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心里默默的申辩道。
她缩了缩脖子,头一扭,如同缩头乌龟一般将脸又埋回了宋氏的怀里。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可这不是她惹得祸,这是小舅舅惹的。
姜婉听见声音从宋氏怀里探头往外一望,正看见脸色阴沉的永定侯站在她的面前,双手紧负身后,笔直挺拔的如一柄带着寒意的长剑。
宋氏抱着姜婉正伤心叹气,永定侯自己掀了帘子进了屋。
永定侯不知道自己心里暗恨的诅咒竟然直接应到了送安平身上。他满心的担心女儿,立马转身而去。
看着宋安平双眼含泪,绯红伤心的眼泪鼻涕的顺着喷嚏四处洒扫,他终于有种大仇得报的喜悦。
这真是一报还一报,多也躲不过啊。
被喷了一脸酒水的少年抹过脸后,张着翻红的眼正生气,看见一旁的宋安平正一个劲的打喷嚏,大大的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毫不停歇,他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一旁伺候的下人忙出门去端了水进来伺候梳洗。
他对面的人满脸酒水口水,双眼紧闭,心里连呼倒霉。
此时在京满楼喝酒的宋安平,一个喷嚏出来,将喝到一半的酒直接喷了出去,直接喷了对面的损友一脸。
这人将麻烦一丢,竟敢自己跑去寻乐子。
永定侯心里更恨。
“禀侯爷,宋少爷已经离府,刚传回来的消息,宋少爷去了京满楼饮酒会友。”
永定侯心里很不得剥了宋安平的皮,她的女儿才刚因为阴阳之事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大劫,这个宋安平胆敢再拿这些阴阳物件来,若是女儿因此有何不妥,可别怪他翻脸无情,亲戚又如何,没有什么能比女儿重要。
“带画来的宋安平了?”
“禀侯爷,三爷现在夫人处。”
永定侯闷哼一声,问道,“三爷现在何处?”
他平缓的禀告道,“三爷下午画了两个时辰的符咒,半个时辰前刚封了海棠阁,三爷发了话,任何人不得进阁,违者驱逐出府,若是心怀不轨,杀无赦。”
一个黑影一闪,永定侯身后跪了一个暗卫。
院门深锁,永定侯看不到院中的情景,他紧张的眯了眯眼。
他面前的朱红院门已经被一把大锁锁住,金黄的铜锁上贴着一张朱砂黄符正飘着符尾顺风招摇。
永定侯停在了海棠阁的院门前。
海棠阁的院墙上希拉的伸出几只海棠,娇俏的花儿在枝头抖了抖,仿若较弱的小娘子一般,鲜艳美丽。
随从快步奔去敲门,等他到了,毫无停歇,脚步一迈就进了侯府,直奔海棠阁而来。
永定侯生的高大勇魁,他脚步加快,迅速的穿过小街拐到了永定侯府的侧门。
因为今日应试的日子,京中的道路大多拥挤,永定侯无法策马快行,到了主街,只能弃马改步行。
姜婉画符封阁的事情,实在太大,如何也不可能漫过永定侯。此时的永定侯收到消息,正快马加鞭地往侯府里赶。
因此姜婉并不曾去探查画中的玄机,她只是轻巧的选择了围蔽之法。不管是什么,困住再说。
上次东山寺遇袭也是她太大意,太过于信任周子曦之故。她吃了亏,如今总能长点记性,小心方为上策。
如今能避则避。
姜婉看不出画中是否有鬼魂,可她感觉出了不妥当。
一阵阵的阴冷从画里传来,让人莫名的起鸡皮疙瘩。
即便不用开阴阳眼,姜婉也能察觉到不妥。
可这画。
小舅舅拿来的画,确实蹊跷,姜婉现在精神力只比普通人强一点,对于鬼魂她如今已经不能像以前一般轻易看见,若要见鬼,她还需像普通阴阳师一样摆案施法。
符阵布好,姜婉揉了揉发酸的手。
一百二十七章 :口味,什么口味?()
太医倒是开了药方子,又重新摸了宋安平接好的断腿,最后紧了紧固定腿的木板。
宋安平被安置了下来,太医来了,诊过后,言宋安平只是断腿,其他并无大碍,可人一日未醒,这是否伤到脑袋就一日不知,暂时也只能按照断腿来治。
他亲自去领了宋安平进府,又急匆匆的派了人拿了他的名帖去请太医正。
永定侯正气的想剥皮的人如今昏迷不醒,断腿的冒了出来,他就是有再大的气也消了下去。
京满楼的人无法,便将宋安平直接送到了永定侯府。
只是因为宋安平一直未醒,这个大夫便不敢开药,怕是伤了脑袋,瞧不出来,若是开药担了责任不好交代。
宋安平也是命大,高台上跌下来,竟然只是跌断了左腿骨,那跌打的医生摸了摸,几下硬手一下,便将断骨基本接好,又用木板给他固定了绑定。
等到永定侯收到消息的时候,宋安平已经被人从医馆送到了永定侯府的大门口。
宋安平被京满楼的小二们急匆匆的抬上了木门板往最近的医馆奔去。
京满楼一阵喧哗,上下两层坐满了人的大堂顿时如同被惊的鸟兽,众人四散而奔忙。伺候宋安平的随从敢从震惊中惊醒,急呼一声,“公子。”急忙连滚带爬的下了一楼,直奔卧地不起的送安平而去。
宋安平突然翻出了京满楼二楼的栏杆,噗通掉了出去,重重的跌在了一楼的酒桌上。
宋安平脚底一踉跄,啪嗒。
肩上一滑。
醉酒的人全身无力,宋安平也不例外,他双腿无法站稳,只能将身体的重心往对方抱着的人身上靠去。
宋安平开心的将空酒杯往桌上一掷,高声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他双手抱了上去,紧紧的搂住了对方。
他手中的酒倾斜而出,顺利的灌了进去。
宋安平可不知道旁边的事情,他正乐呵呵的伸手去捞那死不肯饮酒的朋友。手伸了过去,顺利的搭在了对方的身上,他借力站了起来,一手抱人,一手伸了酒去灌对方道,“你看,你若不喝,我可要喂你喝了,如何如何,此酒如何?”
一身蓝衫的喷酒文士忙又深鞠了几个躬,赔礼道,“是小弟莽撞,莽撞。”
言下之意,我只是忍的住不笑,你小子忍不住笑过头了,不过我不介意,我年长我大肚。
倒是他那无妄之灾的朋友,掏出绢帕摸了摸脸后,安慰他道,“罢了罢了,这也元不得你,这样自装文士的商贾小人,我也是看不过去的,只是我年长几岁,不如小弟这般率性罢了。”
宋安平邻座的人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一口酒菜直接喷在了旁边的人脸上。这人忙站起身,连身鞠躬,给身旁的朋友道歉道,“李兄见谅这个,小弟我实在实在,这个这个……。”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这个人满脸涨红的羞愧难当。
扑哧。
他心有不甘地道,“你这是看不起我了?邓兄,我虽然是商贾出身,可我也熟读诗书,虽然没有功名,可我自认还算是个读书人。你如此小看我,岂不让小弟伤心。”
宋安平有些生气,他都劝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喝了?真是不爽利啊,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婆婆妈妈?
对面的人似乎不想理他,仍然干站着一动不动。
京满楼里的宋安平已经喝醉了,他涨红着脸,醉眼朦胧的端着酒杯对着人说,“来,来,来,我们再干一杯,干了这杯,从此解千愁。”
一口怨气堵在了心口,可莫名的似乎又吐不出来,老头子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往水面一个仰躺,直接浮水让那绳子带着他往前而去。
突然缠绕在腰间的绳子一紧,一股大力猛地带着他往前冲。老头子生气的转身一看,正是他那不孝徒弟拉着绳子在前猛游。
老头子还在生气,蹬腿踩着水,闷哼着。
“我不拉上你,你就活不了。”阴北水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狠狠瞪了老头一眼,转身往下游游去。
阴九风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直将脸上的喝水带着喷了一旁的阴北水一脸。他狠狠的抽手狠抽了小徒儿两把,发狠地道,“你找死也不要拉上我。”
河水并不急促,两人在水底扑腾了两下就冒出了河面。
两人已经噗通,掉进了崖壁下阴冷的河水中。
叫声还在。
尖锐的叫声层层叠叠在山间兜转不歇。
“啊……。”
到嘴边的咒骂顿时变成了惊叫。
老头子正要开骂这个不孝徒儿,他嘴刚张开,突然缠在腰间的绳子一松,两个缠绕在一起的人仿若秤砣一般直往下而坠。
失去了重力的绳子仿若灵蛇,蜷曲着快速的往上顶而去。
只等他一缠定,他便将另一之手上缠绕的绳子一丢。
他快速的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老头子的手,两人顿时砰的撞在了一起。阴北水灵巧的仿若猿猴,他双腿一圈,整个人紧紧的缠在了老头子的身上。
他使劲的踢出了腿,两条腿有力的在山壁上一蹬,他借力往一边荡出,刚巧他荡去的方向正是阴九风荡来的方向。
阴北水仿若掉在草上的蚂蚱,随着风在崖壁上荡秋千。他冷冷的望了望在那里猴跳的自家师傅,冷哼了一声。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终于出来了()
书生到的时候,皇榜前早已经人潮涌动,一层又一层的人在那里挤来挤去。有的人挤进去了,半天摸着眼泪又挤了
他忍不住的笑了,又抬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微微一笑。
而且必定是榜上有名。
他觉得,一路走过去,就如同这样爬山了,而那山顶,就是皇榜。
就好像爬山一样,当你在山脚的时候,你只要一心想着走上去,即便慢,即便累,可坚持着总能到山顶,总有盼望成真的时候。
可他不想租马车,也不想租轿子,他就想走。
书生沿着门外的胡同一路往大街而去。他住的地方去皇榜处并不近,就是座马车那也要半个时辰。如今要靠两只脚走过去,那可真是有些远。
文竹胡乱想着的时候,书生已经出了门。
文竹知道自己瞒的很好,因为公子除了读书,什么也不过问,自然不知道这钱财的事情。可读书真的可以读出万贯家财来吗?他不懂,也不想懂,他只要好好的伺候少爷,报答老爷当初捡他回去救了他一命的恩情就行,其他的事情,都当浮云。
老夫人变卖家产的事情可是瞒着公子的,如今他们只有十两银子的事情,他还不敢同公子说。老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叮咛的说了,放榜之前,无论无何不能让公子知道这些事情。
文竹担心的不行,可他有什么都不敢说。
老夫人可是变卖了家里的薄产才给公子凑够了上京的盘缠,若是落榜,那老夫人该怎么办?老夫人如今可是借住在女儿家里,就等着公子高中后接她入京了。
万一,公子万一落榜,那该怎么办?
公子这次上京只带了他一人,若是他随公子出门,那上门报喜的人就要扑个空了,可公子怎么知道一定有人来报喜,万一没有了?
文竹忙应了诺。
梳洗一轮,书生安然的吩咐道,“今日放榜,我去看榜,你在家守门,若是有人来报喜,记得打赏。”
真的不冷吗?文竹有些恍惚。
书生接过巾子摸了摸脸,似乎还不过瘾一般,尽然一回手,将巾子按进了痛盆里,躬身,就着湿漉漉的巾子摸起了脸。
可少爷?
他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深井里的水真的太冷。
文竹打了一盆井水端了进去,他伸手拧了一块帕子给少爷。
少爷不是一向喜用热水,说是冷天里敷敷热巾子才能活络经血,让人神清气爽吗?怎么今日却要井水?那井水可是极冷的,少爷这是转了性子了?
文竹惊讶的望了望,不敢多话,快速的将铜盆端了出去。
“换一盆井水,不用对热水了。”书生埋头继续书写。
架子上的铜盆冒着一缕白烟,热水的雾气在这深秋里飘荡。
“嗯。”书生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
“少爷。”文竹恭谨地唤了一声,站在了梳洗架旁。
等文竹端着梳洗的水进房的时候,书生已经换了一身松竹棉的长衫道袍,端坐在了书案前一派轻松的写着什么。
文竹身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一晃神,啪嗒,好不容易爬到一半的水桶在井壁上重重的一撞,跌回了井里。
若是高中如此大笑表达欢喜,大家都会跟着笑的,可这会儿,这会儿贴皇榜的人还没出门吧?这个欢喜打哪儿来的?
伺候书生的小书童,文竹此时正在后院的井台旁大水,水筒撞在井壁上踉踉跄跄的颤悠悠的缓慢的往上升。笑声传来,文竹小书童吓了一跳,少爷这是傻了吧?一大早的,这么欢喜?是因为今日要放榜了吗?
清脆的笑声在晨曦里传了出去。
书生用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多少人在放榜这日一步升天,又有多少人一步地狱?
今日就是放榜的日子了。
书生满腹感慨的继续道,“终于出来了。”
“终于出来了。”
屋里走了一夜的书生,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慢慢的站到了窗边,半身沐浴在了深秋的晨光里。
晨光金晃晃的从窗口照了进来,屋外的鸟叫声一声跟着一声,热闹的不行。
一夜安静。
一步,两步,仿若孩童学步怕摔一般,书生谨慎的在屋中慢慢的练习起迈步来。
响声持续了好一阵,等响声停歇,书生轻飘飘的迈出了步子。
噼啪噼啪的响声不停的想起,就好像书生的一身骨头重新接了一遍一般。
惨白脸色的书生突然动了动手指,慢慢的荡来荡去的手臂也停了下来。书生偏了偏头,顿时传来一阵骨头酥脆的响声。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桌上的书吹的哗哗的响,书案前的人没有了踪影。
“哼,自不量力。本该我的也该我的了。”书案前端坐的人狠狠的说了一句。
书生的手突然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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