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喜欢哭哭啼啼纠缠不清的女人。
“来人,送侧妃回院子。”
可这对柳如雪来说,却是不一样的,“不是的,真的没有,王爷,我昨日离开的时候,太子妃还是好好的,跟着我去的人都能够替我作证,王爷,你相信我。”
“王爷,王爷——”
如果今日她以如此惨淡的方式走了,日后想要再回来,可就是难了。也许,最要紧的是,她可能也永远回不来了。
她也不想要念经祈福,她会发疯的,她受不了那样的苦。
可是事情,为什么会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突然想起来昨日临走之前,太子妃对她说的话,“你以为你又比我好多少呢……”
是啊,兜兜转转,原来也不过是落了个一样的结局。
柳如雪几乎是被两个嬷嬷拖着出去的,下手一点也都不温柔,似乎是谁也都能够看出来,她从此就此失势。昔日被她所恶待的粗使嬷嬷们,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时不时地借着拉着侧妃的借口,在她的身上,左边捏一下,右边捏一下,好不畅快。
冠宠府中一时的侧妃就这样轻巧地倒了下去,满屋子的女人似乎都有些不可置信。
就是柳如梅都恍然觉得如在梦中。
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柳如雪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落败了。且是再无翻身之地。
心中所涌现的那一股子欣喜,不过是须臾间,就染上了百般复杂来,一时间又是转化为了自己心里头的浅浅忧虑。
如果有一天,这样的事情落在了她的身上,只怕——下场未必能够好到了哪里去。
萧辰恒沉沉地看了自己的妻妾一言,“本王还有要事,都下去吧,日后,行事都稳当些,否则,休怪本王不念旧情!柳氏就是例子。”
柳如梅为首,带着众妾告退了。
而柳如雪坐在了自己清冷的几乎没有人烟的院子里,头一次竟然觉得日子过得如此不易。
一行清泪,缓缓地从她的眼眶中流下。
------题外话------
终于解决一渣~不作不死~哭瞎,今天还有一更~
226 再见子城 (补完)()
“吁——”
一行俊马在官道上如疾风般地奔驰着,转过了地势相对较狭窄的官道,眼见着前头的开阔地带,随着为首之人的手势指令,一行人俱是拉紧了缰绳,原先还在疾跑的马匹慢慢地缓下步子,在原地缓缓地踱步。
这些人,正是在聊城之外销声匿迹的萧辰琛等人。
原先所定的走访线路已经泄露,萧辰琛并没有非要偏向虎山行的冲动,以至于将自己以及手下们置于危险之中。
他久习兵法,素来智谋过人,反而是在雨帘夜色中,及时调整了目的地,在官道的三岔路口,三个方向,各自做了一番不小的掩饰,又先后派出了快马几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才堪堪是甩掉了身后的数度追踪者。
前头距离城门已经不足一里地,遥遥可见城门外搭建着繁密的简易雨棚房子,几道较为浓烈如百年古木一般大的烟雾从四散的房子屋顶袅袅升起,直冲天际,透着蒙蒙的雨雾,却是显得是越发的峻拔。
虽然才是清晨,可这个小县城里,却是安静难得的镇定从容,甚至还透着一股子久违了的祥和。
祥和?
萧辰琛的嘴角缓缓勾起,这样的感觉,在进入了江南这一片地域后,还真是有一些久违了。
这是萧辰琛到江南后所走访的第三城。
确切的说,这只是一个县城。
聊城以下的一个县城,【新安县】。
一个不是什么有名的,但是还算是富庶的县。若是他记得没错,那个新科探花乔子城应当就是在这里当任县令。
骑着马满满地跑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已经接近了城门。
走得近了,里头的情形自然也就看得越发的清楚了。
随着天色一点点发亮,沿着城墙所搭建的一溜儿的稻草房子,棚屋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女人们自发地去熬稀粥,男人们凭着一把子力气,对着各个棚屋修修整整,搭搭健健。更多的则是跟着工头,吃了早饭后,便是建筑工堤,修整河道去了。就是孩子,也多是提着简陋的篮子,相携着进了林子,许是寻摸吃食。
这里的人虽然贫穷,瘦弱,可是眼睛却是不同一般的晶亮。闪烁着一种非同一般的生机。
不像是他所见的大部分自生自灭的灾民,而是一群生机勃勃的落难者,时时刻刻似乎都在表示着她们想要活着,堂堂正正好好地活着。
萧辰琛的心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这是一种他全然所没有设想过的治理思路。就像娴儿曾经在他面前所提起过的安置灾民的法子,可他固有的思维习惯,却仍是觉得定要斩尽贪官污吏,才能使得上行下效,民生安定。
可原来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只要想,也是可以惠及水土百姓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原来如此。
他想,这一次,或许是真正地来对了地方。
县城前的道路是畅通无阻的。
不同于其他府城的严防死守,生怕让外人进入,吃了这里的一粒米,这个县城的城门看守并不十分的严。
也许是看出了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有钱的财主,并不会给县里增添负担,又是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几人的路引,文凭,看守城门的守卫很快也就放行了。
寂冷的细密的雨丝下,被雨水渐渐冲刷的干干净净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萧辰琛牵着马,沿着路,就着这路一点一点细细地看着。
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稀稀拉拉的,大部分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
在粮价飞涨,吃不饱的日子里,哪里还有闲钱来添置东西,这样算起来,商业不景气,也是理所应当。
暗三寻摸到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酒楼,定下了房间。又许以重金,叫人好生照料骏马,店家呵呵笑着应承了。开门做生意,只要钱够数,一切都好说话。
各自梳洗后,到了大堂来用饭。
萧辰琛坐在了一个靠窗户的桌子旁,窗户半打开着,隐隐有一些雨丝顺着风飘进来。
大堂中稀稀疏疏,并没有几个人,左侧的几个看起来,像是走南闯北,只是在这个城镇临时歇脚的货商。几个人稀稀疏疏,也在讲些天南地北的稀奇往事。
另一头,却是独自坐了一个青衣人,面前放着一碗饭,一壶酒,还有两三个小菜,右手边还放着一把古朴之极的剑。
面色冷寂,眉宇间似乎是有什么解不开的愁绪。一板一眼地吃菜,喝酒,用饭。每一筷子夹起的,正好不多不少,正好一口,就好像是被尺子刻意地丈量过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了萧辰琛这边的视线,青衣人微微抬起里头,有些冰冷的眸光,在几人的身上转了一圈,似乎亮了亮。
萧辰琛微微额首。
青衣人视若无睹,又是重新专注于面前酒菜中,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不能够影响他分毫。
这个人的性子极其严谨,性格沉稳,身手很高,看起来像是一个江湖人。
这样小小的一个县城,竟也有这样出彩的人物,果真是人杰地灵。
那一侧的几个货商,似是喝了酒,酒到三巡,一个个摇头晃脑的,眼神混沌,竟也是难得地诉起了衷肠来。
“李老弟,哥哥我的心里真是苦啊!”一个姓沈的中年男子,一口闷了一碗酒,红着眼说道。
李姓货商似有所动,又为他斟满了酒,“这是怎么说?”
沈姓男子拿了筷子指了指外头的雨,“你瞧这雨下的,上好的丝绸料子,最外层的全部都落了水,里头的没浸水,也都已经受潮了。哥哥我这一年的单子可全部都压在这路上了。可就是不下雨,我也不敢上路了。”
李姓货商年纪轻轻,似乎是不知道这里头的深浅,虚心问道,“这又怎么说?”
沈姓男子叹了一口气,“你是没见过这沿路的难民,一有商车经过,猛地都围了上来,使劲地将货往各自的地方巴拉。不仅抢东西,抢货物,抢银子,有些地方还杀人。东西是重要,可是这命,也是只有一条啊!前些日子,就在隔壁的【永安县】传来消息,一家委托了镖局的商队,被当地饿红了眼的百姓洗劫一空,死伤了好些个人。你说这凶手是谁,哪里还找得到。”
一个姓王的货商插嘴道,“不错,相比起别的地方,这【新安县】也是一个难得的还算是安定的地方了。这雨一下,路上难行,这货全部都积压着,这些年起早摸黑才聚集起的这一点子家业,怕是都要付之一炬了。我都已经在这客栈住了小半个月了,还不知道家里的婆娘,小兔崽子怎么样了。唉,李兄弟怎么没见货?”
一直在执酒壶的李货商,则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很是有一些意难平的意味,“瞧这狗屁世道,弟弟我做的是米粮生意,粮价飞涨,瞧着最是挣钱的行当,好不容易从更南边运了更多的粮食过来。这路上整整走了一个月。嘿,好家伙,才刚刚入城,全部都被上头官府扣住了,这都没地儿说理去。后来兄弟暗地里拖了人去问了问,才知道是这批货被州府里的一家姓韩的巨富给看上了。好不容易一路辗转才是到了这【新安县】里来。”
王货商皱眉问道,“是哪儿的官府。”
李货商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怨气,“可不就是这聊城州府的。”
沈姓货商长吐出一口气,“老弟你有所不知,此人正是知府夫人的娘家兄弟,这些年,凡是进了这聊城行商的,或多或少,都受了此人的算计。行中人甚至还流传着一句话,‘三年段知府,韩家十万富’。你可知道,我听说,上头发下来的有关所属地的银钱,米粮,叫这韩知府,全部都给扣住了。”
聊城的知府叫做段成涛,其妻韩氏,是聊城本地的一个殷实人家,家中有族叔,在京城有个不大不小的官儿,照拂许多。段成涛为知府短短数年,韩家一跃而起,成为了本城的巨富。
李货商当即红了眼睛,“王老哥,可我这可真是不甘心啊!”
王货商的眼也是通红的,“不甘心,再不甘心,这也得忍了啊。这年头,咱们走货的,你说谁容易了。”
沈姓货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开心的事情咱也就不说了,来来来,喝酒。”
“喝酒!”
……
行走在世上,到底谁也都不容易。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非同寻常的高手,萧辰琛自然也是将这些货商所说的听得清清楚楚,对那位传说中的‘段知府’也有了特别的兴趣。
暗一对着空气打了一个响指,空中一阵微乎几微的空气波纹闪动。这是暗字组安排在了暗中的兄弟,等到了明天,有关聊城这位段知府的生平事迹以及其妻韩家的发家史,都将会出现在主子的手上。
而在这股气流波动的时候,青衣人的动作似乎是顿了顿。
萧辰琛眸光一闪,这确实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还是一个见过血的人。
“上菜了。”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从厨后出来,面色恭敬还带着一些讨好的笑意,“客官,你们的菜来了。”
送上来的菜很丰盛,荤素皆有,还有一小盅酒。酒是店家额外送的。一来,暗三的银子给的足够,二来,这酒一旦是开封过了,总是不能够放久的。
可见,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有钱的日子,总是能够过的好的。
*
青衣人用完了饭,就拿着剑,上楼回房去了。
几个货商也不知究竟是喝醉了酒没有,几个人相互搀扶着,颤颤悠悠地上了楼,说着醉话,补觉去了。
小二等这些人都散尽了,才是嘟嘟囔囔,饶有兴致地开始收拾着桌上剩下的酒菜,用了油纸好生装敛好了,塞进了怀中。一边干着,一边对着萧辰琛这一桌子‘呵呵’一笑,“客官别见怪,掌柜的心善,这些吃食都是顶顶好的,丢了也实在是可惜。小的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如今这光景,拾掇拾掇,也够一天的饭菜了。”
萧辰琛凝着眉,“我看城中不是在放粮吗?怎么还是不够供给!”各州县都是有粮仓的,从城外以及城中的情况看来,【新安县】应当是开了粮仓了。
小二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唉,什么粮仓。县令大人才想要开仓放粮,可谁知进了里头才知道,里头都是空的。这雨下得离奇,这一年的新米还没有下来,多少的作物都被水泡发了,烂在了地里了。如今这些粮食,还是早先备下的,城中的富户捐赠,还有县令大人花钱自己先垫上的。”
“可这粮食总是有数的,还有那么多张嘴等着。虽说如今县令大人爱民如子,可咱们这些人,吃一点就少一点,能自己养活自己的,总得想想法子。”
“客官见笑了。小的家中八口,如今这日子过的也是艰难。”
世人对自力更生的年轻人,总是更加愿意包容的。
萧辰琛很是体谅地点了点头,等众人都用完饭后,才是叫了那小二来,将桌子上的两个
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菜都给他。又另外专给了他五两碎银子当作赏银。
这小二显然是从来没有看见过人,他当跑堂儿的时间也长了,看人自然是有他自己的准头,哪里是不知道,桌子上的这两份几乎没怎么动的菜,是眼前的客官们刻意留下来的。
这赏银他拿的心亏,可是家里的日子是真的很难过了,正缺这笔救命的银子。
小二捂着这把碎银子,声音似乎是有些哽咽,面露满满的感激之色,“多谢各位爷。”
又见萧辰琛等人似乎是对县城中的事务极为感兴趣,将杯盏都收拾了后,又回到了大堂来,细致地讲解了起来,“各位爷初来乍到,许是不知道,咱们这【新安县】的知县可是头年的新科探花郎,那可是文曲星下凡,貌比潘安,才高八斗,这县城里不知道是有多少的大家小姐姑娘们想要得到她的青睐……乔县令可是难得的好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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