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用二十余年来的血脉亲情来祈求昭帝的一点点怜悯了。
幼时他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母妃才是父皇心尖尖上的女子,自己才是顶天立地,最受皇宠的皇子。可是即便如此,这皇宫中却是仍有徐皇后,和她所出的惊才绝艳的皇子狠狠地压了他们一头,直到是五年前,他在父皇的支持下,才是终于出了头。
他看尽了皇室的阴谋诡计,也是识得皇家的人情冷暖,如今自己已经是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一旦是下了宴会,想来所有的宫人和百官对于自己的态度就会是不同日而语,明日早朝,必会是有如同是雪花一般的苛责折子超着自己而来。而向来也都是反对自己的楚相众人,只怕是这会儿正是拿捏住了自己的把柄。
本先,这个时候,他该是静默冷淡,避免直面昭帝的以免激起了昭帝对他的厌恶。可是,柳家这个势力绝不能有失。
至少柳尚书的官位,绝不能丢,现在的这个时候,一旦是柳家的势力被瓦解了,母妃又是失了圣心,只怕是有徐皇后一天,就是再无复起之望;可这个时候,若是琛王得了父皇的喜爱,而他若是失去了柳家的这个助力,这个太子之位只怕是绝对坐不稳了。
太子一跪,太子妃荣辱与共,自然也是需要跪下的,萧锦萦这会儿也已经是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随机也就是在宴席上跪下,梨花带雨的面庞,想要是求着昭帝怜爱和宽恕。婉贵妃红了眼眶,本先是精致的妆容上,因为惨白的冷汗和泪水,早早地也就是花了一片,看起来叫人颇为有几分的厌恶。
从天堂到地狱,风水轮流转,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到底也是心心念念宠爱了那么的久的女子和一双子女,到了这般的境地,昭帝的眸光中倏然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懊恼和不忍心,心中提着的气,这会儿也是缓缓地消散了些。
二十余年的欺骗,可是想要叫他不在意,心里头没有芥蒂,却是丝毫也都是不可能。一边却也是拿过了头,看向了徐皇后,见她眸光淡淡,似乎是不为所动的,心里头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眼见着昭帝沉默以及是眼神地走动,萧辰睿只觉得或许有戏,当即便是转了膝盖的方向,看向了徐皇后,深深地拜下,“请母后开恩。”
徐皇后深深地看了昭帝一眼,在他似乎察觉之际,就已经是偏过了头去,眼底里的失望和冷嘲昭然若揭,语气微沉,流动着浅浅的恼怒,“太子说的话,本宫怎么听不明白。”
太子哑口无言,语气艰涩。
徐皇后却是觉得有些不耐,一边抬手招了锦好到她的身边,就着她的手,便已经是站起了身,对着昭帝说道,“臣妾身子不适,先行离宴。”说罢,也不管昭帝是否允许,带着人坚决而冷然地走出了宫宴。
见徐皇后离宴,景娴目光颇有些不善地看了昭帝一眼,随意地行了一个礼,便是推着萧辰琛朝着徐皇后离开的方向而去。
而宴席上却是已经闹了起来,即便是走了长长的路,耳边宛若依旧能够是听到了昭帝的怒吼之声,“……婉贵妃御前失仪,降为柳嫔,赐居[婉心宫]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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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后续佝偻()
昭帝凌然于高台之上,目光肃穆,冷淡如天边孤月,不轻不重的声调顷刻间就已经是定下了几个人,几个家族的未来。
“皇上——”婉贵妃听到了昭帝的处置,声音哀戚,宛若是受了天大的刺激,白眼一翻,整个顿时便是无力地昏了过去。
“母妃!”
“娘娘——快传太医,太医。”
离地近些的太子,太子妃还有二公主,以及是亲近些的宫女,已经是慌忙地凑到了婉贵妃的身边,一边也是呼唤着婉贵妃,一边也是着急地喊着太医,一时之间,整个宴席的首座之地,竟然是乱作了一团。
太医来瞧了后,只是隐晦地说了句‘心神不宁,急火攻心,受惊’。婉贵妃便是被匆匆地送回了宫去,太子几个一同离席。
而柳钦年和任肇宁也是由着几个羽林军摘了官帽,由着几个人压着轰出了宫去。那两人倒也是未曾挣扎,只是面上稍显地灰败了些,想来自己也是知道只怕是复起无望了。
好好的一个宴席,却是落到了现下的这个地步,兴许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发生了这些事,昭帝的心思和精神也已经是大不如前,随意地说了几句后,命五王萧辰恒招待使臣和朝臣后,便是带着李德喜出了宴会。
见昭帝离开,所有听了婉贵妃顶替了昭帝心系之人,蒙受恩宠之事的朝臣面色微变,眸光中纷纷流露出了几分不可置信,只是碍于了这是皇帝的家事,又是身处于皇宫中,才是不得已闭上了嘴,只是眼底里皆是意味深长。
倒是有几个和柳家有龃龉,却是顾忌着婉贵妃的恩宠的的世家,得了这个消息,心里头越发显得开怀,恨不得是将那柳家狠狠地踩在了脚下。喝着酒,一边也是毫无顾忌地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心里头暗暗想着,明日早朝必然是要狠狠地参上了这柳家一本。
而五王萧辰恒的心里却是因此掀起了惊涛骇浪,今日夜里发生的这一出,颠覆了他二十余年的所有的认知。
自幼,他就是明白父皇对婉贵妃娘娘和太子皇兄的态度是别具一格,连中宫嫡出的三皇兄也是比不过。可是现在的事情的真相却是明明白白的显示的,婉母妃和太子皇兄的恩宠都是‘偷’来的。
不是自己的,也该是要还了。
萧辰烨的心里也是诧异之极,一边暗暗恼恨婉贵妃结合柳家的无耻,一边也是暗暗地在为萧辰琛和徐皇后高兴,面上带着真切的笑意,二十余年来,总算也是出了一口气。
这一夜,不知道是有多少的人,心思暗涌。而命运齿轮从这一刻开始,禁锢了大焱朝堂长达是五年之久的朝局,因为了一场二十余年前的爱恨纠葛,悄然演变。
*
徐皇后带着锦好出了宴会后,便是朝着[凤栖宫]而去,进了宫门口,忽然又是转了个方向,去往了宫殿旁的临水凉亭。
宫里头的人,永远也都是见风使舵的极快,底层的人物永远也都是比上层的人更加的懂得变通。
等到了徐皇后和锦好到了凉亭之时,凉亭里头已经是放好了毛皮垫子,以及是烧的火红的银霜炭。凉亭外又是罩了一层厚厚的轻纱,即便是寒风猎猎,里头半点也是不显得冷。
母女两相视一笑,便是寻了地方坐下,眸光更是不经意地穿透了纱幕,看向了清冷的月光下的粼粼水面。
凉亭外是水,里头种着满湖的莲花。隆冬腊月,莲花早早地也就是衰败了,只剩下了一池的枯枝残荷,漆黑的夜里,朦朦胧胧的半点也是看不清晰。
徐皇后的眸子却是刻画上了一道莫名的冷意。
想到了那个人在执意给儿子赐婚之时,自己和锦好在[昭德殿]前的冰冷的石阶上跪了几个时辰都是未得半点怜惜,可是今日,他‘最爱的儿子’不过是象征性地那样跪了一跪,便是有再大的错也都是于心不忍。同样是女人和孩子,可是她生出来的就该是‘低人一等’。
今日之事,她看似占尽了先机。可是却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之上,昭帝的偏爱,叫她将所有的一切也都是输得干干净净,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是她的丈夫,却也是更多的女人的天,他是她孩子的父亲,却也所有的皇子的父皇。
都说是日久生情,二十余年,婉贵妃又是生得是正当年少,容貌正好,风雨共度,圣宠眷顾的二十余年,就是假戏也是能够成真。太子萧辰睿又是得到了他的亲自教习,那么多年的时间里,就是再对立的父子早早也都是培养出了感情来,更别说了自幼便是被捧在了掌心的天之骄女,二公主萧锦萦。
帝王之路本就是艰辛险阻,帝王之情本就是可望而不可求。当年之事,孰真孰假,早就已经是无可厚非。就是一家之主,对待亲族,各有远近偏爱;即便是严苛官吏,正视刑狱案件,亦有同情与厌弃之分。
而他们之间,没有山盟海誓,更是没有死生契阔,当年初遇之时,就连彼此间的名字也都是不知道,她又凭什么要求他一心一意的坚守着当年的那份情。
今日的这一出,看似是占了先机,却也是叫她更加清晰而直观地明白了,当初的那份情,早就是在彼此蹉跎的年岁消磨中变质了,只是她一直的自欺欺人。
总算是可以醒悟了。
眸光中飞快地滑过了一道失望,手心里缓缓地溢上了温润的触感,徐皇后惊讶地低下头,就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清亮而微冷的眼眸,正用一种超越年龄不复天真的成熟目光,担忧地看自己,心里头微微一颤。
母女二人间的默契,不用任何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够感同身受。
徐皇后下一刻却是猛然间微红了眼眶,强势地偏过了头,可是眸子里却是带上了异样的朦胧水光。
萧锦好深深地看了徐皇后一眼,微微地低下了头,眸子里缓缓地溢上了几丝冰冷,心底里却也是对世间的多情薄幸男子,暗暗越加厌弃了几分。
车轱辘声子自远而近缓缓而来,隐约间也是能够听到了几丝人声。母女两慌忙间也是收拾好了自己,一起朝着来时的小路看去。
几盏朦胧的灯盏下,萧辰琛和景娴一起缓缓进入了亭子里,眸光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母后,好儿。”
两人是跟随在了徐皇后身后出来的,只是因为萧辰琛用的轮椅,相比较起来,和一门心思往着[凤栖宫]而去的徐皇后两人,也就是慢了许多。
等到了两人已经是赶到[凤栖宫]时,却是只见一片昏暗的灯火,并未见到了徐皇后和锦好。萧辰琛想了一想,才是领着景娴顺着小路,到了这临水的凉亭来,远远便是瞧见了灯火,等走进了一瞧,果然是在这里。
徐皇后看着这一双璧人,淡淡地点了点头。锦好站起了身,对着两人行了一个礼,娇俏的眸光轻轻的映在了脸上,“哥哥,嫂嫂。”
一家四口,倒真是其乐融融。
*
昭帝出了宴席后,心中烦乱,便是循着以往熟悉的路迹,忿忿而走。直到是又一次走近了[凤栖宫]。冷厉的眸光无比缱绻而凝滞地注视着宫殿前的牌匾上的几个大字,渐渐的却是染上了几分异样的温柔来。
往日里刻意被忽视的细节如今更是一股脑儿地浮上了心头来,每当自己的心烦意乱之时,下意识地前往之所,不是婉贵妃的[婉心殿],而是徐皇后的代表着后宫中的女子最为是崇高地位的[凤栖宫]。
那么多年所经历的一切,他都下意识地只当是一种意外的巧合,更是为自己的找了无数的借口。
或许是因为这边的景色清幽,静谧,叫他能够越发的放松;或许是因为道路平坦,只是顺着宫道而走,视线便是开阔;或许也是因为这里的那一片小小的荷塘,花开满湖的时候,所有的心烦意乱也都是会消失不见。
那个自诩为是‘爱情’的东西,当他以为已经是倾尽了全力只为了当初最为是清晰的梦想的时候,谁也是没有想到了,它却是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生根发芽。
久而久之,早就是成为了一种割舍不掉的习惯。
而这一次,却是他错了。
李德喜看了看面色冷沉一片,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的昭帝,又是瞧了瞧昏暗一片的[凤栖宫],心思复杂,一边是指使着宫人将灯点亮,一边也是招了人来,细致地问着话。
[凤栖宫]里的宫人自然是不敢对昭帝有丝毫的隐瞒,当即也就是说出了徐皇后等人的去处,更有的还是倍加殷勤地点了一盏灯来,为了昭帝在前头引路。
昭帝一路慢行,走到了离凉亭差不多有十余米之遥的假山石后时,倏然是听到了一阵笑声。
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昭帝怔怔地看着那不远处的亮着灯火的凉亭,听着里头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冷沉的面庞上既是有淡淡的笑意,却是轻轻地溢出了几分苦涩,脚下的步子却宛若是重达千斤,怎么也都是走不动。
他从来也都是不知道,原来皇后也是有这样的笑,轻灵悦耳,妙曼动听。他更是不知道,他和她的一双儿女,私底下竟然也是有如此的乖巧,懂事的时候。
一晃眼,这时间已经是过了二十余年了,他终究是错过了太多。他甚至是不知道,日后所有的弥补,他还来不来得及。
昭帝停下了脚步,几个奴才自然也是不敢走,当即便是噤声站立在了身边。
李德喜心知自己主子的心思,心下叹了一口气,透过了那假山石,看了那凉亭一眼,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皇上,可是要——”通报一声。
“不——”昭帝极为迅速地侧过了头,张口便是否绝道,又似乎是回过了身来,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希翼,不过是片刻后,又是被湮灭了。
大手轻轻地抬起,沉重地摇了摇手,就好像是折翼的翅膀,再无是分毫的力气。
深深地看了许久,昭帝眼眶微滞,匆忙间地转过了头,一脚深一脚浅地朝着来时的路匆忙而去。宫人们自是迅速地跟上,淡淡的夜空中,唯有几盏光亮的烛火在移动。
凉亭里,萧辰琛忽然是侧过了头,眸光冷然而复杂,只是远远地瞧着那个离开的身影,似乎越发的佝偻了些。
适时,景娴的手在他的宽厚大手间轻轻地覆上,夫妻两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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