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老头子眯着眼望了望欲言又止的永定侯,撇了撇嘴角。
“侯爷,你要是知道是谁带走了你家的好闺女,你就莫要瞒着了,我虽然不太满意我那个小徒弟,可她毕竟也是我的徒弟,怎能着,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个院子里莫名多了这么多的花灯,你就没有让人问问,这是怎么来的?”
阴老头子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姜云望了望永定侯,叹了口气,望着阴老头说道,“已然让人去查了,这是耿大夫让人挂的,说是想看灯。已经让人去查,这些灯是那家商铺送来的,可。”
姜云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送灯的商铺虽然查过,看似没有什么问题,可暗卫却也偷偷查到,这批灯却是有人在半个月前就订好的,只是因为只付了一半的订金,过了时间却不曾来取,因此这商铺收到这新生意,就喜滋滋的用低价将这批灯转卖了出来。
这灯虽然是这商家做的,可灯里的蜡烛却是那买家一早就送来的,说是自家订制的好蜡,非要用在灯里。
没有人说,可他也知道,只怕这问题就出在这蜡烛上。
如今烧了一夜,那蜡烛早没了,就是蜡油都不曾留下一滴。
事情越是如此干净,越是诡异,那越是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个人。
可那个人怎么做到的?
侯府守卫重重,他进来侯府后就一直病的起不了身,如今。
若是没有内应,谁可能做到?
可要是内应,这府里谁的怀疑最大?
姜云叹了口气,无怪父亲会怀疑着阴家师徒,毕竟这两人来历诡异,而且又。
阴老头腾的跳下石桌,拍了拍手,淡然道,“我虽然老来玩乐,可我也不傻,既然侯爷觉得我等与此事有关,和不开门见山的直说?我等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必如此试探?我徒弟如今不见,我还要去找她,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若快些找人才是。”
阴北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是在试探啊?
怀疑他,怀疑师傅。
怎么会?
他怎么会绑了师妹,师傅更不可能,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师傅有多喜欢这个小师妹。
阴老头子似乎还不解气,狠狠的道,“与其在这里想,不若把这院子拆了,这事上虽有阴阳术法,可这世上却不见得有凭空不见的法术,术法只是外因勾人神魂灵气而成法之事,尔等也太看得起我了。”
阴老头话说完,也不等人应,一甩衣袖快步出了院子。
阴北水忙快跑着跟了出去。
永定侯寒冰一样的脸上,慢慢裂开了一道口子。
他有些懊恼。
他怎么就忘记了,一力降百怪的这个法子?
他咬牙吐出几字,“拆院子。”
没用多久,耿秋住的这个院子就被拆成了平地。
院子拆了,院子中的夹墙密道终是露了出来。
永定侯站在密道入口,满脸惊讶。
这个密道一看就已经有些年月,并不是最近才挖的,可谁会在一个小女孩儿的院子里挖密道?这人是为了什么?为了对付永定侯府,还是只是为了阿婉?
一个时辰后,探密道的人终于回了侯府。
“禀侯爷,这个密道直接通到府外不远的一个宅院。那个宅院里住着一家子人,小的已经审过。这家人只说是六年前遇到一个恩人,救了他一家后便让他们住宅了那宅子里,说是让看院子,可从此那恩人却再没出现过。只是在院子后面砌了夹墙,并且不准他们再去后院。密道出口正好是这家宅子后院的枯井。那枯井旁边就是那宅子的后门。已经查过,枯井和后门都有新的痕迹,应该是不久才用过。”
永定侯气的摔了手上的茶盏。
这个周子曦,除了他还有谁?
全天下的人里只有他窥窃阿婉久已。
若是以前,永定侯还能安慰自己道,这个人虽然行事不诡,可他至少待阿婉的心至诚,定然不会伤了她。
可如今。
这个口口声声说阿婉是假的的疯子,他已然认定阿婉不是那个他心里的人,他还能好好待阿婉吗?
永定侯一口血压在心口,寒冰寒冰的难受。
他压着嗓子道,“搜,城内暗中搜人,城外也不能松了,一路查下去。”
“诺。”
人退了下去。
外书房里只剩下永定侯和姜云,姜云慢慢的往前迈了一步,迟疑的唤道,“父亲。”
“噗。”
永定侯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狂喷而出。
姜云忙冲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永定侯的身子。
“不要让你母亲知道,若是你母亲问起阿婉,就说她出门查铺子去了。”
“是。”
“你也去吧,你二弟性子急,我怕他查不出来,那人你知也见过,你二弟不是他的对手,你去查。”
“父亲,你,我让人请个大夫来吧。”
“我无事,你小妹妹一生波折太多,你要多护着她。”
“我。”
永定侯摆了摆手。
姜云欲言又止的将话又吞了回去。
他恭谨的应了,慢慢的出了外书房。
如今日头已经偏西,折腾了一日,不要说用膳,就是水,也没有喝一口。
姜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捏着拳往后院去。
恐怕母亲也担心的不行,他还要去安抚母亲。
永定侯府里没有搜道人。
昌平公主终还是病了。
仿若最后一丝希望被人夺去,生而无意,她的病来的很厉害,自那日后便一病不起。
一直盯着昌平公主府的人毫无所获。
姜云望着手里的线报心一分一分的寒冷起来。
昌平公主府、阴家师徒、西京城里搜索的人、城外搜索的人,所有的消息回来,都是无消息。
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阿婉娇小藏匿自然容易,可是耿秋,这个大胖子,可不是能随便藏的住的,无论谁见这样一个人都不可能记不住,更何况,京兆府尹正在查案,恰好明着帮忙搜城,这明暗一起都没有收获,那人到底去了哪里?
姜婉还未找到,永定侯心急如焚,可这几日他却被平泰帝留在了宫里。
只因为有人在城外的找到了乱葬坑,虽然没有人敢下去摸骨,可却有人证,当初西京城里死掉的学子都是被人扔进了那深坑之中。
刚巧又有人从坑旁找到了昌平公主之子周子曦的玉佩,昌平公主掀翻了西京城也没有找到宝贝儿子,更是有人说,那凶徒胆大妄为,除了杀害年轻的进京的学子,还杀了许多年少公子。
西京城中日日悲哭不断,是不是有人家终于再也等不来亲人,忍痛挂出了白幡。
西京城中如今日日有人出殡,家家人心惶惶。
这是怎么了?
平泰帝气的几乎成了狂躁的鞭炮,不点也爆。
杨远这几日陪着永定侯等一干臣工留在了宫中。
他还是如往常一般冷峻俊秀,不多言,不多做,只是仿若静静的秀丽屏风,如同摆设一般站在一旁。
“杨远你说,那万人坑到底怎么回事?”
平泰帝崩溃一般的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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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转折()
杨远还是如往常一般冷峻俊秀,不多言,不多做,只是仿若静静的秀丽屏风,如同摆设一般站在一旁。
“杨远你说,那万人坑到底怎么回事?”
平泰帝崩溃一般的吼道。
下面站着的臣子忍不住的都打了个寒战。
“万人坑是城中穷人私下叫的名,其实并不是指有万人埋葬其间。”
废话,我们当然知道,这还用说,皇帝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顾左右而言它啊。
这个杨状元,不,杨府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人崩溃,一说话,就引的圣人大怒,而那怒火还能被他引着往别处去,这个佞臣,对,就是佞臣。
下面的臣公们腹诽着。
杨远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那也就是一个天然的深坑,只是因为这坑口小肚大,而且深不见底,而又因此坑恰巧在乱葬坟的一旁,有百姓无钱葬时,府衙的官差便将之交予义庄,可难免有人贪图便宜,将人一丢此坑了事。日子旧了,便私下有了这万人坑的名声。据下官所查,科考前后确实有人买通衙差收尸后弃于此坑。至于到底丢弃了几人,这些人的身份。”
杨远往外迈了一步,噗通跪下磕头道,“臣有罪,臣只查到29人姓名,其余人,臣查无实据。”
“什么29人,什么查无实据,你倒是细说。”圣人咳嗽着逼问道。
“被丢入这万人坑的,臣查到实名的29人,另外的人,只是知有却查不到实名。”
杨远的话音未落,噗通,满屋子的臣公跪了一地。
圣人崩溃的咳嗽个不停,一边挥手,一边闷闷的道,“尔等可听见了,这就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尔等可有颜面说这天下太平四字?”
西京城学子失踪一案到如今已经无法善了,此事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已经沸沸扬扬,就好似沸腾的热油,只要有一点水星,那便是飞溅四射的让人躲避不及。
这样的氛围,若是安份的人大多闭紧了门户,不敢再随意乱行。
可有些人,偏在这样的事情上醉生梦死,不肯轻易妥协,有人说这是文人的风骨,也有人说,这不过是颓废等死的心性。
可不论怎样,这西京的红楼楚馆却是多了许多风流文人。
有人醉着言道,反正都要死了,不知道何时轮到自己,那不如及早行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总好过莫名死在别处。
可也有人私下里说。
那杀人的妖怪最适不敢去那污秽之地,总怕染上污秽,看那楚馆红楼里,日日不曾有人被杀那就是个明证。
无论风言如何,该热闹的地方还是热闹着。
姜婉抬手推了推高阁的窗户,望着不远处的红楼心里冷冷的笑着。
就算她的父兄翻遍了西京,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会在这个西京最大的消金窝里做了一个青官吧?
不是藏着,是光明正大的挂牌的青官。
这人怎么敢?
是啊,怎么敢?
姜婉想起那日被带走那人贴着她耳边说的话。
“你不要想着留下标记,也不要想着死,你若有一丝异动,我便将这个耿秋一条条的切成肉丝,丢出去喂狗。你知道的,我能做到,因为你不是真的姜婉,如今的你不过占着她的位置,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不死可却动不了,只是我不愿意,不愿意伤害她一丝一毫,即便只是她留下的躯壳。”
姜婉的心沉的发慌。
耿秋。
姜婉心里念道,忙从楼上冲了下去。
此时的耿秋已经早没有臃肿的身态,他消瘦的仿若一只青竹,节节分明。
若不是姜婉是日日看着他从那个臃肿的胖子变成今日模样,她也是无法认出这个人来。
耿秋斜斜的坐在轮椅上,正被一个丫头推着进了这个小院。
姜婉跑下去的时候,刚巧丫头正推着他进了正堂。
“看过大夫了吗?”
姜婉焦急的问道。
“回小姐,看过了,可是大夫说这个病没法子,因为没病。”丫头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这已经是第几个大夫了?她都不记得了,反正妈妈不肯让小姐出院子,每次都是她推着少爷去看病,可大夫都说没病了。
少爷吃那么多,可就是不长肉啊。
姜婉点了点头,接过轮椅,推着耿秋往里。
“小姐,小少爷说这几日就回来看你,小少爷还说,说是你该吃药了。”
小丫头掏出了一个玉匣子,轻轻的放到了桌上,轻巧的退出了房间,细心的带好了门。
姜婉叹了口气,半跪在耿秋面前,轻声道,“你总说你是天下第一的毒师,我也信了你的话,可如今了,你看看,你和我身上的毒又该怎么解?你真是个骗子。”
耿秋瞪着眼睛呜咽了两声。
“唉,知道了,知道了,是蛊虫不是毒,真是强词夺理。”
姜婉不乐意的撇了不能说话的耿秋一眼,站起身摸到桌上的玉盒,轻轻弹开,闭着眼将盒中的黑色药碗丢进嘴中吞了下去。
一个月了,在这里一个月,如今还没有人找来,只怕不会再有人找来了。
如今为了学子的案子抓了多少人,这里也被人搜了不止一遍了,若是要被发现,早就发现了,何必等到如今。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
越是在明处,越是没有人可以找到。
姜婉不是没有想过逃走,这里的防备并不严,就算不能逃走,偷送消息还是能做到的,就算送不了消息,弄术法也能让阴家师傅寻来。
可她不想。
因为若是离开,她将不再是姜婉。
周子曦那日虽然没有拿出证据,可姜婉知道,他有证据,他有她不是姜婉的证据。
若是离开后被揭穿她不是姜婉,那离开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世界,她只是姜婉,永定侯家的姜婉,如果没有了这个世界的身份,那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了父亲,母亲,姐姐、哥哥、弟弟,她又将做回那个末世界的孤儿一般的姜婉吗?
她害怕,她不敢。
夜里,西京城里突然下起了暴雨。
雨来的很急。
急急的雨声敲打着窗户,噼啪作响。
急促的雷声带着闪电不停歇的在西京城的上空想起。
噼啪声中,城中的好些楼阁都被雷电劈中。
等第二日天明,只见许多楼阁顶上都是乌黑一片,大概是被雷批中起火后又被瓢泼的大雨浇灭了吧。
永定侯府里也有好些地方被雷劈中。
“侯爷,侯爷,后院的那个阁楼没了,没了?”
管家急匆匆的进了宋氏的院子,还未进正堂就噗通跪倒在了门口,摸着脑门子的汗,急着回禀。
“什么楼阁没了?”
宋氏身边的周妈妈急忙追着道,“侯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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