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要紧!”顾氏笑着回了礼,眼中溢满了淡淡的慈爱和温柔,对女婿如此紧张女儿,自也是极为满意,“娴儿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不会薄待了她。”
萧辰琛这才是朝着屋外而去,期间回头,却并不见景娴有留人的意思,无奈一笑,出了正屋,顺着小道,也不离开,就在一侧的檐廊下站立,远处看杳杳的水潭,似乎是在等待着的什么,眸光茫然而无着落,却是深沉。
屋内。
一等萧辰琛离开,景娴的面色已经大变,整个人几乎是经受不住地半倚在了床头,胃里头就好像是有一根棍子在不住地搅动一般,经受不住地干呕着,似乎是要将五脏六腑一应都吐出来一般。
这些天来,但凡是吃下了些东西,没
些东西,没多大一会儿,总会是被吐了个一干二净!
顾氏看着景娴如此,心中满是怜惜,忙是唤了婢女拿了痰盂来,大手则是轻抚着她的背,等景娴再也吐不出任何,又是命人重新拿了温水来,让景娴漱了口,拭去了身上的冷汗。一边则是命人熬了姜丝米汤,以及时刻备着的燕窝。
她这番呕吐,可是将吃下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可若是一丝都不吃,如今身怀有孕,只怕是身子会经受不住。
紧闭的屋内的窗户也被半开,淡淡的梨花香气的熏香,缓缓燃起,不过是一会儿,屋子里的味道也就是清清爽爽了起来。
一番人仰马翻后,景娴虚弱地依靠在了床上,面色苍白,掩饰不住其中的疲倦之色,看着眼眶微红,带着些许泪花的顾氏,软软道,“母亲!我没事。”
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欢喜,这肚子里的小东西着实也是闹腾了些。
顾氏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接过了姜汁米汤,顾氏小心翼翼地喂着景娴,景娴喝了两口,而后才是换了燕窝,还不等咽下,景娴又迅速地将碗推开,探出了身子,猛然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娴儿。”顾氏将手中的碗递给了一侧的侍女,忙是轻轻地抚着景娴的背。
听到了里头传来的难受的声响,萧辰琛的身体似是僵硬了一下,眸光一瞬间便是阴冷的可怕,大手紧紧地握住了轮椅的手柄,心中就好像被什么给紧紧攥住一般,心中又是心疼,又是酸涩,疼惜大过于有孩子的欢喜。
无数次地甚至是想要进屋,娴儿要是吃不下,那就不吃了。可是景娴的身子,若是这般下去,而不进补任何,只怕会是越发辛苦。
可他知道,若是真的进了屋,无论是如何抉择,他都是舍不得的。这些日子他感受娴儿越发纤瘦的身子,不如就是顺着景娴的意思,当是不知道。
大手重重地拍在了轮椅的把手上,心里头愤恨难平,不由得对那个小蝌蚪暗暗记下了几笔,等他出来后,这笔账,迟早要从他身上讨回来。
吐过后,景娴半靠在了床头,脸色恹恹,看向了那碗中的食物,心口一阵厌弃,“不吃了,不吃了。”
顾氏看到景娴对她撒娇,也心疼得不得了。景娴如此情形,她不敢说是最心疼的人,也是最心疼的人之一。
可是孕吐这一事,实属是女子都要经历的,她看在眼里,难受在了心里,却是帮不了任何。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孕吐,景娴已经瘦了不少,这般下去,若是不进补任何,只怕会吃不消。虽然她很宠爱景娴,但是那也是有原则的,万事都不能拿她的身子开玩笑,只得是多劝着些,“娴儿乖,你身子弱,若是不进补,于己无益,忍忍,再用一些好不好……”
“罢了,母亲,拿过来吧。”景娴回答的有些有气无力。
她未曾当过母亲,可终于有了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就算是如此的难受,可她都是欢喜的,心满意足,甘之如饴的。
她的这声音,似乎带着哭腔,还有一些无奈撒娇的意味。岳母一劝,娴儿便乖乖地用饭,这样的认知让萧辰琛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就算顾氏是娴儿的亲生母亲,对于顾氏在景娴心里占那么重要的位置,他还是觉得不高兴,心中升起了几分酸涩。
他真恨不得,这会儿什么都不顾地进了屋,将那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令她的眼中最后只容得下自己。
屋内渐渐小声了下去,小半个时辰后,顾氏才从屋中走出。
看向了如同是一座雕塑一般坐在了一侧的萧辰琛,对上他关心问询的幽深眸子,面上却已经是挂着淡淡的笑意。提步上前,温和说道,“娴儿已经用了些燕窝,现下已经睡下了。”
娴儿总算是吃下了些东西。
萧辰琛淡淡一额首,幽深的眸子闪过了一道暗暗的光亮,“有劳岳母了。”而后才是转身,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顾氏将那清俊的背影,看在了眼中,眸光泛着淡淡的慈爱和满意。
昔日圣旨才下时,琛王殿下双腿有瑕,她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女儿,托付给了身子不健全之人,就算是这人身份贵重,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最怕的是,娴儿过的不好,琛王殿下伤重,女儿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若真是如此,身份再高,只怕一辈子也会是孤苦无依。
可女儿坚持,丈夫答应,圣命难为,也就是罢了。可纵使如此,自娴儿大婚后,她在府中日日祈祷,愿女儿早日身怀有孕,皇家多薄情,就算是不得喜爱,日后也好有个依靠。
如今看来,琛王殿下果然是极好的。不论是风华气度,才情声名都是个中翘楚的。往日里对女儿的好,她也都是一一看在了眼中。
如今娴儿又有了身孕。这些日子,她在里头劝娴儿用饭,琛王殿下明里在娴儿的劝说下,先行离开,可实际上却是一直都等在屋外,日日如此。直到她将娴儿情况告知。
这一双人,一个在屋内想方设法瞒着,一个则是在屋外,费尽心思知晓,彼此情之所系,点点滴滴,皆是为了对方,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她想,其实他们彼此是知道对方的举动的,只是不说罢了。她活了大半辈子,看的人多了,见识过的情爱也是不少,却是少有一个男子能够像琛王殿下这般的。
这世上能够有如此卓越的一个男子对她的女儿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放心不下。
想了想,或许过些日子,等娴儿的身子好些了,她也该去城外的[慈济庙]里还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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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原是故人()
这厢其乐融融,而[太子府]中,却是没有想象中的和乐。复制网址访问
太子的女人虽多,可真正在府中有了身份的却是寥寥。如今在府中也就是只有一个太子妃,一个侧妃,数个低微的妾室罢了。而太子妃一贯冠宠东宫,自是掌握住了太子府里后院的实权。
太子妃身份高贵,姿容艳绝,又是昭帝当年亲自指婚给了太子萧辰睿的嫡妻,再加上娘家得力,这回又是身怀有孕,可谓是[太子府]中的第一人。就是太子,近日里对其面色也多是柔和,亲自照料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宛若是新婚。
太子妃心满意足,如此一来,[太子府]的后院自然就不平静。而这其中的女子又是以才是入了太子府的燎越郡主纳兰朵最为不忿。
因着太子妃郑芊雪怀孕一事,太子妃院中的奴才自是水涨船高,渐渐的随着主子得了恩宠,行事举止也就是越发的恣意嚣张了起来。
纳兰朵是为了遮丑而被匆忙纳入了东宫的。又因为当日被人撞破了丑事之时,太子早已发现她并非完璧,因此,这一入了东宫,她就失宠了。
她性子刚烈,尤其是高傲嚣张,自诩今日如此,已经受了极大的委屈,她本是燎越草原上最恣意的格桑花,她该是快意骑马,放羊,一日陷入了这方寸之地,本身入了这太子东宫本就是非她所愿。
她不爱萧辰睿。所以也不在乎男人色衰爱弛般的恩宠。
可正因为不爱,所以才是越发的难以忍受,那些被她认为不过是些低末的奴才对她的不敬,讽言冷语,克扣物件。
这府中的炎凉,婚后早已知晓清楚。
可正因为知道的清楚,既然不过是孤身在大焱,一无所有,就万万不愿意丢掉她仅有的尊严和高傲。
仗着燎越的郡主身份,太子妃又是如何,就是太子她也是字字珠玑,不假以辞色。不过是几日,就已经是闹上了太子妃的院子里数趟。也不知道怎么的,太子竟然是改性了,竟然在她的屋子里留了一宿。
虽然床第之间,言语依旧是的甚为刻薄,动作更是凶猛迅速毫无怜惜之意。可这对她来说,这也算是好事,终究也是在这后院中有了一席之地。
太子妃已经身怀有孕,太子自觉是近日自己多番的努力,使得大势有了逆转之向,心情也是颇为愉快。闲暇下来,晚上不免就去了几个千娇百媚的妾室屋中留宿,一时间,本是严整的后院渐渐的也是花团锦簇了起来。
[太子府]后院的水,渐渐的也是越搅越混。
*
是夜。
昏暗无光的夜色下,一道狼狈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了盛京城里的一间地处偏僻的民宅之中。
看身形,是个男子。
脚步微微有些急促,可走动之际,步子却是一瘸一拐的,呼吸不稳粗重,似是受了伤重。摸黑进了屋,在屋内的一把椅子上重重地坐下,一只手紧紧地掩着一臂。
宽窄适中的袖口下,一滴滴血水,顺着手臂,重重地垂落在了地上,透着些许猩红冷光,带着微微的血腥味。不多时,竟然在地上,汇聚了小小的一洼。些许朦胧的月色透进来,照在了这汪血水里,竟然还带着诡异的魅色。
寂静中,黑暗里,一道身形闪过。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已经在屋中跪下,语调冷清,“属下来迟了,求主子责罚。”
受伤的男人一双鹰隼一般的冷厉眸光,在黑衣男子的身上徘徊了许久,似乎是在识别眼前的人是否是忠诚于自己的手下,半晌后,才是收敛了些怒意,“起来吧。”
黑衣男子恭敬地站起身。
起来后,就掏出了放在了怀中的火折子,将屋内的油灯点亮了。而后拿出了放在了怀中的伤药来,小心翼翼地为主子上药,仔细包扎好。才是恭敬地站立一旁,沉默着不说话。
“呵!”一道低哑难听的声音缓缓响起,整个屋子里杀气四溢,越发的静了几分。
萧辰琛。
在口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男子的嘴角溢着明显的冷笑,“本王还真是没有料到。”
果真是当年叱诧风云的冷面战神,虽然这腿已经折了,可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他道是自己冒犯了那大焱皇朝的公主,那人不过是一个瘸子,只怕是早早就失了血性,竟然会大方地放过了自己,原来竟然是等在了这里。
就着时隐时现的月光,低垂的那张冷脸终于抬起,眼底里却是闪烁着阴邪而恶毒的冷意。
此人正是赫连城。
自纳兰朵入了东宫后,本该是随着燎越国使团一同离开大焱皇朝的赫连城。
世人皆知是如此,可也就只有他以及离开了燎越的少数几个人知道。那随着使团离开大焱的不过是个替身,真正的他,在出了城门,不过是三十里地就换装潜返了。
本该是悄无声息的这一出,可没想到,在离盛京城十里外就被发现了。或者说有人早早已经刻意等在了那里了。
受了重伤后,在城外养了数日的伤,身上多道伤痕,大都是拜那群人所赐。等到伤好了大半后,在盛京城外,兜兜转转,宛若是在草原上被驱赶的牛羊一般,被这一群不知名的人暗地里逗弄着,数十日来竟然都不得盛京城而入。
这盛京城中,谁还有这样的势力,偏偏这些许举动,每一点都是
些许举动,每一点都是和他仇一般。在大焱,他也不过是唐突了那个小美人,竟然有如此凌厉的反击。
就算是今日侥幸入了盛京城,可他的心里头却是有了这样的一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刻意被放入了城中一般。
那群人的背后是谁,他想他应该是明白的。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那人为何不干脆一刀杀了他,反而却是处处杀机,处处留情。
胸口传来阵阵的疼痛,似乎是旧伤复发了。赫连城的面上一脸郁色。可嘴角,却是挂着冷冷的猩红色的笑意。
无论如何,这条命,他既然不愿意给,谁也没有办法轻易夺走!
唤了那黑衣人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赫连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趁着漆黑的夜色,朝着内城而去。
*
[泰和]公主府。
夜色正浓。
萧锦萦恍惚间竟然发觉自己竟在半山腰只有一侧靠着岩崖的羊肠小道上。
小道很窄,崖高风急,她心惊胆战地靠着岩石,胆战心惊,她惊呼,她惊叫,身边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丝毫的声音,走一步,似乎都需要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手脚冰冷而疼痛,只是稍稍眯了眯眼,眼前的方寸之地,竟然布满了繁密的荆棘,从远到近,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脚下。
脚底一阵刺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鞋子竟然也不见了,从脚跟底,一点点的身上竟然是布满了细密的宛若是鱼鳞一般的厚厚的皮层。她惊叫,却是无能为力。甚至无法避免地亲眼看见了自己的身子向一旁倾倒,宛若是碎石一般,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崖下。
“啊——”萧锦萦惊叫着从睡梦中醒来,强自镇定按捺住了心中的惊恐,模糊间发现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可是梦中那般清晰的失重般的触感,叫人心惊胆战,竟是如此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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