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柔公主怔然,她发现,赵佑媛似乎又成熟了一些。
当了母亲的人,心态总是会发生变化,即便她年纪小于自己,在一些事情上,也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她的头发长出了一些,因为胖起来又瘦下来的缘故,脖子上都有了点颈纹,可长柔公主却觉得,这时候的她却比以前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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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东宫因为赵祺的出生,简直是门庭若市,这不,赵佑铭从国子监放了学,就跑来看侄儿了。
长柔公主微笑着,看他进门来。赵佑铭和赵宣都是她的亲弟弟,二者的成长轨迹不同,被赋予的责任义务不同,因此性格差距真的很大。
赵宣幼时也是萌萌哒,但是他是皇长子,甫一出生,就被决定了储君的命运,从那以后,被作为接班人培养,参照着模具进行雕琢。曾经他也是很有灵气的小孩子,只不过严格的教育,让他慢慢懂得区分,懂得戴上面具,他开始变得文静典雅,眸子里灵动的光辉逐渐被淡漠所取代。
再看看现年八岁的赵佑铭,每天都期待着自己不用成为家庭里最小一只,期待着侄儿的出生,让他找到大人的感觉……而赵宣在八岁的时候,已经能够从容自若地应付一些外交场合,做到哪怕慌乱也能不动声色了。
相比起来,长柔公主更希望赵祺能像铭铭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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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铭跑进门,已经向赵祺伸出了他的魔爪……
虽然皇长孙爱笑,但有一个人,绝对是列入了他的黑名单的——那就是他的小黄书赵佑铭。
说起来,在赵祺还没出生的时候,赵佑铭就是皇家的大宝贝,皇后的心头肉,赵宣每天哄着,长柔每天念着,周围所有同龄人都让着……
可是赵祺出生后,帝后的注意力都在抱孙子了,这让八岁的赵佑铭感受到了寂寞。
可他又很喜欢刚出生的小宝宝,白白的软软的,身上还有奶香味,每天恨不得住在东宫,抱着赵祺睡。
大概赵佑铭太爱折腾赵祺了,赵祺反而不是很喜欢和他玩,每次赵佑铭一来看他,他本来正躺着,睁着眼发呆,赵佑铭来了他就翻个身,把屁股对准他。
这次,听到赵佑铭在门口喊姐姐,赵祺就很聪明地翻了个身,脸朝下趴着,屁股对准外面。
赵佑媛笑道:“铭铭,他都认识你了。”
可是赵祺的反抗如此弱小徒劳,赵佑铭是不会放弃折腾这个大宝贝的,伸出手就要环住他,把他往自己身边拖。
赵祺的小手就在床上爬啊爬,然后被赵佑铭拖到了面前,在他脸上亲一口,又忍不住在肉嘟嘟的小脸上戳。
长柔公主警告道:“不准戳祺祺的脸,以后流了口水,全都涂到你床上。”
赵佑铭只好遗憾地改戳为摸,摸完了继续亲。
赵祺在他手里“啊啊呜呜”的叫,再也没有发出“嚯嚯嚯嚯”的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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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祺很有些聪明,说话比一般孩子都早,才六个月的时候,他就吐出了人生第一个字。
虽然皇后时常哄着他喊奶奶,长柔公主哄他喊姑姑,赵宣也哄他喊爸爸,但很可惜,赵祺大概吐泡泡吐上了乐趣,第一句话是:“boo……”
皇后太子殿下:“……”
晚上躺在床上,赵佑媛发愁道:“完了,咱这是不是生了个二傻子。”
赵宣刚刚去看了儿子回来,睇来一笑:“我傻还是你傻?”
赵佑媛把被子一裹:“聪明的人已经睡下,而愚蠢的人还站在床前。”
愚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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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飞快地过去,很快,赵祺快要满周岁了,而皇室也在准备,为他举行抓周礼。自然也是要昭告天下,尊贵的小皇孙即将行抓周礼。有的商会还会因此给员工放个假。
谢清琸前年从国子监毕业,处理家族产业,平时也常出外周游,接到皇长孙殿下抓周礼的邀请函时,他正在布达拉宫附近暂住,这段时间正好是夏天,西藏最好的时节,常有藏民朝圣,一步一步虔诚地走向信仰中的净土。而他也每天出来走一走,看着日出或黄昏为这片净土蒙上灿烂的金晖。
这附近的人,也知道这里住了一个很俊俏的少爷,爱穿淡蓝色的衣服,手腕上戴着念珠,风拂过碎发和衣衫,似乎身上也总有淡淡的檀香气息。他为人很和善,虽然有距离感,但心地却好,总是怡然超脱,宁静闲适。
如今收到邀请函,谢清琸也结束了度假,算着抓周礼的时间,提前了几天离开西藏,回到金陵。
谢家的专车,入宫通报是很简单的,他在外面游历一年,只在新闻报道上看到过赵祺,因而在抓周礼前,特意来看望他。
一年多不见,谢清琸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赵佑媛却胖了些,生完孩子后死活瘦不下来,她又是个吃货,因此只能悲剧地任体重飙升到一百多斤。谢清琸好笑地看着她一头披肩发,这样巨大的变化提醒了他,他们认识都很多年了。
太子殿下去了内政务院,这天东宫里没什么人,赵佑媛把赵祺抱了出来,放到外面的沙发上。
赵祺刚刚午睡完,正是多动症时间段,平时这个时候,肯定会各种爬,扶着墙站起来走两步。然而今天坐在沙发上,他倒老实了,只睁着大眼睛看着谢清琸,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灵动清澈,一眨不眨地,几乎是看呆了。
赵佑媛忍不住笑,想捏他的脸蛋,又怕捏坏了,只好攥着他的小胳膊捏着玩:“怎么只看叔叔啊,快跟叔叔问好。”快boom一声,给人点“惊喜”。
谢清琸伸出手,慢慢地,摸上他毛发稀疏的头顶,对他发呆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却不防赵祺伸出手,抓住了他手腕上佛珠的穗子。
然后赵祺就咧开嘴,冲着他“嚯嚯嚯嚯”地笑了起来,手脚并用朝他爬去。
赵佑媛愁了,从小就这么痴汉属性,长大可是要怎么办哟。“咳,他这点随铭铭的。”
谢清琸微微一笑,眸光无限柔和:“也是投缘吧。”
小皇子身份贵重,一般人还不敢抱他。不过谢清琸倒没有顾忌这些,轻轻把他抱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学过抱孩子,不过赵祺似乎也没有不舒服,就趴在他怀里,转过头,冲着赵佑媛又开始“嚯嚯嚯嚯”……
赵佑媛无奈笑道:“你整天哪来那么多高兴的事情啊。”天天咧着一张没牙的嘴,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好担心他的智商出问题……
谢清琸含笑,褪下腕上的那串紫檀木佛珠,一百零八颗的念珠是长长一串,他绕了两圈,挂在赵祺的脖子上。
赵佑媛阻止道:“这不太好吧,太贵重了。”贵重倒并不是指它的价格,而是价值。
这佛珠毕竟是谢清琸佩戴了很多年的,在赵佑媛多年前认识他时,他就已经戴了很多年了。
长久持诵的念珠,有念力的加持,是很好的庇佑法器。这样一串念珠,胜过无数贵重的礼物,可见谢清琸的心意。
谢清琸微微一笑:“我喜欢这个孩子。这个是给他的见面礼,怎么不好呢。毕竟什么都换不来喜欢啊。”
什么都换不来喜欢。
赵祺被挂了念珠,低下头专注地抠着珠子玩,又抬起头傻傻地看着谢清琸,咧开嘴嚯嚯嚯嚯。
等很多年后,赵祺长大了,不再是亦步亦趋跟在赵佑铭身后的那个小豆丁,一直总是挂在脖子上的佛珠,也戴在了手腕上。又直到他继位,当了一国之君,并且百年之后,那念珠都没有再离身过。
因为他记得小时候,喜欢一个漂亮叔叔身上的佛香之气,安宁悠远,因此总爱让他抱抱。有一次母后曾经对他说过:“你清琸叔叔是真的很疼你的。”
而对待爱,最好的回馈,就是珍惜。
79|番外四()
赵祺的抓周礼,大概是帝王家直播活动中唯一不需要彩排的。
因为彩排了也没用,一周岁的孩子,这一次这样抓,可能下次就那样抓了。因此这个抓周礼就是储君夫妇和帝后稍作准备,有点秀全家福的感觉。
赵佑媛出了月子后就狂用生姜水洗头,头发总算长起来了一些,再也不用戴着假发示人了。她现在是披肩发,打理得齐整,发尾微微烫了卷弧,和从前出现在镜头前的长发形象形成了俨然不同的风格。
她含笑坐在赵宣身边,而赵宣握着她的手,坐在皇帝皇后座位下首,长柔公主、赵佑铭也坐在另一边,几个人对着镜头微笑,展示了帝王家和谐的家庭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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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九皋中学的学生们,都已经大学毕业,差不多都走上了工作岗位,恋爱的恋爱,结婚的结婚,如今在电视上看到曾经短暂出现在学校里的赵佑媛,都有一种恍若一梦的感慨。感触完了,又觉得颇为荣耀。
“太子妃跟我可是同学!唉,那时候不知道她的皇室身份,早知道去要一张签名就好了。”
“我还跟太子妃说过话呢!她人挺好的,一点都不傲。”
他们在同事们惊讶艳羡的目光里,努力回忆着七八年前几乎淡忘的旧事。
这时候电视直播中开始了抓周礼倒计时,皇长孙殿下也出现在了镜头里。
电视机前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太子殿下的儿子也和他小时候如出一辙的可爱啊!眼睛那么大,忽闪忽闪的,穿着礼服,嘟着小脸,皮肤白白嫩嫩的,好想穿过屏幕抱着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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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祺不知道自己这抓周礼的露面,已经收获了怪蜀黍怪阿姨粉丝无数。他才刚睡醒,就被抱了出来,趴在训导女官怀里依然睡意朦胧的,被抱到一群人面前后,茫然地把头从女官怀里拔出来,扫了众人一眼。
生于皇室,天生就有一些与众不同的能力,他对着后半辈子都要打交道的摄像机镜头,一点都不怕,充分展示了当储君的潜能。被放到了抓周礼的席前,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镜头对准了赵祺,唱礼官报了个礼,而他则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赵宣。
大家都等着看他会抓什么,然后……赵祺把面前的东西扫视一遍,就趴了下去。
他趴成了一个_(:3ゝ∠)_的姿势,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引导的女官一愣,抿着嘴悄悄笑,而帝后则是笑出了声,赵佑媛也跟着笑,只不过顾及镜头前的形象,比较含蓄。
赵宣也被儿子给逗笑了,他起身去抱起赵祺,把他扶着坐起来,哄道:“乖祺祺,喜欢什么就去拿,一会儿回去睡好不好?”
赵祺被父亲抱了一下,心情突然就变好了,把头使劲儿往赵宣怀里拱。女官把他拔出来,他也不那么懒沓沓的了,睁大眼睛看席子上的东西,似乎在思考对哪个感兴趣。
帝王家抓周礼,放的东西比民间是要多一些规矩的。除了摆放的玉玺外,其他毛笔、九旒冠、算盘之类的都是做成金色,这样玉玺可以更醒目一点。
反正这个也是应了个习俗,娱乐的意义更多一点。
赵祺看了一会儿后就伸出手,抓着红席的一角,似乎觉得很好玩,掀起来看看下面,然后还转头嚯嚯嚯嚯对着其他人笑。
所有人:“……”
席子上的东西都被你掀了,这抓周还怎么玩。
赵祺对红席感了兴趣,掀掀放放玩了起来,还挺有节奏的。唱礼官在请示帝后之后,对官事厅秘书说:“记吧,皇长孙殿下抓周礼,抓席一张=_=。”
赵佑铭在得到皇后许可后,笑嘻嘻地过去把赵祺搂在怀里,拉着他的手要去抓玉玺。赵祺啊啊啊地伸小手扑腾,镜头恰到好处地从长柔公主及帝后大笑的脸上滑过,ok,皇室全家福完成。
赵佑媛小声问赵宣道:“你小时候抓的是什么啊?”
赵宣想了想:“官事厅记载的……好像就是玉玺吧。”谁让玉玺的颜色和其他的都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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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周礼结束后,赵祺就被抱去了坤宁宫。皇帝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现在正是政务交接的时候,赵宣每天都很忙,赵佑媛偶尔陪他出席活动,所以赵祺这段时间在坤宁宫比较多。
帝后近来商量着,退休之后要去哪里旅行。
两人年轻的时候就认识,那时皇帝还是储君,颇得各家小姐欢心。不过结婚要衡量的因素很多,综合来去,他含蓄表示崔家小姐人还不错。
官事厅的长官就去问崔家的意思,两边对彼此印象都还可以,因此一拍即合,这个婚结得也没什么波澜,婚后就平平静静地过,皇帝脾气好,皇后心思深但识大体,有矛盾都知道退让,因此几十年了相敬如宾,也是国民眼里的模范夫妻了。
如今,两人也可以像老先帝那样,尽情策划去哪里补偿一下宫闱中逝去的青春了。忽然相视一望,似乎都回忆起了儿女们刚出生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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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样轮回一般。公主七岁、赵宣三岁时,先帝退休了,过上了含饴弄孙的悠哉生活。他最喜欢的就是教孙子下围棋,说要培养孙子的大局意识。
帝后也笑着随他,小小孩子,哪懂得了这些,再说即便棋盘上懂,国际政治总是有差别的。想来,是老皇帝寂寞了。
老皇帝确实是寂寞的,刚从繁忙的国事中退休下来的老人,似乎一时难以习惯这样的清静。哄着可爱的小孙儿,即便他下着下着棋,就会趴到棋盘上睡着,老皇帝也只是笑着,目光望向空旷的苍穹。
趁着还有体力,先帝去了其他国家旅游,他们忙碌了一辈子,受万人敬仰尊羡,其实到头来,属于他们的自由时光,也仅是老来这些年。
而赵宣,也就按照祖制,先在宗族会上被立为宗子,继而通过讨论立为储君,继续着他们的命运。
储君议案通过后,他就要受册封大典。别看他只有三岁,该有的步骤可是一个也不能差。三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就坐在座位上,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睁着大眼睛,看一个又一个的大人叽里咕噜地讲一堆听不懂的话。
差不多过去了两个小时,除了让他起来活动了活动(叩拜),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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