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去了人流,【曦霞宫】里正殿里,倏然间又是空旷了下来。
安静的空间里,偏偏却是凝滞着焦灼的气息。
“太子,你今儿怎么会到了【曦霞宫】来。”昭帝负手而立,看向了崔明觉的眼中带着深深冷意。想到了自己先前所见的那一幕,头一次地竟然是对自己亲自教导长大的太子,有了些许不忿。
这可是他时隔了那么多年后,后宫中存活着的唯一的孩子,是他年富力盛的见证。
可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全都也都没有了,一切也都没有了。
萧辰睿低着头,带着一些冷凝之色,面色却是颇有些僵硬,“儿子,不,是青嫔娘娘邀儿子,说是有‘要事’相商。”
‘儿子’这两个字,在他的嘴角里念叨着格外地悠长,往日里他也多是说儿臣的,可是这个时候,唯一能够希望的就是父皇能够看在了往日的情分上,保下了自己这一次。
可瞧见了父皇如此盛怒的脸色,他的心却是一点点地寂落成灰。
昭帝挑了挑眉头,眼底里闪过了一道寒光,“要事?什么要事?”
“儿子,儿子——”萧辰睿很想要将实情说出来,可是一旦说出来了,只怕顿时也就会遭了厌弃。
这么多年下来,父皇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叫他的一颗心,又是惊慌,又是难堪。
昭帝看在了眼里,沉在了心底里,面上却是极为地不好看,“身为储君,回答的七零八落,支支吾吾。这么些年,难道朕就是这样教你的。”
皱了皱眉头,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培养了二十多年来的太子,可是他的风范和气度呢?
到底是萧辰睿面色一白,低着头,一咬牙,而后是重重地对着昭帝磕了一个头,“启禀父皇,青嫔娘娘简在帝心,儿子是想请青嫔娘娘看在了同出一脉的份上,替母妃求求情。日子也好是能够过的松快些。”
他倒是想要隐瞒下自己的目的,可是先前的争论的声音是那般的大,父皇又是到的这般的及时,怕是早早就已经听见了,他却是不敢胡乱说了。可是若是不大不小地上了眼药,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昭帝显然也是清楚自己的儿子的手段地,他也是当年风风雨雨过来的,上眼药这样的小动作几乎是一瞧一个准。可是现在她却是顾不得这些了,“放肆,你母妃禁足是朕亲自下的命令,莫非你是对朕的旨意不满。”
心中到底是带上几分怒意。
萧辰睿一听,猛地变了面色,无比地苍白可怖,“儿臣不敢。”额上已经浸透了那弯弯而悠长的泪滴。
昭帝的嘴角缓缓的勾了勾,鼻息间仰仗着一丝冷沉,“不敢?朕看你却是很是明白的。”
萧辰睿顿时语塞,“儿子只是——这实在是——怕是——”
昭帝的面色已经是冷做了一柄刀,眸光闪现出的,就是他锋利的刀刃,“既然如此,青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叫萧辰睿不自知的事,尽管昭帝未曾追究他的责任,可是一旦一个人不好的印象在人的心中留下了,再想要拔除,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萧辰睿微微低着头,“儿子正和青嫔娘娘说话,还没有一会儿,结果——就已经倒下了”
话里避重就轻很是明显,心中却是起了厚厚的思量,父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在怀疑他害了柳诗婉母子!
“你是意思是青嫔自己将孩子撞掉的。”昭帝的眸色越发的冷刹,眼底里的哪一处似乎也是闪烁着晦暗莫名的光亮。
借口,这一切也都是借口。
他分明是清晰地看见了青嫔重重地摔在了萧辰睿的脚边,再加上他先前听见的那些话,事情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原来自己养了那么久的‘狼’,总算也是已经长大了。
可是这一切,做的却实在是过了!
青嫔他是知道的,自怀孕后,对肚子很是宝贝,如今几位年长的皇子,名分已定,她又如此狼狈,怎么可能会拿自己这后半辈子唯一的依靠,来算计不相干的太子萧很睿。
“是你做的?”昭帝还是问上了一问。
萧辰睿匆匆辩驳,“父皇明鉴,儿子绝对没有出手。就是看在了一脉而承的份上,儿子怎么可能会对青嫔娘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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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昭帝失望()
内室里传来的消息,柳青霞的身子怕是有些不好了。
即便隔着内外室,柳青霞阵阵的呼痛声依旧是清晰可见,一盆盆的血水快速地在殿中内外流转,昭帝的瞳孔一瞬间便是紧缩,盯着萧辰睿的眸光徐徐带上了几分冷色。
“此事当真不是你所为?”话语里充满着怀疑。他身为帝王,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即便心知这是不可能的,然只要事情没有闹出来,就是维持住彼此之间表面的情分也是好的。
可要说这事和太子无关,就是他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他不愿意,却也是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总不会骗人的。
“启禀父皇,儿臣万万不敢,求父皇明鉴。”萧辰睿哪里听不出脏昭帝口中的怀疑之色,可饶是如此,他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是行事越发的恭敬小心,卑微乞怜。
心中对那陷害他的柳青霞可谓是恼恨至极,眸光在闪过了内室之时,还狠狠地剜了一下,很是不耐。
这一回,萧辰睿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地有嘴说不清。
“儿子自幼随着父皇长大,仁孝礼仪都是学过的,柳青霞出生儿子母族,其腹中的骨血与儿臣也有一些亲缘。再着儿子身为太子,若是当真要陷害一个宫妃,什么样的手段不行,非得要亲自动手。还请父皇明察,儿子是万万不敢如此行事的。”萧辰睿言词恳恳,期望地看着昭帝。
这话倒是颇有些道理,可是这个时候落在了昭帝的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尤其是他那一句,‘长于父皇。身为太子,若是当真要陷害一个宫妃,什么样的手段不行,非得要亲自动手。’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当真是有这样的心思,还是说,这些年他给他的权利太多了,多的让他起了别的心思了。
他这是在威胁他!
昭帝的心倏然是沉了沉。
正欲开口,正好是遇见了内室里的宫女出了屋子,面上带了一丝喜意,“启禀皇上,娘娘的血已经止住了,人也已经已经醒过来了。”
“好。”昭帝的面色好看了许多。
萧辰睿却是心有戚戚,眸子冷淡,对柳青霞‘转危为安’很是不满。那个胆敢害自己的贱人,如此凶险,怎么就不就此死了的好。
可偏偏这一个表情叫昭帝看在了眼里,就是太子萧辰睿死不悔改,竟然是如此地厌恶自己的庶母,兄弟,原先将要翻滚下的怒气顿时也就是熊熊然烧了起来,金口斥责,“逆子!还不快快给朕跪下。”
“父皇!”萧辰睿满脸也都是不可置信。
昭帝面色格外地冷沉,目光所及之处均是冰冷而肃杀,“跪下!”
萧辰睿被那杀气一激,心中快速地闪过了一道惧意,好不容易才续起的那股子气势,竟也是在一瞬间败了个干净。
腿脚一软,等他反映过来的时候,他竟已经跪下了。
可这样的姿态落在了昭帝的眼中,可不就是自己承认了此事。
昭帝见此,眼底里飞快地闪过了一道失望。
而后一甩袖,随着那报信的宫人进了里头正殿,他也想要知道,青嫔究竟是怎么了,之前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
等到了昭帝离开后,萧辰睿笔挺的身子就好像是那开败了的枝干一般,一下子也就是萎靡了。
呆呆地看着屋子里,眸子里悲愤,却又是浸满了寒凉。
即便事情发生了后,早就有了奴才将东西拾掇过,不远处,织金绣着团团芍药的地摊上,一摊明显是暗红色的湿润依旧是鲜明夺目。
那是柳青霞方才所在的位置。
脑门上一点点地溢出了冷汗,萧辰睿就是到了现在,他仍旧是有些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
明明自己是太子,是储君,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可是怎么是被一个出生低贱的庶女,一个低等的宫妃,陷害到了如斯的地步。
萧辰睿在此刻,再也没有比往常更加的清楚自己的现状,这件事倘若是有一个不好,别说是太子之位,就是自己这么多年的谋划,只怕也会是付之东流了。
皇上不会传位于一个‘光明正大’地胆敢在宫中动手‘除去’皇嗣的‘太子’,朝臣也不会允许如此品行不端,心狠手辣的皇子成为皇朝的的继承人,更何况如今朝堂之中,真正是支持他的重臣高官寥寥无几。
失去了圣心的皇子,日子怕是过的还不如寻常的三品官吏在父皇面前来的体面。
想来明日,朝中就会出现无数弹劾他的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这般历数下来,萧辰睿暗暗心惊,这要是一一落实下来。
他这辈子,也就是毁了。
若是以往发生了这般的事情。他大多也都是快速地寻几位谋士,好生商量后续。可如今这件事情里,自己竟然也是涉及其中,又是父皇亲口所言地‘跪下’,一时半会儿的,倒是不容易离开了。
这一来,等事情传开了后,形势布局谋略上。他就会处于弱势。可是如今的这个情况下,却是他说什么也都是于事无补了。
如此想来,对那柳青霞也是越发地暗恨了几分。
果真最毒妇人心,这话说的可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没想到,这贱人倒真是下的了手。
*
【曦霞宫】正殿,内室。
才是匆匆救回了主子,侍候的宫婢,小心翼翼地为柳青霞换了床褥以及换洗的衣服,尽管已经用熏香烘了一遍,空气依旧是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血腥味,以及——药味。
好不容易是得到了柳青霞止住了血,脱离了危险的消息,徐皇后提着的心,周身的力气倏然也就是散开,身子发软,叫丫头们搀着,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满身的疲惫,竟是一点力气也都没有。
昭帝匆匆走进了内室。一进了屋子里,就察觉到了一阵血腥之气,鼻息间轻皱,面上也闪过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冷然。
可瞧见了屋内众人此刻也都是井然有序的模样,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
眸子先是瞧见了在一侧休息的徐皇后,闭着眼睛,轻皱眉头,眼底里映衬着的淡淡的青色,想也是累地狠了。
难为她有这个心。
昭帝挥退了侍候徐皇后宫女的行礼,缓步上前走了几步,待徐皇后察觉不对睁开了眼睛想要行礼之时,又是快速地拦下,话语温柔,“你身子不好,已经做的很多了,不若先回【凤栖宫】,也免得被冲撞了。”
徐皇后确实也已经是累极,强撑着身子却是难受的厉害,当即也不推却昭帝这份的好意,“既如此,臣妾也就先离开了”。
心中却也是明白,自己来时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皇上让自己离开,心中未免是没有想要支开自己的打算。
昭帝点了点头。
目睹皇后领着众人离开,昭帝又是命令室内的其余侍候的宫女退下,才是起身走到了柳青霞的面前。
宽大的床帷里,柳青霞此刻正是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床帷之中。原先是带着艳色的小脸,此刻可是一阵苍白,没了丝毫的血色。
见了昭帝的时候,眼眶里猛然间地就是带上了一股子湿润来,那一颗颗的泪,就是那么清晰地含在了她的眼角里,似落非落,晶晶莹莹的,却是一点也都没有落下来。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喑哑,嘴角里似乎是含了霜华,可是在瞧见了昭帝后,都化作了清清灵灵的娇意,“皇上,臣妾没有保护好皇嗣,实在是该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责罚。”
可这一番作态,却是叫人看了倍感怜惜。
柳青霞果真是个很聪明的女子。
这样娇柔的女子,只要是个男人,怕也都不会如此苛待她了。
尤其是当这个女子,才是惨遭大难,甚至御医也都已经对她的子嗣判了‘死刑’,毁了一生的时候。
男人对于柔弱的女人,总是更加容易心软些。
昭帝的心果然是软了,在柳青霞的床边坐下,大手难得轻轻地触动她的手,眼底里缓缓带上了几分安慰之意,“此非人力所能及也,是这个孩子与朕还有青嫔你没有缘分。”
可当着是没有缘分吗?昭帝的眼底里迅速地闪过一道凉意。
柳青霞却是宛若是未闻般的,面色依旧是难看的过分,“皇上不追究是皇上宽容大量,嫔妾却是万万不可恃宠而骄。”
昭帝见柳青霞已经舒醒来,并不曾言太子半分不好,依旧是宛若是平日一般的温柔婉约,心底里缓缓带上了一些怜惜来,心下感叹,“你倒是个好的。”和旁的人竟然是大大的不同。
若是换做是别的嫔妃来,怕是恨不得哭天抢地想要让自己得到了最大的好处。恨不得就此睚眦必报,就是自己日后不成了,即便是死,也要是狠狠地要搅下了对方的一层皮来。
同样是柳家的人,这到底还是——两个模样。
*
可饶是如此,昭帝依旧是起了旁的心思,缓缓对着柳青霞旁敲彻击的,“这殿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会如此狼狈地跌倒在地上,还失去了——”
太子言之灼灼地说自己并未对柳青霞下手,可自己明明是亲眼见过,就是昭帝也是有些不晓得,究竟是该相信哪一个了。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跟随着他自幼长大的太子,总归是不一样的。
或许就是他也是更加的希望自己亲手培养出的太子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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