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君歌(重生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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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君歌(重生宠文)-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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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笑,周如水亦朝他粲然一笑。风雨呼啸中,她静静地与他对恃着,不惊不惧,从容不迫,目光清透得像一汪经年的湖水。她学着他方才的口吻,也勾了勾唇,笑道:“怪不得你遮遮掩掩,原来,是个貌美若妇人的小白脸儿。”

    这话明嘲明讽,真是争锋相对半点不留情!

    闻言,不远处的黑衣人都是面露菜色,他们心底犯着嘀咕,纷纷崩直了背。暗想这小姑子真是怪,里头那两个姑子嘴毒成那样也未见她有甚么反应。他们主子爷向她示好,虽是莽撞妄为了些,却仍是好意,她不领情也便罢了,怎么还呛得这般不留情!

    小白脸儿?!

    这些年来,曾道过主子爷颜如妇人的都没有过好下场。她一个小姑子再不痛快,也不该胡乱撒气往主子爷逆鳞上撞啊!这荒山野岭不正是上好的抛尸地么?哎,可主子爷如今的境况复杂得很,怕是自身也难保了,若是因此闹大了动静,回去以后还不得叫人踩着鼻子走了么!

第54章 徽歙朝奉第四十二章() 
黑衣人都焦急担忧地看着少年,却,少年狭长黑亮的眼死死盯着周如水,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后,竟是眼波微动,露出雪白的牙齿,不怒反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夜空中朝四野传开,与雷雨声相称,如是鼓盆而歌,豪迈嚣张地抚掌便道:“有意思!你倒是个半点不吃亏的!样貌亦不逊小爷,真是爱煞你哩!”

    好一句,真是爱煞你哩!

    活了两辈子,周如水也是头一回碰见这么不要脸面的郎君!她的笑愕然就僵在了嘴边,直是呆住了!就见她杏眼圆瞪,微微的火光在她的发际晕染出了一抹温暖的光泽,她鬓边的细细绒毛看上去娇糯柔软,犹带稚气的脸亦是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就像只撩起爪子扑人,却总不得力的无措小兽。

    (说几句不好听的,盗文死全家,王八蛋)

    一时间,少年更是开怀,他眼尾一挑,眸中潋滟仿似蓄着一泓秋水。方才收住的笑声再次响起,挥挥手,令黑衣人全都退回屋檐下。便抬手拍了拍周如水的发顶,心情愉悦地阔步往茶寮中走去了。临走时他还幸灾乐祸地笑道:“事已至此,你可甭走了!”

    “还走甚么走!三更半夜的等着被你算计么!”周如水没好气的瞠他,甩袖便走。

    如此,夙英也连忙朝周如水跑了去,她煞白着脸狠狠地瞪了一眼迟迟跟来的炯七,才望着周如水低低地唤道:”主子,咱么回家去罢,这一路实在太不安生了!“

    她是真的怕了,方才锋利的软剑都抵在了女君跟前,那炯七却丝毫没有作为,她一个女婢,也没什么功夫,根本护不住女君,如此,即便有暗卫在侧,这一路也实在太凶险了!

    感受到夙英微微的颤抖,周如水宽慰地朝她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低声道:“走,咱们先去车中换身衣裳。”

    听她这么说,夙英心有余悸地问,“难道咱们还要回茶寮中么?”

    “此时赶路已没了意义。”夜黑风高,如今又露了真容,孤身赶路反不安全,那黑衣少年不依不饶,不过就是算着她只能破罐子破砸罢了。周如水几分失笑地摇了摇头,说着,又淡淡睨向了跟在最后的炯七,看着他,说不气是不可能的,想着想着,她原本娇糯柔软的声线也透出了一丝冷,又低又狠地故意嗤了声:“更何况,我还有个如此无用的护卫。”

    这话意有所指,本就是说给炯七听的,炯七也听得明白。他稍稍抬眼看向周如水冷淡的神色,暗自将一直夹在指尖的银针收回掌心,复又垂下了脸去。

    见他不说话,到了车边,周如水忽然就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去,认真地盯向了炯七。

    月光下,周如水静美的小脸被染上了一层金色,她的双眼明亮而平静,只略略打量了面无表情地炯七一眼,便幽幽地说道:“我知你们不服我,也从未想过以势压力。我出门时,更是直截与你们道,‘愿同行者,自愿出列。’彼时,左卫众人不应,唯你一人上前。我当时便问你,‘是否心意已决?是否心甘情愿?’彼时你道,‘定不负命。’如此,我便也信了。可这一路行来,你却根本未尽守护卫的本分。如今,我也不使符印强求你了。只道方才,若你不出手,是因同我一般并未感受到丝毫的杀意,那便就罢了。但若你不出手,只是因你压根不愿管顾我的死活,真不情愿为我所用。那么,我要你在身旁也就没甚么用了。你大可现下就回了邺都去,没了你,我再拨一名忠心耿耿的暗卫上前,来顶了你就好了。”

    不同于方才轻鄙的口吻,这一次,周如水极是认真,亦极是宽宏。她体谅了炯七对她的不服,对她的懈怠。她清楚明白地说出了自己的失望。但最终,她却没有想过要责罚他,怪罪他,或者是要挟他。她只是大气地,沉稳地,淡淡地道,若不情愿,你可以走。

    不知为何,因这气度,炯七竟从周如水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从容阔达来。那神情是他异常熟悉的,那是一种生于钟鸣鼎食之家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这份优雅从容,他曾在太子洛鹤的眼中见过,曾在公子沐笙的眼中见过,曾在琅琊王三的眼中见过,却从不曾,在一个小姑子的身上见到过。

    这一路走来,他一直在默默地打量着她。他不否认公主是个美人,更不否认她确也聪慧。但左卫众将一心忠于太子,太子逝后,娄后、公子沐笙虽有青龙符印却都无法叫他们全然心服。更何况,是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时而任性妄为的小姑子呢?

    他一直在等着她的怒火,等着她的无理取闹,只有这般,他才能理所当然的抗命,理所当然地带着左卫军继续销声匿迹。然而,却不想,她根本不似传言中那般刁蛮任性,亦不如传言中那般无能愚钝。

    一时间,炯七的心思也起了变化,背对着火光的他低垂着脸,丝毫瞧不清面容。半晌,才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朝周如水施礼道:“属下不敢。”

    他的话比往常多了几分真挚,周如水看着他,微微颔首,却是只字未言。

    另一头,经过这么一遭,茶寮中众人对黑衣少年的已是好奇得不能再好奇了,他们都在猜测,这少年气势非凡,机智非凡,相貌非凡,到底是哪家的金贵儿郎?这么想着,便见一郎君从人群中朝他走去,一揖,礼道:“在下名林字凤梧,敢问郎君是哪家的贵子?”

    林凤梧问得格外有礼,少年却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朝林凤梧上上下下打量着,忽然就莞尔道:“字凤梧?为何是凤梧?”

    闻言,林凤梧面上绽开了笑,很是热络地答道:“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出生时,母亲夜来幽梦,竟是梦见凤凰栖于梧桐之上。为此,家中以为吉兆,便替我取字凤梧了。”

    “确实是吉兆!”少年转了转眼珠,一双大眼儿微波流动。未几,不羁的俊颜却是越笑越隐不住,竟是夹枪带棒地嘀咕道:“亏得你娘是梦见凤凰栖于梧桐之上,若是梦见一只鸡飞在芭蕉树之侧,你这字,便要不堪入耳了!“

    虽是嘀咕,少年的声音却也不小。

    果然,旁就有个蠢姑子细细琢磨着他的话,忽就念出了声来,“难不成,叫林鸡芭?”

    她话音一落,便觉不对。一时也傻住了,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瞬间便红着耳根,连忙捂住脸埋下了头去。

    因她的话,少年噗的一笑,那笑声先是沉闷的在腹腔里震荡,后头却是越来越响。四周众人亦是渐渐都回过了味来,一时间,都憋不住,皆是笑出了声来。

    周如水主仆三人再次迈进茶寮,便见寮中众人都笑得发癫。见她走来,少年嗖地便转过了脸来,盯着她,忽的就扬起白牙,朝她招了招手,一派熟稔道:“怎么?不走了?果然是舍不得小爷呐!”

    经过方才那么一闹,如今整个茶寮中,对她最没有恶意的倒成了他了。特意拉起的风帽下,周如水撇了撇嘴,虽是不耐,但也不得不在他身侧的空地上坐下。

    坐下后,看着他那张笑得异常张扬的脸,周如水也是气不顺,淡淡瞥着他,红唇微动,气鼓鼓地哼道:“可不是如了你的意?”说着,她又睨了眼苦着脸暗自走远的林凤梧,低低地说道:”你这人实在不好,自个无聊,便喜拿他人取乐。“

    此刻的周如水换了件宽大的枣红袍帔,袍帔将她玲珑的身形掩得密密实实,拉起的风帽下,她静美精致的小脸亦被遮住了大半。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本叫少年眯了眯眼,再听她一语中的的埋怨,他更是微微侧头,喜笑颜开地问她:“你真姓如?”

    这语气,实在是认真,也实在温和了许多。周如水不禁撇过脸去,她看着他,见他深黑魅亮的狭长眸子中倒映着她的影子,不禁就想,除了纨绔太聪明,他其实也算还好,总比那些捧高踩低地小人强上许多。想着,再念及他们本就是素不相识的,经此一别,也只会是苍茫人生中的匆匆过客。如此,便牵起嘴角,轻点了点头。

    见她朝他嫣然一笑,少年直是微微一怔,这一下,倒是一反常态地撇开了脸去不再看她,眼微垂,半晌,才扬起下巴不朗声一笑,眉间碎发轻摇,认真地道:“小爷姓柳,徽歙柳凤寒是也!”

    这一声,如丝绒般轻柔,却又掷地有声。

    秋雷轰鸣,大雨滂沱,这一刻,已没有甚么比这一声更叫人觉得震巨了。

    炯七兀然抬眼,若有所悟间,直瞪向门外那些身手矫健又纪律严明的黑衣人,已恼得冷哼出了声。他原以为,他是什么世家子弟,显赫高士,却原来,满室众人全被他的阵仗给诓了!

    炯七的态度叫周如水有些不明所以,一旁,却已有常年行商的老汉喜极惊叹道:“凤楼十二春寒浅!郎君是徽骆驼柳凤寒?”

    被这老汉一语道破,众人也都渐次反应了过来,一时间,寮中皆是色变。

第55章 徽歙朝奉第四十三章() 
这时代,从来是名门世族的天下。哪怕再有钱,再富贵,门第不好,仍会被看做是徒有阿堵物的庸人俗物。

    徽骆驼,徽骆驼,这名头一报出,满寮的姑子都失望透顶了。

    徽,是指周国乾山郡的徽歙地界。骆驼,是以供驮运和骑乘的役畜。

    乾山郡自古是穷苦内困之地,地势依山,少平原旷野,山多却田少,耕作三不赡一,山民常常难以温饱。其中,徽歙县最是贫困,在那里,即便辛苦种地亦然无以生存,如此的生存劣势,便逼得徽歙人不得不去找寻另一条逼仄险峻的出路——行商。

    于是,周人皆知,徽歙人多商贾,常东西行营于外,远贾他乡,求食于四方。

    歙商之行脚,常常数年不归,不辞山高路远,山陬海隅,孤村僻壤,以至海外,无不涉足。他们年复一年在外操劳,黑发出门白发回,却仍是迫于生存,代代传承,无怨无悔。

    这般辛勤力耕,也使得徽歙人成就非凡,商贾负贩遍天下。周国的商帮之中,就有“歙帮”一说。而歙商中最有才干,资本最雄厚者,便会被推举为歙人商帮中的大头目,歙人称其为“徽骆驼”。

    但,徽骆驼又如何呢?他俊美、年少、富贵又如何呢?还不是个徒有阿堵物的庸人俗物?

    顷刻间,那些个原本不知柳凤寒身份时,因他的气度阵仗意图阿谀奉承的儿郎都冷了脸。那些个原本爱慕痴缠地盯着柳凤寒的众女郎面色均是一变,眨眼便都收了心思。

    张黎与耿秀对看一眼,眸光更是一冷。

    张黎想着方才他嗤骂她的言语,想着他一个商贾,却还敢直言讥讽她“丑人多作怪,真是工于吠影吠声的东西。”心中本就堵着的恶气更甚,直是越来越恼火。这会也再无了甚么顾及,她扬起下巴,便居高临下地瞥向柳凤寒,冷言斥道:“徽骆驼?哼!仕农工商,商人最末!他倒是把咱们都当成了傻子!区区一个行商的庶人,却是好大的架子!”

    耿秀的神色也是变了再变,见张黎开了口,她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紧跟着一哂,拢了拢身上的薄毛毡,装作不经意地嗔道:“如今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个行脚竟也能与高门同坐了!?”

    闻言,周如水动了动,夜风被篝火烤热,散发着些淡淡的气息,她拢着袍披倚靠在草垛上,盯了眼燃着正旺的篝火,映着火光,熠熠生辉的双眸中浮上了一抹淡淡的讽刺。

    高门?在座的可有真正的高门?她当她那败落了的亦阳耿氏还复当年么?高贵如周如水都晓得,周家一旦经营不善就是国破家亡,天下大势有涨有落,这世间,从不会有永远的高门!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赞同声中,周如水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只觉得无趣。她忽然就想,若是王三郎在这儿,定也同她一般会觉得无趣的。若是他在这儿,或许,她还能勉为其难地和他下一盘棋,以度这漫漫长夜。真不知道下个初五,她能不能及时赶回邺都,再见他一面。

    她正胡思乱想着,另一头,柳凤寒已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纵然被轻视诋毁,昏暗的月光下,他依旧显得漫不经心,落落大方。这种游刃有余,直叫柳凤寒少了一份纨绔,多了几分硬朗。他淡淡地眯了眯眼,那至美的眸中便似是含了一缕深远的光芒。

    见柳凤寒这态度,周如水不知怎的就想笑了,直想揶揄他真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但当听了他的话,她却不由得凛然起肃了!

    柳凤寒似乎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儿郎,他玩味地冷瞥向了张黎和耿秀,不屑地重重一哼,便言之凿凿道:“当年,吾父柳震是贩布的行商,在江坪做些小本生意,仅可糊口而已。为了生存,他十三岁背井离乡,屡经艰辛,才终于有了一方薄业。吾自十岁起接过父帜,跋涉山川,靡费金钱,牺牲时日,终日奔波,方才有了柳家今日之成就。吾一身吃用全为血汗所得,倒不知因何不能与你这般日日笙歌,不知斤两的所谓‘高门’同坐了?”

    他的话特别地清晰明了,是生生打了在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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