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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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淑女-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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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也是个怪病,后来府里又寻了些有名的大夫,各人说法不一,周夫人的病也只有这样一日又一日拖着的。古婉如日日都在屋子里照顾周夫人,唯恐这周夫人的病好不起来了。

    当晓秋向古雅说周夫人病了时,古雅正在细细地擦试着琴桌上的那架桐木琴,抚摸着那冷冰的琴弦,听着晓秋说周夫人的病一直不见好,怪让人操心的。古雅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道:“母亲的身子一向很好,这病来得倒也奇怪。”

    晓秋侍立在古雅身后,偷偷地瞧了瞧古雅,又问道:“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大太太?”

    古雅拨了拨琴弦,一个清泠泠的响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冷不防将晓秋吓了一跳,古雅却微微笑了,道:“母亲染恙,做儿女的岂就不闻不问之理?只是似我这样的身份地位都复杂的小姐,探病也要看时候,倘若让爹爹遇到,那我便是不肖女了。”

    晓秋垂着头不再言语。

    窗外的雨仍然在落着,所谓春雨绵绵,这雨落已接连落了好些日子了,也不知何时才会停。

    古雅又轻叹道:“也许我还没有寻着机会去探病,会有人先来零星小筑‘探望’我也未可知。”

    晓秋讶然不解,古雅却也并不解释,看了看窗外的绵绵细雨,心思一动,便抚起琴来,却是一曲凄凉悲切的《雨霖铃》,琴音凄婉,细雨如愁,在这静得有些清冷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催人泪下。

    怡养苑。

    许是这两日总是下着雨,老夫人觉得心情也有些低落,身子上似也有些不适,大夫开了几味药,古雅最近也常常过来。老夫人见落着雨,地面都是湿湿的,又有些冷意,便向古雅怜惜道:“雅儿,既下着雨,你也不必过了来,我这儿有许多人伺候着,你也不必担心。”

    古雅温婉道:“雅儿倒不是怕秋蝉等人伺候不好,只是想着祖母沉闷,想找个人说说话什么的,所以雅儿便过来了。”

    老夫人微笑着,又叹了口气,听着窗外的雨声,又看了看古雅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裳,道:“你也要当心着自己的身子,这天冷是容易受寒的,听说湘丫头也病了。”

    古雅应了一声,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一串清脆的叮叮叮叮铃铛声,接着有小丫头来报“王太太,大少奶奶,二小姐,四小姐,陈姑娘来了。”

    不久秋蝉便将王夫人、舒月、古婉如、古敏如以及陈兰英迎了进来。老夫人看了看陈英兰,笑道:“其实不必小丫头们通报,只需要听听,如果有铃铛声叮叮叮叮地响了,便是英兰来了。”

    陈英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古敏如也在一边向陈英兰打趣道:“祖母说的是,叮叮叮叮的,就像是小鸟飞到哪里都会叽叽喳喳的一般。”

    陈英兰笑道:“我倒觉得敏如像小鸟,到哪里都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古敏如嘻嘻的笑了,道:“这么说来,我们倒是同类了。”

    陈英兰笑了笑,这句话听起来倒也很亲切。古雅瞧着两人,心里颇为感慨,前些日子这两人还相互闹脾气,比鞭子,可现在一看,这两人倒是亲密了许多,是了,到底是相似的性子,自然是合得的来。何况又有着古枫这层关系,两人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姑嫂关系,就算是看在古枫的面子上,两人自然也不会闹得太过火了。

    老夫人瞧了瞧这些古婉如、古敏如、陈英兰、以及古雅,笑了笑,忽想起了什么,向身后的秋蝉道:“秋蝉,将那前日收着的钗取来。”

    秋蝉应声去了,入了内室,不一会儿就取了个托盘来,红色的绒底子上摆着些光彩华丽的簪子。老夫人道:“这是前些日子娘娘特意送来的钗饰,一直想着送给姑娘们的,正巧来了。”

    老夫人口中所说的娘娘便是老夫人的大女儿古思蓉,当今圣上的昭仪娘娘。

    古雅仔细看去,一只有五支不同的花钗,一只羊脂色茉莉小簪,一只红梅金丝镂空珠花,一只镂空兰花珠钗,一只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还有一只最素的白玉芙蓉簪,光彩流离,皆是上品。

    老夫人让几位姑娘每人挑一支,古婉如选了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古敏如拿的是红梅金丝镂空珠花,陈英兰挑了支镂空兰花珠钗。古雅便取了那支素雅的白玉芙蓉簪,老夫人瞧了瞧古雅,似也没有觉得惊讶,仿佛早已知道古雅会选那支最素的簪子。还剩下一只羊脂色茉莉小簪,舒月便拿了那最后的茉莉小簪。

    老夫人向古婉如问了问周夫人的病情,古婉如脸上带了些担忧之色,道:“母亲的病总不见好,除了身子乏力,下不了床外,并没有其他的病痛。”

    老夫人嗯了一声,道:“让湘丫头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好的,府里的事多,湘丫头整日操劳着,倒也是辛苦。”

    古婉如低下头来,脸上忧色不减。

    老夫人又看了看舒月,见她穿着素净,便问道:“月儿,这宅子大了,有的事情管起来也麻烦,尤其是有些欺人的奴才们也很是难管,你若什么有什么难处,就去告诉王夫人,或者告诉雅儿,让雅儿再告诉我。”

    舒月应了,却不自觉地看了古雅一眼,古雅脸上仍是那浅浅淡淡的笑容,听着老夫人这句话的意思,在许多的时候,古雅便已代表了老夫人的意思,看来这古雅在老夫人心目中当真重要得很。如今老夫人是这府里最尊的,凭着这老夫人对古雅的宠爱,以及古雅的心计,若得罪了这古雅,只怕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相反的周夫人虽然迟早有一天会得势,但说起心计来,这周夫人却远远比不得古雅,且据这几年府里的形式,周夫人也不甚得公公古维镛的宠爱,何况近年来这周夫人待自己只有敌意没有善意,毕竟桦哥不是她所生……

    相较之下……

    舒月又看了看古雅,嘴边弯起一丝微笑。

第十九章 清明劫(下)() 
周夫人刚刚喝了药,古婉如和古楠姐弟两人陪着周夫人坐了会,周夫人看了看古楠,古楠是周夫人与古维镛的儿子,现在也已快十七岁了,比古敏如大了五个月。

    因为是周夫人唯一的儿子,所以周夫人对这个孩子格外宠爱,古维镛又常年在外,自然对这古楠管得也少,这古楠在外面倒是沾染了不少纨绔子弟的不好习气,无奈周夫人对这个宝贝儿子爱得不得了,对古楠的事情有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楠儿,最近有没有好好用功读书?”周夫人向这古楠问道。

    古楠连忙道:“母亲放心,楠儿已不是孩子了。”

    周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叫我怎么放心?”

    说着周夫人又向古婉如道:“婉如,你要多照顾照顾你弟弟,可别叫他学坏了。”

    古婉如温柔道:“母亲不必担心,就像楠儿说的,他也已不是孩子了。倒是母亲的病总叫人放心不下。”

    周夫人心里也颇为沉重,这病来得也太奇怪了,又说了一会话,周夫人便乏了。古婉如照顾周夫人躺下后,就带着古楠悄悄地出去了。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周夫人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不知不觉地就走出了屋子,走到了那片杏林中。她觉得她好像看到一个身着浅绿衣衫的女子站在杏花树下,那女子是那样的眼熟,周夫人想了想,心里忽然亮了,那女子不正是古雅吗?古雅看到周夫人时,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那笑容那样平淡漠然,看得人心里发寒。

    “当年紫云亦是喜欢杏花,每逢杏花开时,总是要到这里来剪下几支开得最艳的杏花插瓶。”

    “如今已是杏花天了,只不知,今年的清明,是否会下雨?”

    只不知,今年的清明,是否会下雨?

    只不知,今年的清明,是否会下雨?

    周夫人悚然一惊,那声音就像是一把利剑割在她的心头,让她觉得又寒又冷,清明,杏花,雨?仿佛是魔咒般森冷地绕了上来,然后她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是紫云!紫云!紫云向她飘了过来……

    “啊——”周夫人吓得尖叫起来。

    “母亲!”

    “大太太!”

    周夫人睁开眼睛,只看到大红销金撒花帐顶,没有古雅,没有杏花,没有紫云,原来只是梦。古婉如被周夫人的惊呼声吓着了,连忙看床边去看周夫人,秀容、丽容也赶紧进屋来伺候,古婉如见周夫人出了一头的冷汗,便担心地问道:“母亲,您怎么了?要不要找大夫来?”

    周夫人连忙拉住古婉如,脸色惨白,像是中了魔般喃喃道:“清明、杏花、雨……”

    “母亲?”古婉如见周夫人脸色极差,更是担心不已。

    周夫人霍然地紧紧捉住古婉如的手,紧张地盯着她,道:“是她!是她!”

    古婉如更是错愕。

    周夫人声音里带着些害怕,紧紧握着古婉如的手,问道:“婉如,你还记得在那天在杏林遇到古雅时,古雅说的什么‘清明杏花雨’吗?!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我偏偏就是在清明病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古雅搞的鬼!”

    古婉如吃了一惊,回想起那天在杏林里古雅所说的话……是了,古雅是说过什么紫云喜欢杏花,又说清明节少不了杏花和雨……平日里古雅从不说这些话的,为什么偏偏今年说?而且为什么偏偏这样巧,她说了这样的话后,母亲真的在清明节病了?

    难道……难道真的是古雅暗中所为,母亲常常去老夫人那里,而老夫人那里的点心通常都是古雅打点的……难道……难道古雅在母亲的饮食里下了药吗?

    思及此处,古婉如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

    零星小筑。

    窗外的雨已停了,地面还是湿嗒嗒的。

    古雅坐在窗前对镜理妆,将昨天老夫人送的那支白玉芙蓉簪拿在手心里看了看,这支簪子虽然制得素了些,可是却是极精致美丽的,通体晶莹剔透,是一块罕见的羊脂白玉精心雕制成的,簪子里隐隐流动着水波似的一弯光泽,触手生温,一看便知是价值不斐宝簪。

    晓秋立在古雅身后,就着古雅手里看了看那支白玉芙蓉簪,问道:“小姐,您要戴上这支簪子吗?”

    古雅摇了摇头,又将这支白玉芙蓉簪收到一个小小的锦盒里,顺手将它收在妆台下的底层匣子里。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倘若没有悦己者,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精心梳妆,何况是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她只是取出那支近来常常戴着头发上的瓒珠累丝金凤钗,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尤其是这些日子。

    快到正午时,古雅正坐在桌边看一本琴谱,晓秋拿着一张抹布擦拭着一边的书架子。零星小筑向来安静,而此时外面却很是嘈杂,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晓秋有些诧异,正想出去瞧瞧时,却见古雅仍然安安静静的倚在桌边看琴谱,那声音传来却丝毫没有打乱古雅的思绪。她永远都是那样安静淡定,这也是让晓秋觉得既安心又害怕的地方。

    因为她从来就猜不透这位三小姐的心思。

    门被人粗鲁地撞开了,一群婆子媳妇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晓秋见来的人这样多,又这样凶神恶煞,不禁吓了一大跳。

    古雅只是将手里的琴谱放下,慢慢地抬眸看着来的人,曾嬷嬷、吴嬷嬷都在,看来都是周夫人身边的人。

    “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曾嬷嬷冷冷地向古雅说道。

    古雅慢条斯理地起身,目光从来了一群人脸上一一看了过去,然后轻轻一叹,曾嬷嬷使了个眼色,有一群丫头连忙冲了粗鲁地挟住古雅,拖着她匆匆出了零星小筑。古雅既不反抗也不发一言,倒是那晓秋吓得连忙跟着古雅去了。

    一路到了周夫人所住的栊竹居,到了正堂,屋子里早已有人在等侯了,古雅在门外时就抬目往这屋子里看了一眼。

    然后她看到了一张她永远忘不了的面孔。

    厅堂中间的是一个身着暗紫色锦衣,腰束黑色镶玉博带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张脸极具威严,一双带着三分寒意七分胁迫的眼睛仿佛是利刃般凌厉,令人不敢逼视。

    那正是他的父亲古维镛。

第二十章 重相见() 
已三年了。

    古雅在心底嘲讽着,不是不愿意再见她吗?那么此时此刻,他终究还是让她出现在了他面前!

    将古雅带到厅堂里后,曾嬷嬷等人都退到了一边,古维镛就这样盯着古雅,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里不经意地闪过一丝错愕、茫然……

    茫然?是了,他大概不记得这个女儿了吧。

    古雅也仰着头直视着古维镛,两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些倔强而顽固,四周的人都垂首侍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有屋外的风声阵阵传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雅率先反应过来,盈盈向古维镛施了一礼,垂首温婉娴静道:“爹爹。”

    “你……”古维镛身子动了动,一丝异样的光芒自他眼底掠过,待听到“爹爹”两个字时,他这才回过神来,脸登时又沉了下来,目光森冷,向着古雅冷冷道:“怎么?!你想报仇?!”

    古雅抬起头来,眼里似有茫然与错愕,问道:“报仇?”

    古维镛目光如刀,盯着古雅的眼睛,道:“你对你母亲做了什么?!”

    古雅眼波一闪,静静地瞧了古维镛许久,一双盈盈楚楚的眼睛里终于忍不住滚下泪来,她轻轻地,慢慢地,却又字正腔圆地说道:“我一出世,母亲便已死了,我倒是想为母亲做些什么,可是始是没有机会。”

    古雅所说的自然是她的亲生母亲欣儿,而不是这位嫡母周夫人。

    然而古雅的生母欣儿本就是古府里被人禁说的话题。

    果然古维镛闻言一震,脸上表情极为复杂,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古雅看,她的眼睛清灵而深幽,神态静雅,周身自有一股灵秀之韵,恰似一朵白玉兰花般素雅恬然,古维镛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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