的被抚平下来,冲对方点了点头,轻轻“嗯”了声。
“古籍记载,这情人蛊入体,会有些疼痛,若是有何异样尽管说出来。”老大夫一边在二人食指处划破一道口子,一边叮嘱,“尤其是小弈,两蛊在体内争斗,必然不好受,你只能熬着,若是输了,不但你会有事,雨桐也会连累,你可知道?”
事关席雨桐,凤羽弈严肃地点头。
又叮嘱了些别的事情,老大夫方才对着二人伤口打开瓶子。只见一道亮光过去,两人的伤口便起了个小包。
原本情人蛊只能服用于雄雌之间,老大夫虽然得知这情人蛊变异,但一直担心是假的,如今瞧见了方才真正地松了口气,“进去了,你们不要抵抗,让它进去身体。”
身体突然多了点什么东西的感觉并不好,席雨桐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沿着手臂一直往心脏处钻。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只觉得心脏一疼,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嘴巴张开刚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合着眼倒了下来。
在她旁边,凤羽弈也是一样闭着眼没了意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旁边的人。
小桃上前,想伸手却又担心会伤害小姐,连忙回头问:“信先生,小姐怎么昏迷了?”
“古籍并未记载。”老大夫也心急,但事到如今着急也没用,上前把脉,松了口气,“她们的脉象平稳,应该没事,至于这昏迷老夫也不懂,应该是蛊的缘故,你们不用担心。”
小桃和筱禾也松了口气,扶着席雨桐躺好,才担心地到一边候着。
第50章 第 50 章(感谢夜凡的深水)()
席雨桐以为自己是昏迷了; 实则不然; 她发现自己来到一处很奇怪的地方。
目光所及之处均是金灿灿的,尤其坐着的时候还觉得不舒服。
她想要站起来看看四周究竟是哪里,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记得自己和凤羽弈一起服用情人蛊的; 怎么出现在这里?
不一会儿; 她瞧见李德走了进来。只是她想不明白李德为何如此苍老; 倒是像——
像是上一世那模样。
不等她想出个理所当然来; 听见李德出声:“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陛下?
皇后娘娘?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想瞧向四周,却再次失败; 只能听着一道声音从四周响起。
“她……精神可还好?”
这是凤羽弈的声音。
认出声音的席雨桐一瞬间呆愣住; 嘴巴微颤; 终于明悟过来自己这是在凤羽弈的身体。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凤羽弈登基后的画面,她想不明白; 更是慌乱地无暇去想。
因为她认出这里是御书房,更是想起来一件事。
御书房是皇帝处理朝政以及面见大臣的地方,她为后后寻常时候从不踏进御书房,最多是凤羽弈沉迷朝政忘记用膳时吩咐宫女送一些汤药过来滋补身子,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时凤羽弈总是会分心。
唯一一次例外; 是她爹爹牵扯入那贪污案被压入狱,她一路寻陛下来到御书房。
在她回忆时,李德已经带了“她”进来。
此时的席雨桐五官已经长开,而且久居凤位; 身上也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只是美目一转,又只剩下周身的温和。而且大概是来得急了,头饰有些凌乱,但也不减其气度。
“安宁,我爹爹——”
“梧桐,我知道。”
席雨桐听着彼此的称呼,只觉得恍然如梦。
不过也是,爹爹入狱后,两人感情方才出现裂痕,现在还算和睦,私底下均是称呼彼此的字,而非“朕”和“臣妾”。
视线一转,席雨桐回过神来时这身体已经下了皇椅来到“她”身边,抬手给“她”扶好歪着的头饰,温言细语:“我相信老师,你无须担心。”
“既然陛下相信,那又为何押我爹爹入狱?”“她”着急地说,“你应该知道我爹爹身体一向不好,狱中那样子他怎么受得了?”
“如今罪证指向老师,若是放老师出来,那便着了背后之人的道。”凤羽弈说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牢狱那边,会让老师如同呆在府中一般。”
“真的?”
“真的。”
在一阵沉默以后,她又问:“那安宁……我可否去看看我爹爹?”
席雨桐附身在凤羽弈身上,并未瞧见对方是何种神情,只是听对方说:“你若是去,叫李德带你去。”
“好。”
得了许可,“她”自然是迫不及待,亲了下这身体便转身离去。
席雨桐瞧着这动作,虽然如今没印象了,却感觉到耳根一热。
不待她从羞赧中出来,画面就一转,入眼可见的是干燥昏暗的……牢房?
她正疑惑,就瞧见不远处坐在草席的人,心下一喜,一句“爹爹”脱口而出。
只是,在场二人都未听见。
*
牢里一向潮湿阴凉,可凤羽弈念及席鸿博身体,让人清理一番,将这大牢弄得温暖干燥。
席鸿博先跪了下来,垂下脑袋,“陛下,雨桐她性子直率,若是为了微臣说话冲撞了您,还请陛下见谅。”
“朕自是不会生她的气,老师还请起身。”凤羽弈上前扶他起身,在他旁边坐下,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此乃邬邦传信,被朕暗卫中途拦截下来。”
席雨桐瞧二人心平气和完全没有争吵的模样,心中疑惑。
爹爹被凤羽弈押入狱,怎么还能如此平和?而且如今该商量的不该是这贪污一案,和那邬邦又有何联系?
很快,二人有给了她答案。
席鸿博很快浏览完这封信,神色大变,而后又叹气:“没想到这朝中当真有人通敌叛国,只是可惜这信中并未署名。陛下可问出些什么来?”
“那些送信的人均服毒自杀了。”凤羽弈摇头,“大概是朕这几年雷厉风行,吓到了朝中那些余党。”
席雨桐听着,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开始加速,直觉要触碰到上一世并未发现的真相。
她思绪混乱,但二人对话还在继续。
“只是连累了老师您被他们选中当替身,平白遭了这牢狱之苦。”凤羽弈道,“不过老师您放心,朕已经派人去搜查证据,只是牵扯到邬邦那边,来回折腾,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两三个月,还望老师见谅。”
“有陛下吩咐牢差多加照顾,每日大鱼大肉,苦闷时还能借来几本书籍研读,此地未必不是休息的好地方。”席鸿博笑着说完,想起一事,又问,“陛下收集证据后,可是要开始动手。”
“这是自然。”凤羽弈点头,“老师可是有何顾虑?”
“都说了狗急跳墙,陛下身边有暗卫有御前侍卫等人保护自然不会有何危险。”席鸿博话语一转,“但皇后不一样。众所周知帝后情深,那些人无法从陛下这里下手,自然会选择从雨桐入手。”
凤羽弈一愣:“朕也安排了暗卫在雨桐身边有她又是呆在宫中,老师可是多虑了?”
“事关雨桐,臣不得不多考虑。”席鸿博又问,“陛下可记得三年前雨桐被绑架那次?”
席雨桐一愣,不知道爹爹为何提起这事。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凤羽弈初登基,急着处理姚丞相,惹得姚丞相狗急跳墙,居然派刺客入宫将她掳了去。
还是宫女发现及时通知了凤羽弈,才能在她被带出宫门之前把她救了回来。而后凤羽弈借机发难,抄了姚家满门。
“陛下,如今您虽羽翼已丰,但那余党联合邬邦的人,暗中力量我们也并未知道。若是再来一次。”席鸿博说着,跪了下来,“还请陛下废了皇后,发入冷宫。只有没了您的宠爱,那些人才不会在皇后身上动歪念头。”
听到这里,席雨桐心下一惊,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跪着的人。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被打入冷宫竟是爹爹所求,只当是凤羽弈移情别恋,又误会爹爹贪污受贿而迁怒于她才废后,送她去冷宫。
凤羽弈显然也被吓到了,弯腰要扶他起来,却被拉住了手。
迎着席鸿博恳切的眼神,她叹了口气:“老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知道。”席鸿博眼中隐约有泪花闪烁,“但臣只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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