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君歌(重生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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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君歌(重生宠文)-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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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如水抬起脸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她的话音中隐含着钻心削骨般的生痛,痴痴说道:“七兄!王端算是冤死!更是我拟的旨!监的斩!这般,我还有何颜面再面对王家,面对三郎?”

    见周如水真是因了琅琊王三哭成这般,公子詹的眉头越蹙越紧,方要张口,却见周如水拽紧了他的袍袖,分外可怜地继续说道:“可是七兄,即便如此,兕子仍想厚着颜面与他说上几句话!仍想厚着颜面求他莫要生兕子的气!可王笺言,王端死前留了话,道是天下美妇人多的是,又何必在乎兕子这一个。七兄!兕子当真想不明白,兕子到底做错了甚么?要遭这样的报应?”

    周如水朝公子詹倾诉这些,并非是想讨个说法,不过是想不通罢了,她想不通,国事也罢,私事也好,怎的都会走到今日这境地!

    可公子詹却未有这般的想不通透,在公子詹看来,若说这宫廷之中,周王的子嗣之中谁最得宠,就非是周如水莫属了!往年里,便是先太子再得宠,周王对他也是苛刻多求。唯有周如水,便似这周国宫室中捧着奉着的一朵娇花,周王也罢,娄后在宫中时也罢,都是多有予,少有求的。

    却如今,他这如骄如宝的阿妹,他恨不得捧在手心供着呵护着的阿妹,怎的就在王三面前成了水中萍了?

    公子詹心中的邪火越生越旺,双手扶着她瘦弱的肩膀,沉了口气,几乎是隐怒地厉声喝道:“哭甚?不许哭了!”说着,在周如水怔愣的表情中,愤愤说道:“君父是主子,王端那老不朽便是奴才!今个儿不过死了个奴才!有甚么大不了的?你一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实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需去观望一老奴的死!污了你的眼不说!你倒愧疚上了!你怎的不想,你能瞧上王三那厮是他上辈子烧了高香!他王家有脸道天下美妇人多的是!怎的忘了天下俊才亦是真真的多不胜数!你无过无错却哭得如此丧气,真是丢人!”

    “可不是会丢了帝姬的威风嘛!”周如水低低一叹,泪落得更凶,“遂兕子甚么也未做,兕子未去求和,未去挽留,兕子只是任他领着王端的尸身越走越远。在旁人看来,兕子的泪水,也不过只是惋惜王端的死罢了。”

    说着,周如水眼中的鲜活凝上了沉色,她茫然地望向宫室外的漆黑夜色,无暇的绝美容颜沾满了泪痕,她推开了公子詹的手,慢慢站了起来,夜风吹着她的裾带随之飞舞,整个人宛若欲飞,她垂下眼,低低地道:“七兄,我乱的很。”

    见周如水的泪水虽在眼眶中打转,但到底算止住了大半,公子詹周身的厉色亦消淡了几分,他随意往地上一坐,神色模糊地说道:“钟鸣鼎食之地本就是惑乱之地,若都看轻些,便就心平气和了。”说着,他一瞬不瞬的专注地看了周如水一会,须臾,半眯着眼,支着头问她道:“傻阿骄,除了王三那厮,又有何事叫你乱心?”

    周如水转过头来,绝艳的脸庞在烛火的渲染下似乎会蛊惑人心,她长睫轻闪,似是吸了一口气,须臾,才幽幽说道:“这几日我常想,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储君更该养忧。却为何,大兄每每都要去前方应敌作战?”

    闻言,公子詹灼亮的瞳眸便是微微一眯,他几分玩味地看向周如水,毫不忌讳地挑眉说道:“你要问的可是,你大兄之死可与为兄有关?”

    被一语戳破,周如水眸子微动,她挑了挑唇,不偏不倚正对上公子詹如似朗星的双眸,跪坐回蒲团之上,盯了他一眼,低道:“兕子未有此意。”

    “哦?”因了她这欲盖弥彰的话,公子詹的眼底慢慢溢出一丁点笑,他眼中闪现着浓浓的星芒火焰,伸手刮了刮周如水挺俏的鼻尖,对上她言不由衷的娇美模样,似笑非笑地嗤道:“先前见你伤神,只觉你失了帝姬的威风。却不过一息的功夫,便就算计起为兄来了?”

    说着,他右手一抬,捏了捏周如水的耳垂,揶揄说道:“傻阿骄,你可知,你次次扯谎,耳根均是通红。”言迄,他难得认真地垂眸问她:“若为兄道,你大兄之死与我无关,你可信?”

    室中静悄悄的,烛火在夜风中轻晃,周如水抬头看他,正对上他的喉结,她一怔,目光偏了偏,神色几分悠远,勾唇笑道:“从前往后,七兄都不曾欺过兕子。遂七兄道甚么,兕子便信甚么。”

    闻言,公子詹勾唇一笑,端的是漂逸清贵,他出神地瞥了眼周如水,忽的道:“待你想明白了,真若放不下王三那厮,为兄便是惹恼了君父,也助你将他抢来。”

    他这一言也是纨绔,周如水揉眼看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来。须臾,只轻轻摇了摇头。

    王端死前在诏狱留的话,寺人旌自然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周王。因了这句“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周王又羞又恼,待得再晓王端临死前那句“人生实难,其有不获死乎?”又闻王笺啸唱:“积羽沉舟,羣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然,虽千万人,放翁往矣!”竟是难得怔忪,静默了良久。

    人之肆意,荒唐过后,总会生出倦怠。特是万籁俱静的夜中,更易回忆过往。

    王端一死,周王久积的怨怒竟也好似消散了开来。漆黑日暮下,望着空旷的宫室,周王忽就忆起了年少时的王端。

    彼时的他与王端均是青葱少年,踌躇满志,视万物如粪土。太子府中,青山当户,流水在左。他们时常饮酒纵歌,辄谈世事,调素琴,阅金经,实是志趣相投。后头,王端曾对他立下重诺,道是:“端之生死全为殿下,必鞠躬尽瘁,以助殿下安国长久。”为此,他便真真弃了王家家主之位,更忽顾了家中妻儿。却如今,时光荏苒,世事与人都不复当年。

    忆及此处,周王的神色出乎意料地平静了几分,沉吟片刻,竟是召了寺人旌道:“罢了,叫他们都莫在明堂跪着了。”

    闻言,寺人旌一凛,忙是躬身传旨,去请了公子詹与周如水免罚。

    王家这头的白事正在当头,谢府亦出了事儿,自谢釉莲有孕,谢家便似舒了口长气,在周王的盛怒之下,好好地挨过了次次风口浪尖。

    后头谢浔禀告周王在邺城近处的富源村黑泥沟中发现了一座银矿,也是正中了周王下怀。

    周王近年崇信道教,妄求长生,宫中最缺的便是银子。早先厉办暗娼楼案,与其言是为求公正,不如言是想要捞来这些巨财。却不想案子是办下来了,利国亦利民,就是未利着周王这私库。

    遂前岁谢浔一道富源村黑泥沟中有一座银矿,周王未详尽勘探便将黑泥沟银矿收归朝廷,又

    作者有话要说:派谢浔前往主事开采。

    如水毕竟是如水,即便痛彻心扉,都不忘挖坑

    又觉得好笑,又心疼我宝宝

163 孤光点萤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谢浔就盼着靠这银矿扬眉吐气;遂大开大办;方至黑泥沟,便征召民夫三千七百余人;没日没夜;大肆采掘。却哪想;耗时多日,挖出银砂四千多斤,末了;却仅炼出白银三两、黑铅四十斤。

    奏报送至周王案前;周王真是怒极生笑。这一朝,不光是赔了个大发;更是叫周王大失所望。更彼时;王端方死;余怒未歇。瞅准了这个机会,王端的门生们齐齐上奏,都是弹劾王端往日的罪行。

    一时之间,弹劾谢浔的奏本就如落叶般飞了满地。奏本的内容也不拘泥,不光就银矿之事弹劾谢浔;更有有道他不尊君上;以谕赐青词垫案角的。也有详尽道他何时何月何处何地与何人私用荤辛的。

    这些鸡毛蒜皮本算不得什么,真真将谢浔拖下马的却是傅涑,道是他前些时日办暗娼楼案时,阴差阳错抓得一匠人,那匠人嘴严的很,起先是一根丁卯都询问不出。后头他绞尽脑汁,直是寻来了那匠人的妻儿来,那匠人才终于松了口。

    这一松口,便就甚么破事都招了,不但招出了王豹叫他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唬人勾当,更招出他之所以被藏于暗娼楼,是因他受谢浔之命,偷凿了块正刻青词,背刻“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形如脚印的巨型石碑。后头谢浔要将他灭口,他无处可躲,这才投了王豹。

    这事儿一揭可不得了!那正刻青词,背刻“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形如脚印的巨型石碑,不就是前岁谢浔在济奣山脚下挖出的祥瑞么!

    谢浔所献的祥瑞竟是假的!这事儿可真真惹恼了周王,便就在此时,公子沐笙再次上疏,奏请周王废除禁屠之令!

    道是彭泽因了大饥,郡下土地大半都丢了荒。向来大饥过后有大疫,因着看顾及时,疫情虽有,却也被医士压下了。只是彭泽饥荒,几乎成了空城,民疲业费又丢了荒,如此还连山中的野兔水中的游鱼都食不得,可不是仍要将人逼死?

    早先周王施行禁屠令,多半就是因了谢浔奉上的这天降祥瑞,再加他一挑唆又求长生心切,便就毫不迟疑地下了令。如今道明祥瑞是假,禁屠令便有些可笑。可王端之死本也有禁屠令之因在其中,周王再气的不轻也不愿松口,虽将那匠人五马分尸,却愣是保了谢浔,似就真信了谢浔那毫不知情的辩白之辞,只当朝罢黩了他的官职,将他贬为了庶民。更未有废除禁屠令的意思,全是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谢浔本因王端之死欢悦非常,哪想会栽在富源村黑泥沟这座银矿上,更祥瑞之事又被翻出,实叫他措手不及。

    遂一经罢黩,登时便哭天喊地,哪里再管什么气度风仪,连姿态也未摆了,当着百官的面就耍起了无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个做不做得官无有甚么,若不得见周王天颜才是大事,实会叫他茶饭不思,日思夜想。说得那是分外的玄乎,不知的,还当他一把老骨头思慕周王朝朝暮暮。

    好在周王如今心底怕也恨惨了他,实是没得那闲心再听他奉承,听了这谄媚之言压根无有兴致,只斜了他一眼,甩袖便走。

    这般马屁拍在马腿上,谢浔更是慌了,又扭头去求公子詹相助,却公子詹哪里理他,只是似笑非笑地作壁上观道:“谢翁怎急得似只无头蝇?您虽是吃了瘪,谢姬不还好着么?若她这一胎得男,不就是您那东山再起之日?”

    实则银矿这事儿一出,心思缜密如公子詹便觉察出了不妥。却再一细查,顺藤摸瓜竟摸到了周如水那儿。真到了周如水那儿,公子詹便也就不查了,这才任由着谢浔栽了这大跟头。

    他这人本就快意恩仇的很,早先谢浔攀附于他,他安得门下多一走狗,实是无可无不可。但自谢姬得孕,王氏在朝中衰微,谢浔这老狗只差翻眼就成了白眼狼。他早有了收拾这老狗的心思,哪知周如水会冒然出手。只可惜这时机到底不恰,王端都断了魂了,这事才闹腾出场,全是于事无补。只是公子詹也未想到,周王一怒能杀王端,对谢浔这脓包却是相当的宽慈。

    念至于此,他不禁又睨了一眼火烧眉毛的谢浔,扬着下巴,轻嘲道:“您老近来还是安分些的好,毕竟您为那劳什子的铅矿真算挖闹得四下怨声载道!这邺城左右的百姓可都是更恨您了!您这又丢了乌纱帽,还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呐!”说着又自知失言似的微微一笑,改口道:“错了!错了!您又算哪门子的凤凰!”

    他这话也不知是善是恶,却是着实的诛心晦气,谢浔如今这境地,面上自然是点头哈腰,待公子詹走远了,也禁不住气红了面皮,紧握拳头,恨唾了声:“好个妖奸似鬼的残竖子!”

    只谢浔倒台了周如水却不知晓,她心事太重,前几日总想着,彼时周王诏命她去宣室时,她若得了病,险险避开了便好了。这么一想,那日自明堂回来,夜里便就真病了。整个人烧得厉害,蜷缩在榻上,梦中不住的颤抖哭泣。

    瀞翠与夙英被她这模样惊得六神无主,一劲喊她,却见她被梦魇住了根本不醒,待好不容易将她摇醒了,就听她嘶声尖叫了一声,一把抱住了离榻最近的夙英,惊慌道:“风浅楼来了!”说着,她又呆了呆,慢慢抬起眼睛,泪盈于睫的面颊上湿痕交错,瑟瑟发抖,满目茫然地继续说道:“我听他道,我要被他关起来了。”

    瀞翠与夙英与对视一眼,神色古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待再转过头来,却见周如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彼时也不敢再耽搁,忙去请了医来。

    这一病,待周如水再醒,已是王端的头七之日。

    这几日,因着王家连有白事,王家仆婢便接连入宫要接王子楚回府戴孝。原本这也无可厚非,但一是王端之死实在难以启齿,二是周如水昏昏醒醒尚在病中,瀞翠与夙英只怕擅自作主将小公子送回了王家,王家便再不将小公子送回了。若是如此,可不是要了女君的半条命?遂便一直压着,华浓宫上下也是坚如铁桶,实是半点消息也进出不得。

    遂待周如水醒来,王子楚仍是无忧无虑,压根不知自家的阿爹与阿翁都归了尘土。

    周如水的视线落在满目担忧的瀞翠身上,前几日病中的梦境模模糊糊,待再醒来,已记不太清了。脑中嗡嗡响个不停,听及谢浔被贬,未有过多表情。待听王家连日都来宫中要人,虽仍感到疲惫,却硬撑着身自榻上坐起,出了会神,须臾,便一口气自榻上下来,定了定神道:“将小五领来,我送他回府。”

    闻言,瀞翠的眉头蹙得更紧,有心劝道:“既是要送,也不必女君去送。”这风口浪尖,何必去触霉头?

    周如水知她担忧甚么,却摇了摇头,额头和鼻尖仍沁着层细细冷汗,只又吩咐道:“替我更衣罢,素净些。”

    王子楚上车时仍是一副不知事的模样,周如水搂着他,待马车行了一段,才徐徐说道:“小五,你可记得前岁阿姐与你讲山海经,讲至不死国处,你便问,这世上可真有不死国之说?”

    车轮碾过路面,扬起尘土,因已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

    王子楚自睡梦中被唤醒,如今仍有些迷糊,幼嫩的眉眼透着朦胧,烛光在车壁上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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