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颤抖不停的嬷嬷仿若被人使了定身咒,一瞬僵硬似死物一般。
等了一等,房中没有人声。
姜婉在一刻钟后敲了敲矮几,施施然的起身往外而去。
她刚到琼楼馆的楼下,一辆马车已经亟不可待的急停在了她的身前,马车帘挑起,车帘后姜云黑着脸盯着姜婉一眼不眨。
刚才还淡然平和的姜家三爷,突然仿若被烧起来一般,脸颊轰然而红。
这是被抓了个正着。
唉,姜婉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姜云冷哼了一声,问道,“这是还要人请是不是?”
姜云一向疼惜姜婉,如此冷嘲热讽的倒是没有过,可见他是真的气着了。
姜婉慢慢的爬上马车,刚上了车辕就被姜云一把拖进了车里,一甩手将她丢在了最里面。
姜婉摸了摸鼻子,觉得脸上烫的不行。
马车快速的跑了起来。
一到侯府,姜云快步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急步进了前院书房,一屁股座在椅子上,气呼呼的喝茶。
姜婉慢慢的一步一摞的摞了好久,才进了门,此事姜云的茶已经喝到了第三盏。
坐在高堂的永定侯满脸的黑色,板着嗓子道,“你可知错?”
姜婉点了点头。
“可知错在何处?”
姜婉又点了点头。
“那可知如何罚你?”
姜婉继续点头。
永定侯看着站在下面像鹌鹑的小女儿,真的快气笑了。
第七章 :拨皮的干尸()
永定侯还记得来禀报的人,一脸关公似的红脸,吞吞吐吐的说,“三少爷去了鸭馆,西京最有名的琼楼馆,都连续去了三天了。”
说这话的人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这话说的浑圆的似乎嘴里含了石头一般的磕磕巴巴。
那时候他可是满脸的不相信。
如今看见真的人了,这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这个女儿,可真是比男人还敢啊。
琼楼馆,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女孩儿或者男孩儿该去的地方吗?这个地方就是姜云和姜旭可都是没有去过的。
这丫头太大胆了。
就算宋安然在琼楼馆漏了行踪,他也不能这般上门去查,今日真的要给他个教训才是。
永定侯板着脸道,“既然你知道,那你说,该如何请家法?”
姜假的家法有几种,各自的残酷等级不同,从罚三岁小孩的打手板的竹板子,到可以大残一个大汉的军棍,可说无一不有,无一不精。
说白了,就是大小不同的杖。
若是姜云犯了姜婉今日的事情,永定侯大概得用大杖伺候。
可姜婉毕竟是小姑娘啊,真心的舍不得,可罚还是要罚的,这个难题,永定侯解不开,那只能让主犯自己解了。
“不如就罚我饿肚子吧,父亲,我还没有用晚膳。”姜婉的声音软软糯糯,透着委屈,也透着难受。
“那罚你几顿?”永定侯毫不心软的问道。
还几顿?会饿的。
姜婉叹了口气。
姜云再也忍不住,说道,“父亲罚阿婉禁足即刻。”
“不行,我刚查到一点眉目。”姜婉不乐意了,揪着衣角撅着脖子。
“你这几日不在,你可知道,那批近侍是去了哪里?”姜云不瞒的道,“东山寺。”
姜婉心里一跳。
几番生死的东山寺,怎么会去了那里?
“人是否进了东山寺,探子并未探到,但至少是进了东山。此时的西京可谓龙潭虎穴,你如何能往那些龙蛇混杂的地方去?那可是鸭馆,你可知道鸭馆是作何营生的?”
姜云越说越气,清风朗月的人硬是气红了脸。
姜婉终是低了头,认错道,“是我错了。”
姜婉认错的时候,周子曦正在凝魂居里被明晃晃的太阳照的睁不开眼。
周子曦被耿秋捡回了凝魂居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如今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却发现手脚瘫软,毫无力气。一口一口的呼吸似乎都费力的厉害,硬生生的扯的他心口疼痛难忍。
耿秋眯着眼睛躺在一旁的摇椅上,看着放在园中的竹榻上的周子曦,满意的笑了笑。
这个药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有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姜婉这个药人好,可至少还算能用。要知道,这个世上能特殊到做他药人的人已经可遇不可求了,毕竟他的毒术药理已经不是普通的人可以承受。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藏了一个人,耿秋很聪明的毒哑了伺候他的小厮,又毒哑了周子曦。他可不想听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话,说什么求求你饶了我啊,我一定做牛做马回报你啊,之类的蠢话。
如今这个凝魂居后厢的小院已经仿若他的领地,周边的毒药陷阱,已经让伺候的人不敢轻易靠近。
这多好啊。
冬日的太阳真是暖和。
耿秋想,这个药人还真是不错,总算是有有人可以陪在他身边了,终于是有了一个伴。
周子曦也是有些倒霉。
按说他这么大个活人,不该被关在凝魂居里无人知道。
可还真是如此。
他来永定侯府本就是瞒了身边的人,悄悄隐瞒了身份私下进的侯府。他见了永定侯,永定侯被他气的,一时忘记再问起他。
恰巧侯府的主子都忙碌的不行,而凝魂居的小院又被耿秋用毒封了起来,这样的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就将这个大活人的周子曦莫名的藏了起来,无人得知。
此时的周子曦盯着明晃晃的阳光,眯缝着眼,茫然的不知道身在何处。身体的疼痛让他的感官迟缓而敏感,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岁左右的时候,那时候他也如此的一身疼痛,他的身子因为莫名的病而溃败不堪。
是死了吗?
怎么会突然想起过去,如此真实的过去?
他很想抬手遮一遮那刺眼的阳光。
真的很刺眼。
西京城里各人的命运都在命运的轮盘上变换了位置。
学子失踪的案子慢慢的有了一些进展,从细查的学子失踪的痕迹上,慢慢的发现了一些共通之处。
几乎失踪过的学子,再失踪前都在会友,身边的人知道的都是赴宴。
因为刚过了最紧张的大考,不论是同届或是同乡,或者只是认识,所有学子几乎都找了无数的理由约人喝酒。
三年一次的大比让所学子都紧张的快疯了,比后无论帮上有名,或是名落孙山,紧张已过,都是那肆意的放纵。
赴宴。
那个大比之后的狂欢的满城宴席也不过短短一月。
毕竟按照往年大比的情形来看,也就是放榜前后各半月时间,所有的学子们都会疯一样的宴请,时间过去后,大多数都要离京返乡,慢慢的也就会散了这些宴请。
大多的学子都是在告知家人或者仆从后,自去参加宴请后就连续几日不归。
那时候,彼此请客,眠花宿柳的都是常事,有的人更是会酒醉的混混几日,不知身在何处。
等到了后面,有人发现不对,想找人的时候,学子静坐的事情又闹了出来,关了那么多人,于是找不到的,就慢慢的变成了,被抓进了牢里。
人都又趋吉避害的心思,抓到牢里总比不知生死的失踪更容易让人接受。
于是失踪的事情就又拖延着一直未能真的揭开。
当然你这个事情罪魁祸首其实是前京兆府尹,毕竟那时候若不是他先压住了早早冒出来的事情的端倪,一再蒙混拖延,也不至于闹到如今如此之多的失踪。
杨远虽然有了一点线索,可这点线索根本无法让他窥探更多的秘密。
所有的失踪的人都成了谜。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杨远头疼的捏了捏额角,支着耳朵继续听手下衙差的禀告。
“大人,您让查的事情有了眉目了。那个衙差已经死了,可他死前曾经交了一本册子出来,属下查过,那个册子记录的几家客栈和人家都是学子独租借居的。那里暴毙了几个学子,因为死状太过诡异,那些人怕热了麻烦,曾经买通衙差帮忙消尸。”
杨远大概也知道此事,如今向来,这些人只怕就是最开始失踪的人,后面的人失踪也不过是那人手法更加高明了,杀人后不需要再留尸罢了。他用手指压了压额头,艰难的问道,“可查到人的死状?”
“禀大人,那些人好像好像,好像是被剥了皮,可又没有一滴血,就好像风干无皮的干尸一般,几乎辨不出人形。”属下跪在地上,害怕的抖了一抖,眼前仿佛看见所言的尸体一般。
这般惨状就是说说都是害怕,更何况看到的人,那时候会害怕的私下找人丢尸,而不是报官,可见也是被吓到不行了。
杨远惊讶的瞪圆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这样?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人那时候还在那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跪在地上的属下垂头禀事,并不曾见到杨远的失态,他安静的等了又等。青砖地上的膝盖从冰冷到酸麻,再到毫无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未等到大人的闻讯,也没有等到大人让退下去的示下。
第八章 :失踪的文书()
杨远惊讶的瞪圆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这样?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人那时候还在那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跪在地上的属下垂头禀事,并不曾见到杨远的失态,他安静的等了又等。青砖地上的膝盖从冰冷到酸麻,再到毫无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未等到大人的闻讯,也没有等到大人让退下去的示下。
这是怎么了?
终是按捺不住的抬头看了一眼,空荡的大堂竟然豪无一人?大人了?他自认办差多年,大人同他如此近,若是要离开,他不可能没有听到大人的脚步声啊?更何况大人一向随和,何事如此挫磨属下过?
怎么就不见了?
自此后连着三天,衙差们都没看到杨大人,至于杨大人何时离开的衙门,竟也没有一人看见,没了杨大人督促,这几日京兆府尹的衙差们,狠狠的在家睡了几日,前几日真的是被使的太狠了。
杨远再回到衙门的时候,他一脸淡然,就仿佛他没有失踪过一般。他唤了文书,盯着文书将这几日的查询给他看,衙差都回家睡觉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查询接过。
最后那个有着两撇小胡子的文书,只能噗通跪在了大堂中央,痛哭流涕的认真悔过,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样子比死了亲爹还要惨上几分。
杨远既不罚他,也不理他,就由着他堂而皇之的在大堂死命的哭。
在这个师爷几乎快哭死的时候,四散的衙差终于是慢慢的回衙报了到。一个个挨着文书跪了一地。
小半日,人才勉强是回来齐整了。
杨远喝了口热茶,轻声的问已经哭的脱力的文书道,“可要喝点水润润嗓子再哭?”
文书一听,差点没有跳起来一头撞死。
他流的眼泪都快用盆装了,这那是喝点水能补回来的,大人这是诛心啊,这是要他死啊。
“尔等擅离职守,各自罚银半月。今日贴寻尸告示,告示注明,若能提供学子尸体线索的,赏银百两,若能寻到学子尸体的,一尸赏银千两。”
杨远的话一落,满衙鸦雀无声。
这是?
这个告示要是贴出去,那不是明着告诉那些人,家里好不容易供养出来的学子死了?这可是近一层的人家要裹素啊。
只要想想都觉得吓人,怎么敢?
那可是人命,上百的人命。
一日不见尸,一日在寻找,那就是一日还有希望,若是寻人变成了寻尸,那就是死,死啊,还是官衙的告示贴出来的,那?
文书忘记了哭,他胡乱摸了摸脸,喘着气道,“大人,这告示贴不得。这要是贴出去,那是要起民怨的啊,大人三思。”
杨远扶住额头,头疼的不行。
他当然知道这会引起民怨,可若不如此,如何能寻到尸首?若不如此,那个人如何会忌惮不再出手?
除了如此,已经无路可走。
杨远颓然的挥了挥手,哑然道,“不用多言,一切后果,自有本官承担,尔等依令行事。衙差也都出去查询尸首下落,若能查到,本官重赏。”
文书心里直打鼓,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劝道,“若是大人执意要贴这榜,可否将银钱减少一些,赏钱如此巨大,恐另生事端。”
杨元点了点头,应道,“那由你看着增减吧,今日必须贴出到四个城门。”
文书不敢再言,领了差事,由衙差扶着去了侧堂写告示去了。
这个文书也是京兆府尹衙门的老人了,换他来写这告示,最后直接将百两赏银改成了十两,千两改成了五十两。他还私下改了告文,文中只是写到由于最近失踪人口众多,有人借机生事,杀人弃尸,若能提供无名尸消息的人赏银十两,发现尸体的赏银五十两。
告示如此一改,贴到四角城门的时候,虽引来众人围观,可也没让人牵连到学子失踪的案子上去。
按理说,这个文书,官职极小,原不敢有如此大的胆量如此修改杨远要发的告示,可这人偏就如此做了,等到杨远发现,那已经是过去几日。
杨远为此打发雷霆,派人去找这文书,这才发现这个文书竟然失踪了。
反正就是找不到人。
这文书也是个怪人,一人独居,不说家人,就是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一个。
衙差找不到人,回禀给杨远,杨远心里惊涛骇浪的,可偏偏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这个文书,无论死活,至少杨远知道这个人定然是个钉子,只怕安插在此处已经多年,如今调出来如此一下,表面上看着似乎是维护了杨远,避免他一纸告示将学子失踪的这件事情推到风口浪尖,保全了杨远。
可实际上了,他要保全的只怕不是杨远,而是背后的护着那个杀人的人的人吧。
这个哑巴亏杨远不吃也得吃,既不能再将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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