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的亲兵正在搬运着从府里抢运出来的东西,迈德诺的一些士兵正提着武器站在旁边,如果有看得上眼的东西就会拦住直接明抢。现在他已经看到有两个迈德诺士兵挥舞着帽子,正在拿着他以前搜集来的美酒畅饮。这些迈德诺人嫌弃安南的酒杯太小,直接在亲兵们的货物里随意挑选东西,很快他们找到了两个大的黄铜夜壶——他们可不理解这东西是干嘛用的,只觉得用来盛酒刚刚好,便倒了酒在里面一块分享。
安南兵们看到这个情形都在窃笑,唯一只有赵喜敏是笑不出来的,这是他两个小妾的物品。他当时可给自己的小妾买过不少的首饰珠宝,从眼下能够看到的那一小堆个人物品中就能看出,绝大部分的财物都已经被迈德诺人扣留了。他现在懊悔万分,假如说能够强硬一点,把迈德诺人挡在外面,就算是抢出财物也能转移掉不少,不至于只剩下十分之一还不到的财物了。他更加懊悔的是当初为什么不拒绝效忠新皇,自从自己效忠了新皇开始,户部没有拨过哪怕一分银子或者一斗米给自己,全部都是他自己掏钱在养军队。虽然封了个镇北万户侯,但是这界镇不原本就是自己的领地吗?封不封镇北侯又有什么区别呢?拿了自己的东西赏赐给自己,还让自己如同一条狗一样摇尾巴,赵喜敏恨不能甩自己两个大耳帖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宅子给迈德诺人占了,领地给迈德诺人抢了,还要逼着自己出兵占城港,此外最令人不可忍受的就是,粮草还要自己出。
攻打占城港,刚开始听起来轻松。但是从不久前得到的传闻,赵喜敏对于占城港有了完全不同的概念。占城港有新军,新军是什么?他一开始并没有概念,但是现在他知道了,新军是在数万南蛮围城之时还敢于跟南蛮死磕到底,并且没什么损伤就击溃了蛮军的一支强军。尽管是守城战,但是就算是让他的兵去守城,应对数万蛮军,也只是死路一条啊。除此之外,占城港还有前不久叛逃的伊藤军团四万多人,伊藤军团不同于自己这些部队,人家的辅兵战兵都是有足够的战斗力的,而且这些日本人脑子里认死理,一根筋,如果自己的军队赶过去进攻占城港,那么必然会遭遇伊藤的兵。光是要吃掉伊藤军团,就至少要有两倍以上的兵力才有可能,但是此次南岸军只是出动六万人,战兵数量还不到一半,如果真的投入战斗,绝对没有胜算。如果想要获得胜利,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把整个南岸军十多万人全部带过去。但是皇帝的旨意是只过去六万人,其他军队留在界镇由迈德诺人指挥驻守。假如说他要把军队全部带走,就势必违抗了皇帝的旨意,若要是不带走充足的军队,那么就肯定达不到需要的效果,这让他不由非常为难。南岸军中其他两股势力,伊藤直接卷铺盖走人了,阮伟则跟自己一直是面和心不合,现在这种大事想要找个人商量一下都找不到人他苦恼的不得了。现在在大街上,他的大房和几个小妾也顾不得宫斗了,都趴在自己府邸的大门口抱着那一小堆财物在那里边哭边清点,哭声一阵一阵地传来,搞得赵喜敏心烦意乱,不由得抽出了宝剑想要砍点什么,但是刚刚拔出剑来,就听到旁边有人怒喝,回头一看原来是几个迈德诺火枪手,紧张兮兮的盯着自己手中的武器,他们手中的火铳也直指着自己。赵喜敏心头一紧,连忙把宝剑又插回剑鞘里,装出一副笑脸来。
阮伟是后来才得知迈德诺人已经入城的,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吃了一惊,这界镇自从他们南岸军一到,就已经被赵喜敏夺走了,早就已经是他赵喜敏的禁脔。这次迈德诺人一到,就把赵喜敏给轰了出来,这让他心头暗喜,虽说这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但是能够看到平时高高在上的赵喜敏吃个大亏还是让他心里甜丝丝的如同喝了二两蜜。既然此时赵喜敏已经给从界镇轰出来了,那么界镇此时就不用去指望了,眼下肯定是被迈德诺人占据了,那么赵喜敏的军团只剩下两条路,要不就是来抢自己的领地,要不就是去占据原来伊藤军团的领地。相比之下,伊藤军团的领地虽然开发得很不错,区域也不算小,容纳赵喜敏军团的十万多人也不是难题。但是历经上次伊藤军团的壮士断腕,人家二话不说趁夜把全部城寨焚烧一空,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也都丢进了火里,就连田里的粮食也是被直接砍翻推倒,一点也没有给他们留下。大火烧了两天多,愣是烧到没东西可烧了才自己灭掉的。现在伊藤军团的领地就如同一座鬼城一般什么都没有。所以赵喜敏如果要安置他的地方必然会过来抢夺自己的领地,阮伟现在已经吩咐了自己的部队全军戒备,不要让赵喜敏给抢了地盘。
在赵喜敏和阮伟两人都在各怀鬼胎的时候,周睿已经带着他的三百二十五名安南辅兵了界镇。界镇不大,有一条主路自东向西横穿整个城市,路的两侧是民房和屈指可数的店铺,这区区不到十多家店铺中,就有两家是粮行,一家当铺,一户铁匠,剩下的店铺里,三家赌坊三家妓房。要说起以前这些人在界镇都还算是有点实力的,或多或少都和赵喜敏有点勾结,至少有人能罩着他们。但是迈德诺人一来,就呼啦啦把赵喜敏给赶了出去,他们自然立刻就失了势。迈德诺士兵们有的喜笑颜开地拥入了这些店铺购买东西,他们当然是喜笑颜开,因为他们手里的银币并不多,由于语言不通,只需要冲进去,选好自己要的东西,然后付钱就可以了。但是他们的付钱跟别人的不太一样,是自己觉得值多少就拿多少,因此一些商铺伙计或者老板就为此跟他们吵上了。但是老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人家迈德诺人本来就是刀光剑影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那会惧怕你们这些店铺伙计,三两下吵崩了,直接就把人家拖出去在大街上一枪崩了,尸体还要踢上几脚才算解恨。一来二去,这些商铺都知道是惹不起这些迈德诺人了,不是关门上板就是直接收拾店铺准备走人。
赌坊更是倒了大霉,迈德诺人嗜好赌博,大批的士兵冲进了赌坊,纷纷胡乱下注,赢了的个个笑逐颜开,输了的直接就掏枪做势要杀人。于是乎这些赌档里现在是赢了的赔钱,输了的也得赔钱,这些客人还没法往外赶,镇场子的混混此时一个个跑得早就不见人影,他们想要把铺面关了都不成。最倒霉的还是妓房,虽说安南本地的娼妓相貌远远不符合迈德诺人的审美观点,但是快要饿死的人绝对不会挑食,沿途而来虽说掳掠了不少安南女人,但是大多性子刚烈,有的只是一晚上就死了,或者逃跑了,这帮色中饿鬼们大多没给喂饱。尤其是在到界镇前一天晚上还给淋了个全身透湿,这好不容易到了头上有瓦的地方,定然要爽个痛。此时他们手中抓着各自的银钱都在妓房门口排队,长长的队伍从屋子里一直排到门厅,又从门厅直接排了大街上。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娼妓们想要逃出去,但是却被这些迈德诺兵抓住关在房间里,一时间士兵的淫笑和女人的尖叫此起彼伏。
周睿一言不发,他身边的云倩则是低头不语,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被身边那些目光开始扫向路边妇女的迈德诺士兵看出端倪来。“这地方呆不下去了,我们等下就出城,你跟着黎明大哥,”周睿低声跟她吩咐了一声,然后跟黎明又说道,“我们等下出城……”说着就转向一旁“维持秩序”的一个迈德诺军官。
这个军官正是今天早上收钱的那个火枪中队的中队长,现在看到熟面孔,不由得冲他点了点头。周睿走上前去,冲他行了个礼,然后暗地里又塞过去一块银币。这军官顿时喜笑颜开,钱这东西是最好的润滑剂,不管什么,只要掏出钱来,关系立马就能提升几个等级。这军官立刻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银币,脸上堆满了笑容。
周睿低声问道,“我这队人此时跟着贵军一起的界镇,现如今还没有扎营之所在,不知贵军对我等是如何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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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军官稍微沉凝了一下,低声答道,“事实上贵军如何安排我等也不知,但是如若真的没有地方驻扎,我倒是可以帮兄弟你去问问。”说着他悄悄搓了搓手上的银币,“只是可能需要花点钱去打点下。”
“这个就算了,既然没有安排,那我等不妨就此出城,直接在城外驻扎就好了,不过只怕路上会和贵军的兄弟们有所冲突,可能需要兄弟带我等出城。”
这军官立马就明白了,原来是要让他送一段,便爽快地点了点头,跟身边的副官打了个招呼,就一路带着他往城门方向走去。周睿界镇的主要目的就是侦察,进城后需要了解的情况一目了然,加上云倩此时也不想再在这界镇多待,所以干脆就此出城。出了城,就可以拆分部队整编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了。这军官一直把这支安南辅兵送到了城门口,然后又笑眯眯的得了又一个银币,这才喜笑颜开地双方告辞。
赵喜敏也顾不得还在那里哭哭闹闹的女人了,叫了几个亲兵,骑马赶往阮伟那里商量对策,他手下的兵则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城内到处横行的迈德诺人。偶尔有几个安南兵因为看不过去或者是受到了迈德诺人的劫掠而发生了冲突,但是迈德诺人的军法官很快就赶到,绝对偏袒地从严从重处罚了这些安南兵——除了砍头就是鞭刑,要不就是打板子。此时城里到处都是成群结队抢掠的迈德诺人,随处可见躲避迈德诺人四处乱跑的安南人,越来越多的安南兵被一队队的迈德诺军法队驱赶着来到了城门口,接着被轰了出去。城门上已经有一队队值班的迈德诺士兵开始站岗,手中提着的火枪都装填了弹药,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敌情——无论这敌情是来自南安南还是北安南。
赵喜敏此时骑在马上,朝着阮伟的领地缓缓前行,扭头看着城头上飘扬着的迈德诺旗帜,城垛之间时不时探出头来的迈德诺士兵,城下骂骂咧咧的安南兵,这一切把他搅得心神不宁,就连之前想好的一套说辞都忘了个精光,不由得在马上抽了一鞭子,恶狠狠地骂道,“妈的,这界镇突然就这么归了迈德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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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暗流 2()
“此时怕是不好办啊!”胖成球的阮伟端起茶杯,用茶杯盖拂了拂茶水,“提高我军兵力,唯一途径即是增兵。若要增兵,那么防御界河南岸之军则必然要减少。况且此时又是皇上下旨,我等如若不按圣旨和兵部旨意出兵,形同造反,阮某人可是武将,这等事万万不敢啊……”他端着茶杯却不喝茶,只是斜着眼睛望着赵喜敏。
赵喜敏哪里不知道这是端茶送客?但是自己要是就这么出去了,自己在界镇或者在南岸军中的一切可就算是玩完了,要知道今天才刚刚断送了这么多年聚集起来的财富,如果不能把握住这个事情的主动权,那么好不容易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威信也就交代在这里了。虽然说他赵喜敏很大一部分的积蓄都已经被迈德诺人明抢了,但是他也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军队的资金和粮草都是储存在城外的,如果能够搞定阮伟这个死胖子,那么整个南岸军开拔以及沿途所需的粮草他还是能够支撑起来的。
“阮兄……”他不由得口气软了几分,“此时还可从长计议……”
阮伟虽说全身的营养都转化肥肉,但是却并没有减少智商的存量,光是听口气就知道赵喜敏的话里还有下文,便把茶杯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看着这个曾经一直高高在上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南岸军统帅。赵喜敏见他放下了茶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有门!“阮兄此次不是封了镇东侯吗?既然皇上封的镇东侯,那么就必然是要让阮兄去镇守东面,并且此次也没有封赏土地,那么本侯姑且猜之,必定是欲在攻占占城港之后将占城封赏给阮兄,不知阮兄对本侯的看法感觉如何?”
阮伟的心不自觉的就动了起来,说起来他一直以来对自己这个镇东侯也是充满了遐想,镇北的话自然就是镇守界河的,镇东……那自然就是占城了。占城对于他来说意义不同寻常,首先他是个占城人,身为占族奴隶被迁徙走的,虽说自己的家乡现在是什么样子全然没有概念,但是却总还是想念自己的家乡的。如果能够以镇东侯的身份重回占城,无异于衣锦还乡。此外,身处界镇这么多年,赵喜敏一直骑在自己头上他施展不开拳脚,他也一直渴望着能有一块自己独立发展的土地,建立起自己的小王国,要说的话这占城还的确是最适合的地方。
此次前往占城戡乱,虽说自己不是主力,而且依旧要在赵喜敏的指挥之下,但是这赵喜敏不是已经封了界镇作为领地了吗?等到占城夺下来,那占城必然会是自己的,毕竟自己才是镇东侯嘛!至于赵喜敏,到时候夺取了占城港之后,城里一定有阮福源带走的金银财宝,两人一起分了那笔钱之后,自己再多给一点给他,那么赵喜敏自然不好意思跟自己争夺领地了。到时候他的军队留在占城港,赵喜敏的军队返回界镇,迈德诺军队回海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皆大欢喜。
“那么赵将军,”阮伟静了静心神,深吸一口气问道,“如若攻占占城港之后,赵将军是否就会带着军队回界镇?”
“那是当然!”赵喜敏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等此次是遵从皇命攻占占城港,一旦皇命达成,那么我势必要尽快赶回界镇戍边。因此阮兄不必担心。”
“那好吧,我等可总计从各部之中抽调出十万兵力前往占城港,不过此处必定早有北逆之暗哨安插于界镇附近,我军有如此大规模之行动,定然会引起其注意,随后其便有可能来攻击界镇。”阮伟说着顿了顿,“界镇之关键将军定然比阮某要清楚十倍,这界河数百里只有此处一处较为平缓,附近又多山密林,除此之外北逆全然无路可走,因此我等攻占占城港虽是最之事,却也要保障界镇之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